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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有些人的手伸得很長

薛英暮坐在桌前,撕着鳥肉,斯文地将它們吃進肚子裏。

海青從外進來,見太後正正大光明地吃着不知從哪得來的肉,不禁一驚,太後拿彈弓去打鳥了?

“太後,這……這是從哪來的?”海青目瞪口呆地道。

薛英暮不慌不忙地将口中的肉咽下去,絲毫沒有小竈被人發現的羞恥與難堪,道:“陶總管送來的。”

海青擡頭望望正打雷閃電的天,一度懷疑是太後心不誠導致的。

“太後,您還在祈福期間,要吃素食的。”海青苦口婆心地勸解道。

薛英暮不慌不忙地又撕下一塊肉,說道:“吃素是形式。”

“但是您這麽明顯的……不尊重形式,上天說不定會發怒。”

薛英暮終于放下肉,看向海青,讓她站在自己身後去。

海青甚是不解。

薛英暮繼續拿着肉吃,挑眉道:“你站在這擋住老天的視線,他便不會發怒了。”

海青:“……”自從陶公公進宮,太後也變得飄忽随意了不少,呔!她十分懷念那個不茍言笑、恩威并施的太後啊!

海青在身後憂郁地望天站着,薛英暮繼續吃,直到吃了個半飽,才拿起巾帕拭手,問道:“帝都有什麽消息傳來嗎?”

海青淚流滿面地凝視着終于靠譜起來的太後,也正色地點點頭,道:“有。王總管傳來消息說,這些天,宋國公送了不少好東西到薛府,郡公已經快樂得直不起腰了。”

薛英暮拭手的動作一停,水嫩的指尖在巾帕上劃了幾下,不喜不怒道:“史孝的手伸得倒是很長,都伸到薛府去了,看來着實是胃口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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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總管還說,宋國公前段時間邀請薛郡公去府上欣賞歌舞,郡公看上了一個舞姬,宋國公當即就把那舞姬送與了他,現在那舞姬不僅變成郡公的寵妾,而且還經常在郡公耳旁吹枕邊風,據說她想讓自己的兄長入府掌事。不過郡公尚未答應。”

薛英暮聽後放下巾帕,明顯是怒了,換了幾口氣,最後還是沒忍住,眯着眼拍桌道:“史孝想掌握我薛府的一切不成?倒真是狼子野心。也虧得我那不成器的兄長,不然他又豈會有這等機會!”

海青站在後面的身子抖了一下,老天啊,她雖然懷念太後的壞脾氣……但是能別一下來這麽快嗎?

海青忙勸道:“太後息怒,郡公還未答應此事,想必是有自己的考慮的。”

薛英暮怒極反笑,反駁道:“小青,你是知曉薛不凡的性子的,他此時不答應,只是顧及王總管是爹爹留下的人,又與我來往密切。等那女人再在他耳邊吹幾天的風,他的心便軟了,還不有求必應!”

海青在心裏默默贊同這些話,卻不敢點頭。薛不凡的确是個不争氣的郡公,若說史俊豪是帝都排名第一的纨绔子弟,那薛不凡當不了第二,也能擠進前三。只不過是因為他沒有父親庇佑,很多壞事不敢在明面上做而已。

纨绔子弟的習性有什麽?

好色!

薛英暮緩了幾口氣,淡薄道:“罷了,哀家保了他這麽多年,也不見他有所長進,随他去罷,讓王總管無須再幹涉這些事情。”

“太後,”海青憂心忡忡地看着她,聲音不由大了幾分,“這是老将軍的半生心血和名聲啊。”

薛英暮擡頭看着窗外,天空陰沉沉的,安靜而又神秘。

海青那句“半生心血和名聲啊”還在她的耳邊,一下一下地回響。

她低着頭,“有些東西本就保不住,而且我爹的名聲自他入土的那一刻起便定了,薛不凡壞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太後……”海青猶不死心。

薛英暮忽然擡頭望向她,淡淡道:“小青,你真以為史孝是對薛府感興趣嗎?薛府現下就是一個空殼,他拿走又有什麽用?”

海青疑惑地與薛英暮對望。

薛英暮擡眸,冷笑道:“史孝看中的只是薛不凡的身份。他是薛家長子,又是哀家的兄長,若能勸他與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上,哀家即使不看在他的面上,也要顧着爹和薛府的名聲。”

海青眯着眼,對此番話深信不疑。

“所以您的意思是?”

薛英暮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字地道:“哀家不是早就說了,等回宮便答應他嘛。”

海青已經不像初次那麽激動,只是追問了一句,“您真答應?”

薛英暮颔首,拿起桌上的芒果舔了一口,眨眨眼道:“為何不應?應了他既圓了他的想法,又順了皇上的意,哀家有何理由不應。”

海青見太後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也心照不宣地眨了眨眼。

——

雨下到晚上便停了,原本快要步入初夏的天氣,因為這場雨又變得涼爽了幾分。地面上還覆着淡淡的一層水光,平靜地照亮這柔和的夜。

陶瑾然回到屋子裏換好衣服後,本想再去找薛英暮一趟的,但是看着屋外的滂沱大雨,他又縮了回去。适才太後還說他傻,他可不想又被罵一次。

誰知雨剛停,他還未動身,就見一個小太監來傳說太後有請。

陶瑾然心情愉悅,手舞足蹈地跟過去,太後越來越離不開他了,好兆頭啊!

小太監送他到了屋外便走了,陶瑾然只得一人走進去。

屋裏只有薛英暮一個人,她背對着他坐着。月色正佳,将她的背影妩媚的照映在地上。薛英暮坐在圓桌前的椅子上,桌上正擺着幾瓶竹葉青。

陶瑾然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摸摸鼻子,走上前去,“太後。”

薛英暮讓他坐下,給自己和他都倒了杯酒,道:“陪哀家喝幾杯。”

陶瑾然受寵若驚的同時還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太後,更深露重,喝酒傷身。而且……若不小心喝醉了,可能還會惹麻煩。”他到底是沒有把“我嫌棄你酒品不好”這句話直接了當地說出來,因為他是一個善良的男子!

薛英暮望他一眼,道:“我的酒量不差,上次是意外,而且竹葉青是補酒。”

她入宮前有時會和薛老将軍對飲幾杯,只不過進宮之後,鳳承淵愛喝桃花釀,她也便陪他喝。從沒有人知曉,其實她最愛的酒一直是竹葉青。

陶瑾然摸摸鼻子,圓臉皺起來,“其實人生就是由意外組成的。”上次薛英暮的窘态在他心裏已經深種了。

薛英暮瞪他,大有你不喝我便一直瞪着你的架勢。

陶瑾然呵呵笑着,舉起酒杯,放在唇邊,識時務道:“人生中意外雖多,不過驚喜也是有不少的,我忽然發現這酒聞着竟這般香,當即決定一定要和太後暢飲。”

薛英暮也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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