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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她血超辣

作者:炒飯江南

文案:

重返人類社會的血族少女宋清晨,遇上了橫沖直撞的小太陽牌暖寶寶鄭uu

一場跨物種的相戀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生死不是距離,性別不是問題,種族差異怎能成為相愛的絆腳石?

——你只需要知道,我這一生的歌,都為你而唱。

來自知名治愈系小歌姬,鄭·偶爾蠢萌·長期犯規·朝天椒·受·悠悠的微博簽名。

外冷內熱血族攻x身嬌體軟小辣椒受

食用指南:

①宋小姐會經歷兩次轉變

②出現在本文的吸血鬼都能做到與人類和平共處

③過程曲折,he

④存在失憶梗,主要是為了賣萌,介意的小天使慎入

內容标簽: 年下 都市情緣 血族 勵志人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鄭悠悠,宋清晨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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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狗

“第七條…低階血族臣服于高階血族,但在某一特定情形下,人類無條件屈服于血族……”鄭悠悠靠在床頭,對着手中的書輕念出聲。伸手去拿西瓜的時候撲了空…不覺已吃完了。

“這是什麽啊。”女生嘀咕,嘟着嘴地将書本合上,《惡魔法則》。封面看起來舊舊的,仿佛經歷過的歲月比外婆還要長久。從小客廳書架上拿的,不知道屬于誰。

文理分科這事讓她鬧心好一陣子了。難得有一刻逃離的時間,想好好看會兒小說放松一下。誰知道碰上這麽個奇怪的玩意。

Z中重理輕文不是什麽秘密。每年文理科“飛升”的人數之懸殊就不提了,單說“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這樣的老舊崩壞的觀念還依然占據着它的統治地位,就足以讓她企圖力排衆議選文科的想法破産。

她第一次表達自己想法時,就遭到鄭麗女士猛烈的反對。

鄭悠悠企圖用真愛說打動她,可鄭麗一句話就堵回來了,“毛還沒長齊呢,和我說什麽真愛。”話糙,但是理不糙。

鄭悠悠說,我學理科頭疼。鄭麗女士就冷笑,她也上班也頭疼,無數的人工作還反胃,但沒見過誰擅離崗位。

“你不趁着年輕力壯時吃苦,以後無盡的刀山火海就在面前等着你。”撂下這句威脅和狠厲各半的話,還有空的飯碗,鄭麗就去自己的事務所忙活了。

鄭悠悠自小被家變打擊得不輕。出于對老媽不離不棄的感激,她多半時候都是要讓着她的。

連選文理科這種事也不例外。

其實老媽就是思維僵化了。一個喜歡文科的人如果強行學理科,那麽接下來的兩年,四年,甚至一生,都會異常痛苦。再說,學文也不是在游樂園玩呀。怎麽說得Z中每年飛升名校的那些文科師姐師兄都跟吃素的一樣。

可鄭悠悠習慣了在老媽面前扮乖乖女,沒有将心裏的五車話倒出來。只是在班主任收分科表的時候,抿着嘴唇遞上去違心的結果。

葛老師一看,眉頭挑了挑,“诶,我還以為悠悠會選文科。”

鄭悠悠臉皺成苦瓜:“老師也覺得我學不好理科,對不對?”

葛老師哈地一聲笑出來,“我倒沒有那個意思,畢竟,你這麽文文靜靜,詩情畫意的女孩子。”

驀地收到誇獎,鄭悠悠有些不好意思。想說一句老師你誇錯人了,卻囧得說不出話。

葛老師叮囑一句:“到了新的班級也要繼續努力呀。”

葛老師真是溫柔啊。鄭悠悠舍不得這麽可愛的班主任。

可不管她願不願意,時間往前推進,她參加分班考試,來到了新的班集體。

“悠悠。”

鄭悠悠轉過臉,對上武維揚同學驚詫的臉。

“……”

“真是你!”武維揚扶額頭,“我要是彎的,必然要相信,我們是天生一對了。”

