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4)
光犀利如刀,“上次她還是有蠻奇怪的。和你說了為什麽沒?”
“噢。”悠悠抓抓後腦勺,嘶嘶吸氣,忽然将手裏的書一拍,“啊,對了老媽,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厲害,你猜猜她數學考多少分兒。”
“有什麽好猜。”鄭麗啪嗒關了火,接過悠悠遞上去的兩只杯子,分別倒了大半杯。
悠悠嘻嘻一笑:“她考滿分耶。”
“一百五?”鄭麗也有些訝異,“那有點厲害,次次都這樣的話,不就接近天才了麽,有沒有什麽名校來招攬她?”
悠悠捧着牛奶杯,眨眨眼:“沒,還沒。”
鄭麗颔首:“少個舞臺。可能多參加點競賽就好了。”
悠悠含混應着,和老媽說了晚安之後捧着neinei遁了。
進了自己屋,且不急着睡,将那本看着上了點年月的藏書放在桌上。
“唔,惡魔……法則。”悠悠喝一口牛奶,燙得退了兩步,伸出舌頭晾涼,杯子暫時放在一邊。将書翻開來,翻到第五十四頁,找到第二十七條。
“階級天然存在,萬物生而不平等,”看完這一句,悠悠先氣笑了,且不做評價,往下看,“低階吸血鬼若想進階,擺脫高階血族的掌控,第一,須得完成生前的執念;第二,須得完成複仇。”
方才問宋清晨為何回來念高中,她推薦她來看這第二十七條。
等于說,她是想晉級了?也就是說,宋清晨想做高階的吸血鬼了!有前途!有理想!有為青年!
然則,通過讀高中來複仇是不大可能的了,除非她的一百五十分能活活氣死某些人(然而這并不現實)。那麽高中畢業是她的執念嗎?
腦補一只高中沒畢業的小吸血鬼,抓耳撓腮,拿鉛筆和A4紙做幾何題,為了确保萬無一失,日日夜夜哼哧哼哧做了一遍又一遍,詭異地覺得有點萌。悠悠眼睛微微彎了彎,捧過牛奶杯喝了一口。在手機上噼裏啪啦打字。
宋清晨放在床頭的手機滴答響了一聲。
Advertisement
默了一默,伸手拿過來。是小呆瓜的消息。
“明天一起上學好不好?”後邊是吐舌頭的表情。
消息發出去之後,悠悠盯着屏幕,十分緊張。
這種原本不需要确認的事情,她純屬沒話找話。
但能不能得到回應,她還是非常在意的。
“嗯”
臉孔急速飚熱什麽鬼!
只是不帶感情色彩的一個字而已。
卻莫名感覺很羞恥。
好像答應約會一樣。
将被子扯過來捂住臉,還是不行,臉熱發作得極快,手搭在被子上都感覺到了熱度。
剛剛是不是又不矜持了。
怎麽都是自己主動啊QAQ
悠悠發誓以後每天都要三省吾身:矜持了嗎,冷豔了嗎,高貴了嗎。就在對自己的拷問中,她扛不住,沉沉睡了過去。
然而第二天清早,便全然忘了昨晚發的誓言,見了站在晨光中的某吸血鬼,二話不說奔了過去。
宋清晨依舊穿着一身黑,挎着單肩包,手插在褲袋裏。
鄭悠悠朝她遞出一只手。
“?”
“我看看。”睡過一覺的女生,狀态飽滿,臉頰幾乎會放光,眼睛眨巴眨巴的,閃着水星星。
“看什麽?”宋清晨笑。不是又要看手相吧。
“日光戒指啊。”悠悠瞪大眼睛,“我看過血族的影視劇來着,嗯,都說是要帶日光戒指的,不然會融化。”指指天邊朝陽。
宋清晨唇角一勾,眼睛轉了轉,仿佛在回味什麽有趣的事情,末了露出六顆潔白的小牙齒,“你當我,冰激淩嗎?”
