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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吉祥物簡直威武霸氣

翌日,鳳承淵召集陶瑾然、李林等人來紫宸殿,商量纡彌一戰的出征人選。

王明秋提議:“呂達将軍常年鎮守邊關,威名遠揚,臣覺得此戰呂達将軍是最佳人選。”

鳳承淵蹙眉,“邱霖在我朝潛伏九年,對呂達不可能不了解,想必他也覺得朕會派遣呂達出征,大概已經做好了準備。況且突厥一直蠢蠢欲動,呂達還需震懾突厥人,抽不開身。”

說完,他的視線瞟向在一邊站得筆直的陶瑾然和李林,問道:“陶将軍有何看法?”

陶瑾然是第一次和衆臣一起來紫宸殿,這裏悶悶的氣氛讓他感到渾身不自在,他抖了抖,裝乖道:“臣的意見與皇上一樣。”

鳳承淵笑道:“與朕一樣便好。朕想過了,邱霖對我朝的武将都知之甚深,可有一個人,他卻完全不了解,朕想派那人出戰。”

陶瑾然敏感地縮了下身子,王明秋接着道:“皇上說的人是?”

鳳承淵微微瞪起眼睛,擡起下巴道:“朕指的是陶将軍,他上任不久,邱霖對他毫不了解,何況他在除叛中也算有功,已經立下威信,一身武藝又是傳自昔年的兵馬元帥。朕對他有信心。”

王明秋看向陶瑾然,搖頭勸解道:“陶将軍從未上過戰場,毫無實戰經驗,由他來做主帥,怕是有人不服。”

陶瑾然站在那,不知該作何回應。說良心話,他确實是想親自前去纡彌打敗邱霖,奪回大齊城池,順便救回薛英暮!可是誠如王明秋所言,他從未上過戰場,毫無經驗。坦白說,這保衛家國的責任突然壓在他肩上,他有些怵。

鳳承淵笑道:“朕知道,所以這次朕會派李林為副将,随他一同出征,李林十六歲就随着薛老将軍上場殺敵,可謂經驗豐富。”

這話說完,不只李林驚訝了,王明秋也臉色變了變,他道:“陶将軍和李将軍若都出征了,皇上身邊就無可用的将才,皇上的安全又該如何考慮?”

鳳承淵道:“薛彬之前是呂達手下的将領,他們不在的時候,暫時由薛彬接任禁軍統領一職。禁軍中有不少薛家兵,薛彬接任,也可服衆。”

陶瑾然咬了咬牙,似乎想要反駁他什麽,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鳳承淵站起身,在陶瑾然和李林的肩上拍了拍,盱衡厲色道:“你們都是朕愛惜的人才。纡彌如今舉兵侵犯,不僅奪我大齊河山,更是逼死我大齊将領。興裕關已破,他們下一步就會蠶食中原。祖宗傳下來的江山,朕不能任由他們落到了蠻夷手上!”

他繼而說道:“朕現在封陶瑾瑜為大将軍,李林為副将,即日出兵,收複我大齊的山河!”

陶瑾然與李林雙雙跪下謝恩,王明秋等人也跪下山呼萬歲。

陶瑾然的拳頭開始發汗,他竟然要出征了。

出征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殺機四伏、刀光劍影,意味着他将披上那滿載着榮譽與血腥的戰袍,戎馬一生。

這樣大的責任,他真能做到嗎?

陶瑾然松開握緊的拳頭,緩緩起身。王明秋與李林等人皆已退下,鳳承淵單獨留下了他。

沒有旁的大臣在,他也不像适才那般拘謹,一直蕩在喉嚨口的心此時穩穩當當地落了回去,鳳承淵替他拍掉了衣襟上的灰,平靜地道:“這一戰若要打起來,生死難料,但是朕相信你,朕相信師兄已盡得師父真傳,定可凱旋。”

陶瑾然勉強笑了笑,正經地回道:“臣不會辜負皇上厚望的。”

陶瑾然承認,從他請陶傾城入宮威脅自己的那一刻起,從他不分青紅皂白将薛英暮賜死的那刻起,他和鳳承淵之間的兄弟情就淡了太多。他無法對一個穿着龍袍的皇上喊“師弟”,無法再和他痛快地吃酒吃肉,甚至無法直視他那雙深沉的眼眸。