緣分這種事情太詭異了。武維揚和她從小一同班以來,就沒分開過。跟小說裏寫的似的。

這樣頻繁的刷臉,哪怕是鄭悠悠這樣不愛紮堆的性子,也與武維揚關系不錯。

“好巧。”鄭悠悠點頭。

武維揚湊過來,低聲說:“話說,貌似這班有個超級大怪咖。”

“嗯。生物的多樣性。”

發小同學爆發出一陣大笑。

可鄭悠悠的本意不是為了幽默。她是真覺得沒什麽關系。

鄭悠悠反應平淡,武維揚關于怪咖的八卦就此打住。大家迎接新班主任召開的第一次班會。新班主任是個戴酒瓶底的男老師,看樣子約摸三十歲上下,目光所及之處一派蕭殺。冷冷看足大家三分鐘,他這才翻開花名冊之類的文件簿,“我姓蕭。”

人如其名了,悠悠想。

蕭老師轉身在黑板上一筆一劃寫上“蕭逸”兩個大字,筆鋒遒勁有力,再轉過身放下粉筆,撣了撣指尖的粉筆灰,“點個名。”

“武維揚。”

“到!”

竟然第一個中彩,武維揚答完到,轉過臉來對老朋友吐了吐舌頭。悠悠于是報之一笑。

新同學中有活潑的,有沉穩的,有悶騷的,也有傲嬌的。鄭悠悠覺得自己有項特異功能,聽聲辨人,一拿一個準,從沒失手過。等到她自己答了一聲到,全班的目光都朝她投過來。

鄭悠悠有一絲赧然。

“宋清晨。”

沒有人答應。

蕭逸于是再叫了一聲。

小範圍的騷動。

鄭悠悠聽見有人說:“哈,又沒來。”

“高二頭一天就缺席。”

“這人碉堡了哦。”

武維揚朝鄭悠悠擠擠眼睛,讓她意識到這缺席的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怪人。

蕭老師十分淡定,繼續點,完了安排全班換座位和大掃除。

高中二年級的第一天就在祥和的集體勞動中結束了,沒有其他異常,除了回家的路上,鄭悠悠遇到一只受傷的小狗。

小狗被什麽東西傷到了,脖子還在流血。

鄭悠悠有點怕狗。關于狂犬病的傳聞,讓她對這種四個爪的小動物,總是盡最大限度地敬而遠之。她心裏天人交戰,站在小狗面前遲疑了會兒,閉了閉眼睛,打算裝作沒看見,繞過去回家算了。

愛護小動物的人那麽多。總不會只有她一個狂犬病恐懼症看見它吧。

也是天公不作美,走出沒多遠,天空淅瀝瀝下起小雨來。鄭悠悠包裏有傘,将書包解下來,掏出傘撐上。

腳步越來越沉重。

萬一,沒別人看到它呢?

失血過多的話…

會不會死掉?

再者,愛吃狗肉火鍋的人那麽多。

秋天最适合進補了。

鄭悠悠覺得沒辦法繼續再往前走了。嘆口氣,轉身去看看那只小蠢狗還在不在。

“汪。”小蠢狗虛弱地吠了一聲。

鄭悠悠撐着傘蹲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它,“哎,你長得好醜啊。”

小蠢狗淚汪汪的,渾身棕色的毛,只在嘴唇周遭有一圈不規則的黑色,像是留壞了胡子,又像是吃巧克力沒擦嘴。它在泥裏滾過,髒跡斑斑的,脖子的傷口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好像戴了一條暗紅色的圍脖。

鄭悠悠伸出手,快要觸碰到它的時候,忽然又縮回來,咬了會兒手指,鄭重地道:“說好了啊,我是為了給你療傷,沒有別的企圖,你可不要咬我。好吧?”

小蠢狗嗚嗚兩聲。

鄭悠悠單方面當它同意了,“那就這麽說定了哦。”

狗不瘦,捧在手裏的時候有一定的重量。

鄭悠悠還是頭一次進獸醫院。

“歡迎光臨。”化着精致妝容的白衣天使迎上來,看一眼她手中的小可憐,喲了一聲:“受傷啦?”