悠悠略囧,歪着頭稍微思考了一下。
這樣大驚小怪,圍觀大熊貓一樣的獵奇态度,對于宋清晨來說,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種傷害吧。她陡然安靜下來,摟了摟書包帶子,轉身往前走。
宋清晨卻将兩只手都從口袋裏抽出來,遞到她跟前,“給。”
悠悠快速擡眼,偷偷瞥一眼她的臉,見沒什麽兇悍的表情,甚至還稱得上帶着點笑意,應該不至于生氣,也就炸着膽子接過來,捧在手心裏。
右手上次已經仔細看過了,沒有多餘的飾物。
這次仔細檢閱了一下左手,在小拇指上發現一枚銀色的尾戒。襯着瑩白的膚色,很是清麗。
她轉了轉那枚戒指,發現上邊刻着一個小小的字母“D”。
悠悠不解,擡頭問:“哎,你的姓名首字母,難道不是S嗎?為什麽刻着個D啊?”
宋清晨看着她,目光和煦,“你猜猜。”
悠悠想了一想,忽地變了臉色,松開她的手,人也木木然往前走了。
“……?”宋清晨皺着眉頭跟上去。
如果說平時的鄭悠悠都是堅.挺昂揚小辣椒的話,此刻的她,簡直是被霜打了十萬八千次的小茄子,整個都蔫兒掉了。
宋清晨跟在旁邊,漸漸地也變得肅穆起來。這麽厲害嗎。一次就猜着了D的意思?所以頹靡了?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到了教學樓樓下。見原身小辣椒的轉基因變種小茄子還是一臉大寫的悲傷,宋清晨拉住了她的胳膊,“喂…”
悠悠仰頭看着她。
宋清晨略微怔忪。小呆瓜的眼眶裏,居然盛滿了淚水,“……?”
悠悠別過臉,讓淚水随風而逝,“你一定很愛她吧?”
“???”這又是哪個劇本?
“你喜歡的人,名字是以D開頭的吧?”悠悠站直了,這種事情逃避沒有什麽益處,還是勇敢面對比較好,“你愛她到這樣深的地步,即使已經不再與她見面,也要把她的名字刻在戒指上戴着。小拇指上戴戒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表示獨身主義。”深深嘆了口氣,“你愛她,所以,以後也不會再喜歡別的人了。”
宋清晨聽得一愣一愣的,忽而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悠悠意見很大,淚盈于睫,“老實說我很悲傷,你還笑。那個女生有一個這麽記挂她的人,自始至終念念不忘,我很嫉妒。”
已經默認她喜歡的是女孩子。
宋清晨在她眉心輕輕彈了彈,“這腦瓜可真能想。”
悠悠皺眉,看一眼周遭愈來愈洶湧的人潮,抽抽鼻子,拉着宋小吸血鬼到樓前的玉蘭樹下站定,“我說的難道不對?”
宋清晨抿了抿嘴,眼睛看向別處,似乎是在醞釀措辭,“唔……怎麽說,我小時候,沒有你這麽早熟,沒來得及,喜歡什麽人。”
悠悠一聽,即刻垮了臉,面紅耳赤手舞足蹈,“什麽啊!?沒我這麽早熟什麽意思!我哪裏……”呼吸一窒,忽地想起某個傍晚趴在別人背上貿然表白的自己,有些下不來臺,結結巴巴否認,“我也不早熟,我,有些同學都談過好幾個了……”一跺腳,下結論:“我們現在營養條件好!今非昔比,如今一年級的小朋友都會談戀愛的了。我算晚熟的那一撥,嗯,晚熟。”
宋清晨兩邊的嘴角往上翹。
悠悠忽然發覺,她太急着為自己分辯了,忽略了方才宋清晨話裏另外一個重點,沒來得及。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啊,一時不察戳到你的傷心事了。”
“沒。”倒是很通情達理。
悠悠想将這一頁快點翻過去,于是捧過她的左手來,懇求道:“那你和我說說嘛,為什麽在日光戒指上邊會刻上字母D啊?”
