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防賊

作者有話要說:

☆【47】

得知石漸維已經坐着屬下的車離開了高速,關映嘆氣:“石漸維是真的傷心了,否則不會半路下車。”

牧歌心裏悶悶的。

自己就在石漸維的網裏粘住了,但是,這算是情感綁架吧?

不是沒有心動了,想起曾經那個美好的傍晚,竹林風拂,夕陽西落,相擁的時候,是曾經想過一直那麽美好下去。無論跟多少人擁抱過,手心的溫暖是不一樣的。

“牧歌,大學時,我是好奇,想知道甩掉石漸維的什麽人,沒兩天就要去部隊訓練,你剛好提出分手,這事兒不了了之。一直到去年,燕初說,遇上了一個喜歡的人,對方對他好得不得了。我們就納悶,就他那犯抽的神經誰受得了啊?他一秀照片,石漸維的臉都綠了。”關映又勾起嘴角笑了,“我就有種預感,你跟燕初絕對好不了兩天,哈,結果,還真是。”

……你知道,怎麽還來?

“燕初說他不想分手,要報複,石漸維第一時間就跑去跟你重逢。我覺得不對勁,跟過去了。石漸維還企圖說服燕初放棄你,誰知道燕初一聽就炸了,說他壓根兒沒想放棄……是不是搶着吃的東西特別香?”關映将車緩緩停進安全地帶,“為了慶祝一下失戀的心情,我要下去抽根煙。”

我看你也是抽風的人。

牧歌無語地看着關映下了車,真的點了一根煙站在那裏,夜色下有點兒寥落傷感的意思。

每一次分手的心情從來都是如釋重負,因為從沒有投注過感情,這一次,卻是輕松中夾雜悵然若失——時間,以及不知不覺滲進去的感情,讓分手,變得不再灑脫。

這次去軍隊,沒有重要的事。

但關映卻執意讓牧歌呆在軍隊別走,說是督促[九星]系統的設計,盡早出爐以解他的燃眉之急。

前幾天讓楊方找了些私家偵探調查燕五昌那事,每天都有不同的信息和猜測,牧歌沒法辨清,也沒法從亂麻中抽出什麽線索來。所以,他所有的新線索雜糅在一起,回發給那些偵探,資源共享,看他們能不能摸到門——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牧歌破不了案子。

一切很平靜,沒有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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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雖然不親手研發系統,但他可以親身體驗,所以一有空時間就拜托袁沖帶着他操控九星戰機。袁沖已能操作第四階段,不過同階段訓練的人多還在第二階段徘徊,九星戰機的難度可見一斑。

“關映能操作第七階段了,但他不适合出來展示。”袁沖閑閑地說。

“這麽複雜的戰機他能操控得了?”牧歌驚訝萬分。

“哈,那是,我們是一支隊伍裏出來的,關映對武器的操控還是很……不錯的。”袁沖咂舌,“不過自從接管他外公的攤子之後就一點兒都不好玩了,整天跟老頭子們玩那些陰謀詭計,我看他遲早也玩進去。”

從來沒有見關映出手過,牧歌驀然陷入沉思。

一周之後周涯帶着[ZM]來了,日臻完美,可以提前給岳金龍交付了,比預期節約一半時間。看着喜上眉梢的周涯,牧歌忽然說:“周涯,我們在一起共事一年多了吧?有些事,你跟我明說,我不會介意的。”

周涯猶豫了一下:“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

“你的能力那麽出色,隐藏不了的。”

周涯反而如卸下重擔一般:“我不适合潛伏啊,石漸維開出的條件太優厚了,誰都沒法拒絕。”

“他讓你做什麽?”

“幫你建立一個分公司,監控你的動向,向他定期彙報。”

牧歌扶着額頭:“林飛知道嗎?”

“他是一個月前知道的,讓我适時提出辭呈,我舍不下[ZM],再三保證絕不會作出對公司有害的事——我也跟石漸維說明,身份暴露,不再接受他的錢了。”

牧歌說:“石漸維給你開出多少錢?”

周涯報出了一個數字。

牧歌笑得咬牙切齒:“真下血本啊,不知道他了為什麽!”