鄭悠悠點頭,雙手将它遞上去:“拜托你。”

這還是獸醫經營的寵物店,許多寄養在這裏的萌寵。她帶來的這只,因為醜,而出類拔萃起來。

天使接過去,也是一聲驚叫:“喲,好醜的狗。”戴着手套略微檢查了一下傷口,蹙眉道:“這是怎麽弄傷的?兩個圓圓的小孔,額,像牙印,好像是咬的?”

鄭悠悠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剛撿到的。”瞄一眼女士胸前的名牌,“拜托你了,徐醫生。”

徐醫生抿嘴一笑:“你還是學生吧,在我這裏給它看,可不便宜哦。”

鄭悠悠将手機拿出來,晃一晃,“沒關系,我用微信轉賬給您。”

徐醫生便不再多說,給它清理傷口,狗雖然發出低低的嗚咽,卻并沒有要暴走咬人的意思。乖乖地任憑處置。包紮好後,又給它打了消炎針和破抗。還很貼心地用吹風機給它吹幹了毛。最後将狗遞到悠悠手裏,“給你一些藥粉,拌在狗糧裏給它吃。”

鄭悠悠轉完賬以後,頗覺肉痛。所以說,那些貓狗雙全的人都是土豪啊土豪。

小狗子脖子上捆了一圈白色紗布,徐醫生還非常少女心地在上面紮了個粉色的蝴蝶結,結賬時表示蝴蝶結是免費贈送的。書包裏是沉甸甸的狗糧,撐着傘快到家時,才想起一個很不得了的問題。

——鄭麗女士那裏怎麽交代?

老媽雖然不怕狗,但絕不會喜歡家裏毛絨絨的。

“喂。給你取個名字吧。”鄭悠悠歪着頭看懷裏的狗子,“這樣喂來喂去怪見外的。”頓了頓,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印象,略一思索,“好,就叫你晨晨吧。”

等了兩秒鐘,見狗子沒反應,就當它接受了。

“晨晨,我跟你說,”鄭悠悠一邊用鑰匙開門,一邊叮囑這狗,“你呆在我家的這段時間,只能在我房間安家。等你傷好了,我就發招領啓事,把你還給你主人。”想了想,“不,我到家就發。你答應我,不要亂闖,好嗎?”

外婆在陽臺吊嗓子唱昆曲。鄭悠悠趁其不備,抱着狗一溜煙進了自己屋,拍拍胸口拉過一只小枕頭,放在書桌前的小椅子上,将狗安頓在上邊。然後帶着一點做壞事成功的刺激和成就出門來,恰好碰上外婆笑眯眯從陽臺過來,“悠悠啊,我煲了銀耳湯,快來喝。”

鄭悠悠颠兒颠兒跟過去,聽老太太絮絮叨叨:“你這嗓子随我,就得好好保養,別糟踐了。”

悠悠哼哼哈哈答應着。實際上卻并沒有放在心上。她以後又不會像外婆一樣做戲曲藝術家,她已經是個理科生了。以後注定要在理化生的魔爪下過一生。科學家,基本上都是很沉默的。嗓音條件越好,越是暴殄天物。

喝完銀耳羹,悠悠表示要回房寫作業去了。然後她便發現,養狗絕對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她很受幹擾!寫試卷的五十分鐘內,起碼走神二十次,都是因為這狗在旁邊翻了一個身,或是輕微地咕嚕了一聲。許許多多傑出人士,原本是可以做出重大成就的!可是因為沉迷吸貓撸狗,他們堕落了!

悠悠覺得自己腐化得非常快。

手機傳來推送消息的滴嘟聲,由微博自動彈出來。她多次設置,不接受無謂的推送。因為信息爆炸帶給大腦的傷害是無法估量的。牢騷着要删除,卻在拿過手機的一瞬間,“咦?”了一聲。

“【L市同城】近來發生多起動物遭受襲擊事件。初步統計,已有近十人向官博君投稿,遇到了受傷的貓與犬,奇特的地方在于,這些小動物多半都是脖子受傷,傷口分明在頸部大動脈附近,可又并非致命。不知是怎樣的變态導演了這樣一場全城虐待事件。你怎麽看?”