宋清晨嘶地一聲,眯了眯右眼,似乎頗為為難,就着悠悠的手腕看了一眼她的腕表,“快上課了。”
“好吧。”這明顯是在轉移話題了。悠悠嘟嘴,滿臉掃興地松開了她的手,轉身要走。
胳膊卻又被勾住,“唔,這個不是日光戒指。”
悠悠轉過臉看着她,“那是什麽呀?”
“吸血鬼也是分派系的。”宋清晨緩緩說,“我,所在的派系,以D為代號。”
悠悠見她說得艱難,心下會意,拉過她的手,“對不起呀,是我太強人所難了。來日方長,以後慢慢了解呗。現在先去上課,好吧?”頓一頓,“…作為交換,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拉了她上樓去,直到進教室之前,才松開,朝宋清晨眨了眨眼。
宋清晨的來去自如已經讓大家見怪不怪,因此對她這次的到來,除了少數幾個人略顯驚異,都沒什麽微詞。
上午的課程表是語文英語數學物理。好死不死,數學老師和英語老師調了課,兩節課連在一起,再組織了一次考試。
考完兩眼昏花。
宇宙萬籁俱寂。
進入賢者時間。
悠悠水喝得有點多,交完卷子便往衛生間跑,洗手時不經意往鏡子照了照,媽耶,比宋清晨還蒼白,到時候并排坐一起,兩個人分不清誰才是血族,誰才是人類的小姐姐了好嗎。咬咬嘴唇,悄咪咪從校服外套的口袋裏摸出一管有色潤唇膏,是極其少女心的玫粉,對着鏡子小心翼翼地擦起來。
才不是什麽女為悅己者容呢。
秋冬季很幹燥的,如果不及時使用潤唇産品的話,嘴唇很容易開裂,疼起來超影響學習的。
“看不出來哈。會咬人的狗不叫。”
悠悠手一抖,唇膏險些掉地上,扭頭一望,頓時皺眉,怎麽回事,她認識的這些人,全都是走路不帶腳步聲兒的?
伍晞淵雙臂抱胸,搖搖擺擺地朝她走過來,滿臉的奚落:“你真和那女的在交往?”
悠悠繼續抹自己的唇膏,不搭理她。
伍晞淵被寵大的,走到哪裏都很快成為人群的焦點,什麽都受得住,就是受不了遭人忽視,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來,啪嚓一個壁咚将鄭悠悠堵牆上了。
這一次鄭悠悠的唇膏是真的驚掉了,還咕嚕咕嚕在地上滾了一會兒。
悠悠顫巍巍看一眼,二十多塊,心很痛。
“你是同性戀嗎。”伍晞淵目光陰森森,語氣又有點氣呼呼的。
悠悠推了她一把,奈何沒推動,不怒反笑:“關你什麽事啊。”
伍晞淵追問,“你說你是不是啊,我今早看見你們了!不是的話你們幹嘛老黏一起?你臉紅個什麽勁?”
悠悠不稀得和她解釋,蹲下将唇膏撿起來,肉痛得要死,擡頭望着伍晞淵,像是在看智障。
那一個被她的眼神刺激到,回瞪她兩眼,“懶得管你!”一臉不屑同手同腳地走了出去。
悠悠踱到走廊,叉着腰長籲短嘆,到底跨越不過那個心理障礙,再去用在洗手間地板上打過滾的唇膏,心塞塞地将它扔進了垃圾桶。
盡管上午過得很艱難,但是挨過下午,就又是完美的一天,高興起來!兩個食指按着唇角往上提。
下了第四節課後,她将本組的物理作業本交到辦公室,恰逢數學老師叼着煙在那兒改試卷。
悠悠在門口喊過報告問了好再進去,瞥見老師左手邊放的樣卷是一張已經批閱過的試卷。鮮紅的150讓悠悠嫉妒到質壁分離,視線落在姓名那一欄,果不其然。
因此午飯時心裏便有些沉甸甸的。武維揚依舊像只快活的小鳥,舉着筷子跟大家說新聞:“告訴你們嗷,咱們來了新的外教老師!”