周涯幽幽回答:“愛情來的時候通常伴随持續低燒,讓人耳聾目盲。”

牧歌望着周涯忽然笑了:“他是在亂砸價啊,把價位擡得這麽高,讓我怎麽留得下你?”

周涯眼睛一亮:“真的嗎?”

“唉!公司什麽狀況你也全部知道了,薪水往上漲是不太可能。分公司也是你的心血,如果願意留下。”牧歌在紙上飛速寫下一個數字,笑着說,“利潤分紅,俱榮俱損,這是我能出得起的最高價,你願意嗎——現在看是比石漸維給的少得多,但遲早會超過那個數字的!”

周涯接過那張紙,笑了:“這算是把我的青春買了嗎?……我願意!”

兩個人剎那都輕松了,一貫深沉的周涯也開起玩笑來。

牧歌嘲笑他這個間諜一點兒都不專業,哪有屬下跟貼身保镖一樣。周涯無奈地說他真拼命了,總覺得愧對牧歌,否則也不會玩命一樣督促着把[ZM]趕出來。

牧歌跟林飛說了周涯這事兒,林飛松了一口氣:“老早想和你說,又覺得周涯這人不壞,就壓着等他自己提出來!”

牧歌鄙夷:“行了!就你那心眼誰不知道,還不是逼着周涯把[ZM]弄出來!”

“哈,既然他都坦白了我也坦白啊,燕初逃獄後、你回來的那段日子,石漸維說你特別危險,所以我也……喂!別挂!我只是替他說了幾句話——比如建議你接受他的金融投資等——這其實也是出于公司的現狀最明智的選擇。”林飛呼出一口氣,“那些投資公司跟他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找的,你盡管放心!”

“一堆卧底,放心才怪!”牧歌無語。

挂了電話,牧歌輕松了很多,石漸維的所作所為,只是因為喜歡,而想竭盡全力地保護。會被感動嗎?人非草木,怎能沒有觸動,可是,這種窒息一般的禁锢,恰如他第一次将自己囚禁。無論如何,都很難轉化成感動,反而會變成畏懼和疏遠。

第一次戀愛的石漸維,真的需要被好好教育一下。

牧歌呆了下來了,燕初來過好幾個電話,一次比一次膩歪,翻來覆去地威脅他,不許跟關映有什麽關系。牧歌沒好氣地回答忙得要死,每次都快快地挂斷,不給燕初膩歪的時間。

這樣過了一周,這天晚上十點多,牧歌乘着月色走回宿舍。軍隊裏,山多樹多,道路不平,半路,風呼呼的,樹嘩啦啦作響,忽然一道黑影閃過,牧歌警覺地站住,渾身神經繃緊,拳頭攥緊,大吼一聲:“誰!”

哨聲,應聲而起,輕而脆。

循聲看過去,只見旁邊的白桦樹倚着一個人,身姿如白桦修長美好。噠!噠!打火機亮了,映照他的臉。

燕初,竟然來了。

“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哼!是不是心虛了啊?還故意挂我電話!”

燕初氣呼呼地将他一摟,牧歌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擔心之餘,是莫名的甜蜜,從胸口溢到眼睛裏,只覺得靜默的白桦林都變得詩情畫意起來。牧歌擁住燕初的臂彎,臉龐蹭了蹭頸彎,已給淡淡的熟悉的香水味萦繞。

燕初安靜了,回應地撫摸牧歌的背。

擔心被人發現,牧歌松開燕初,燕初察覺,不滿地輕踩他一腳:“不許動!我天天想夜夜想,好不容易見上了!”

見上也得看時機啊,這種地方是見面的地方嗎?

牧歌牽着燕初偷偷摸摸走了好遠,找到一個偏僻的地兒,離軍隊遠遠的,緩坡連緩坡,密密紮紮的樹、石頭,連燈光都沒有,只有一條人踩出的小路。燕初高興了,抱着牧歌親了好幾口:“這個地方好,适合偷.情!”

牧歌無語,問他怎麽有閑空來這裏,燕初嘻嘻地笑,說他最近給石漸維找了不少麻煩。

“不一定是石漸維栽贓給你的啊!”