也許,對他盡忠,為他開辟疆土,是現在的自己唯一能夠做好的事情。

鳳承淵眼裏的光暗了暗,他從懷中掏出那塊手帕,遞給了陶瑾然,陶瑾然睜大眼睛,不明所以。

鳳承淵輕描淡寫地道:“這是太後在最後一刻托小李子帶給你的手帕,你看看吧。”

陶瑾然慌忙打開,蹭了蹭那上面的字,然後寶貝似的把手帕收到了懷裏,他沒有問為何鳳承淵會現在才交給他,而是直接将眼睛彎成了月牙:“真的是給我的嗎?”

鳳承淵點頭,別開了視線。

陶瑾然嘿嘿一聲,笑得像個小笨蛋,什麽話都不會說了,只捧着手帕樂。

鳳承淵道:“朕不知道邱霖此次出征是否将她帶上了,但是你必須将她帶回來。朕欠她太多,絕不能放她一個人呆在異國他鄉。”

陶瑾然收斂起興奮之情,伸出了白白的拳頭,硬氣道:“這是自然的!我不僅會将她完好無損地帶回來,還會大勝纡彌,收複興裕關,将他們趕回西域!”

鳳承淵沉聲道:“朕等你的好消息。”

出征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後。十月初五,陶瑾然和李林領着八萬人馬浩浩蕩蕩地向纡彌進發。

那日的天空又藍又亮,一碧如洗,既高遠又純淨。陶瑾然神采飛揚地披着铠甲騎在馬上,腦海中似乎還能浮現師父教導過他的畫面,還能浮現他幼時對戰場、對将軍的幻想與憧憬。

骁勇善戰,頂天立地——這是他兒時的夢想,只不過這股沖勁曾被安逸的生活磨平了。當十萬人的生命壓在他肩頭的時候,身體裏的血性仿佛一下又被激發了出來。

收回城池,背水一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場戰只許勝不許敗。

從帝都到嘉燕關,十來天的路程,陶瑾然帶着大軍走了九天,終于到了。大齊最堅固的城池興裕關都可以短期內被破,他不敢想,嘉燕關若是沒有援軍支撐,會變成什麽模樣。

嘉燕關距離興裕關不遠,當陶瑾然等人到達嘉燕關的時候,發現邱霖已經帶着兵在城外紮好營,一副随時進攻的樣子。

嘉燕關的守城将軍陳立仁也是一個久經風雨的老将,見陶瑾然前來,忙将他們迎上城牆,報告了這幾日的情況,“纡彌大軍三天前就在城外駐紮,但是一直沒有攻城的動作,末将曾派人去查探過,他們大概有小十萬兵馬。”

李林站在城牆上眺望着遠方,面癱着臉道:“纡彌正處在勝利的一邊,而且他們肯定知道我們會增援,卻不在我們來之前追擊,看來另有蹊跷。”

陶瑾然搖了搖手指,指正道:“不,他們知道我們會增援,但是卻不知道我們會何時到,按理說我們應該在四五天之後到達這裏。”

陳立仁看着陶瑾然,皺眉道:“元帥的意思是并非他們不想乘勝追擊,而是遇到了什麽困難?”

陶瑾然托着下巴,不無深沉地點了點頭。

“興裕關內糧草充足嗎?”陶瑾然側過頭去,問道。

陳立仁茅塞頓開,激動而又興奮地道:“不不!興裕關內的糧草都是從我們這裏運走的,如若末将沒有記錯,現在興峪關內的糧草已經快要消耗一空了。”

李林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一抹喜色,他拊掌道:“這是個先發制人的機會。等他們的糧草運到,恐怕這場仗就難打了。”

陶瑾然伸出頭去望了望遠處的帳篷,眼睛因為極度驚愕而變得滾圓,“我想,我們或許沒有這個機會了,你們看那。”他指着纡彌大軍的方向。

李林和陳立仁也一同探出了頭,只見纡彌軍隊的帳篷處,衛兵開始有條不紊地往內運糧。

陳立仁捏緊了拳頭,臉上的不忿将他內心極度的不甘心表達了出來。一個絕好的戰機居然就這麽錯過了!