Z中給學生請的口語老師,都是英語國家的土著,每個班一星期只能排上一節課。說起來是很寶貴了。王斐雯非常喜歡原本的外教,臉色頓時不太好,“費老師怎麽了嗎?為什麽換外教?”
“具體原因不很清楚,好像說是為了太太回家去了。新來的這位據說是臨時工,不定做多久…”武維揚吃蘿蔔的聲音嘎嘣脆,“但是長得很好看,是個金發碧眼的禦姐。”
悠悠在一旁聽着,悶聲發大財,不提防手機叮叮當當響。還是個陌生號碼。
悠悠接起來,食堂人多而且吵,聲音雜,有些聽不清楚,便放下筷子,拿着手機來到外邊。
電話那頭的人笑說:“剛剛那麽吵,是在吃飯?”
悠悠遲疑了會兒,還是問:“不好意思啊,請問您哪位呀?”
對面一怔,繼而笑起來:“Sorry,忘記自我介紹了,我聶英尋。”
悠悠支吾兩句,在原地失卻言語,半晌才能說道:“沒有聽出來您聲音,真的十分抱歉。”
聶英尋笑呵呵的:“不用抱歉。我上次和你說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
悠悠開口略微艱難,但還是如實回答:“我還是個學生,沒見過世面,無法想象聚光燈下的生活。而且…”
聶英尋笑笑:“周末有時間嗎?”
悠悠在這邊搖頭:“我不确定。”
一場交流無果,再寒暄了兩句,便收了線。
然而這已經很突破底線了。聶英尋可不是普通的星探啊,竟幾次三番主動示好,她何德何能?絢麗影視公司,那是什麽地方!一定要回家和鄭麗女士炫耀一下。
背後說不得人。哪怕是在心裏嘀咕。第一節課上課途中,悠悠接到鄭女士的來電。一般情況她都以鄭悠悠的學習為第一位,現在打來一定是有什麽急事。
悠悠舉手請了個假,跑到走道上接起來,“媽。”
“你外婆摔倒了,社區物業的人幫忙送醫院的,我現在在外地,趕不過去,你趕緊去第一醫院看看她。”
悠悠連書包都沒要,拿了錢包就往校外跑。網上叫了車,等她跑到校門口時,車也剛好到。馬不停蹄趕到門診。
見到外婆時,她左手掌上纏着紗布,顯然是已經處理完了,與悠悠一碰面,長籲短嘆,“你媽這是辦的什麽事,把你喊來,不用學習了?說了沒事,怎麽就不聽呢!”
悠悠驚魂甫定,跑上去起先說不出話兒來,再三和醫生确認過只是皮外傷之後才稍微放下心來,一邊擦汗一邊和老人解釋:“下午都是自由活動,沒什麽重要的。”
到街上叫了車,陪着老太太回了家,給她倒了杯水,伺候她吃完藥,安頓她睡下,不多時鄭麗也就風風火火趕回來了,了解過情況之後,去病床前問候過,當即下了決定,“讓媽媽一個人在家是我不對,這樣,我這就去家政公司備案,讓他們盡快給我們安排一個保姆過來。”
老太太如臨大敵:“你可拉倒吧,我自由自在還能多活幾年,你找個人來監視我,我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沒兩天就報銷了。你真有孝心就快給我打住!”