點進去一瞧,配圖多是受傷的小貓小狗,瞪着無辜的眼睛,顯然對于自己為何受傷感到很迷惘。

鄭悠悠看一眼旁邊酣睡的晨晨狗,眉頭打個結。

看來,這還不是個案呢啊。

真的有變态嗎?

作者有話要說: 咕嚕咕嚕求收藏求評論

不靈異不恐怖,其實就是一個戀愛文8

☆、偶遇

突然成為有狗階級,鄭悠悠興奮得大半宿沒睡着覺。

這不怪狗,人家好好的呆那兒并沒有誘惑誰,主要是她自己按捺不住,一會兒起床看一下,它睡得怎麽樣,一會兒再起來看一下,它餓着沒有。一會兒又想,它的傷到底怎麽來的。

這麽起來躺下翻來覆去地折騰,次日起床去學校時,鄭悠悠臉上挂着兩個淡青色的黑眼圈。

“你這是怎麽弄的?”鄭麗聲色俱厲,“熬夜看小說了是不是?”

鄭悠悠還沒說話呢,外婆就趕忙替她打圓場:“你不要誣陷人家。”接着把她昨天一回家就進屋寫作業的事給抖了出來。

見鄭麗氣平了,老太太便又對悠悠說:“學習固然重要,但是身體也不能不當回事啊,你争氣,這小臉蛋兒,長得像你媽,別給弄壞了。我還等着你當大明星呢。”

鄭麗一聽又不樂意:“媽,您這不教壞小孩子麽。”轉而冷冷說:“出賣色相那是靠父母給的本錢,是偷懶,是堕落,我就第一個看不起,靠知識改變命運才是你該努力的方向。”

這話雖然偏執古怪,倒也并非全無來歷。悠悠她爸,為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影星,将好好一個家弄拆夥了。一朝連坐,從此以後鄭麗女士格外不待見文娛行業。

鄭悠悠呆呆地咬着勺子,全然沒往深裏想,只顧着思慮:待會兒晨晨怎麽辦啊。帶去教室是不太可能的。唯有關在房間是上策。

“聽到沒有鄭悠悠?”鄭麗用胳膊肘子輕輕捅了她一下。

悠悠醒過來,“嗯!聽到了。”站起來,“我吃好了。”借着回屋拿書包,順手給晨晨的臨時飯盆添滿了食。

蹲在旁邊順毛捋了會兒,見小醜狗吃得比昨天香了些,頓時母性大發,開啓尬聊模式:“你放心啊,我已經把你的豔.照貼出去了,你長得這麽脫俗,你主人一定一眼就認出來。”

小醜狗汪汪兩聲,聊作回應。

起身從房間出來,和外婆道過別後,悠悠出發了。

早餐整成座談會,弄得她有點消化不良。

鄭麗從地下車庫開着車過來,經過她身邊時搖下車窗,問她:“要不要送你?”

鄭悠悠擺擺手:“我走過去。”頓了頓,“謝謝媽。”

鄭麗便不勉強,一腳踩上油門,嗖地一下飚出去了。

“慢點兒開…”鄭悠悠的叮囑也被吞噬在汽車尾氣裏。

家與學校離的距離恰到好處,爬到四樓目的地時,整個人都清爽起來。

新班級的學習氛圍極好,從早讀就可以看出來。

尤其寄宿生,早自習剛嚎完一小時,吃個早飯回來後,又是聲震屋宇的讀書聲。

鄭悠悠才讀了開篇的詩經選篇,便見武維揚拿書本作掩護擋住臉,湊過來說話:“悠悠,我好好奇啊。”

悠悠嗯一聲:“好奇什麽?”

