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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紫薇主持人的職業生涯裏,全世界各個國家也算是跑了不少,但每次都匆匆忙忙的,不是直奔政要府邸,就是前往災難現場,很難得真正有機會悠悠閑閑的到往個城市,享受毫無壓力的生活。
此次雖然旅途勞頓,但遠離了疲憊的工作,她還是在通宵的飛機上睡了個好覺。
待到達到肯尼迪國際機場時,不見憔悴,反而神采奕奕。
比起用功太多的日語,格格大人的英語依然是個半調子,但好在基本上足以應對簡單的日常了。
她順利地取到行李,笑容滿面的走到出口,結果愣愣的環顧四周好幾圈,都沒看到老朋友。
這個小胖子,不會睡過頭把老娘忘了吧?
是在找不見人,趙紫薇忍不住大喊了聲:“袁牧!”
“朝你揮了半天手,你是什麽眼神?”身後意外的傳來聲帶着暖意的疑問。
趙紫薇回神,猛地張大眼睛:“袁牧?”
面前這個穿着休閑西服,容顏英氣但溫和,甚至可以說是身形纖瘦的男人,實在跟腦海裏那個仍舊圓滾滾的小男生完全聯系不到一起去。
可是他晃了晃手裏的接機牌,上面确實寫着紫薇的大名。
“我眼神不好?認得出來才有鬼!”格格大人驚訝萬分的失笑:“你變了好多啊!”
“十二年沒見了,沒變化才奇怪。”袁牧跟着她笑,眼睛彎起來的弧度,倒是與從前如出一轍。
當初紫薇倉皇離開桃源鎮,就再未回過那裏。
只聽謝雲葵講袁牧考了托福,便拜托爸爸幫助小胖子聯系了幾個學校,幫助他去了美國。
以後的以後,時過境遷,個人都有個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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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格大人跟着他到停車場坐上車,才關心道:“小胖,那你在紐約幹什麽呢?”
袁牧回答了石破天驚的六個字:“時尚雜志編輯。”
幸好紫薇剛打開的可樂沒往嘴裏送,否則非要噴出來不可。
袁牧發動汽車,不好意思的再度微笑:“畢業時拿着文學學位不知道找什麽工作,機緣巧合認識了個攝影師,幫我給雜志推薦了簡歷,說起來要謝謝你,鼓勵我鍛煉身體,當時減肥前後的照片讓人家印象深刻,就讓我去做實習生,轉眼間在這個圈子裏混了這麽久了。”
“我要是雜志主編,看到你的瘦身成果,也會被打動的。”趙紫薇由衷的佩服,還手欠的捏了下他的臉:“小夥子,變帥哥了嘛!”
在美國獨自生活多年的自信,仿佛在看到這個女孩時瞬間就坍塌掉。
袁牧唯有一直笑着,卻說不出有趣的話題,只是回答:“倒是你,半點都沒變。”
“誰說的,變老了。”趙紫薇随口回答,打開車窗朝着外面陽光明媚的紐約大喊了句:“Ameri!我來啦!”
路過的老外們無不側頭驚訝。
紫薇哈哈笑着重新坐正,問道:“袁老師還好嗎?”
“嗯,退休了,整天養花釣魚,老來無事。”袁牧回答。
“他是好人。”趙紫薇嘆息,扭頭又道:“小胖,你也是好人。”
袁牧是不會多講感激的話的,他對格格大人所有的謝意,從來都只能藏在心裏。
——
謙虛歸謙虛,紫薇的年紀的确不算小了,忽而間回到校園裏面,多少有點激動和懷念。
身邊再沒有攝像機和打光板追着,整個人似乎都輕松如常。
她在袁牧的幫助下很容易地就完成報道的任務,拖着行李箱到宿舍轉了圈,念叨着:“感覺人太多,待老娘混個好房子。”
“我可以幫你……”袁牧立刻開口表态。
紫薇打斷道:“你的辛苦錢就留着給爸媽吧,傻小子。”
話畢她包裏的電話忽然響起,叫袁牧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話又沒機會吐出口。
“洛萊,你也到紐約了呀,我在學校呢。”趙紫薇屬于朋友遍天下的女孩,她笑嘻嘻的朝手機嗯了聲,便痛快挂掉,轉而道:“我好幾個哥們要一起開Party,你也來吧?”
