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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門口站着的一對男子溫潤如玉, 女子如弱柳扶風,看着倒是很般配,當得起一句郎才女貌。
趙忠國看着他寄予厚望的長子卻直嘆氣:
“你一個月工資七十塊, 家裏每個月每人給三十塊生活費,我知道你媽還偷偷貼補你不少,浩浩喝的奶粉、麥爾精一個月也是二三十塊起步。
我就想問問, 工作三年了,你有存下一分錢嗎?
你走,往哪裏走?去唐家做上門女婿?唐家房屋還有空間容納得下你們嗎?”
唐清悅淚水流的越發多了,身子都在顫抖, 明明站都站不住, 還得靠趙靖遠扶着,卻勇敢地直面趙忠國:
“伯父, 請你不要這樣逼靖遠。
我們不是不可以自力更生, 靖遠有工作,我也可以去找份活,浩浩也不是非要喝那麽貴的奶粉, 之前我也養的好好的。
我忍受着骨肉分離的痛苦也要将浩浩送回趙家,是不忍他小小年紀沒有父親在身邊教導撫育。
可是哪怕再苦再累再難,我們一家也會守在一起。”
趙忠國看向趙靖遠:“你也是這樣想的?不顧我和你母親的想法,執意要同她在一起?”
不待趙靖遠說話, 趙忠國站了起來:
“從年前開始你為了準備參加高考,廠裏是去一天不去一天, 結果呢?
你以為如果你不是我趙忠國的兒子,就你那工作态度和水平, 值一個月七十塊工資?
醜話我說在前頭, 你要是執意要同她共進退, 廠裏那會計的工作你也不用去做了。你堂弟明遠一直很努力,工作之餘還不放學習進步,時常去劉會計那裏忙前忙後,你當他為了什麽?”
一席話把趙靖遠說得啞口無言,王芙蓉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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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說話,怎麽到了這個份上?靖遠你還能不知道,最是孝順不過的。再說他也不是不會,只是還來不及學,等他花時間投入進去,保證不出三年,廠裏的財務部門他理得順順溜溜。”
趙忠國嗤笑:“我倒也沒指望他能有那麽大出息,好歹我還年輕,幹個幾十年沒什麽問題。
我也不是非要你娶韓家那養女不可,只是你看看你這些年做的混賬事,哪一件像樣?你讓我接受她入門,你們為此做的唯一努力就是在未婚時弄出個孩子來,你可真是有出息啊,趙靖遠。
還有你,如果我和他媽執意不讓你進門,下一步你會做什麽,去告靖遠流氓罪還是□□罪?”
唐清悅傷心欲絕:“您怎麽能這麽想我,我對靖遠的心日月可表,我就是自己痛死也不會舍得他有絲毫損傷。”
趙靖遠終于又堅定了:“我相信悅悅不會有那樣的想法,我們也不會到那樣的境地。”
趙忠國也不想再說了,反正趙靖遠還年輕,他也年輕,等得起。
“行吧,我們就拭目以待。我也希望我趙忠國的兒子是個有擔當有能力的人,如果你們真的堅持,那就拿出真正的态度和努力讓我刮目相看。”
趙靖遠扶着唐清悅轉身離開了,王芙蓉在趙忠國的示意下跟了過去。
半個小時後,王芙蓉陪同唐清悅去了唐家,依然是趙靖遠開車出去。
而皖中的市裏,石泉生正穿着一身破爛衣服背着個布包在趕大集。
這裏正在舉行一年一度的集會,為期五天,石泉生挑這個時間回來也是盯着這次集會。
這年月經濟不發達,這邊山多田少農民的日子就更窘迫,許多農村連基本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所以像這樣大型的集市一年就有一次,而小型的鄉村集市石泉生也沒工夫去跑。
平常一些小型的鄉鎮集市上流通的最多的是一些蔬菜、雞鴨鵝蛋和一些手工編制的簸箕、木桶之類的,也有一些自己捕撈來的魚蝦,最精貴的就是小豬仔,都抱在懷裏。
大多數是為了換些糧食,也收錢票的,但是不能賣高價,賣高價就屬于擾亂市場那就是搞資本主義。
而只有這種市裏舉辦的大型集市,周圍幾十上百裏的成千上萬的農民都會趕來,集市上除了一些常規尋常的物件,這裏有專門的藥材集市和獵物集市。