武維揚啧啧兩聲:“那位宋大小姐還沒來诶。”

大小姐?悠悠驚奇:“是女生啊?”不知是不是她想當然了,在她印象中,愛曠課的,多半都是不怎麽學好的男生。Z中女生都是力争上游的,幾乎都是進擊的學霸。

武維揚撅起嘴:“是啊。我就想知道長什麽樣。據說顏值很逆天。又美又傲嬌的冰山小姐姐。”

鄭悠悠視線瞥向門口,做個“噓”的手勢,将目光收回到課本上。

武維揚擡眼瞥過去,恰逢蕭逸的身影從走廊一掠而過,于是吐吐舌頭,撤回了自己地盤兒。

鄭悠悠發現,不止是頭兩天,接下來的一周,班上一直都有個位子空着,就在她的左側斜後方,位置太打眼的緣故,每次進教室她都要下意識地在心裏驚嘆一聲“哇塞,又沒來!”倒也燃起幾分欽佩的心情,猜測這人是不是幹脆休學了之類。

武維揚在等待中磨滅了耐性,将對神秘人物的好奇轉化成結交新朋友的動力。到周六放學時,她已和一幫子人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友,約着周日一起去郊外燒烤。理由也是十分充足,“現在高二起頭不玩,接下來都沒時間玩了。”

悠悠是很佩服她适應環境的能力,無論男生女生都熱絡地喊她“小維”。而反觀她這第一周,全部都用在應對功課上。所幸胖胖的化學老師說話很搞笑,讓她有點愛上這門課,稍微沒那麽焦頭爛額。

武維揚約她周日與大家一起時,鄭悠悠看着窗外陰霾彌漫的天空,遲疑道:“連着下了一周的雨了啊…”

武維揚點頭:“是啊,下了一周的雨,人都要長蘑菇了,明天終于要放晴啦。還不出去?”

悠悠心道,不止人長蘑菇,狗也要發黴了呢。

她不是不合群。

只是,這幾天她不但将招領啓事貼在了網上,還利用放學時間,在遇到小狗的方圓五裏,将打印出來的啓事貼了個遍。搞不好這兩天就會有人來把狗帶走。和班上的同學至少還有兩年的時間可以友好相處,與晨晨狗的緣分卻可能很快到頭了。所以,還是先陪那只小醜狗吧。因此不無遺憾地告訴武維揚,雖然很想參加,奈何家裏有事,下次一定和大家一起去。

回家時,一小坨棕色影子等在門口,歪着腦袋擺尾巴,小舌頭伸出來,呼哧呼哧喘氣,顯得很是熱情。

“你怎麽出來了!”悠悠有點緊張。

狗卻不管那麽多,躍躍欲試就要撲到她身上。

悠悠趕緊趁它蹦起來之前,擒着它兩個前爪的腋下,一把撈起它帶着回了卧室。

已經悄咪咪給它洗過澡,悠悠直接将它放在床上,又将被子毯子什麽的給它蓋了三四層,蓋瓷實了,豎起食指說:“明天帶你出去放風。我現在要去陪陪我外婆,你別吵。聽到嗎?”

大概因為長得醜的緣故,上帝給它另開了一扇窗:這狗特別通靈性,居然就乖乖地躺那兒不動了。

外婆芳名蘇拉。每次看到世界史“蘇拉獨.裁”這一節,悠悠總覺得出戲。家裏這個蘇拉一點也不獨.裁,是鄭悠悠見過最溫柔的人。連日陰雨以來,外婆也不怎麽唱曲兒,轉而換了個別的消遣——織毛衣。

老太太戴着一副老花眼鏡的樣子,像一只可愛的松鼠。

鄭悠悠搬個小凳子坐在她膝前,給她剝橘子,一面聽老太太閑磕牙:“你媽媽小時候啊,冬天給她買棉衣再好看都不要,只要我手工織的毛衣外套。長得好看的女娃娃不少,但她們都沒有這麽漂亮的毛衣,人靠衣裝,所以你媽媽成為了班花。”

悠悠很羨慕,鄭麗女士有這麽懂得欣賞她的母親。

“隔壁的屋子,好像有人搬進來了。”外婆又說。

悠悠将一瓣橘子喂給老太太,略覺得有些驚奇:“那麽大的屋子,是被買走還是租出去了呢?”

