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竟然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48】

一整天牧歌都魂不守舍,關映調侃:“忘記充氣了?前兩天的勁頭上哪裏去了?”

牧歌支起眼皮:“滾!”

[九星系統]開發到了第三階段,關映實在等不及,選拔了一批戰士進行第一階段的訓練。因為不是面對真的九星戰機,戰士們大多以游戲的輕松心态來訓練,反而更輕易地掌握了技巧。經過了密集的系統訓練,再進行實際戰機的操作,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關映見狀信心倍增,親自操縱起了[九星戰機],為牧歌演繹起了它的驚人沖擊力。

從關映的敘述中,牧歌終于明白[九星戰機]為什麽要設計得這麽複雜:熟練掌握後,爆發出的威力遠非現在所有的戰鬥機可以比拟,而複雜,是它為達到這種戰鬥力而必須付出的。

在虛拟的攻擊中穿梭,關映的目光迸發出前所未有的侵略性。

為了這樣出色的戰機,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下了戰機,牧歌跟關映路過訓練場,一個人都沒有。

關映笑着說:“人都去實驗[ZM]的效果了,一開始讓你弄這事是因為關系,但你們真的很厲害!”

牧歌在鐵絲網前停下:“無論是什麽項目,我都全力以赴!”

“[九星]系統一定會成功的!”

“我也相信!我從沒有見過這麽帥的戰鬥,真的很強大,我會加緊系統的研發的,你盡管放心!袁沖說的沒錯,你在操作武器上很有天賦!”

“那是,我不過懶得跟別人争!”

“槍法也很好吧?”

“湊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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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燕初比呢?”

關映怪異地瞅了他一眼:“沒比過。”

鐵絲網一格一格,牧歌看着空蕩蕩的訓練場,心想,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了,這種無人的氛圍剛剛好,足夠安靜,也足夠空曠。

“你們一起從小長到大?石漸維和燕初的感情那麽糟,僅僅因為父母這一輩的矛盾?”

“僅僅?你太小瞧這種矛盾了。”

“你們小時候沒少給燕初背後使絆子吧?被欺負恨了,他是不是會拿刀拿槍威脅你們?我真懷疑,他這麽喜怒無常是你們給逼的。”

關映笑開了:“別開玩笑了,他從小就這樣!”

“之前你說的他殺人的事,是真的嗎?”

“……怎麽,你不信?真的假的、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不過事情看上去就是那樣。”關映一攤手,“唉,你可以問漸維,我跟他那時年齡也小。”

“燕五昌臨死前,跟石漸維因為什麽吵架?”

“……你到底是想了解誰?”

在牧歌的催促之下,關映終于正色地回答:“老頭子知道石漸維又跟你在一起了,火冒三丈,把他叫過去訓話,勒令他跟你分手,漸維不願意,就吵開了,然後老頭子把石漸維關了起來。””

那些偵探的調查,石漸維和燕五昌的争執原因就是這樣。

牧歌沉思良久緩緩問道:“我跟石漸維大學時的那段事,老頭子知道嗎?大家都知道嗎?”

關映沉吟:“怎麽忽然問這個?”

“好奇,想找到。”

“也不是全部。我知道。燕初,可能不知道。”

“後來,我們又在一起的事,老頭子是怎麽知道的?”牧歌轉頭,面色沉重,“實際上,那時,我跟石漸維只不過……遠遠沒有到在一起的地步,甚至還不如跟燕初在一起的時間多啊。”

關映笑了,點了一支煙:“牧歌,你想問什麽?”

“我在想是誰告訴燕五昌的?”

關映吐出煙圈:“老頭子知道燕初跟你在一起,他非常憤怒,質問徐蘋。徐蘋想找你,卻碰見漸維和你在一起,所以她立刻告到老頭子那裏去了。”

“是這樣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見徐蘋應該是在她告狀之後,可為什麽她表現得像根本沒有見過我一樣?”

“女人天生演技派。”

訓練場上,風來去無拘,吹過兩個人的空隙。牧歌看向關映,關映手指撚煙,柔和的臉部輪廓在煙霧中變得硬朗,雖然微笑,目光卻是從未有過的淩厲。

牧歌嘆了一口氣:“石漸維和燕初互相懷疑對方陷害自己——但兩個人耗了這麽長時間都沒有結果,你說是不是方向錯了,太執着于找到對方的漏洞,結果鶴蚌相争,漁翁得利。不過我相信,只要冷靜下來,抛開陳念,他們就會很快發現真相。”

“你想說什麽?”

“燕五昌知道石漸維跟我又聯系上了,誰告訴他的?”

關映的目光犀利:“你懷疑是我?”

“只想知道你扮演的角色。以燕五昌的性格,他肯定威脅石漸維,如果和我在一起,財産一分也別想得到,對吧?”