衣服鞋襪主要是石玲玲在處理,石泉生和陳強将比較貴重的手表、收音機那些一分為二,兩人背着在藥材集市那邊穿梭。
陳強雖然對藥材不太懂,但是他跟着石泉生收過幾年,什麽東西什麽價格他心中還是有數的。
一般來說手上越有貴重藥材的越不計較換來的是不是糧食,因為他們生活不會太過窘迫,石泉生盯的就是這些人,他帶回來的東西種類也不少,還都是這邊少見的稀罕物,基本是看中的都換到手了。
而石玲玲和他倆不一樣,她擺了個攤位,頭一天是挑一些便宜的單衣、鞋襪在賣,還有一些她自己在家納的鞋墊,鞋面,她只收錢或者是票,不換物。
第一天三人都達到了預期,還算順利。
第二天石玲玲便将從家裏通過汽車運過來的縫紉機擺上了,而攤子上擺的改成了厚實貴重的冬衣、皮鞋,一邊賣一邊踩縫紉機幫着需要的人縫縫補補。
而石泉生和陳強一邊一個,也擺了攤位,換的是昨天收上來的雜物,雖然他只想換貴重的中藥,可貴重的中藥就那麽些,有些看中了他手上的手表、收音機,藥材不夠換少不得添補一些旁的東西。
他們占着石玲玲邊上的位置也是因為石玲玲攤位上的貨物比較打眼,他們就在這守着防止出事。
當然看到手上寬松的,他們也會偷偷跟上去兜售手上剩下來的手表、收音機。
申城的唐青婉還沒有等到石泉生的電話,她等來了唐家大女兒唐清悠。
唐清悠現在的日子很不好過,許哲終于回來了,但是他沒有工作,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她也一樣,他們有的只是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唐清悅一直說等她嫁到趙家就把她的房間讓出來,可孩子是送回去了,她卻沒能嫁出去,依然在家裏住着,依然占着那間房子,也依然拿走了唐母的絕大部分工資供她花銷。
而她和三個孩子多吃口飯都要挨唐母白眼,更不要說沒有落腳地投靠過來的許哲。
許哲現在每天出去找點幹苦力的臨時工的活計,拿到的錢都不夠他一日三頓飯。
許家那邊說讓他堅持到老二把媳婦娶回家,等許家老二媳婦娶進門就把他們的新房一分為二,一半給許哲住。
都在讓他們等等等,可眼看着天越來越冷,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
這天破天荒,唐清悅出去後帶回來趙靖遠和趙夫人。
要知道唐清悠回來這麽長時間,趙靖遠她見過不少次,這趙夫人是一次都沒登過門。
唐清悠想到的是唐清悅總算搞定了趙家兩老,這是要嫁出去了。
一時唐清悠不知道是欣喜多一些還是嫉妒多一些,回來将近兩個月,她和唐清悅因為利益爆發了多次沖突,結果都以她失敗告終。
當前唐清悠對唐清悅的厭惡甚至趕超了許哲的媽媽。
最後唐清悠還是換上了笑臉,不管怎麽樣,唐清悅嫁出去了,她總能落到一些實惠。
唐母匆匆趕了回來,然後兩人在唐清悅房裏不知道談論些什麽,唐清悅和趙靖遠都沒有進去。
唐清悠一時又有些迷惑了,這要是談婚事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吧。
唐清悠只得耐心等着,現在她在家就是看管好幾個孩子,不要去哪家房裏亂翻,然後承包家裏洗衣做飯的活。
難得趙家公子來屋裏坐了這麽許久,唐清悠殷勤地倒了茶水送過來,然後坐到唐清悅身邊,想打聽打聽裏面說的什麽,她在趙家那裏是不是有進展。
唐清悅紅着一雙眼讓她不要吵,說她累了想歇歇,将唐清悠氣得仰倒,做什麽做出這幅樣子,搞得她欺負的了她似的。
還好意思說累。
随後,趙夫人出來,帶着趙靖遠離開了,唐清悅同唐母回到她房裏,同樣關上了門,裏面不時還傳出唐母的罵聲。
開始唐清悠還以為唐母是罵唐清悅呢,一邊可惜趙家唐清悅大概是加不進去了一邊暗爽唐清悅挨罵。
唐母其實在罵三女兒,偶爾夾帶幾句對趙家的詛咒,唐清悅在邊上艱難勸着。
唐母看二女兒一臉痛苦的模樣,收了口。
“媽都給王芙蓉氣糊塗了,要是你三妹像你這樣為着家裏着想,我們家至于這麽艱難嗎?我至于要看王芙蓉那副嘴臉嗎?
唐清悅哭了:“不怪三妹,是我不争氣。”
“這怎麽能怪你,別哭了,哭多了對身體不好。”
然後唐母出來了,看看聽說了什麽:老三居然考上了申大早在上個月就偷偷回城了?
