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十二點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簾照射進來,陳樂美罕見地在工作日一覺睡到了中午。
這一晚睡得并不好,越到後面越覺得不舒服,喉嚨幹澀,鼻子堵塞,頭也針紮似的疼,難受得要命。
高質量睡眠已經遠去,陳樂美伸出一只胳膊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眯着眼看了看窗外,入目卻瞥見胳膊上的青青紫紫。
斷片的記憶随之而來,一言難盡的夜晚在她腦海裏精彩紛呈,完事居然還把她弄感冒了?
她氣得猛捶了一把被子,撈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心情更糟糕了。
她這算什麽?
曠班?!
“餘!年!”她扯着嗓子朝外面高喊:“你他媽要是這時候不在就死定了!”
話音未落,門口就有一陣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餘年緊急推開房門,賠笑:“在呢在呢,有什麽吩咐?”
陳樂美冷笑一聲,“沒什麽要吩咐的,就是有些事需要追究一下。”
餘年該低頭時就低頭,蹲在陳樂美床邊準備挨揍,“舞團那邊幫你請病假了,你可以放心罵我。”
想得還挺周到,但陳樂美才不會因此心軟,随手抓起枕頭拍到餘年身上。
“我有沒有說過婚前不能越界?”
陳樂美說過的話餘年全都記得很清楚,但昨晚純屬意外,餘年耷拉着腦袋低聲反駁:“這不是醉了不清醒嗎?我看你沒反對,還挺主動,就……”
說得都是真的,陳樂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扯着喉嚨鼻音濃重,“這是你犯錯的理由?”
“我錯了,我會負責的。”餘年老實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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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樂美臉色好轉些許,嘟囔說:“說什麽也沒用,得看你表現。”她輕咳一下,繼續追究:“我昨晚有沒有說過不許再做了?”
“說過……”
“有沒有說過拉窗簾?”
“說過……”
“有沒有說過蓋被子?”
“說過……”
“那你怎麽什麽都不聽我的?現在我渾身酸疼還感冒了!”陳樂美越說越氣,一巴掌拍到餘年頭上。
這一巴掌确實狠,餘年都懵了,反應了一會兒才說:“我早上把窗簾拉上了……”
“晚了!”陳樂美瞪他一眼,翻了個身背對着餘年,不打算理人的樣子。
“我真的錯了,感冒藥已經給你買好了,午飯也做好了,以後只要你不開口說要,我就絕對不沖動!”餘年碰都不敢碰她一下,蹲在床邊蹲得腿都麻了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只是這後半句……
陳樂美不自在地往被子裏縮了一點,扭扭捏捏說:“誰好意思說這種話?你不如給我素一輩子吧。”
不好意思?那不就是願意有下一次?
在這種事情上,餘年本就轉得很快的腦子轉得更快了,狂喜撲上床,“那你不願意的時候說就行了,我保證聽你的!”
一米九的身高所匹配的體重絕不是陳樂美能輕易承受的,這一撲更是受不住。
她痛呼出聲:“你他媽給我滾出去!”
“好嘞!”
餘年連滾帶爬起來退出房間,還不忘關上房門。
滾得太快,陳樂美多餘的怨念無處宣洩,只能把矛頭指向昨天一切的始作俑者。
陳樂美:【我為了給你套話,喝醉酒把人給套進去了!!!】十二點是工作室午休吃飯的時間,韓期捧着麻辣燙看陳樂美的消息,用飽讀言情十幾年的腦回路得出了結論。
韓期:【為了幫我套話,獻出一血了?】陳樂美:【不然呢?!】
前兩天還在勸韓期不要酒後亂x的人,居然自己先亂了,韓期咬着筷子心情有點複雜,眨了眨眼回話。
韓期:【沒什麽,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什麽時候辦喜酒?】陳樂美:【我不接受這個祝福!】
韓期:【那……你套出什麽有效信息了?】說到這總讓人心痛,陳樂美仔細回憶昨晚,老覺得自己白給餘年睡了一覺,什麽有效信息都沒有挖出來。
陳樂美:【你知道餘年和我說什麽嗎?】陳樂美:【他說這些事應該讓周導親自告訴你,要你多陪陪周導,等周導被你溫暖到,時機到了,他會主動告訴你的。】韓期:【……】
光是從這幾句話裏就能看出陳樂美有多無語了。
不過顯然餘年這裏是套不出話了,韓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盼着周亦文自己說了。
韓期暗自神傷了一陣子,埋頭幹起活來,一直到六月十號才得了空。
好不容易空出來的時間不為別的,只為和韓望一起參加宴會。
前幾天韓期從韓望那裏得知今天是虞氏集團小少爺虞明晖的成年禮,他是虞氏集團未來的掌權人,這場成年禮肯定要大辦,會有許多大人物前來。
與這些大人物相比,韓望這個CL集團的總裁分量都輕了很多。
韓期因此更緊張了,想了無數次臨陣脫逃,但為了周亦文的投資,還是穿上了韓望為她準備的禮服,乖乖讓造型師給她打扮。
晚上六點半,韓期準時坐上韓望的邁巴赫随他一同前往京郊的半山莊園。
天色臨近昏暗,半山莊園絢爛的光在青山之間更為顯眼,遠遠就展露出富貴氣來,韓期望過去,大型宴會的陌生感幾乎淹沒了她。
随着莊園越來越近,她看清了這棟歐式建築的外貌,手心微微出了汗。
韓望率先下車,替韓期打開了車門,牽着她下車,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濕意。
“待會兒就跟在我旁邊,跟着我一起打招呼就行,不知道說什麽可以不說。”韓望安撫性地捏了捏她的手,想讓她安心一點。
确實是有用的,韓期猛烈跳動的心髒稍微緩和了一點。
她側目小聲問:“那打完招呼以後,我能提前走嗎?”