“也許吧。”

“石漸維是不是說那就不要了?”

“漸維一見你就智商斷電,寧願什麽都不要。幾年前這麽說,現在還這麽說。”關映彈了彈煙灰,溢出嘲笑,“平常明明那麽冷靜,在這一件事上非要死磕,怎麽勸都沒有辦法。”

明明是嘲笑,明明當初也搶得那麽起勁,現在卻在嘲笑中掩飾不住悲傷。無論是財産還是感情,都曾經是競争者,卻又比競争者更多一份糾葛。

從小到大,之間的感情又豈能簡單一兩句說明?

“你跟石漸維關系那麽好,不忍心他放棄唾手可得的財産,所以你向燕五昌說情了吧?”

“你想說什麽?”

“關映,你不忍心讓石漸維坐牢,就忍心讓燕初來背黑鍋?這件事不明不白,燕初會在外面流浪一輩子的。時間越久,越說不清楚。”牧歌撐着鐵絲網,“……燕五昌是你殺的!”

關映哈哈大笑:“你開什麽玩笑啊?跟我有什麽關系?”

牧歌凝望關映的笑容:“你笑得很假,說明我猜中了一點點。”

關映肅然嚴肅:“這件事你就別攪合進來了。”

牧歌笑了笑:“那兩個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針鋒相對。一心以為是對方搗鬼,怎麽可能查出真相呢?不過,你不該派那批人去殺燕初,石漸維不傻,不是自己幹的事會不起疑——他們欠缺的是一個互相對質的機會而已,你恰好利用了這一點兒?”

關映挑起眉毛:“你說什麽?”

“只要一對質,再一冷靜,破綻就有了。”

沉默良久,關映說:“是啊,我忘記了你可以讓他們倆坐在一起……如果不是燕初先派人暗殺漸維,我又怎麽會把他逼上絕路?”

“為了掩飾一件錯誤的事,做了數十件更錯誤的事情來掩蓋。”

關映笑了,抽出一支煙遞給牧歌:“抽嗎?”

牧歌默默地點上了。

微風吹過,吸入肺部,是嗆人的味道。在煙霧中,牧歌看着那張無論如何沒法下手抽的臉越湊越近,唇幾乎貼在一起。聲音,飄飄渺渺入耳:“希望這是我做的最後一件錯事。”

牧歌将煙扔掉,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眩暈襲來,他毫無反抗地被拽進了自己的車,他費了全身的勁抓住了關映的手:“關映,停下!”

關映将他往後座上一扔,踩着油門去了。

在沒人的路上狂飙,崎岖的路上颠簸不止,再拼命想清醒也不可能了,只有漩渦一般的眩暈将牧歌越吸越沉,頭部不斷地撞擊在玻璃上,發出遙遠的砰砰聲。

好像過了很久,牧歌從眩暈中恢複了一點點。

這一輩子,就這麽交代了?

什麽都還沒開始做啊,辛辛苦苦做游戲還沒有一個風靡九州,辛辛苦苦找了一百個前任還沒有一個結果,辛辛苦苦撲騰的真愛都還沒有好好地表白過就這麽交代過去了嗎?

在牧歌就要沉入黑色深淵時,一聲急剎車的刺耳聲音刺破天際,砰的一聲,牧歌從後座上跌了下來。

車像瘋了一樣急轉彎着,急剎車,急踩油門……牧歌的渾身撞擊得已經麻木了。

關映瘋了嗎?

這種滅口的方法不會把他自己滅了嗎?

在發動機的轟鳴中,砰的一聲巨大的聲響,車猛然停下,牧歌的腦袋狠狠撞在了一塊硬鐵上,而肋骨被什麽東西一下子戳進去,一陣入骨的刺痛在剎那轟然而至,倏然清醒——車禍了嗎?

在那一瞬間,砰的一聲更大,重重的東西壓了下來,牧歌被埋住了。

渾身有如同燃燒的火焰。

渾身有如置身冰雪。

渾身就像被萬千刀槍殺戮一樣,疼痛,侵襲每一個細胞,恨不能立刻死去啊——血流與疼痛令他從昏沉中清醒,牧歌咬着牙試圖推開壓在身上的東西。

砰的一聲後蓋開了,砰的一聲後蓋關了。

牧歌的希望起了又滅。

一個歇斯底裏的聲音響起:“關映!他在哪裏!”

笨蛋啊!還要給關映搜身啊?

就在這裏!再不來扒一扒就等着給我收屍吧!

這股焦焦的味道?難道是這破車要爆炸的前兆嗎?求留個全屍好投胎!