“哼!怎麽不是,他們一家人都陰險,我小的時候差點被他媽媽賣給人販子呢,千萬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騙了!”燕初憤憤不平。

說起來長了,那一家關系亂得很。

由于丈夫的緣故,石漸維的媽媽對第三者深惡痛絕,見了燕初和徐蘋從來沒好臉色,輕則罵,重則曾經拿東西砸過。而當時燕初父親在世,對母子倆也沒什麽感情,不維護,所以燕初小時候受盡了白眼和刁難。

石漸維媽媽與燕初媽媽水火不容,直接影響到石漸維和燕初。

燕初記性好,以前燕五月給他們母子倆穿的小鞋他全都記着呢,一筆一筆說出來,牧歌哭笑不得:“哎呦我的天,芝麻大的小事你都記着,累不累啊!”

“哼!我就要記!”

牧歌揉着眉心大吼一聲:“一個大男人,心眼跟針眼一樣小,丢人不丢人!”

燕初聲音更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欸!他媽媽車禍跟你沒關系吧?”

“我最郁悶的就是跟我沒關系!好不容易有能力報仇了她卻死了!她兒子還跑出來搶我的人!還誣陷我殺人了!明明就是他殺的人,髒水盡往我身上潑!”

“……”

“雖然我恨死他們一家,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殺人。他們總說我害死了大房和她孩子,才怪呢,我當時,是看着姐姐……但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溺水啊!因為她是看着我,不說話,然後慢慢沉下去了!”燕初的聲音變得低迷,“我解釋過,沒人聽,牧歌,你信嗎?”

“……”

“牧歌,你信不信我!”燕初的聲音焦躁了。

牧歌安撫:“我信!小孩溺水有時就這樣,大人要是沒有看好,往往會遷怒給旁邊的人!”

燕初安靜了一下,自嘲說:“還說什麽我抱着寵物引發了大房的過敏症,害她死了——我當時那麽小,能懂才怪,到現在我也沒弄明白。算了,不說這些,反正,幸好遇上了你——你想我嗎?”

氣氛陡然變得甜蜜羞恥。

在燕初疊聲的追問中,牧歌有點尴尬,低聲說:“……想。”

燕初頓了一下:“不是敷衍我吧?”

“你什麽時候去國外啊?”牧歌岔開話題。

“你想我嗎?”

“案子到現在都不清不楚,你早點兒去國外吧!”

“你想我嗎?”

“你趕緊……”

“煩不煩啊我不走!”燕初聲音怒意爆表,“都說了我要跟你在一起!到國外我哪裏找你去!放你一百個心,我現在躲得很好,已經有眉目了,哼,就等石漸維露出尾巴了!”

牧歌無奈地說:“你怎麽老揪住石漸維啊!”

燕初怒:“你又替他說話!”

“我就事論事!出事那幾天,石漸維絕對沒有殺燕五昌的打算,而且,當時被派往軍工,他很滿意——而燕五昌的死一看就是很精密的布局。”

“……你怎麽知道?”

一不小心又給自己挖了個坑,牧歌張口結舌:“總之,他不太可能出手就是了!”

燕初窮追猛打:“……你怎麽知道?”

怎麽知道怎麽知道,因為當時自己就跟石漸維在一起啊,難道會感受不到他的心情嗎?!石漸維在媽媽的墓前說那樣的話,不就是很滿意以告慰亡靈嗎,那種喜悅根本就沒法隐藏。

燕初非常敏銳一直追問,“感覺”這種含糊的詞糊弄不過去了,牧歌索性坦白了。

果然燕初有點懵:“他為什麽帶你去墓園?見他媽?還帶你去老房子裏?那是什麽地方,我怎麽不知道?我記得你消失了好幾天,還掐了我的電話,你跟他……還過夜了?你當時沒告訴我啊!”

這種事需要告訴嗎,不是明擺着的嗎,牧歌辯解:“那是以前的事!我當時說自願了啊,你還拿槍了說替我報仇之類的。”

燕初恍然大悟:“什麽?你的自願是什麽意思?”

“……”

“……”

燕初一下子把牧歌撲倒在地,居高臨下騎在他的腰上,惡狠狠地說:“你的自願不是自願親嘴嗎?!”

牧歌急了:“下來!”

“你跟我說清楚!”