外婆編織的動作不停,吃完橘子,笑說:“再大的屋子,不都要住人的麽。不然那就是鋼筋水泥而已。”

其實不是大不大的問題,那屋子是獨立成棟的小別墅,據說十幾年前出過事,住在那裏的一家子全都不在了,不吉利,所以一直沒有再賣出去。也沒有人敢住進來。

鄭悠悠默默遐想,來的鄰居是個什麽樣的人。

外婆再說:“我明天要去參加個戲劇協會的活動,都是老戲骨,你媽送我去,家裏就你一個,可別餓着自個兒。”

悠悠笑眯眯:“您放心吧,我可會照顧自己了!都這麽大人了。”

第二天,抱着狗,戴着太陽帽,身穿小短裙和白T恤,露着兩條小細腿兒的鄭悠悠,嘴裏叼着一根棒棒冰當午餐,可以說,非常會照顧自己了!

她今天的主題就是帶狗曬太陽。小醜狗被陽光收拾得服服帖帖,歪她懷裏一動不動。

信步進了梨花公園,才溜達沒多會兒,就聽到有人在叫她:“鄭悠悠!鄭悠悠!這邊這邊!”

悠悠循聲望去,卻是武維揚一幹人,招呼她的不是小武,而是班長大人。

班長利凱是個厲害人物,競選的時候發表演說,其中有一條就是保證每年都給班級帶來一個校運會冠軍,因為他算是半個職業鉛球手!此刻鉛球手揮舞着兩條麒麟臂,招呼悠悠過去。

悠悠抱着狗,不緊不慢去到那邊,一看,“哇,好多好吃的!”

武維揚指指她摟在懷裏的狗,不解:“你說的有事,就是遛狗啊?”

悠悠不好意思,抓抓後腦勺,“我想帶着它來參加活動來着,但是怕有同學不喜歡狗,所以就…”

利凱振臂一呼:“有人不喜歡狗嗎!?”

大家都說沒有沒有,最喜歡狗了。

班長便轉臉和她一笑:“看到了吧,難得遇見了,和我們一起吧。”

叫許茜的女生便擠擠眼:“悠悠,班長是別有用心的。”

悠悠“啊?”了一聲。

利凱居然腼腆地咳了聲。

許茜正喝着罐冰紅茶,見他扭捏,噗地一聲噴了:“我靠不是吧,你真別有用心啊。”一巴掌掀在他後背,“班長,我是說廣播站那件事,趁現在趕緊拜托悠悠吧。”

武維揚揀了一串烤蘑菇,撒了孜然粉,遞給鄭悠悠。

悠悠接在手裏,輕聲道謝,聽利凱清清嗓子說:“是這樣,你知道,廣播站要換屆了,在找新的廣播員,我們大家留意了一下,一致認為你的聲音是大家聽過最好聽的。咱們班就你去吧,成不?”

鄭悠悠咬着棒冰,手裏拿着烤串,有些呆掉了。衆目睽睽之下,感覺臉頰滾燙。

“哈哈哈,怎麽這麽容易害羞的妹子。”

武維揚笑道:“你們放心啦,我認識的鄭悠悠,雖然看着柔弱,其實是個最有責任感的人。周一的時候,她會去的。”

悠悠點點頭:“我會努力的。”

許茜攬過她的肩,哈哈大笑:“天哪你怎麽這麽可愛。快吃快吃。”把自己剛烤好的小肥牛塞給她一串。

武維揚便問:“話說,你們那個宋清晨到底怎麽回事?”

“不是我們的宋清晨。”許茜哂笑,“是全世界的宋清晨。”

“你得了。”利凱笑笑。

許茜哼哼一聲:“我就看不慣那種艹瑪麗蘇人設的。”

悠悠咬着小肥牛,眨着眼睛只聽不說,悶聲發大財。

武維揚很感興趣:“怎麽就瑪麗蘇了?”

