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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何岚的到訪,卓鶴沒有通知包括雅治在內的任何人,直至航班到達當天才吩咐手下備車,故而這個消息也是稍微遲些才會傳到了委員會的耳目那裏。
守候在機場的趙紫薇沒受到打擾,心無旁骛的等待着母親,輕松又快樂。
倒是卓鶴在旁邊一言不發。
趙紫薇忽然側頭:“你不要那麽緊張呀,我媽還挺好相處的。”
卓鶴回答:“我沒緊張。”
趙紫薇拍了下他最後選中的定制西裝三件套:“那你幹嗎穿得人模狗樣的?”
卓鶴無無語言。
“害怕她哭着喊着要拽我回北京?不會的,頂多多為難你幾句。”趙紫薇:“放心啦,不是還有我呢嗎?”
卓鶴并不會把這件事想得如此随意,但父母早已不在身邊,他也只能通過自己的方式去重視。
正在閑聊時,前去引路的保镖進門報告:“會長、趙小姐,何女士已經到了。”
說着不緊張的卓鶴立刻起身。
原本還在嘻嘻哈哈的紫薇看到老媽熟悉的身影,也很快就跟小狗似的撲過去抱住了她,激動地說:“媽媽!我好想你!你怎麽都瘦了?”
何岚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幾乎是她人生全部的幸福,聞言又是心疼又是可氣,使勁兒拍了她幾下:“你這丫頭,什麽時候才能叫我安心,不知道我們又多牽挂你嗎?”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過年叫小姨給你送的禮物收到沒?”趙紫薇照舊乖乖認錯,閑聊到一半,才猛地想起從剛剛就等在身後的卓鶴,松開何岚“認真”介紹道:“這就是卓鶴,這是我媽媽何岚,是山岚的岚,不是支持同性戀婚姻的那個荷蘭喲。”
“會不會好好說話?”何岚瞪了女兒一眼,轉而露出看起來很慈愛的目光。望向眼前高大俊美、氣質優雅的青年。
“伯母,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卓鶴禮貌的微微鞠躬,而後又支起身子:“不能登門拜訪,反而還要您旅途勞頓,實在是抱歉。”
“別客氣,哎呀,真是一表人才。”何岚立刻從包裏拿出塊極昂貴的名表,把小小的天鵝絨盒子遞到他手裏:“小小見面禮,希望你喜歡。”
“謝謝。”卓鶴立刻回答,他算是非常敏感的人,從這個小細節就看得出這位只身前來的母親是多麽愛護女兒,不願讓女兒被人小瞧的心思,因此更是決心要把何岚招待好叫她放心離開。
在這種事上少了根筋的趙紫薇趕快阻止他們繼續寒暄下去,趕快打岔道:“我們先回去再說吧,在這兒傻站着幹嘛呀?”
“伯母,請。”卓鶴伸手示意。
瞧着何岚在保镖們的看護下從私人通道往車庫走去,趙紫薇才偷偷拽了下卓鶴的袖子:“喂,像平常一樣就好。”
卓鶴點點頭。
趙紫薇又咬着嘴唇憋笑不停。
知女莫若母,聽到身後的小動靜,何岚便知從來都直來直往的女兒是真的把這個年輕人放在心上,心下再有多少擔憂不滿,其實都是做父母的顧慮,根本不可能真的改變孩子的主意。
——
招待貴客是松川會的拿手好戲,盡管卓鶴為了減少何岚的負擔感而去了很多繁文缛節,但還是采取了最高規格的接待。
鋪滿鮮花、燈火通明的會客廳裏魚貫出入着很多傭人,将藝術品般的精致菜肴鋪滿了整個長桌。
但整個過程都只有趙紫薇一個人吃的津津有味,何岚幾乎沒怎麽動筷,雖然始終态度溫和,卻仍不停地詢問着卓鶴的情況,畢竟是整日與貴人交際又年過半百的女強人,想瞞或不想瞞的角度都沒有被漏掉。
而卓鶴便揮退了女傭們,事無巨細的回答。
最後何岚忍不住嘆息:“我這個寶貝女兒,真的是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從來沒叫她受過半點委屈,薇薇又愛玩、朋友又多,總叫她待在這個麽地方……”
咬着蟹腿的紫薇不安的停住動作,小聲打斷:“我已經不愛玩了。”
該面對的事或早或晚都要面對,卓鶴忽然起身,走到何岚桌前的榻榻米上重新跪坐好,雙手支地,用日本人最誠懇的姿勢俯身行了個禮:“伯母,您的心意我都明白,也很清楚紫薇跟着我難免要吃苦,但我活到此時此刻,心裏面從來沒有裝下第二個姑娘,我想要讓她成為我的妻子,想要照顧她一生,而且任何人阻止我都不會改變心意,只是沒有您的祝福,紫薇是不會快樂的。”
見狀何岚沒辦法的笑了笑:“孩子,你這又是何必呢?我沒有阻撓你們的意思,但薇薇一生都得待在這種連門都不能随便出的地方,你叫我如何放心?”