“有什麽好說的!就那樣了!還要我給你演一遍啊!”

燕初氣憤地說:“你怎麽能這樣啊!這種事也可以這麽随便!我跟你那麽長時間,都沒有和你怎麽樣,你怎麽可以随随便便就跟他上床啊!而且還是自願!”

早知道你以為只是親嘴就死不承認算了!

牧歌又後悔又惱羞成怒:“燕初,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們可以分手!”

燕初氣得兩手都發抖,掐住了牧歌的喉嚨:“你說什麽?從在一起你就不停地說分手分手!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想過在一起啊!你說我不懂什麽叫喜歡!那你告訴我什麽叫喜歡啊!”

“……你松手!”牧歌幾乎窒息。

“你不是說兩個人抱一起是喜歡嗎?我就再沒有逼你做過那種事!現在呢!你跟那麽多人抱過就是喜歡了嗎?不僅抱過還睡過!你就是濫情!”燕初的手因憤怒而加重了,他已經失去理智。

“……松、手!”牧歌抓住燕初的手。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牧歌忽然擡腿一踢,同時狠狠一拽,一甩,燕初跌落在一旁。牧歌飛快爬起,燕初速度更快,抱住了他的肩膀。

近身搏鬥牧歌從來不吃虧,反手拽住燕初的手。

正要發力,卻見燕初另一只手拿着槍,一臉扭曲地喊道:“不許動,躺下!”

牧歌把他的手一摔怒吼:“你就開槍啊!”

燕初雙手握槍,一聲脆響扣動扳機,滿臉激憤:“你以為我不會開槍嗎?你敢走我就敢開!牧歌,我那麽喜歡你,你一點都不當回事!”

“你開啊!不當回事我救你幹什麽!”

說完,牧歌轉身就走,他沒有一絲畏懼,只有滿腔怒火和悲憤,憤怒于每一次都是這樣,燕初總是習慣要挾、習慣用毫無理智的辦法來解決兩個人的感情——感情,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憤怒被悲傷湮沒,牧歌大踏步向前。

可是,沒有預想中的槍響,身後特別安靜,難道燕初瞄準自己的背影最後一擊嗎?

與其每次都栽在神經病手裏,不如一次了結,也寧願這樣毫無留戀地離開了。在轉彎的時候牧歌回頭看了一眼,驀然停下了腳步。

燕初舉着槍,卻是對着他自己的太陽穴。

沒有燈光,只有月。

牧歌兩腿再也沒有辦法移動,他怔怔地看着。燕初忽然起身,跑了過來,一下子抱住了牧歌,悲傷的聲音帶着哽咽:“牧歌,不要走!我真的會開槍!”

絕望的擁抱,有如遏住喉嚨的窒息。

牧歌眼眶潮濕,将槍捉住,拿開,撫摩燕初的臉頰:“不要說殺,多說喜歡。”

燕初死死摁住牧歌的手:“喜歡我嗎?”

“……”

“沒有人比我更喜歡你!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允許你喜歡別人!”

“……不會。”

“真的嗎?”

“嗯。”

這樣的回答,是為了安撫燕初,還是由心而生?來不及細想,牧歌被鋪天蓋地的狂吻籠罩,熾熱,蔓延,痛與酸,再一次碾遍全身。

月夜,汗水浸透。

所有的憤怒,被擁抱溶解。

燕初的頭抵在牧歌的胸口,悶悶地說:“我不會殺你的,牧歌,我受夠了後悔。”

牧歌吻了一下燕初:“殺自己也不行。”

深林中的癡纏令人忘記所有的不悅。

燕初濕漉漉的吻密密地點在牧歌的每一寸肌膚之上,糾纏了半天。牧歌親了燕初的眼皮一下,燕初眨着眼睛,彎起一弧笑,燕初戀戀不舍:“牧歌,很快,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不管以前,但是以後,不要再那樣了。”

牧歌撫摸他的眼睛,點頭。

燕初消失的身影,很快,清晨的深林,露珠滴落,滴在牧歌光.裸的身上。

讓曾經都成為曾經吧,雖然100個都沒有召喚出什麽神龍,雖然燕初的額頭也沒有貼真愛的字樣,但是越來越喜歡的心情,卻是那麽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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