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蔣天梅的變化

這裏的冬天說到就到，沒有一絲預兆，也讓人沒有一絲防備，一波更強的冷空氣襲來，人們身上的棉衣又重了幾分。凜冽的風吹在臉上就像是有刀子在劃一樣，寒氣滲入骨縫，讓人對寒風徹骨有了真實的體會。

算算日子，也快到李杏花出嫁的時候了。一進入冬天，這裏的百姓就閑了下來，因着天氣冷的原因，來吃自助餐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大多數人都喜歡上了這裏熱氣騰騰的鍋子和熱鬧的氣氛。

十二月份的天氣明顯比十一月份更冷了，柳原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披着白色的披風圓滾滾的活像個北極熊一樣，不過配着她的這張臉倒也顯得可愛。

因為蔣天梅親事的原因，蘇燦這幾天一直都在店裏忙碌，此後要回李家村好幾天所以要把以後幾天的事情都處理好。

臘月二十的時候，蘇燦和蔣天信從永和縣出發了。很巧，這一天飄起了今年來的第一場雪。

雪花零零碎碎的飄落下來，落在發梢，落在衣袖，落在黃土地上。走了一段路雪花有加大的勢頭，雪片密密麻麻的砸下來，地上很快就落了薄薄的一層，看起來朦朦胧胧的。

屋外大雪紛飛，屋內蘇燦和蔣天信在熱火朝天的打掃衛生，這個屋子三個月沒人住，沒有了一點人氣。桌子上，炕頭上的灰落了厚厚一層，地上若不是撒了點水，此刻就是塵土飛揚了。

冬天天黑的也快，等收拾完一切東西，夜幕中已經點綴了片片繁星，一輪彎月挂在半空，月光星光灑下來，大地變得銀光閃閃。

蘇燦仰躺在新換的被褥上，“只有在這兒我才感覺到最自在。”

“那以後我們就一直住在這裏。”

“你為什麽不說現在呢”，蘇燦好奇的問。

“因為我知道現在不可能。”

蘇燦打了個哈欠，“嗯，是不太可能，我還有餐館要忙，你也……你也有事情。”

“燦燦，其實我……”

“你別說，不用解釋，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忙些什麽，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不論何時。”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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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送你的小木魚呢，有沒有帶着，那個在寺裏我求大師開過光能保平安的。”

“放心，我一直都貼身帶着。”蔣天信伸手摸了摸脖頸，“燦燦，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蘇燦把頭埋進被子裏，聲音悶悶的，“我知道，我知道的。”她明白他說的是什麽。

第二天一大早蘇燦就醒了，不過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她那顆要去戶外鍛煉的心瞬間就縮水了，幾乎不假思索的又鑽回了被窩。

伴随着她的動作，蔣天信已經醒了過來，看着她重回被窩，伸手将她摟向懷中，“還早，再睡會兒。”未完全清醒的聲音有點沙啞。

經過剛才一系列動作，蘇燦已經睡不着了，她鑽進某人的懷裏，“真搞不懂你自己，明明吃不了偏偏還要給自己找罪受，萬一那天……”萬一哪天不舉了，這句話蘇姑娘可不敢說出口。

蔣天信低笑，聲音醇厚，“吃不了還不能讓我沾點小便宜。”蘇燦都感覺到了從他胸腔傳來的震動。

“哼哼，作死。”

用過早飯，簡單的收拾了下，蘇燦和蔣天信就朝着蔣老二家的方向走去。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雪，去村子裏的這條路已經被白雪徹底的覆蓋。放眼望去均勻的一片白，大地像是覆蓋上了一層白布。這條路鮮少有人走，蘇燦和蔣天信踩在平整松散的雪地上，腳底下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在寂靜的路上異常響耳，兩人的身後也留下了一串串一大一小的腳印。

蘇燦和蔣天信到的時候，王氏已經起來了在院子裏掃雪，門框和窗戶上已經貼上來大紅色的對聯和囍字，整個院子洋溢着喜慶的氣氛。王氏看見他們兩個後眼裏的熱絡很明顯，不知是因為女兒出嫁高興還是別的原因，說話的語氣都比平時讨喜了幾分，“呦，老大和媳婦來了。”