“不對呀,不是說她在山裏結婚了,孩子都生了嗎,她為什麽要騙我們?她考上大學是好事啊,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唐母恨恨地說:“為的什麽,還不是出息了想甩開生養了她的父母,我從小就知道她是個獨的,沒想到啊,她還能幹出這樣沒良心的事來。”
這要是她考上大學,直接拿着錄取通知書回來,家裏現在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想着現在的難題,怎麽看都棘手。
“這老三太自私了,氣死我了。老大,你明天去學校找她,讓她回來見我,我非得好好收拾她。”
唐清悠倒也沒覺得老三多天理不容,她現在還只是上學不是,又不是工作了,不過聽說大學生能發供應糧票,她一個人應該也用不了多少。
“對了,她到底有沒有結婚,有沒有生孩子?”
“誰管她有沒有結婚,她結沒結婚也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
然後唐清悠便接了這麽一個任務,而那對母女又回房裏将門關起來了。
唐清悠不管她們想幹什麽,她能從中得到好處就行,就這趟傳話,唐母給了她一張大團結,并且再次保證唐清悅出嫁後,她那間房給他們一家子住,哪怕她嫁到許家去,那間房也給她或是她的孩子留着。
唐清悠自然知道許家就算隔了一間房出來,也睡不下她一家五口,如果三個孩子,最起碼兩個女孩子留在唐家,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第二天早飯都不需要唐清悠做了,被反複交代了一番,她雄赳赳氣昂昂出發了。
幾經打聽,時隔八年,唐清悠終于見到她那三妹。
和唐清悠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她這三妹身上完全沒有下鄉操勞的痕跡,臉色紅潤嬌俏,衣着光鮮亮麗。
第一時間唐清悠有些自卑,原本不說老二,就她都比老三亮眼,現在卻好似有着雲泥之別,老三是雲,她是那泥。
唐清悠幹巴巴地傳達了唐母命令老三回去一趟的話,然後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昨天見到趙夫人,唐青婉就猜到唐家人遲早會知道,卻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快有行動。
讓她回去做什麽?總不是想念她這個下鄉多年的女兒了吧?
她都做了這麽多準備,她就不信他們還能像上輩子那樣來一遭。
“我每天都要上課,課業很重,等什麽時候放假了,我會回去一趟的。”
因着口袋裏的大團結,唐清悠難得堅定了一回:“你可以請假啊,媽的意思是讓你現在就跟我回去,你連媽的話都不聽了?”
唐青婉笑了,笑意沒達眼底:“大姐,你當年為什麽會下鄉?還有你有沒有想過你可是家中長女,現在回來為什麽在家中地位一落千丈?”
不待唐清悠說什麽,唐青婉接着往下說了:“當年你走後,我無意中聽到二姐的夢話,她說要把我倆都趕走,特別是你,你在家,爸什麽都偏向你,畢竟你是長女,又比她懂事。”
“我猜你這次回來,爸都不待見你了吧?”
“這就是為什麽我考上大學都不回家的原因,因為我回去了,她也會趕我出來。那根本不是我的家,你也一樣,她是不是承諾她住的房間以後給你住?騙你的,哪怕她嫁出去了,不管為了面子還是裏子,那房間只可能是她的,就是空着也是她的!”
唐清悠有些慌,這老三好似也變了,她原來不是這樣的,她這樣看着有些吓人。
還有她說的話,那些話裏的意思讓唐清悠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反正話我帶到了,你最好是跟我一起回去……最遲明天,明天媽要是看不到你,你該知道媽的脾氣的,她發起火來你還是想一想你能不能承受吧。”
話說完,唐清悠也不等答複,也不去看對方的臉色,轉身跑了,好似身後有猛獸在追她似的。
看着唐清悠跑走的身影,唐青婉回到教室繼續上課,可到底有些心緒不寧。
第二天唐青婉繼續按部就班上課,好在傍晚時分,施逸過來說,石泉生打電話過來了。
唐青婉麻煩施雪在教室等等放學回來的石夏天,她趕緊過去了。
原本集市有五天,但是等過了最熱鬧的頭三天,石泉生貨物銷去大半,他回鎮上了,市裏那邊陳強和石玲玲依然守着,會一直到集市結束才回來。
石泉生是準備去深山裏一些曾經的固定賣家獵民家中問問,看看他們手上有沒有貨。
畢竟這裏裏市裏集會太遠了,深山裏的獵民們大多不會去。
這不一回鎮上,何明就說唐青婉有打電話回來,讓他回來就回個電話過去,于是石泉生有拉着何明回了他的辦公室。
作者有話說:
晚上九點之前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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