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做你的輔助
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榮四已偏離主線,請其餘玩家繼續前進。】
頗高懿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雙手自責地搓着臉:“都怪我。”
作為團隊殿後,已經有連續兩個女生在他眼前消失不見。
江韻舟沒有說話,她并沒有責怪頗高懿的意思,她只是擔心褚美琳的安危,雖然這一切都是虛拟的,但她這位舍友一直都是柔弱的少女畫風,真不知道她一個人要怎麽走過黑暗長廊,會經歷什麽樣的事情。
邱凜也沒有說話,他環顧四周,開始搜查線索。
不一會兒,他的手中就出現了一本相冊,說:“都別糾結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先從這裏逃出去,然後找到其他兩個失蹤的夥伴。”
邱凜好像一直都是團隊的主心骨,有他在場,大家都能夠很快找到前進的方向而不至于迷失。
相冊暴露出的線索很多。裏面的照片還是從老舊的膠片相機裏洗出來的,都是同一個女孩和各種人的合影,畫面中女孩雖然都在笑,但笑容拘謹不自在,像是被人脅迫似的。根據每張照片下面的手寫描述,合照的人裏面有商業巨賈,有明星名流,也有政界人士,相冊的時間在二十五年前戛然而止,像是一曲華麗樂章突然被畫上休止符,旋律停得唐突。
江韻舟從邱凜手中接過相冊,一頁一頁認真地翻看,女孩很美,衣着打扮在那個年代稱得上時尚,如果按照年齡來推算,極有可能就是顧氏夫婦的女兒英子。忽然,她的手在其中一張照片上停下來,那是一張略顯詭異的照片,因為除了女孩以外,其他的人都被黑色記號筆劃掉了眼睛。
江韻舟繼續往下翻,發現不止這一張,而是從這一張之後的每一張,都是如此的。
她抽出其中一張照片,“這一年裏,在相冊的主人身上一定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邱凜和頗高懿表情嚴肅地點點頭。
第二輪搜索展開,這次是全員參與,所以很快又出現了新線索——一本日記,這一線索是頗高懿從床墊縫隙裏摳出來的。
與之前在書房裏找到的日記不同,這本裏面的字跡很清秀,通過幾篇日記,發生在顧宅的悲慘故事方才徐徐展開。
“今天父親又喝了很多酒,他每次醉酒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從外人眼中溫文儒雅的文化商人,變成了一只暴怒躁狂的野獸,而家則變成了煉獄。”
“父親的應酬很多,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膽,因為我不知道在他醉酒後又會把我強塞給哪個男人,可能在父親的眼裏,我大概就是他生意場上的一柄溫柔劍,也是不值得愛與保護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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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他對母親的大聲辱罵,甚至拳打腳踢。我不止一次地想要逃離,逃離這個虛假繁榮的城堡,逃離這個寫滿酷刑的牢籠,直到那天那件事情的發生。”
江韻舟捧着日記本認真朗讀,英子凄慘的遭遇讓她頻頻哽咽。
邱凜看見她顫抖的雙手,眉頭緊蹙。
“那天,父親下手太狠了,他把母親像麻袋一樣從樓梯拖下樓,臺階發出骨頭撞擊的沉悶聲響,我看到母親的臉形若槁骸,像是失去了精氣的殘軀,而傭人們個個呆若木雞地站在一邊,沒有一個人敢動。我沖下樓想要制止父親的暴行,但奈何力量懸殊太大了,我被他的手掌力道甩飛出去,牙齒磕在茶幾上斷成兩截,鮮血在口腔裏肆意橫流,一瞬間我的神經官感抑制不住地興奮,好像饑腸辘辘的嗜血蝙蝠終于嘗到了新鮮血液,我亮出自己鋒利的爪牙朝父親撲了過去……我把父親制服了,他像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倒地,只剩下一張薄薄的皮以獸的形狀露出枯黑的獠牙。”
日記寫到這裏潦草結束,衆人陷入沉默,江韻舟的眼角不知何時滑落一滴淚,在紙頁上洇出一灘水跡,幹了,又皺了。
“你沒事吧?”頗高懿湊上前關心地問。
邱凜則默不作聲地拿過舟舟手中的本子,手指拂過那被淚水浸潤的凹凸,若有所思。
“抱歉。”江韻舟趕緊用手背擦拭淚痕,“又是個悲慘的故事。”
“又?你之前玩的密室故事情節也很悲慘嗎?”頗高懿問她。
“是。”不等舟舟開口,不遠處的邱凜已經替她作答。
頗高懿擡眉驚訝地看過去,“你們……”
邱凜卻打開窗簾,将上半身探出窗框,手指着上空說:“是出口。”
其實剛剛頗高懿也查看過窗外,但因為外面就是一個狹小的天井勉強夠一個人站立,四面又都是水泥砌的結結實實的高牆,他也就沒當回事兒。
他要是擡頭往外側的牆壁看,就會發現有好多級鐵焊腳踏一直從卧室延伸到上一層樓的窗口,而那窗口還隐約透出點光亮。
“你先上去?”邱凜問頗高懿。
“沒問題。”頗高懿從窗口猴兒一樣竄了出去,行動敏捷地攀上第一級腳踏,然後手腳并用地繼續往上爬,很快就順利地鑽進二樓窗口。
沒過一會兒他從窗口往下喊:“我已經仔細查看過了沒有‘鬼’,這裏還備了水和食物,你們可以放心地上來!”
樓下的卧室裏,只剩下江韻舟和邱凜大眼瞪小眼。為了避免尴尬升級,江韻舟爽快地指指上面問:“我先上去,不介意吧?”
