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三王爺的心思

和豐帝在世時最寵愛的兒子就是宋勳，一是因為他是最小的兒子，二是宋勳出生之際正是和豐帝逼宮勝利之時。所以一向馳騁疆場所向披靡的大将軍也開始相信了，這個兒子是他的祥瑞。

宋勳小時候生的白白嫩嫩，整個就是一個粉雕玉琢的雪娃娃，每每看見和豐帝總會抱着他的大腿，甜甜的叫一聲“父皇”，怎麽都不撒手，而他奶聲奶氣的模樣也融化了和豐帝堅毅的心。

宋祁和宋廷比宋勳年長三四歲，早就已經過了抱大腿撒嬌的年紀，而且，他們和豐帝稱帝的時候就已經接受太傅的嚴格教誨，被灌輸了不少皇室的規矩，謹遵禮教，從不做出格的事情。

所以，每次見了和豐帝也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從來不會抱着和豐帝撒嬌，或者提出要求。

久而久之，就算是宋勳長大了，和豐帝對他的寵愛也依舊不變。

在和豐帝病重，彌留之際，一幹大臣都認為他會将皇位傳給宋勳，結果，最後傳位诏書宣讀的時候，吓傻了一幹衆人，結果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宋廷是和豐帝唯一的嫡子，盡管平時看起來并不怎麽受寵，但畢竟身份不一樣，在這個嫡庶尊卑的時代，嫡子永遠比庶子更有優勢。

就連宋勳自己也一直以為，憑着父皇對他的寵愛，就算沒有立太子，那他也會是繼承皇位的第一人選，但他萬萬沒想到，就在和豐帝病重的那一晚，他們兄弟三人去侍疾的時候，和豐帝身邊的貼身太監王公公，當着他們兄弟三人的面宣讀了傳位诏書，他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诏書裏面的內容。

“二皇子宋廷，德才兼備，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朕登基即皇位。”每每想起這些，王公公尖細的聲音就回響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是心有不甘的，一直固執地認為這本應該是屬于自己的，在他心裏看來自己才是最受寵的皇子，而二哥宋廷則一直是備受冷待的那個，所以他，始終不願意相信這是和豐帝本人的意願，他在心裏潛意識的認為這是皇後在暗中做的手腳。

自宋庭登基之後，他被封為賢王，而他也面上表現出了一個逍遙王爺的模樣，但實則暗地裏卻在籌謀着，他始終心有不甘，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宋婷從自己手裏搶走的，終有一天他要奪回來。

終于，他等待了三年，暗中謀劃了三年，他的計劃越來越近。

但随着昭陽帝，也就是宋廷突然的大力徹查貪污腐敗，讓他意識到了危機感，如此大的徹查力度，難免不會查出些什麽，而真正等到那一刻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所以，他覺得計劃有必要要提前實施了。

想到此處，他眼裏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光芒，他握緊了拳頭，在心裏默默的想，屬于自己的他定要一子不落的奪回來。

宋勳的生母張氏只是一個小門小戶家的女子，在和豐帝還是将軍的時候，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和和豐帝相遇，對其一見傾心，那時候，和豐帝只有一個正妻，和一位小妾，這個小妾還是當時抵禦匈奴大捷時，先帝賞給他的。

張氏長得也算有幾分姿色，小家碧玉的氣質，而說話也一直是溫聲細語的，和宋廷的母親沈氏端莊高貴的氣質完全不同，，至少沈氏就做不來她那副樣子。而恰巧那時和豐帝在和沈氏鬧別扭，他們雙方又都不肯先低頭，所以張氏這副溫婉賢淑的樣子當即就勾起了和豐帝的興趣，他覺得這樣的女子才是他心目中的紅粉佳人。

而張氏，随後就被将軍府的一頂小轎從側門擡了進去，宋勳的生母張氏雖然出身比不上宋廷的母親，平時卻端的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而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最喜歡的就是這副小鳥依人的樣子，和豐帝在她身上，大男子主義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所以那時候張氏在将軍府也頗為受寵。

而沈氏，因為他和和豐帝雙方都不肯先低頭，在他們倆還未和解的時候和豐帝就先納了一門小妾，這一舉動讓她心裏更為窩火，所以夫妻倆的關系也變得緊張了，沈氏對和豐帝的态度也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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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緊張的夫妻關系也直接導致了，宋廷出生的時候，沈氏已經嫁過來七八年了。

宋勳心裏有了主意，招來小厮，“去把楊總管叫來。”

“是，王爺。”

宋廷望着窗外的碧藍碧藍的天空，但願這樣的好天氣天天都有，包括他逼宮那日。

“王爺。”楊銳來了之後望着宋勳的背影，恭敬地俯身行了一禮。

“你來了。”宋勳依舊背對着他。

“王爺招屬下來，可是有什麽事要吩咐。”

宋勳的聲音有些平靜，古井無波，“有些事，咱們要加快速度了，恐怕情況有變。”

“您是指……”

“你去将朝中所有歸屬于我的大臣，整理出一份名單給我，記住是要萬分确定的。”

“是。”

“還有，上次從西北來的馴馬的張永年最近在幹什麽。”