許茜翻翻眼睛,“那貨,雖然是個女的,但是不少被皮相所迷惑的小姑娘,見了她幾面就莫名其妙覺得自己彎了,你說尴尬不尴尬。”

迷惑。悠悠覺得許茜其實還是欣賞這個人的。

武維揚問:“那和人設有什麽關系?”

許茜嗤地一聲:“就她會高冷啊,不說話而已,誰不會呢啊?偏她端着。集體活動從來不去。開學這麽久了,也沒來上一節課。害得我們班出勤率那一塊兒被扣分。我跟你講,她是高一下半個學期期末轉學進來的。我們這學校你也知道,普通人中途進不來。所以我覺得她是有什麽後臺。”

劉婧在一旁提醒她:“可是,她成績很好啊。也是因為成績好,所以蕭老師才不管吧。”

悠悠的耳朵再豎起來,成績好?學霸她喜歡的!只是不知道有多霸?她的目标是班級前三,年級前五十,這樣可以不受鄭麗女士的排揎,可以不用參加補習班。既然愛曠課同學成績好,也許是強勁的對手也說不定。想要抱緊懷裏小蠢狗時,忽然一驚:“诶,我狗呢。”

大家被她這麽一說,都往她業已空空如也的懷裏望過去。

悠悠放下烤串,站起身來,就要去找。

利凱說:“大家幫你一起找吧。”

“不用不用。”悠悠連連擺手,“我先找找,它腿短,走不遠的,應該就在附近,待會兒要是沒找到,再向你們求救。”說着鞠了一躬就跑了。

劉婧說:“好矜持的妹子。”

許茜很高興話題從讨厭的宋清晨身上轉移,朝利凱比個心,“z中惡狼多,這樣綿綿軟軟的小姐姐,不要太吃香哦。”

鄭悠悠早走遠了,沒聽到這些點評,單手做個喇叭,大聲喊:“晨晨。晨晨。”

要是狗狗的主人找了來,她卻把狗再次弄丢了…那可就,搞了笑了。

這樣一想,更是急切不已。

可喜随便選的方向,走了一兩百米,到達一片常青樹林,隐約聽到小狗壓抑的怒吼。

——遇到什麽了嗎?

鄭悠悠加緊腳步穿越那片小樹林。

武維揚他們燒烤的地方已經算是梨花公園人跡罕至的區域了。

這片小林子,則更是公園的極北之地。人聲越發稀少。

所謂蟬噪林逾靜,狗吠聲在這便顯得更加突兀。

小狗子匍匐在地,眼睛瞪着對面長凳上一個人,示威似的低吼。

鄭悠悠快步過去,蹲下問:“你怎麽在這?!”

說完擡頭看對面長椅上的人,張口想要道歉時卻突然啞巴了。

那裏坐着個膚色異常白皙的少女。不似人間所有的尤物。

亞麻色的短發,漏下來的稀薄陽光略作點綴,形成一個淡淡的光圈。臉上将脫未脫的稚氣,精致五官卻有妩媚風致。睫毛下垂,似在看地面,又似乎哪兒也沒看。只是睫毛濃重的陰影,越發襯出皮膚冷白的質感來。

悠悠看得微微吸了一口冷氣,驚豔到的同時,深覺自己堕落了。

怎麽這麽明目張膽盯着一個陌生人看。

她的到來給小蠢狗壯了膽,讓它錯誤地以為自己有了靠山,在一輪壓抑的嘶吼過後,小醜狗突然伸長脖子,放肆吠叫起來。

對面的人擡起眼睛,朝這邊輕輕瞥了一眼。

只這一瞥,流光四溢。子夜一樣的眼睛。

鄭悠悠不免難堪,拿手輕輕拍了小醜狗的頭:“晨晨!”

對面的人眉頭驟然一挑。

悠悠将狗抱回懷裏繼續說:“出門就該多曬曬太陽。你怎麽反躲到這種陰涼的地方來了?”