鄭麗已經撥了電話,一邊走出去講,一邊朝悠悠擡擡下巴:“開解一下。”
悠悠擦汗,在床前坐下,谄媚地笑:“外婆,您這麽想,來了保姆阿姨,您就有人陪啦,有人聊天,感覺很好的……”
“……她來了以後,你們還可以一起出去遛狗啊…”
“巴拉巴拉……”
事情就這樣成為定局。約了次日面試小阿姨。鄭麗還要回去忙公務。
悠悠奉命給老外婆煲了個湯,守着她喝了一碗,安頓她休息。折騰完了之後,看看表,已經接近七點,早放學了。
悠悠想回一趟學校拿書包,想了想,還是等媽媽回來之後再做打算。就這樣坐在床前,一邊記單詞,靜靜守到月上樹梢。
屋外總算聽到鄭麗停車的聲音。老媽回來看過之後,宣布她可以休息了。
悠悠這才回了自己房間。
趴床上休息時,翻出手機刷微博,多了一個粉絲,她這個號,多半都是用來“哈哈哈哈”的,完全沒有內涵,漲粉基本沒可能,好奇心驅使,點進去看了看,空白的頭像,默認的封面,微博數0,關注人1。也就是說只關注了她一個。再定睛仔細一瞧昵稱,宋11.
什麽奇怪的人會取這種奇葩名字。
正吐槽着,叮咚來了條私信:“來拿書包”
悠悠從床上蹦起來,嗷了一聲,坐下來回消息,“宋清晨?”
秒回:“嗯”
悠悠噼裏啪啦打字:“晚點可以嗎”
宋11:“好”
要等到家裏兩個長輩都睡下了,悠悠才悄悄打開門出去。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宋家的門總是虛掩着的,是不是為了等她,那就不得而知。
悠悠推開門進去,“我來了。”
宋清晨正站在流理臺,将血袋裏的血倒進杯子。
原來,是這樣喝的嗎。
悠悠乖乖去拿了書包,要出去,又有點舍不得。
透明玻璃杯裏灼眼的液體,宋清晨将那杯子端起來晃了一晃。
輕微的鐵鏽的味道在空中彌漫開來。
悠悠咕嘟咕嘟咽着口水,想起來前幾年的春晚,有一個變魔術的男人很喜歡說一句話“下面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她倒覺得那句話用在現在這個場景很合适。
“現在跑,還來得及。”宋清晨看了她一眼。
她越是這樣說,悠悠就越覺得不能跑。因此故意坐在沙發上,決定做一個真的猛士。
宋清晨站在流理臺那裏,端起來就像喝紅酒一樣,徐徐喝了進去。
悠悠覺得頭皮發麻。抱緊了懷裏的書包。胃裏也在直抽抽。
她忽然很想問問宋清晨,是什麽契機使得她變成了吸血鬼;而假如給她選擇的機會,她是會做長生不老又力量強大的血族,還是願意做平凡又普通的人類。但是,第一個問題,就像宋清晨說的,大家還不是很親近,她可以不回答。第二個問題,根本就沒可能,問出來說不定還正好紮中人家的胸口,徒增傷感,又是何必?
所以她只好沉默下去。
然而這卻注定不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落地窗那邊的玻璃忽然豁朗一聲碎了一扇,悠悠還沒看清是怎麽回事,便覺得有一個金色的影子射了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了宋清晨。兩個身影一起撞向了地面,嘭地一聲,遇到冰箱的阻礙打止。
燈陡然滅了。悠悠吓得魂不附體,想要尖叫卻發現已經發不出聲音來,看那邊兩個人糾纏着起身後便開始厮殺。
這種互毆的強度是她前所未見的。一個提起另一個,仗着蠻力将手裏的人扔麻袋似的扔出去幾丈遠,直至碰到牆壁才能哐地一聲停下。那被扔的起身後又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完全沒把彼此當人了,可能是當成了沙發板凳一類的東西。更要命的是,速度還快如閃電。不過片刻之間,原本規整的房間,被人肉砸得千瘡百孔破破爛爛。牆上挂的品味複古的畫都噼裏啪啦紛紛掉了下來。
悠悠凍僵了一樣,半晌才摸出手機,想着要不要報警。報警,說不定就有人發現她是吸血鬼,捉她去做研究,還要開刀,切片,在宋清晨身上做盡殘忍之事。她絕不願看到。而且,警察就算來了,真的是這兩個的對手嗎?