牧歌拼命地用手往上撐,可是肋骨的疼痛令他根本沒事使勁,他只能用手指摳着,試圖發出聲。可惜這點兒聲音全被淹沒在燕初絕望的怒吼中:“關映,你把他殺了嗎?”

“扔到懸崖下了,去找吧!”

砰!砰!砰!

子彈聲驟然響起!

伴随着牧歌絕望的心聲:有那飛子彈力氣還不如來挖我啊!你就不會往車上瞅一眼嗎?

110、120、119……記得再清又能怎麽樣,手機都不知道砸哪裏了!

求來一個清醒的人啊!

牧歌艱難用牙齒咬住了嘴邊的一個軟皮一樣的東西,手猛然一用勁,伴随着肋骨刺入心髒一樣的痛,眼睛的重物被推開了一點——劇痛,令他幾乎死過去。

血,模糊了眼睛。

真好,沒有死過去啊!

越野車是摔進深坑裏了吧,全是斜的!

斜斜的車窗裏,燕初和關映在搏鬥。

血肉模糊的視線裏,那是兩個血影赤手空拳的搏鬥。

能用槍的還用拳頭幹什麽啊,你能打得過專業訓練的嗎?牧歌想喊,可喉嚨卻什麽都喊不出來。

要活下去!

不管什麽都要活下去!

世界末日了也要拼死活下來!

還有那麽多值得留戀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去戀呢!

這一點痛算什麽,不過就是流血而已,死不了,活下來之後什麽痛都是值得的!

牧歌拼命冷靜下來,看着車窗外的搏鬥,兩個人都把槍扔了。單打獨鬥,燕初果然是一點優勢都沒有,連最基本的技巧沒有,只是絕望地攻擊着——這種瘋狂的攻擊,怎麽能打得過關映啊。

笨蛋!我一定會血盡而亡!

像什麽英雄救美的事,求人不如求己啊!

牧歌黏膩的手,艱難地撐在胸口被毀壞的座椅上!

一鼓作氣嗎?可是一吸氣就是入骨的疼鮮血奔湧而出——最正确的做法也許是靜靜地等待救援,可是指望瘋了的人嗎?結果還是血盡而亡啊!

再說現在這種戰勢,關映是要全滅啊!

牧歌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臉,無數燦爛的朝陽,信心一點一點充滿破碎的身體,目光似乎都變得清晰了。

前方的緩坡上,燕初……

竟然把關映打趴下了?

哇嚓,燕初,又是惡魔附體了吧?

這拳頭是要把人往死裏砸啊?這又是發瘋的節奏啊!

你在地上亂摸什麽!

匕首?

燕初砍下去了!

真的,一刀刀揮下去!

這次是真的要出人命嗎?!

牧歌急了,閉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膝蓋狠狠一頂,咚的一聲悶響,障礙物離開了。又一陣劇烈的疼痛襲遍全身,在暈死的邊緣,牧歌咬緊牙關,努力睜大了眼睛!

他看着關映起來了,一腳踹向燕初。

跌跌撞撞的關映手抓起一塊石頭狠狠砸向了燕初,燕初的頭被砸中了。

牧歌想喊,卻看見滿頭滿血的燕初拿起匕首撲向了關映,匕首在陽光下閃過狠厲的光芒,刺過關映的手臂。關映拼命後退着,從地上撿起了一根鋼管一樣的東西砸在燕初的肩膀上,燕初幾乎被打在地上……

牧歌心口一疼,卻見燕初爬起來再度撲向了關映。

嚓!這倆是鐵打的!

滿臉驚懼的關映,怎麽可能打得過已經瘋魔的燕初,那根本就是一個不要命的人啊!牧歌艱難地半爬起來,敲着窗子,可這些聲響根本就送不到那兩個瘋子的耳朵裏。

他眼睜睜地看着兩個血人扭打在一起。

燕初,将關映壓下,匕首高高舉起,狠狠地揮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燕初瘋了啊!

牧歌拼命地敲破一個車窗,拼勁全身力氣爬了出去,他喊了一聲燕初,可是燕初卻沒有回頭,披着一身的血發洩會揮着匕首。

忽然間,車聲近了,飛馳而來。

一聲急剎車的聲音打破了血的一幕,從車上跑下來一個人。

是石漸維。

石漸維一身塵土,望着血浴全身的兩個人,難以置信地站在原地,忽然踉踉跄跄跑了過去:“關映!關映!燕初你住手!快住手啊!牧歌沒有死!”

呼!終于來了個明白人!

牧歌軟軟地癱下!

泥土的氣息是這麽的美妙,在昏厥的前一刻,有人将他抱起,血腥的味道彌漫了整個鼻子,聲音絕望:“牧歌,我都沒死你怎麽能死啊!”

笨蛋啊,誰敢跟你比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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