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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如意第一次發現霍昭遠的學習能力很強這件事,才過了一個星期,他就飛快的适應了醫院高強度的工作,并且做起事來似模似樣。
她不再事事都要周玥帶着他了,有些事她也放心的讓他一個人去做,比如去找病人家屬簽入院時的告知書,比如在必須的時候帶病人去檢查,比如去檢驗科補打沒送過來的化驗單,諸如此類。
“像一個真正的實習生了。”淩如意某天如是對他道。
霍昭遠看到她眼裏細細的笑意,仿佛還有些欣賞,知她對自己的要求比對科班出身的醫學生要求不同,因為抱的希望不大,所以如今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覺得不錯。
但得到認可總是讓人覺得高興,他笑着點點頭道:“總算是摸得着醫院大門往哪邊開了。”
說這話時他正在埋頭研究劇本,淩如意湊過去看了一眼,見上面寫着的大概是男主角收治了一個高官兒子的情節,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拍了拍腦門道:“我那個VVIP明天還有個外院的會診,得再去看看PPT有沒有錯漏。”
霍昭遠哦的應了一聲,知道她說的是管着的一個遺傳性球形紅細胞增多症的小病人,之所以是VVIP,實在是很有些來頭,孩子的父母皆是廳級的幹部,祖父甚至官至紅牆之內,外祖亦是赫赫有名的一代掌權者,第三代就這一棵獨苗,從确診之日起就頻頻有領導來探望或是電話詢問情況。
淩如意自接收了這個病人那天就一直戰戰兢兢,小心謹慎的處理着和他相關的一切檢查和用藥,每一條醫囑都确保是對孩子最好的,每天查房的時候停留在那個VIP單間的時間是最長的,用陳筠的話來說就是,“伺候好他,情況允許了趕緊送出院,你就阿彌陀佛了。”
“管VIP沒什麽好,唯一一點好處就是你不需要考慮價錢,只要有用,多貴都可以。”淩如意苦中作樂的打着哈哈。
轉頭霍昭遠就問她:“這樣的病歷,病案室那邊會不會查得特別嚴?”
“……何止嚴,那就是個靶子。”淩如意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同你講,就目前來講,費用越是高的越查得嚴,還有農合的病歷。”
這期間涉及的種種制度,一時間淩如意也沒法跟他說得清楚,畢竟就連她自己,都會隔幾天就問一次別人,“xx保的病人費用限額是多少?”
過了這個限額,多出的部分要麽是醫院和財政分攤,要麽科室全部負擔,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出現太多導致財政赤字加大,一般到了費用差不多的時候醫生就會先讓病人出院,過幾天可以視情況再辦入院,病情不穩情況不允許的情況下,醫生會努力的讓病人的住院費用達到大額醫保的标準線。
在體制之下醫生們想出了這種不是辦法的辦法,無非是因為科室與財政或者是科室全部承擔了超出部分的費用,科室收入與醫護個人獎金息息相關,誰都不想辛苦勞碌了一年,到頭來領的獎金還不夠過年時給孩子包個紅包。
說來淩如意所在的兒科,幾乎個個人都是這樣的勞碌命,掙得少不說,醫患關系也算不得和諧融洽,只能說是平平,盡量避免鬧起來的狀況。
霍昭遠跟了她一個星期,多少對這些事有所體會,漸漸也對醫生這個職業有了新的理解,再回頭去看劇本,就琢磨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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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天一早,交完班之後許主任就道:“今天早點查房,一會兒九點多還有專家要來,要占用不少時間。”
查了房回來,專家們還沒到,衆人便趕緊将這天的醫囑開上,讓護士們的工作不至于被耽擱,等許主任将一衆專家和領導領進門,堪堪忙完的衆人便自動讓出辦公室來,到了隔壁的談話室去。
霍昭遠留在了辦公室內,幫忙分發影印的病情介紹和紙筆,又幫着分發一下礦泉水,忙完後便坐在角落的圓凳上,目光沉靜的關注着辦公室裏的每一張面孔。
淩如意在介紹病情,專家們在看着手裏的資料,又擡眼看看屏幕上的PPT,等淩如意說完之後就開始發問,繼而是相互之間的讨論。
另一邊的休息室裏,陳筠正一邊玩着手機一邊問周玥:“怎麽你不在辦公室呀?”
“霍師兄在呀。”周玥應道,她已經習慣了叫霍昭遠做霍師兄了。
陳筠聞言擡起頭來,饒有興致的問道:“哎,你覺得你霍師兄做得怎麽樣?”