蘇燦和蔣天信淡淡的叫了聲“母親”就進屋了，蔣天信去和蔣老二商量明天的出嫁流程，蘇燦去找蔣天梅說話了，雖然她并不喜歡這個小姑娘，但畢竟是自己的小姑子，面子上還是要過的去的，再說了蔣天梅是這明天的主角，她也想見見新娘子。

蔣天梅正在屋子裏繡荷包，看見蘇燦進來後也不詫異，擡頭看了她一眼繼續低着頭繡花。蘇燦雖然有點尬尴但也并不介意，自己找了位置坐下，“你在繡什麽。”她不懂明天就要出嫁了，今天怎麽還在繡花。

“荷包，難懂你連這個也不認識。”蔣天梅的語氣不怎麽好，但也不是在發脾氣。

蘇燦：“…….”我當然知道這個荷包。

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蘇燦看着繡荷包的蔣三妹，感覺她和以前有些不同，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一分屬于要嫁人的新娘的嬌羞，而且她也在蔣天梅身上感受不到一絲開心的情緒，難道她嫁的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坐了一會兒，蘇燦實在受不了這個沉默壓抑的氣氛，從懷裏掏出一根純金的梅花簪子遞給蔣天梅，“這個是我和你大哥的一片心意，給你添妝的，你收下吧。”

蔣天梅停下手中的活計，看向簪子，然後目光上移看着蘇燦冷笑着說：“你就這麽巴不得我嫁出去。”

蘇燦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她面上波瀾不驚，“你誤會了，你嫁不嫁人和我有什麽關系，我只是将你大哥的心意傳達到。”

蔣天梅不以為意面上帶着諷刺的笑容，“怎麽，現在有錢了，出手都大方了，上手就是純金的簪子。”

蘇燦直接将簪子放在她身旁的針線簍子裏，“随便你怎麽想，他只有你一個妹妹，你要出嫁了他自然是想要盡一份力的，東西我帶到了，怎麽處理是你自己的事。”

蘇燦走出蔣天梅房間的時候才想起來蔣天梅哪裏不同了，現在的蔣天梅缺少了少女該有的活力，整個人變得有些死氣沉沉，再也不是那個看上別人的衣服，撒嬌撒潑也要要過來的小姑娘了，仿佛經歷了一段不可磨滅的歲月，看來是與這段婚事有關，不知王氏給自己的女兒找了個什麽樣的人家。

蘇燦出去的時候，抽着空擋拉着蔣天信在一旁偷偷的盤問，“你知不知道你妹妹要嫁到哪裏去啊。”

蔣天信聽見她這樣問，心裏不免有些疑慮，“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事，就是感覺你妹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你倒是回答我啊。”

“我也不太清楚，爹只說是永和鎮上的一戶人家，家裏是開雜貨鋪的。”

蘇燦聽了有點詫異，“永和鎮，雜貨鋪？那看來對方家裏條件挺不錯的，她嫁過去應該不會受什麽苦。”她以為會是在哪個村裏。

“但願如此吧。”

“你那個二弟呢，秋闱都結束了，不會還在房間裏看書吧。”蘇燦忽然想起來還有這號人物。

“這到沒有，在屋裏幫爹寫字。”

這裏的風俗習慣不像現代的農村，嫁娶要在男女雙方家中各辦一次酒席。只在男方家裏辦席面，而宴請的人也是由男方決定的。是以，蘇燦和蔣天信來了後發現并沒有什麽需要他們幫忙做，除了交給王氏的用作蔣天梅嫁妝的那三兩銀子。用王氏的話來說就是對方家境稍好，送來的聘禮比較體面，自家這邊嫁妝不能少，省得讓蔣天梅在婆家擡不起頭來。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蘇燦和蔣天信趁着天還未黑就動身準備回家。

這邊，蔣老二家中。

王氏将廚房收拾妥當，就帶着一本小冊子來到了蔣天梅房中，準備教導女兒出閣事宜。她看着坐在床邊的女兒沉悶的臉龐，嘆了口氣，“梅姐兒，你也別怪娘，娘也是為你好。”她說完停了停看見女兒并沒有波動的臉龐，“這個冊子你拿着，等會兒娘走了你就看看，明天會用的到的。”沒有得到女兒的回應，王氏又囑咐了幾句就走了。

蔣天梅看着她娘出去的背影聽見關門聲，臉上終于悄無聲息的滑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