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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有些感情會一觸即發

是,她當然是喜歡鳳承淵的。只有喜歡他,才會那麽緊張他的生辰,只有喜歡他,才會對知書達理的勤妃不冷不熱,也只有喜歡他,才會心甘情願地在後宮做一個被折斷翅膀的太後。

這一切都合情合理沒有任何問題,可就像是哪裏出了差錯,陶瑾然此時分寸大亂,呆呆地看着石桌。

懷裏的人是真實的,今晚發生的事情是真實的,薛英暮的酒後真言也是真實的。可他為什麽還是覺得那麽空那麽虛那麽難受呢?

問題出在他身上嗎?

陶瑾然也拿起桌上的桃花釀喝了一大口,桃花釀很柔,很暖,他拿起酒壺時,甚至還感受到了薛英暮身上的清香,桃花釀順着喉嚨一下滑入腸子。他想起了鳳承淵說的讓他監視薛英暮。

但是,這樣真心真意為他的女人真的需要監視嗎?

陶瑾然的圓臉皺成一團,他覺得嘴裏泛酸。他低頭看着懷中的薛英暮,突然覺得她真不應該跟自己說這些的。因為他竟也是以一個騙子的身份呆在她身邊。是啊,他是個騙子,是來監視她的。

這個猛然的認知讓陶瑾然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他竟然連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都沒有。

陶瑾然的臉一會兒往左皺,一會兒往右皺。

“英暮。”他看了她良久,終于低啞着聲音喊道。

薛英暮的視線還是模模糊糊的,她擡起頭,只是想看看這麽陌生的一個稱呼,究竟是誰發出來的。

陶瑾然用緩緩的語速道:“其實做太後,未必是百年孤獨的。”

薛英暮嗤笑一聲,幹巴巴地道:“你又不是太後,不懂別瞎說!做太後怎麽會不孤獨?難道你陪着我?”她這一句本是玩笑,陶瑾然卻當了真。

他一字一字地慎重道:“對,我陪着你。”

未入宮之前,陶瑾然就聽過薛英暮不少的傳聞,若要說他心裏對這個女人不好奇那是假的。受托進宮,他自然抱着試探的心思,內心裏卻也存着因她而起的興奮和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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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見她,她是居高臨下、高深莫測的太後。

他對鳳承淵的話毫不懷疑,以為她工于心計,是個權欲熏心的女人。她卻只是時常明目張膽地捉弄他,讓平生總是捉弄他人的自己處處吃癟。

然後,她帶着他一同去安慰在朝堂上吃了虧的柳侍郎,他對她的看法稍稍改觀,卻仍舊不敢大意。

再後來,他們在小樹林裏遇險,他才知道平日裏高不可攀的太後也會有平易近人的一面。路癡、不通廚藝,還有那張秀氣的臉讓他們的距離不知不覺就拉近了不少。

他開始思考這個女子究竟是不是個想權傾天下的人,他開始懷疑鳳承淵的想法是錯的,他開始學會在她的角度上想事情,甚至有想守候在她身邊一生一世的打算。等他發現不對的時候,她已經進了他內心,舍之不去。

既然舍不去,不舍又何妨?既然夢裏夢外皆是她的身影,那就讓他的目光至此追随她一生罷。他從沒喜歡過人,前二十多年裏,他身邊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妹妹之外,再無其他。他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有多深,他也不知道她最後會不會愛上自己,可管它呢,他就是有想一輩子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想法。

她喜歡鳳承淵,那便讓她喜歡,其實這也挺好,至少證明她無不軌之心。他比鳳承淵還是多很多優勢的不是嗎?鳳承淵後宮佳麗三千,他願意只有她一人,鳳承淵每□□事纏身,而他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長此以往,還怕鳳承淵不能成為過去嗎?

“我陪着你,陶瑾然陪着你。”他又一次道。是在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說。

薛英暮卻不信,伸出手直戳他胸膛,“你們說的都是假話,我爹曾經也說會一直陪着我,承淵也說過,可是沒有一個是兌現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說的是真的,不會騙你。”陶瑾然扶着她腰的手放在了她肩頭。

薛英暮幹紅的眼立刻就淚汪汪,蠻橫道:“你唬人,我爹說只要前面加‘我說的是真的’就都是假的,假的!我才不稀罕你們陪,我還有小青在,你們都走。”

不知曉是被觸了什麽逆鱗,薛英暮用着老大的勁推阻他,陶瑾然一手抱着薛英暮,一邊被她推着一邊還要保持不倒,好生辛苦。

陶瑾然很頭疼很無奈,将聲音變軟,放出一個玉樹臨風的讨好的微笑,“我怎麽敢走呢,太後一個人在這兒,若發生什麽危險,我百死莫贖。”

薛英暮的臉色還是沒有好,眼裏的淚滴答滴答地往下掉,“你說謊,我知道你只是在奉承我,因為我是太後,你才會這樣,你說謊。”

“因為你是薛英暮,我才這樣。”陶瑾然這次比剛才的語氣真誠低調了許多。

薛英暮的臉色雖好了一些,還是找茬地搗騰了他一拳,“不許直呼我的名字。”

“好好,不呼不呼,以後就叫後面兩個字。”陶瑾然見她緩和了,趕緊順毛。

薛英暮又搗騰他一拳,“那也不許!”

陶瑾然繼續順毛,“好好,不叫後面兩個字,就叫暮暮。”

“這個也不許,都不許!惡心死了……”薛英暮在他胸口上連續揮了好多拳,一邊揮還一邊嫌棄他的話。

她的力道不大,剛被捶幾拳時陶瑾然只當她是在撓癢癢,但她似乎上了瘾,兩只小手輪流的挨個捶打,陶瑾然被捶得胸悶,才趕快制止她。

他擡起她的頭,讓她看着天色,說道:“你看,天都要亮了,回房吧。等會那些住持和小尼姑們可都起來了,要是看見太後徹夜未眠多不像話呀。”

薛英暮眨眨眼,點頭,“那走罷。”

陶瑾然幾步小跑過去攙扶住她,在她耳邊碎碎念道:“走錯了……您剛才去的是茅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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