“不能。”韓望在今天到場的人物中身份并不顯著,沒有提前離場的道理。
他了解韓期的顧慮,繼續安慰她:“沒事,你要是受不了了可以自己出來透透氣,晚上我們一起走。”
已經是相當大的退步了,韓期深呼一口氣笑了笑,沒說話,随着韓望一起進了宴會大廳。
而就在他們的頭頂,二樓的露天陽臺上,一名穿着黑色西裝的少年站在坐在輪椅上的少女身後,兩人的目光幾乎是黏在了韓期身上。
“姐,韓期居然來了,還是和CL集團的韓總一起來的。”韓期的身影消失,少年拍了拍輪椅把手驚訝地說:“韓期,韓望……他們不會是兄妹吧?”
韓期從未暴露的身份被他輕而易舉地猜了出來。
坐在輪椅上的少女臉上不見半點笑意,也不驚訝,一雙眸子平靜無波的望着前方,柔順的黑發披散在兩側,和黑色禮服一起襯得她膚色更白,在黑夜中白到發光。
“嗯。”她也就是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別的反應。
少年明顯有些失望,趴在輪椅的把手上和少女撒嬌:“這可是韓期,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少女長長的睫羽輕輕煽動一下,反問:“需要什麽反應?”
“驚訝?開心?”
少年不太确定地說,聽少女平淡的聲音:“宴會要開始了,作為今天的主角,你該下去了。”
“我要是下去了,誰陪你啊?”虞明晖就是個活生生的小奶狗,撒起嬌讓人心都軟了,誰也舍不得拒絕他。
可虞明淨如今只有一顆鐵石心腸,鮮少心軟。
“我不需要你陪,下去。”大概是自知态度太冷硬會傷了虞明晖的心,虞明淨的态度稍微軟了一點點,“就當是幫我看看韓期,要是她有什麽事就馬上來告訴我。”
這樣說就讓虞明晖好受很多,很聽話地下樓去了。
樓下宴會廳正中間,特請的鋼琴演奏家坐在正中間的圓臺上表演,優美的音符從他指尖流瀉出來。
韓期看着周圍的一切暫時想不出絕妙的形容詞,心裏只有四個字,格調真高。
“望哥,小期。”
路塵從他們側邊走來,手裏端着一個高腳杯,杯子裏香槟搖晃,配着他一身禮服,彰顯着貴公子的身份。
“塵哥。”韓期見到他立即揚起一抹笑,在這滿是陌生感的宴會上找到了一絲安全感。
“你們來得有點晚了啊,我已經和虞董敬過酒了,就不再和你們一起去了,現在他在和榮耀地産高董聊天。”路塵手指向虞董的方向。
不管是虞董還是高董,都是常常出現在財經報紙上的人物,韓期以前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她還能和這些大人物面對面,現下單單是往那邊看一眼,心裏就超級緊張了。
韓望比韓期冷靜多了,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牽着韓期就過去了。
兩位大人物身邊站着各自的妻子,聊得火熱,韓期怎麽看也不覺得韓望能和他們插上話,不由得尴尬到腳趾摳地。
可事實上尴尬的人只有韓期,韓望就算站在旁邊等他們聊完,姿态也是一派從容。
虞明晖奉虞明淨的指令下樓找韓期,在一衆賓客中尋找到她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頗為不屑地瞥了眼虞董身邊的女人,打心底地不想靠近他們。
但他堅信幫助韓期就是幫助虞明淨,最終還是走到了虞董的身邊。
“是CL集團的韓總嗎?久仰大名。”
虞明晖過來緩和了略顯尴尬的局面,卻不和虞董說話,也不和高董說話,只和韓望說。
他們以前沒見過,所以韓望也有些意外。
不過韓望內心強大,也不會過度流露出驚訝的神情,淡笑和虞明晖碰杯,“正是,祝虞少爺成年快樂。”
“謝謝。”
虞明晖回之一笑,朝韓期微微點了點頭,這才轉而和高董打了招呼,态度看上去要冷了很多。至于對待他身側的虞董和虞夫人,那是沒有半點好臉色這畫面有點奇怪,若是說虞明晖真是溫暖和煦的人,就不該像現在這樣對虞董不假辭色,更是直接無視了虞夫人的存在。
高門大戶多少有些秘辛,韓期不禁想起,這位看起來很年輕的虞夫人是虞明晖的繼母。
或許他們的關系非常差勁,只在外人面前勉強維持着和睦的表象。
但也多虧了虞明晖,虞董将注意力轉移到了韓望身上。
兩人交談得十分融洽,韓期只在最初笑着問了聲好,後面只管做個隐形人,一句話也不用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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