陶瑾然摸了摸下巴,卧床的那些天因為米飯進得不多,所以他那張稚嫩的圓臉消瘦了不少,看上去比以前更像一個少年成名的将軍,也可算是因禍得福。

“不急,我們的大軍長途跋涉才來到嘉燕關,若真是即刻打起來,即使纡彌那邊沒有糧草,我們也占不了多少甜頭,還是休整幾天更好。”

陳立仁蹙了蹙眉,看向四周,低聲對他們二人道:“末将還有要事想向兩位将軍禀告,兩位将軍随我來,我們去城內詳談。”

陶瑾然和李林跟着他走回到他自己的屋子裏,陳立仁關上了門,壓低聲音道:“末将發現纡彌的一頂帳篷內似是住了什麽高人,那帳外有兩個士兵把守,這幾天來從不見有人從那帳篷中走出,但是每到三餐時間,必會有人往內送飯。而且那帳篷處在極為偏僻的位置,像是特意不引人注意。”

陶瑾然和李林對視一眼,兩個眼中都有了些歡快的神色,顯然,他們都猜到了裏面是誰。陶瑾然沉思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我必須得去看看才行。”

他道:“你點五個忠誠可靠的精兵出來,再弄十二套纡彌的軍服,今晚我要夜探纡彌軍營。”

陳立仁大驚,搖手阻止道:“将軍,你剛也說了。你才到一天,身心疲憊,而且你是三軍将領,在尚不知對方敵情的情況下,不可親自前往軍營!”

李林也皺眉道:“陳将軍說得是,不如我去。”

陶瑾然給了李林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回頭勸解陳立仁,“我出兵之前,對纡彌的将領做過功課,而且此去,不只是要探探那帳篷裏的人,我更想要燒掉他們的糧草!”

陳立仁和李林一臉訝然,陳立仁死死地盯着陶瑾然,就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他板着臉道:“纡彌糧草剛進帳內,現下應是防守最重的時候,而且你們兼程趕來,精力不足,今夜燒他們的糧草,絕不是明智之舉。”

陶瑾然眯起眼睛,果斷地道:“就今晚。”

陳立仁也眯着眼,不太開心。

陶瑾然道:“剛才我與李将軍在城牆內都冒出了頭,纡彌的人定能看到我們。你覺得我們今日精力不足,不會進攻,他們自然也會這麽認為。存糧的地方在任何時候都會守衛森嚴,都不好燒。他們今晚或許會疏于防備,這才是我們真正的機會。”

陳立仁張了張嘴,猶豫道:“這只是或許,也有可能他們會因我們援軍來到,而加強防守。”

李林點頭,卻是幫着陶瑾然說話,“不錯。可兵行險招何嘗不是一種致勝之舉。況且我軍前不久才打了一個敗仗,若這次能成功燒毀纡彌大軍的糧草,也能鼓舞士氣。”

陳立仁撓了撓頭,最後還是同意了下來。

不為其他,只為了士氣。

士氣,他們現在委實太缺士氣了。早前一戰,一将戰死,一将投降。這簡直是對所有大齊士兵的侮辱!鎮守邊關多年,他們這裏面有多少人已經記不清家人的模樣,又有多少人渴望回到那個溫暖的故鄉。

纡彌的大軍來犯,興裕關的勇士的屍體堆積如山,那股野蠻的血腥味經風一吹,即使是遠在嘉燕關的他們,似乎也能聞到。

這些鎮守邊關的将士不怕嗎?莫非他們就不怕橫屍戰場,他們就不會如驚弓之鳥一般,四處逃亡嗎?

他們也怕,他們甚至比任何一個普通人都害怕死亡。

沒有人想去體會被割斷頸項是什麽感覺,沒有人想去體會馬蹄從身上踏過時是什麽感覺。

他們需要一場勝仗!他們需要一個骁勇的将軍!讓他們知道,他們還有機會回到家人的懷抱,他們還有機會去看清故鄉的山水。讓他們對這座城池還有信心,還有勇氣去厮殺,去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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