就在她猶豫之際,聽到了女子嬌嬌俏俏的笑聲。
這不是宋清晨的聲音。
——這是不是說明,宋清晨她挂了?被K.O.了?
“宋清晨!”悠悠在這邊閉着眼睛喊了一聲,“你不要死啊!”
這句話一出口,耳畔一陣微風,悠悠忽地感覺自己被人鉗制住了,喉嚨被掐住,耳邊有個聲音,說的是英語,“哇,宋,她為你哭了。女孩子的眼淚可是很——貴的喲。你欠了好大一筆債。”
宋清晨在那邊撐地站起來,渾身已經挂了不少彩,白色的背心上邊浸滿了血漬,卻看不見傷口,“放開她。”
“就是為了她才遲遲沒有回去?”悠悠耳邊的聲音笑盈盈的,“你知道,夫人的脾氣是很壞的。耐性也差。她比我可難對付多了。”
宋清晨擦擦嘴角的血,“放了她。”
“你很緊張她嘛。夫人要是知道,你愛上了人類的女孩子,肯定會氣得發瘋,到時候你的這個小美人,可就……”嘻嘻一笑,“要不然,幹脆我現在就幫你吃了她,永絕後患,怎麽樣?”
悠悠還沒看清楚,宋清晨已嗖地一聲來到了跟前,面貌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滔天之怒,眼睛幾乎燒成火紅,嘴唇下方還有兩枚尖牙。
“哎呀呀別生氣嘛。”身後的女子說,“怕了你了,你放心,我是來度假的。既然來了就想着和你打個招呼而已,惹不起你的。”說着吧唧一口啃在悠悠左臉,“對不起了,小姑娘。”
身子一松,悠悠覺得整個人都軟了下來,一口氣沒上來,堪堪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悠悠發覺自己躺在床上。
旁邊坐着個人。
“醒了?”宋清晨探手摸了摸她額頭。
鄭悠悠摟住她那只手,有點想哭,半晌沙啞道:“你別做吸血鬼了,好不好?”
宋清晨愣了愣:“為什麽?”
悠悠的眼淚從眼角滑下來:“太危險了。一開始我還覺得你很酷。但是,現在看來壓力好大。還有什麽派系,還有什麽夫人,脾氣都很壞,你肯定很辛苦。所以不要做吸血鬼了,好不好?”
宋清晨淡淡一笑:“好。”
“真的嗎!?”悠悠坐起來,瞪大了眼睛。
宋清晨還是笑,擡手在她頭頂薅了兩把。
“你不願意?”悠悠的眼淚又要掉下來。
宋清晨搖頭:“沒那麽簡單。”
悠悠垂下了頭,眼淚啪嗒啪嗒掉在被單上,“是的了,并沒有什麽方法可以再變回來了吧。”
宋清晨起身,長嘆一口氣,“餓不餓?”
悠悠擡起眼睛,還是淚汪汪的,摸摸自己癟癟的肚子。說實在的,自從知道外婆出事,她就一顆心提着沒有放下來過。此刻被宋清晨一提醒,只覺得腹內空空如也,胃裏簡直燒心。“……嗯。”
宋清晨給她掀開被子,扶過她的臉來,替她擦幹淨了臉,輕聲說:“對不起,悠悠。”
“你真覺得抱歉,就請我吃飯。”不瞞大家說,鄭悠悠一直是個很樂觀的人。對于無法改變的事情,看得很開。
“行。”宋清晨幫她穿上外套,“吃什麽?”