說着說着,鄭悠悠再度窘迫起來了,怎麽好像指桑罵槐一樣……回去之後要買本新華字典好好學組詞造句說話。

誰知就是這樣一頓尬訓,卻将對面那位絕色小美人吸引了過來。

白色的平底淺口鞋停在鄭悠悠面前時,她擡頭,目光順着兩條纖細筆直的大長腿往上游移,手裏的棒冰啪嚓掉地上。

美人小姐姐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是在看狗。

晨晨原本還趾高氣揚到不行,此刻卻緩緩往悠悠懷裏鑽過去,鑽過去,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似的,退了幾步退無可退之後,四條小短腿瑟瑟地抖起來。喉間還發出咕嚕咕嚕的嗚咽。

大約是對這個結果很滿意。那人轉身走了。

鄭悠悠忽然覺得腿上一股熱浪。心裏暗叫一聲糟糕。急忙提起小狗子,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小裙子洇濕了一片。

“我的天。”悠悠震驚地看着小醜狗,“你居然…吓尿了?”

頓時對方才的小美人好感驟降。

你說你,欺負只狗狗算什麽本事!!

作者有話要說: 劇透?這不是第一次見面。嗯。

- - -

宋清晨:你也叫晨晨?

小醜狗:哭哭┭┮﹏┭┮

☆、奇怪的鄰居

悠悠雖然覺得整件事很詭異,卻也沒多想,就這麽抱着晨晨回了家。

到家後沒有怠慢,即刻去浴室洗了澡。

出來打電話給武維揚道歉,讓她同大家說明,狗狗出了點小問題,先回家了。

“以前從沒聽說你養了只狗呀。”武維揚笑着說,“長得還那麽奇特。”

悠悠趴在沙發上,将撿到晨晨的經過告訴了她。

“真的傷得那麽奇怪?”武維揚沉吟,“會不會是…”

悠悠在這邊手指繞着頭發玩兒,聽她欲說還休的口氣,反問:“會不會是什麽?”

“吸血鬼!”武維揚說完,顯然自己也覺得荒謬無稽,補上一陣崩壞的大笑。

悠悠在這邊擦擦汗,再聊兩句,挂了電話。兩位長輩還沒回來,看老媽的微博,刷屏了,連發十幾條蘇拉女士的活動現場照。雖然是白發蒼蒼的老人,可是因為保養得宜的緣故,顯得光彩照人,膚質細膩不輸青年女郎。

老媽事務所的同事在下邊吹成隊形。

悠悠略盡點贊之職,再往下一拉,是關注的畫手太太新傳的素描人頭。

分別點開來看時,腦子裏叮的一聲,忽然手癢。

興沖沖去房間拿出一沓A4紙。

走藝術路線也是她所願意的。

只可惜鄭麗女士堅持不可以靠文藝的路子混飯吃,畫畫寫作,只應該當成興趣愛好。

所以鄭悠悠在繪畫上的成就也僅止于自娛自樂。

一開始畫的兩張草稿簡直扭曲得天怒人怨。

到了第三第四張,才略微看得過去。

有了個纖巧的雛形。

悠悠撐着下巴,尤其在下垂的睫毛那裏細細描畫。

薄而剔透的嘴唇。

深藍色鉛筆牛仔褲。

快畫完的時候,聽見門鈴響,鄭悠悠蹦蹦跳跳跑去開門,原來是鄭麗女士的同事吳叔叔開車送外婆回來了。

吳叔叔送佛送到西之後還意猶未盡,進來關照鄭悠悠,“喲,咱們悠悠這是在畫畫啊,快把絕世大作拿上來讓叔叔欣賞一下。”

鄭悠悠囧得拿起那張紙往身後藏,“您別打趣我了。”

吳叔叔爆發一陣爽朗的大笑,叮囑幾句老人好好休息的話,驅車離開了。

外婆問她在畫什麽東西,悠悠遞上去,“是我今天遇到的一個人。”

老太太接過去,觑着眼看了看,笑了:“是個俊俏孩子。”

悠悠滿意地抿嘴笑笑,将它收起來,去廚房做面條。

晚飯過後,坐在書桌前全情投入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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