“我向您保證,只要是日本本土之內,紫薇想要去哪裏,要做什麽,絕對不會被誰幹涉。”卓鶴受卓淩風的影響,很理解中國關于一家人要團聚的期望,陳懇道:“至于出國的狀況,這兩年內也一定會有好轉。”
“哎呀,媽媽你別逼他了,他已經很努力了。”趙紫薇很郁悶的摔下筷子,皺起小眉頭:“再這樣我不吃了。”
“薇薇你又鬧什麽,我也沒說過分的話,你們也只有當了父母,才會理解我的心情。”何岚搖了搖頭,仍舊美麗的面龐上顯露出複雜的神色,勸道:“小鶴,你也回去坐吧。”
卓鶴這才重新坐回紫薇身邊。
正在此時,拉門忽被傭人輕輕的敲了敲,而後稍微拉開報告:“會長,伊藤副會長求見。”
“不見。”卓鶴早知伊藤定然回來找麻煩,早就下令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故而聽言心裏分外厭惡。
無奈伊藤恭仁橫行霸道慣了,竟然在片刻之後自己闖了進來,打量着何岚,露出笑來:“這就是何女士吧,失敬失敬。”
幸好何岚根本聽不懂日語,趙紫薇趕緊坐到母親旁邊扶住她的胳膊小聲道:“就是老找我麻煩的老家夥,不要理他。”
同樣也聽不懂中文的伊藤轉而對卓鶴道:“會長,您的婚姻大事關乎松川會上上下下,怎麽可以阻止委員會過問,想必何女士此次前來就是為趙小姐定下婚約的,不知道我會的規矩,何女士都了解了沒?如果她還不知道,那我就要冒昧提醒了。”
叽裏呱啦一段話,何岚壓根沒聽懂,她對女兒和準女婿當然和顏悅色,但對這個總是欺負紫薇的日本老頭就沒有多少耐心了,挑眉瞧着,表情并不好看。
“看來趙小姐并不打算翻譯,那我就要請我的翻譯進來了。”伊藤招招手,很快就出現個亭亭玉立的年輕姑娘,用很标準的漢語說:“會長、趙小姐、何女士,晚上好,我是伊藤副會長的翻譯。”
話畢,她便又将伊藤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對于自己的境況,卓鶴願意韬光養晦,但看到伊藤如此對紫薇的媽媽咄咄相逼,又追憶起優香的慘死,火氣上湧,忽然就将手裏的酒杯砸到他腳邊摔了個粉碎。
襪子都被濺濕了的伊藤很吃驚,他今日此舉。一方面想逼迫何岚帶着女兒離開,一方面也只是想給會長難堪。
“都給我出去!”卓鶴站起來冷聲說:“伊藤恭仁,你每天口口聲聲将會規挂在嘴邊,但三番五次忤逆于我,沒有一點身為會員的覺悟,限你七日之內在家反省,如果以後還沒有正确的态度,我想會裏能夠勝任副會長和委員長的會員大有人在!”
這是卓鶴在外公死後,第一次用這種态度講話。
伊藤顯然氣得不輕,但他此刻再鬧下去,也不過就是讓自己不痛快罷了。
當這老頭真準備轉身回家磨刀時,何岚卻叫住了他,平靜的回答:“多謝您關心了,關于貴會的規矩,我已經有所了解,但我想您可能誤會了什麽。”
伊藤疑惑側頭。
“趙紫薇是我的女兒,我很了解她,相信她不會輕易下決定,胡亂做選擇,并且能夠對自己和她的丈夫負責任。”何岚冷淡地說:“不管您跟我提及會規是何意思,但無論是我,還是她父親,對于她的愛情和婚姻都只有祝福的心情,我們不計較紫薇究竟選擇怎樣一個人,也不管她需要我們怎樣配合,身為父母,我們什麽都做得到,在幫助紫薇和貴會長構建家庭、或者發展事業方面,也都會盡到一切該盡的義務,這樣講,您聽明白了嗎?”
伊藤雖然已經權勢熏天,卻有個不叫他省心的獨生子,前陣子剛跟個男人搞出了同性戀婚外情,不僅跟妻子離婚,還跟父母斷絕關系。
這個八卦在松川會已經人盡皆知,紫薇也曾賤笑着告訴母親。
何岚的字字句句,都有點戳他的痛處。
果不其然,聽完這些,伊藤立即帶着翻譯氣勢洶洶的離開了。
卓鶴看了眼趴在地上收拾狼藉的女傭,波瀾不驚的模樣,似乎剛剛破戒惹下這個最不該惹的人,并沒有什麽大不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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