“我想出去吃。”
此刻是淩晨三點多。夜宵基本都收工了,早餐鋪子又還沒開張,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悠悠挽着身邊人的胳膊,沿着街走了很遠。宋清晨一直沒說話,被她拖着往前走。
其實也很了不起了。人家都是遛貓遛狗,頂多溜個小奶豹子,她遛的可是吸血鬼少女。非常高端大氣上檔次了。所以以一個美少女的虛榮心,想要多走幾圈,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來回走了三遍之後,宋清晨終于捏了捏她的臉,“決定了沒有?”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口味又過得去的,就那麽幾家,都是平素媽媽堅決不會讓她碰的類型,因此心理負擔很重,“那就,麥記吧。”
進去坐在靠窗的位置,悠悠看宋清晨邁着步子走到前臺,去點餐,叫了很多東西,還在繼續,急得她一蹦一蹦地跑過去,拉住她,紅了臉,輕聲說:“夠了,你以為我是豬啊。”
宋清晨低頭看着她,忽地彎了彎眼睛:“不怕。長身體呢。”
悠悠覺得臊得慌,遮住臉跑回座位去等着了。
過了沒多久,宋清晨端着東西過來,放在她跟前,人去了對面落座。
悠悠口渴得要命,端過可樂來,先喝了一陣,末了誇張地打了個嗝。紅了臉,假裝打嗝的不是自己,再一根一根地吃薯條。無精打采地弄番茄醬。撕了半天沒撕開。被對面一只手搶了過去,啪嚓就撕開了,還很貼心地為她撒在薯條盒子旁邊。
“謝謝。”悠悠再吃了兩口,就不吃了。
宋清晨在對面看得正開心,見她不動了,有些不高興,“怎麽了?”
“中場休息。”悠悠拍着胸口。
呵。宋清晨點頭:“慢慢來,不着急。”
“我有事情問你。”悠悠眨眨眼睛。
“嗯。”
“你不想引起別人注意的吧?”悠悠拆開一盒玉米粒,讓它晾在那裏,吮了吮沾到湯汁的手指。
宋清晨點頭,“是。”
“那你……”悠悠情緒激動,“那你就別老考滿分啊好不好。這種很容易就發現不對了。過一陣子,你再多考兩次,人家就會說什麽天才少女,來找你去上少年班,招你進數學系。”
“去少年班不好麽。”宋清晨撐着臉,前傾一點點,手肘撐在桌上。臉上是大惑不解的表情。
悠悠張張嘴,想說話,又沒說出來,漸漸地急紅了臉。
“解釋一下。”宋清晨眨了眨右眼,“我笨,想不明白。”
悠悠的臉越發紅了。因為她發現,讓她別太出挑,會引起注意對她有害什麽的,都是些托辭。真正的原因是,太厲害了會有其他人喜歡。這樣不好,競争太強了容易被碾死。再者這吸血鬼真的直接上大學去了,也能完成執念……吧。但是她就見不到宋清晨了呀。
這種滿滿的私心。這種紅果果的占有欲。
悠悠根本無法面對醬紫的寄己。
“随便你。”悠悠咳嗽一聲,“你愛考就考吧。我沒意見。”
宋清晨撤了回去,半晌含笑說:“唔,以後控制一下。”
悠悠吸着可樂,又想起來一件事,“哎呀。”
宋清晨:“???”
“剛剛那麽大動靜,”悠悠抱頭,“不知道我媽媽她們聽到沒有!她們要是被吵醒,發現我不在,會不會報警啊?”