邱凜點點頭:“當然不。”
于是,江韻舟硬着頭皮翻上窗沿,嘗試用手去夠第一級臺階,可惜她雖然手臂細長,但距離那臺階還是差了一段距離。
話放太早,這下可真糗大了!
江韻舟心裏暗自懊悔,一邊懊悔一邊還在撲棱着那只手。
這樣的畫面看在邱凜眼裏,便像是兩軍交戰敗方無力揮舞的白旗,他無聲一笑,側身越過窗沿站在天井裏,擡眼看向舟舟,也不說話。
舟舟的背部僵直在半空,她對上邱凜隐約含笑的眼,心頭劇烈震動,可表現出來的卻是鎮定如常:“你等等啊,我馬上就上去了。”
然後一只手繼續半空撲棱,力道是比剛才強了,但明顯沒有什麽用。
頗高懿在樓上補刀:“我剛忘了說,第一級臺階太高了,韻舟你可能需要一些輔助,不然肯定夠不着的。”
輔助?!難道邱凜是在等着做她的輔助??舟舟驚異地看向天井裏的他,只見邱凜向她走近了一步,半蹲下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肩頭說:“上來吧。”
這,這怎麽好意思呢?!
舟舟不由自主地在窗框上蹭了蹭鞋底,這一腳踩上去,邱凜肩膀上不得留下一個大鞋印子?還有還有,要是被他發現自己很重怎麽辦?要是把他踩趴下了那自己這張臉該往哪兒擱??
一時之間,腦海裏湧現出無數的問號,腳是一點也不敢往前伸的。
大概是半蹲的時間久了,邱凜無奈地站直身子,沙啞着嗓子催促道:“難道你想一個人留在這裏嗎?快點上來,我現在非常想上去喝口水。”
邱凜看樣子是真的很渴了,天人交戰了半晌,舟舟決定放棄扭捏,咬緊牙關伸腳踩了上去。
還好沒有想象中的尴尬,邱凜既沒有被她踩趴下,肩頭也沒有留下很深的鞋印,他只是很穩地撐住她,讓她得以順利攀上鐵架,懸空的雙腳也在他雙手的托舉下找到了向上的支點。
樓上,頗高懿向她伸出雙手,她終于安全上岸。
——
這是一間餐廳,長方形的餐桌上擺滿了水果飲料和糕點,頗高懿已經抽出一張椅子坐下,狼吞虎咽地塞進一小塊黑森林蛋糕。
沒過一會兒,邱凜從窗戶裏躍進來,随着他的矯健落地,舟舟也落座了,與頗高懿隔了一個座位,她坐下後給大家每人都倒了一杯白開水,其中一杯放在了中間的空位上。
邱凜自然地搬開中間椅子坐下,想要伸手取可樂,舟舟把杯子往他前面推一推,“白開水解渴。”
邱凜愣了一下,伸出的手垂垂降到了透明的玻璃杯上,一口飲盡,心想白開水果然是消熱降燥的良方。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讨論着密室情節,距離啓動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他們的體力和精力都消耗了大半,接下來還不知道要再經歷幾個密室才能順利出逃。
“你們之前認識嗎?我看你們還挺熟的樣子。”頗高懿看着身側的兩人故意發問。
這個問題他剛剛就梗在心裏,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裏面肯定不簡單。
舟舟正在撕手中的面包,并不接話,而手邊的邱凜顯然也不打算回答,沉默的空氣讓頗高懿顯得有些尴尬。
舟舟認真地咀嚼着面包,想了想還是說:“我和邱學長是一個實驗室的,他幫了我很多。”
邱凜不動聲色地起身給每人的杯子裏添水。頗高懿一副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後盯着眼前的玻璃杯陷入了沉思。
休息了沒一會兒,三人起身開始搜找線索。就在這時,靠牆角擺放的一張玻璃茶櫃開始劇烈晃動,正站在附近的江韻舟趕忙往反方向跑,逃到了餐廳的對角線位置,還未站定就聽見玻璃炸裂的聲音,在空蕩沉寂的環境裏顯得格外可怖。
驚魂未定,餐廳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個身穿西裝馬甲、頭戴白布面罩的男人快步走進來,徑直朝舟舟走過去。
舟舟見勢想往後躲,可以背後是堅硬的白牆。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他快要抓住舟舟的前一秒,邱凜一個箭步沖過來把她擋在身後,厲聲喝道:“你是誰?你要幹嘛?”
神秘男人開口說話,從面罩後傳出來的聲音明顯添加了變音,“這個女孩現在要跟我走。”
“不行。”邱凜斬釘截鐵地說,他比神秘男人高一個頭,從氣勢上就略勝一籌。
可是,神秘人是誰?是NPC啊,他可是帶着系統任務來的,所以他仍然公事公辦地重複着:“這個女孩我必須帶走。”
邱凜見對方态度強硬,于是給系統換了個思路,把自己的手伸給神秘男人:“我換她。”
神秘男人不為所動,只是堅決搖頭。
系統提示音此刻響起:【玩家注意,請勿幹擾游戲進程,否則游戲宣告失敗。】
一開始見到神秘男人朝自己沖過來,心裏還犯怵,可是此刻她被邱凜護在身後,安全感油然而生。江韻舟不願讓邱凜為難,于是主動站了出來,對神秘男人說:“我跟你走。”
神秘男人力道很大,一把就拽住她往門外走。她聽見身後男生用低沉渾厚帶有磁性的聲音叫她的名字:“舟舟,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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