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圍巾

周瓷剛才稍稍恢複了一下身體,和周揚“友好和平”地談好條件之後把兩個便宜哥哥轟走,就轉身上樓去找自家小孩兒。

可是轉了一圈沒找到。

直到他挨個房間找了十多分鐘,管家才終于發着抖,戰戰兢兢地彙報他說那只新來的雜種在地牢快把他平時最喜歡的那只奴隸打死了。

周瓷連話都沒聽完,拖着還有些餘痛的身體就跑到了地牢,開玩笑,原主手下的奴隸哪個不是被他在長期折磨下變得心理變态,讓周七月和他們那群野狗呆在一起多危險!

他一路小跑,推開門時候額頭還帶着着急而留下的汗。

打開門看到的景象像是給他當頭一棒——

有八只奴隸倒在一旁,抽搐着肢體痛苦的□□,剩下一只被七月摁在身下。

很明顯,周七月被九只不長眼睛的奴隸以多欺少了。

小孩兒渾身血污,連黑色的發梢都沾染上粘稠的血跡,手裏握着小刀,那把刀刃幾乎變成了把紅色的血刃,看不清刀刃原本的顏色。

小孩兒的獸瞳直豎,似乎把蔓延着血腥氣的空氣也染上冷冽,死死盯着身下那只滿是窟窿的男人。

他身下的那只奴隸顯然已經死了。

周瓷心裏一顫。

他畢竟是個21世紀土生土長二十多年的地球人,縱使身為醫生,見過多多少少的人命,可終究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人被殺死。

殺人是不對的,可是眼前明晃晃地擺明了,是這些奴隸主動出擊攻擊他的人,這只能說是正當防衛了。

畢竟他人已經傷害了你,你總不能坐以待斃,更何況是身為奴隸十多年,深深明白這個道理的主角呢。

周瓷緩緩定了定神,剛準備上前。

他突然眼尖的發現小孩懷裏緊緊摟着什麽,密不透風的,像是很寶貴似的。

周七月冰冷毫無機制的眸子沒有一點高光,他高高舉起手裏的小刀,像是要再次給予身下那只奴隸重重一擊——

周瓷慌了,正當防衛歸正當防衛,咱不能鞭屍呀。

“七月——”

周七月顫抖着,小刀自然而然地從松了的手裏掉在地上。

他瞳孔微微收縮,平時看向他時乖乖的狗狗眼此時睜的很大,充斥着不可置信又充滿絕望的色彩。

周瓷愣愣的看了一會兒。

這樣的眼睛幾乎瞬時,就像一把大手握住周瓷的心髒,讓他心疼的鼻尖有點發酸。

周瓷皺眉撞開門口吓傻了的侍衛,輕踏着步子向七月走去。

小孩兒跪坐在一群倒伏的奴隸裏,像是陷進了屍海,那個被刀捅地破破爛爛的奴隸流出的血幾乎染紅色黑色的地板。

七月根本不敢看周瓷的眼睛,只是近乎呆滞地等待着。

像是在等待一場淩遲。

周瓷看到七月這個樣子,眉頭皺的更緊。

他昨晚剛給他治療的傷口,好不容易獲得點信任,主角的眼睛裏也有了點人氣兒,今天像是一夜被打到解放前了,小孩兒眼裏比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更像一潭死水。

越走近了,越發現,小孩兒身旁似乎是環繞着一股死氣沉沉一般,身體也是顫抖的很厲害,眼角下垂,像是被抛棄了的小狗——這讓周瓷感覺很難受。

直到周瓷走到七月前差不多一米的時候,周七月才猛然驚醒。

他全身戰栗着,手腳并用着拖着自己的身體慢慢向後移動。

不要......不要......

周七月絕望地想着。

求您,不要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這樣的我。

不堪的我,肮髒的我,罪惡的我......

周瓷不明所以,只想要把小孩兒抱在懷裏輕輕安慰,此時見到周七月向後縮不禁有些疑惑。

他頓了頓,又試探着向前走了幾步。

小孩兒反應更大了,幾乎逃也似的,快速地縮回了自己的那間牢籠,像是蝸牛回到了脆弱的保護殼。

他看到自己回到牢籠的時候身下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更是驚恐的直接縮回角落。

小小的黑發黑眼的奴隸緊緊蜷縮着身體,像是貝類懷着蚌肉一樣将那條圍巾卷進懷裏,眼睛死死地閉着。

“他躲什麽?”周瓷停下腳步,心裏頗為抓狂地向系統問道。

“我也沒有搶他東西吧,打他的也不是我吧,他都有膽子捅人了沒膽子和我回去?嗯?”

系統也很抓狂:“你就讓他待在這裏怎麽了,你是不是傻啊,啊?你知不知道他在這間牢裏被你虐是段很重要的劇情!你不能讓他出去啊!”

“我看你才是傻了吧!”周瓷惱着點了屏蔽。

開玩笑呢!他是瘋了還是系統瘋了,他怎麽可能讓這樣一個小小的孩子以後三年待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他是個人!有人性!