宋清晨道:“不會。”
悠悠正要問為什麽不會,又是啪嚓一聲,這M記的玻璃門也碎了。一幫子人簇擁而入,喊打喊殺的。
悠悠欲哭無淚,心想媽蛋這是什麽鬼,這城市的治安啥時候差成這副德行了!糟心事全在這一晚上讓她給碰光了喂。回頭一望,卻見到一個熟人…
作者有話要說: 被鎖小黑屋裏了:)更晚了很抱歉,準備三十個包子當賠禮。
感謝西木君、小冬也、霧寶寶、懶懶、是老吳啊、愛唱歌的風、隔壁的貓諸位小天使的地雷
營養液月初有點抽,明兒個麽麽噠
午安啦。二月快樂~xD
☆、要接吻嗎
L市的治安在全國一向是前三甲, 深夜打群架的事情不常見的, 尤其主角還是五講四美三熱愛的人民好班長利凱同學。
悠悠的表情只可以用目瞪狗呆來形容。
利凱顯然也沒料到在這種深夜時分會遇到她, 表情同樣有些呆滞。旁邊的一個小混混趁其不備,
嘭地給他來了一拳,頓時他臉上開了醬油鋪。
利凱捂住流血的鼻子踉跄着後退了兩步。
悠悠驚呼了一聲。
眼看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悠悠急得擦汗, 轉臉看看宋清晨,“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制止他們?”
宋清晨站起身, 悠悠趕忙拉住她的手, “你你你, 保留實力,下手別太狠, 他們……”
站起來的大高個兒伸手在她頭頂摁了兩把, 悠悠趕忙拿雙手捂住了眼睛,畫面太美不敢看。
只聽到砰砰砰砰的亂響,夾雜嗚呼哀哉的慘叫, 過了不多久,世界清靜了。
悠悠将手指縫張開一點點, 眨眨眼去看時, 只見宋清晨已經回來了, 而利凱在櫃臺和店員說話,估計是聊賠償的事情。
宋清晨走到她跟前,将她的手拿下來。
“他們人呢?”悠悠仰着臉問。
“扔出去了。”
扔、扔出去了。悠悠趕緊趴到櫥窗上邊,尚且可以看到有一兩個狼狽的身影沒命似的奔入夜色之中。
宋清晨已經在對面坐好,輕輕地拍了拍手, 打個響指,“看好沒?”
悠悠撤下來,坐回到位子上,又扭過頭去望利凱那邊。
宋清晨在對面咳嗽了兩聲。
悠悠趕忙轉回臉,解釋:“我看他處理好沒有。”
“快吃。”宋清晨指指她跟前的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悠悠腦補過度,兩個字而已,竟然聽出一種“大人的事情你別管,小孩子負責吃吃睡睡長高高就好了”的言外之意。
為了不辜負她,悠悠磨磨蹭蹭喝着飲料,可眼角的餘光還是往利凱那邊掃了掃。
他過來了。
悠悠趕緊正襟危坐。
利凱不請自來,從別的桌子邊找來一個凳子,坐下,抽抽鼻子開了口:“今天算我欠你。”話是對宋清晨說的,“你是在哪裏學的武藝?”
怪胎如宋清晨,當然是抿抿嘴沒有發言。
悠悠在一旁舉爪說:“跆拳道。”
利凱原本沒看她,一來是因為此刻形象比較糟糕,二來深夜見到她和宋清晨在一起,進一步坐實了鄭悠悠搞姬的傳聞,內心很挫敗。但悠悠主動搭話,不由得心又軟了,向上捋了一把頭發,發問:“悠悠,你怎麽這個時間還在外邊?”
宋清晨答:“吃完就回去睡了。”
這班長仿佛挨了個晴天霹靂:“你們住一起嗎?”
悠悠覺得有些尴尬,咳嗽說:“我們是鄰居啦。然後一起學習到現在,肚子餓了,就出來吃個東西。”将零食推到他跟前,“不過,班長怎麽會和他們打起來的?”
場面有點詭異,明明是問鄭悠悠的問題,姓宋的跑來回答,問姓宋的問題,悠悠又跑出來代答。彼此互為代言人,顯得多親密似的。盡管心裏很不愉快,但不把事情解釋清楚,恐怕會留下很差勁的印象,于是說:“是因為繼承權的問題,我繼父過身時留給我媽一幢小房子,原本是個沒人看得上眼的破爛,所以就歸了我們家,但是萬萬沒想到那一帶最近要拆遷了,他們家人就集結了人去我家找麻煩。他們找麻煩沒問題,但是吵到我媽休息,說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