楊銳疑惑的擡起頭，“王爺問他做什麽。”“他最近還是在忙，有關于西北的事情，畢竟我們又從塞外買進了了一批新的戰馬，這些馬的性子有點烈，屬下派張永年去乾州傳授馴馬之術了。”

“是這樣啊。”

楊銳跟在宋勳的身邊已經有好幾年了，但他從來就沒有看清過他，他的心思也從來猜不透。

“王爺，屬下有一事不明，您為何會對這個張永年刮目相看，雖然屬下也覺得他這個人确實不錯，但總覺得這種半路出來的有些不可靠。”

“你跟在我身邊也好幾年了吧，怎麽還會不明白呢，他這種又有能力又有野心的人最是好掌控，得到了，就将是一枚有利的棋子，失去了也不會有所損失，最重要的是這種人用起來順手又無所顧忌。”宋勳轉過身來，有些意味不明地說。

“屬下還是不懂，難道王爺就不怕他是別人安插過來的奸細嗎？畢竟他是從西北那邊過來的，雖然已經清楚了他的底細，但難免不不會是作假的，王爺就不擔心他将消息洩露出去嗎。”

宋勳冷笑，“之前我已經試探過他了，他是個聰明人，我已經許過了他好處，他知道該怎麽做，再說了，在明處你不是也盯着他呢，這種小人物是翻不起什麽大浪來的，現在最要緊的是你迅速将名單給我整理出來。”

“是，屬下這就去辦。”

話說，三天前蔣天信就接到楊銳的命令，命他速去乾州将新到的一批三河馬，訓練成統一有素的戰馬。

蔣天信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些吃驚，看樣子他們的動作不小，據他已經知道的，這些年來，三王爺陸陸續續買的戰馬已經不下一萬匹了，而這次忽然火急火燎的樣子，看樣子他們是準備提前行動了。

他在臨走之前去了周淮毓告訴他的那間酒樓，将信傳給陳渠之後，就起程去了乾州。

乾州距離京城并不遠，若是走官道，大約三天的時間就到了。上次他和周懷青一行人押送镖物來京城的時候，就是通過先去乾州再轉戰徽州，然後走水路去京城，這次直接從京城去乾州，走陸路倒是省事了不少。

他在臨走之前又給泰州去了兩封信，算一算時間，他已經有一個月沒有收到蘇燦的回信了，心底有些擔憂，所以他不僅給蘇燦寫了一封，更是給他在永和縣縣衙的好友也去了了一封信。

他在京城還不知道要呆多少時日，就這樣冷落他的姑娘，他有些于心不忍，但又無可奈何，他也曾想過将蘇燦帶來京城，但京城這個地方實在太危險，尤其是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能保證蘇燦不受自己的牽連，他怕不能護她周全。所以他只能忍住心底的思念，将所有想說的話語都寫在薄薄的紙上。現在他心裏只有一個願望，就是這邊的事情快點結束，他心裏的思念瘋長，快壓抑不住了。

他無數次的在深夜裏摸着自己胸口上的小木魚，記憶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洶湧而來，将他淹沒，沒沒這時，他就成宿成宿的睡不着，想着念着的無非就那一個人。

而被他思念的某人，這是正在進行着一場無聲的家庭硝煙。

席州，蘇府。

“好了，人都到齊了，開飯吧，菜都快涼了。”蘇正陽對蘇嬌這個女兒還是很滿意得，平時雖然不用功讀書，但在他心裏，只要女孩子家人品相貌樣樣都好，那認真讀書與否也無所謂的，而他心裏的蘇嬌這兩樣都是符合的，所以他對她還是比較滿意。

林姨娘母女聽到了想要的誇獎，得意的看了一眼蘇燦和蘇沫，連忙應着蘇正陽的話。

林姨娘笑着說，“大小姐這離家都一年多了，在外面肯定不比家裏面，我瞧着都瘦了不少來，一定要多吃一點，好好的補一補。”

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蘇府的當家主母呢。

蘇正陽本來還覺得蘇燦身體看起來健實了不少，這下聽到林姨娘這麽說，他也覺得蘇燦有些受了，當家即就夾了一筷子白灼蝦放在蘇燦面前的小白瓷碟子上，“星星，來，這白灼蝦是你以前最喜歡吃的菜，嘗嘗，看看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謝謝爹。”

說玩她擡起頭看了一眼春風得意的林姨娘，心裏有些不屑。

蘇燦心裏本就不喜林姨娘母女，這下聽到她這明着關心實則嘲諷的話，臉上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在外面自然是比不得家裏的，我瞧着林姨娘娘比以前倒是胖了些，看樣子我不在府裏的這些日子，林姨娘娘生活都不錯，這渾身上下恐怕不比正室太太差了，中國人要是見着了不知情的，還以為你是蘇府的當家主母呢。”

她喝了一口清茶潤了潤嗓子，半開玩笑的說，“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猜莫不是因為我離府，林姨娘太開心了，所以這臉都比圓潤了不少，爹還說，我離府後，林姨娘還擔憂了好久，不過我瞧着怎麽有些不太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