袁牧知道她身邊多半非富即貴,總覺得不自在,搖搖頭說:“還有稿子要趕,如果你沒時間跟我吃晚飯,那就改天再聚吧。”
“好的。”紫薇沒有挽留:“等我電話。”
“嗯。”袁牧把從車裏拎出來的水果和食物放在宿舍冰箱裏,檢查了下門窗,說:“再見。”
“拜拜。”忙着整理裙子的趙紫薇随口回答,然後扭頭笑:“再見到你很高興。”
袁牧彎起嘴角,輕輕的離開了房間。
被剩在原處的紫薇逐漸收起表情,心中的滋味極難形容。
講真的,能看到桃源鎮的舊人過得不錯,她自然覺得幸福。
只是幸福之間回憶起卓鶴,五髒六腑又會隐隐作痛。
這種矛盾而又隐晦的感情着實不足對旁人道也。
——
經過高壓職業的磨練,格格大人對紐約高速的生活節奏适應很快,無論是社交還是學習,都一如既往的飛快地步入正軌,即便英語沒有太過流利,但天生放得開的她跟大家聊着聊着,也便慢慢的進步了。
只是忙得颠三倒四之後,再想起袁牧,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後的盛夏。
剛剛教完第一份小論文的紫薇無債一身輕,跑到街邊的甜品店吃刨冰時,忽然就心血來潮地給小胖打電話:“喂,你幹嘛呢,晚上有空沒?”
語氣自然到仿佛他們是朝夕相處的老熟人。
正在盯着模特拍照片的袁牧回答說:“上班呢,當然有啊。”
“帶我出去玩玩呗,我好無聊。”紫薇笑嘻嘻。
“好,你想去哪玩?”袁牧問。
“我是客人你是東道主,不要問我這種問題呀。”趙紫薇立即開始甩鍋。
袁牧從來都是好脾氣:“那我去學校接你?”
“好好好。”趙紫薇答應着說:“到了叫我。”
在寒暄幾句,她挂掉電話,莫名開始嘲弄自己的任性。
但人總是容易這樣愚蠢,明明已經被生活全然改變了,可忽然遇到故人,便會莫名其妙找回原來的狀态。
紫薇苦笑着搖了搖頭,點了支女士香煙沖淡了口中果醬的甜膩,胡思亂想到:如果小面癱還活着,會不會幫自己重拾少女心呢?
雖然這種想法極端不現實,可殘酷的生活要是沒點想象,那該多麽難熬。
永遠都指給大家帶去歡樂的格格大人,對于真實的感情習慣了輕描淡寫,愛情、恐懼、挫敗、迷茫,痛苦越積越多,好像滿的快要溢出來了。
——
已經成為資深時尚編輯的袁牧,再也不是小鎮上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小胖子,他每天所記錄的都是這個最發達國家的吃喝玩樂,找個能讓女孩兒開心的地方,實在是易如反掌。
果然,原本聽到看電影後興致缺缺的紫薇,一進到放映廳,就張大了眼睛左瞧又瞧。
這裏沒有平常的排排座椅,而是整片藍色的游泳池。
池上的小船裏擺着躺椅和毛毯,在影影綽綽的燈光中漂亮的不行。
她四下轉了幾圈,興奮地往船上一跳,笑道:“哇,這是我最見過最美麗的電影院!”
“也是之前采訪才認識這兒的老板,等到秋天就會正式營業。”袁牧跟着走上去,慢慢坐下:“還有很多其他主題的播放廳,如果你喜歡,以後再來。”
“太棒了。”趙紫薇毫不見外的靠在躺椅上,蓋着空調毯拿着爆米花:“我想住在這裏,我不走了。”
“會着涼的。”袁牧無語。
趙紫薇還是笑,笑了好半天,終于平息下情緒,望着天花板說:“你知道嗎,每次我聽人家說什麽穿越,都特想回到十五歲,回到剛去桃源的時候,如果那樣的話,太多太多遺憾都可以挽回了。”
袁牧不是不能理解,過去的事情給格格大人留下的傷疤,他安慰道:“別太悲觀,雖然每個人都只有這一輩子,但你已經活的比我們都有價值了。”
趙紫薇往嘴裏塞了一把爆米花,問:“為什麽?”
“因為你總是在幫助身邊的人,我……或是雲葵……如果沒有遇見你,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呢。”袁牧态度誠懇:“可惜我們什麽都不能給你。”
“講什麽傻話?”趙紫薇恢複笑容:“幫朋友不是很自然的事情,怎麽可能要什麽回報。”
此時《少年派》已經開始放映了,袁牧便趁機閉了嘴巴。
否則他也不曉得還能說什麽。
紫薇任何事都要自己去抗的習慣,實在太令人心疼。
但還是那句話,他什麽都不能給她,為何還要多說那些不值錢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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