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送別

阿離擡眸，靜靜地看着東辰，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和認真。

“東辰，你說人有生老病死，這是規律。六道輪回，也是法則，若随意更改，會引發大亂。那我問你，既然一切皆有定數，那世人的掙紮求生，喜怒哀樂，又有什麽意義？”

東辰微愣，阿離繼續說道：“如果生老病死，六道輪回，都不可更改，那我們這些人，努力修習法力，企圖改變命運，到頭來，豈不是一場笑話？”

“如果世間萬物，早已經在每一個人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定下，那修仙之人，修的是什麽？成仙又為了什麽？”

阿離見他眉頭緊鎖，一聲不吭，倒是笑了：“為了改變，改變一切可以改變的東西，也改變所謂的不能改變的東西！一切都可以改，萬物都會變，那麽，逆天又何妨？”

逆天，又何妨？

逆天，又何妨？

東辰身體微微一震，本就不善理論的他，此時更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阿離，這是你的心聲嗎？

可笑，我竟然修了這麽多年的仙，都不明白，自己為何修仙，修仙又是為了做什麽，只是，為了修仙而修仙，白糟了自己那樣好的資質，竟是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人的生老病死，若是都沒有了預定，拿這世間，真的會大亂的！

阿離見他的神情雖然有一瞬間的松動，不過很快便堅定了下來，也不強求。

自己十幾年形成的觀點，都不能輕易被他們說服，更何況東辰都不知道堅持了這個觀點多少年了，更是難以改變了。

轉身就要離開，東辰卻突然開口：“怎樣才能改變你的想法？”

阿朗眉心一跳，阿離的想法，他們家花了十幾年都沒能重造，師傅就想一句話改變？

“不知道，不過最起碼，現在，你還沒辦法改變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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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辰眼中略有些憂慮：“那你...”

“若我在歷練的過程中，遇到自己能夠解決的事情，不論動用什麽力量，我都會幫世人解決！因為我曾經經歷過，別人明明有能力救我爹，卻因為一句生死有命，而故意晚來，讓我爹就這樣離開我。那種痛，你不懂！我阿爹離開之前，那種不甘不舍，你也不會懂！”

“我不知道什麽生死有命，也不知道什麽六道輪回，我只知道，人活一世，離開之前能少一番遺憾就是一樁功德！我相信，若是有你的親人死在你的面前，你也不會這般無動于衷，眼睜睜的看着她去世吧？”

東辰下意識的想到月上血染白衫的樣子，心中一痛。

強扯出一抹笑容，說道：“人不一樣，他們可以輪回，并沒有永遠的消失。”

若不是機緣巧合，月上卻會永遠的消失，阿離，那就不會有你了！

“那是對于你來說，而對于普通的人來說，走過奈何橋，喝過孟婆湯，他們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不是，原來的那個人？

東辰呆呆的看着阿離，不是原來的那個人，是什麽意思？

阿離想起林大力，心中正是難受，沒有注意到東辰的失神，直接轉身走了。

阿朗倒是發現了東辰的不容尋常，不過也沒有多想，看了看阿離和東辰，心中糾結了一下，還是追上了阿離的步伐。

東辰生氣了，大不了就是對自己訓練狠點，自己忍一忍，再加上阿離說上兩句就好啦，若是阿離生氣了，那自己就在真的束手無策了。

遠菲遠遠地瞧着，見幾人不歡而散，心中卻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只好悶不做聲，聽着蕭紅絮絮叨叨的關心。

蕭徽囑咐了自己弟子幾句，看了看還在愣神的東辰，眉頭幾不可查的皺了一下，這仙上搞什麽鬼，現在到底能不能讓他們走啊？

詭異的氣氛只停留了一瞬間，就被一道清亮的嗓門給打破了。

“阿離，我來送你了！”

“翠花？”阿離條件反射的開口，還沒來得及更正，無憂就已經被點着了。

“都說了我不叫翠花了，無憂，無憂，無憂！都說了多少遍了，你就是記不住！我這美好的形象就毀在翠花兩個字上了，阿離，你怎麽賠我？”

阿離無語的聽着她碎碎念，一旁的弟子聽着這帶着幾分惱羞成怒的話，倒都是笑了起來，不過倒不是笑話這名字，而是覺得這姑娘太可愛了。

當然了，他們現在還不知道，這姑娘，原本是一條小蛇呢。

聽到這些善意的笑聲，無憂才注意到這裏有不少人，頓時臉上就有點挂不住了，剜了一眼阿離：“怎麽不提醒我小點聲！”

阿離無奈的撇撇嘴，你一來就直接一嗓子喊了出來，也要我有提醒你的功夫啊！

不過不得不說，無憂倒真是個開心果，剛剛心中那點關于林大力的小悲戚，現在也散得差不多了。

“這些天一直躲着我，現在你大老遠的跑過來，就是來糾正你的名字的？”

無憂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不由得讪笑兩聲。

“我是來給你送行的！哎呀好阿離，我在人間也玩兒的太久了，沒意思，還不如呆在這裏來的自在，那就不要怪我了嘛！”

難得聽到她撒嬌，阿離心情好了不少，本來也沒怎麽計較，對于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她早就已經沒抱希望了。

“來送行，總要準備點禮物吧？”

說着，眼睛就已經飄到了無憂手中拿的食盒上了。

無憂見狀，臉上閃過一絲得瑟，馬上打開食盒，迫不及待的說道：“這可是我這幾天的勞動成果，不許不喜歡啊！”

看着無憂亮晶晶的眸子，就差直言‘快點誇獎我’的表情，阿離一樂，倒是多了幾分暖意，這幾天看來也沒有完全忘了自己嘛！

“呀，這是你做的？”阿朗在一旁看着，便驚呼出生來。

阿離仔細看去，是幾個蘿蔔，不過，也是幾個別出心裁的蘿蔔。

蘿蔔雕花她見過，不過用蘿蔔雕出“一路順風”幾個字，這還是頭一回見，一看就知道很是用心過的。

“算你還有點良心！”阿離嘴上不饒，心中已經樂開了花。

無憂揭開第一層，底下滿滿的都是各種糕點。

“我怕你嘴被養叼了，下去餓着了怎麽辦？就做了這些，這糕點裝在這紫晶盒中，不會壞的，餓了就可以吃。回來可不許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