周玥想了想,老實道:“剛開始很多東西不大懂,現在已經上手了,學習能力很強,去演一個醫生應當足夠了,反正現在的醫療劇跟言情劇也沒差什麽。”
談平正和姜泾源與王長青組隊打排位賽,聞言頭也不擡的笑道:“本來就不是拍給我們看的,受衆喜歡的就是情情愛愛,就覺得套着白大褂制服誘惑你有啥辦法,有小姑娘還看了之後嚷嚷着要嫁一個醫生呢。”
周蜜呵呵冷笑了一聲,道:“真嫁了就得哭了,性生活都沒有。”
衆人一愣,随即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雖然這話有點誇張,但工作忙碌還得随時待命是公認的,尤其是年輕醫師們,陳筠嘆了口氣對周玥道:“你別看你老師現在值班不多,去年升主治之前她基本就是住在醫院裏的。”
一直沒說話的姜珊聽到此時,心裏吐槽道:“可不是忙麽,電話都不接的,搞得霍昭遠以為他老婆失蹤了,滿世界的找人就差沒登報了。”
專家會診會了許久,十一點了都還沒散,眼看着這個早上就要過去,已經有人開始點午飯了,時不時就有人問一句:“黑椒牛柳吃不吃?要不吃水煮魚?”
陳筠忍不住吐槽道:“談話室這麽大,為什麽不裝個投影儀,這樣就不用占用辦公室了啊。”
“問了,主任說報告打上去了,設備科說過兩周來裝。”談平的太太在行政崗,自來消息靈通,聽聞陳筠的抱怨便立即解惑。
辦公室裏讨論的氣氛正熱烈。遺傳性球形紅細胞增多症是紅細胞膜有先天缺陷的一種溶血性貧血,主要表現為貧血、黃疸、脾腫大,手術切除脾髒是治療的根本方法,但手術指征也有着明确的規定,連年齡都主張在患兒十歲以後,對于重型患者,手術時機也盡可能延遲至五歲以上,盡量避免在兩到三歲以下手術。
淩如意管着的這個患兒已經十一歲,也滿足了手術的其他條件,只是當她跟患者家屬談到手術時,對方遲遲未能做出決定,概因淩如意還告訴他們脾切除也可産生許多并發症,感染和敗血症都有可能導致死亡,缺血性心髒病發生率顯著增高,另外還存在手術失敗的風險。
但她又不可能不把這些存在的風險告知家屬。常常都是如此,病人及家屬都有意要做手術,卻被醫生告知的可能出現的危險情況吓住,或是不肯簽知情同意書,一是覺得太冒險,二是生恐簽了字之後醫生将所有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這次的家屬當然不至于認為是醫生想逃避責任,但也着實覺得危險,畢竟家裏就這麽一個孩子,寶貝得很,一點危險都不願意有,且這個手術的确不是小事,脾髒是人體重要的免疫器官,切除之後維持治療需要長期堅持,對孩子身體也會有一定損害。
所以拖到前天,家屬給淩如意的答複是,希望請外院的專家來看看,如果意見一致,那就接受手術。
淩如意得了答複,連忙告知許主任,然後通過醫務科去請省兒童醫院的專家來會診,連本院的其他可能相關的科室大佬們都請了來,反正會診費自有家屬承擔,他們亦願意花錢買這份心安。
兒童醫院帶隊的專家恰好是之前淩如意聯系過另一個病人轉院事宜的陳同塵主任,作為兒科權威,他給出的意見和淩如意的一致,都認為脾切除可以進行,只是要尤其注意術後病情的檢測。
會診最後的結果,是決定請陳同塵過來,與許主任一道擔任主刀醫師,在場的家屬代表也表示同意這個決定。
事情到此,醫患雙方都已經達成了共識,這次興師動衆的會診總算沒有白費功夫和金錢。
散會之後淩如意和許主任一起送專家們下樓,臨出門前她不忘示意霍昭遠收拾東西,陳筠他們聽得響動,隔了一刻鐘後回到辦公室,見霍昭遠在收拾投影儀,便問道:“老霍,怎麽樣了?”
姜珊在他來了沒兩天就帶頭叫他老霍,說這樣既不會暴露身份又親切,其他人不好像淩如意那樣叫他“阿遠”,又不能叫他“喂”或者“那個誰”,便只好跟着姜珊叫,幾天下來他也就習慣了。
只有淩如意叫他阿遠,除了姜珊這個知情人,其餘衆人都以為只是淩如意的習慣問題,畢竟明面上他是淩如意帶的學生,叫老霍也顯得太什麽了。
但他卻清楚,這是因為,淩如意如今長大了,他們又做了夫妻,便同他的家人一樣,叫一聲阿遠,他應一聲,無端的,好似就回到了在家的時候,默契也會多一分。
當下他便笑着應陳筠道:“專家說還是建議做脾切,家屬也同意了,決定請陳主任和許主任一起做這臺手術。”
陳筠當即就咋舌,“果然有錢有權就是好啊,一個已經基本板上釘釘的病情,請了那麽多專家會診不說,手術也請得起兩大巨頭一起做,不像11床。”
霍昭遠聞言心頭一頓,抱着投影儀的手臂一沉,心底低低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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