視角轉到還在蜷縮着的小孩兒,周瓷瞬時間心軟了。

他給了周七月一點時間,站在原地也不再靠近,稍稍等了一會兒。

周七月等了半晌也沒有聽到周瓷暴怒的聲音,顫抖着睜開雙眼,輕輕擡頭,發現周瓷依舊站在原地,一雙溫潤似海的綠眸就這樣靜靜看着他。

一如他們相見的那一天。

周七月的眼睛瞬時間濕潤了。

他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手狠狠抹了一下眼睛,卻把白皙的臉頰染上了血污。

血水從他身上微微滴落,他的眼眶泛起他身上的血跡一樣顏色,哽咽着撲上前,幾乎孤注一擲般撲進了周瓷懷裏。

周瓷緊緊摟住足足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小孩兒,心裏微微嘆息。

他用手輕輕拍着小孩的背後,嘴裏低喃着安慰的話:“......沒有比你還傻的傻子了,”

他覺得七月現在很像他小時候養的那只貓。

他有兩只貓,一只是買來的,對誰都很纏人,每次一見到人就嗷嗚直叫,家裏人一回家就和一塊貼紙一樣粘在身上不下來;

另一只是他從垃圾桶裏偶然撿回來的,髒兮兮的,還帶着病,一開始靠近的時候張牙舞爪,誰也不信任,周瓷冒着被抓撓的風險給它送到寵物醫院,看着它一點點恢複健康,治愈病痛,給它在醫院買了一堆好吃的,可是貓貓還是對他愛答不理,很冷淡的樣子。

那時他想着有一只貓了就不需要了,在那只撿到的貓出院那天到朋友家想要送給朋友,到了那時候,那只貓卻一反常态,平日冷冷淡淡的貓叫的撕心裂肺,眼眶旁甚至都是濕潤的,竭盡了一切力氣扒拉着周瓷,朋友笑着說這只貓他可要不了,周瓷只好收了。

在離開朋友家的時候,小貓就一直縮在他懷裏,嗚嗚地叫着,似乎周瓷抛棄它.......就像現在的七月一樣。

周瓷心裏更喜歡的,其實是那只在垃圾桶撿來的那只貓。

“以後別給本少将瞎想了,遇到什麽事兒就和我說,我......我會在你身邊的。”

“蒸的......嗎”周七月只聽懂了一點點。

他擡頭紅着眼眶看了眼周瓷,又看了眼那只死掉的奴隸。

“可是,他,死了......”

他在對那只奴隸下手的時候就聽到門外那群侍衛驚呼,說什麽,那只奴隸是小皇子的心頭肉,是個他這樣黑頭發的賤種也換不來,說......

周七月思路被打斷了。

他的低賤的,沾染上無數鮮血的黑發,象征着不詳,痛苦,和奴性的黑發被周瓷的掌心覆蓋住了。

然後,輕輕揉了揉。

周瓷:“我不管,反正你是本少将挑的,你是最好的。”

他垂眸看了看周七月的手臂,雖然傷口很猙獰,但是對于長期身負重傷的主角來說肯定不是太大的問題,再加上他特殊的體質,現在竟然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再一看,原來這傻孩子護地跟他命根子似的東西竟是他無意間給出去的一條舊圍巾。

周瓷深深嘆了口氣,壓下心中那股酸澀的郁氣。

小孩太容易滿足,太容易記住別人對他的好,這讓他總覺得,自己做的微不足道,所做的事情對不起小孩對他感激之萬一。

周瓷緊緊握住七月的手,轉身走出來地牢。

他一句話沒有說,可是比說了千萬句暴怒的話更讓這些侍衛和下人們驚恐。

系統終于解開了禁言,叽哇亂叫:“你個小東西!你搞偷襲!你玩不起!你這是什麽狗屁操作!你告訴我你以後怎麽走劇情,主角三年被你折|磨的日日夜夜被狗吃了哇!”

周瓷仔仔細細地握着小孩的手,心裏感嘆實在太瘦了,心不在焉地回着系統:“首先,我們來到這裏的最終目标是什麽?”

系統聽着周瓷淡定的神情不禁有點心虛:“......走劇情,讓主角順利起義并且活下來,讓蟲族維持繁衍。”

“這不就得了,既然最終目标是這個,中間再怎麽崩,結局圓回去不就好了。”

系統把系統守則翻得嘩嘩響,過了半晌:“......對哦。”

它撓了撓頭:“但是這裏有說明,反派最低指标也是每天要和主角産生接觸。”

周瓷挑眉,這個好說嘛,接觸而已......

系統:“要使用物品來接觸,反派有潔癖,按人設來說不能直接接觸。”

它頓了頓,看了眼周瓷緊握着主角的手,眼神複雜。

一蟲一系統慢慢聊着到了周瓷主卧旁的次卧。

“以後你就必須住在這裏,你是本少将的蟲,誰也不許欺負本少将的東西,有什麽事情就過來找我,這是命令。”周瓷對周七月道。

周七月沒聽太懂,只知道一個“找我”。

他眼裏閃着光,重重點了點頭。

周瓷看着小孩仍舊抱緊着的圍巾,摸了摸小孩的頭:“這個圍巾,是我用過的了,你要是喜歡,可以換......”還沒等他說完,七月重重搖着頭,似乎很抗拒。

周瓷笑了笑,心想随他。

他又囑咐了幾句,看着七月依依不舍地望了他好幾眼,戀戀不舍地走進了浴室。

他身上的血太多了,要洗一洗再見他的漂亮蟲子。

周瓷溫然看着七月進了浴室,轉身時候,眼裏閃過一絲寒芒。

他面無表情推開七月的卧室的門來到走廊。

別墅裏和死了一樣安靜。

周瓷微微活動了一下手腕兒,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不是說小皇子刁蠻任性,張揚跋扈嗎,自己可不能讓這些欺負自家小孩的蟲子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把自家小孩兒換成自家老婆~~~希望大家能多多評論吶,單機真的好痛苦,每條評論都會回噠,快來和蠢萌作者互動把~~(揮手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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