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來北頂巧破偷竊案,說喜事嬷嬷被捂嘴

◎陸善柔揉了揉差點在驢車裏颠散了的筋骨,“我剛來,你就指使人幹活,就是一頭驢也得讓人喘口氣啊。”前……◎

陸善柔揉了揉差點在驢車裏颠散了的筋骨,“我剛來,你就指使人幹活,就是一頭驢也得讓人喘口氣啊。”

前天熬的夜還沒歇回來了呢,這一天天的,過的比驢還累。

“行行行,我不催你。”文虛仙姑搬了一摞《陸公案》,“三卷一共十本,我都看了好幾遍,第四卷 什麽時候寫完?我都等不及了。”

居然“喪心病狂”的當面催更新。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陸善柔趴在羅漢榻上,捂着耳朵,“莫提了,第四卷 都快寫完了,前兒大風大雨,把書稿吹到院子裏,搶了一半,毀了一半,我不忍心看那些泡水了稿子,跑來北頂散心,你卻在這裏揭傷疤,哎喲喲,我心口疼。”

為了接近魏崔城,我是下了血本啊!

文虛仙姑立刻拿來紙筆,“你就在這裏寫,橫豎都寫了一遍,重新寫一遍就是了。”

不幹那行不知道那行的難處,你說重新寫一遍就寫一遍?來來來,你來寫!

陸善柔摟着文虛仙姑的腰,“我的好師姐,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今天只想抄寫經卷,為我家人祈福,其他的一個字都不想寫。”

文虛仙姑聽了,方不催她,“你就在這裏抄經,我去忙了,今天應酬多。”

“等等。”陸善柔叫住了師姐,從包袱裏翻出一個西洋玻璃小瓶,“這是古喇水,是永樂年三保太監下西洋帶來的東西,一旦沾染它的香氣,半月不散,洗都洗不掉。北頂一共有九個功德箱,你偷偷往每個功德箱裏滴上一滴,今天香客多,功德箱裏的好東西自然會多,賊肯定忍不住用私配的鑰匙開鎖偷東西,到了明天做早課,所有人都在大堂頌經,你牽着細犬到各個屋裏搜,定能找到賊。”

來都來了,總不能袖手旁觀,要為師姐分憂。

“妙哉!妙哉!”文虛仙姑把瓶子放進袖子裏就走了。

陸善柔趕到門口叮囑道:“一滴就夠了!我只有這小半瓶,永樂年間的舊物,用完就沒了。”

陸善柔心裏在滴血,九個功德箱,九滴古喇水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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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善柔回到袇房,抄了百來個字就又困了,一口氣睡到黃昏,終于神清氣爽,恢複了精神。

溫嬷嬷和鳳姐從廟會買了藥材回來,開始配藥,溫嬷嬷說道:“我認不得幾個字,只看得懂黃歷,所以如何用藥,只能靠口口相傳。聽陸宜人說你讀過書,這下省事多了,你一遍記不住,就拿筆先記着,慢慢背。”

鳳姐忙不疊取來紙筆,記下溫嬷嬷的指點。

此時廟會散了,北頂的香客也都走了,陸善柔沐浴更衣,焚香祈禱,也穿着一身紫色道袍,戴着紫冠,跟着文虛仙姑來到碧霞元君神像面前,與衆仙姑齊頌經文,給家人們好好的做了一場法事。

陸善柔念着經文,“……若有為善之人,而遇不善之事,必遇善人解釋,是為神護……”(注:出自《碧霞元君護國庇民普濟保生妙經》)

出家三年,陸善柔已經将經文倒背如流,她背着經書,腦子掠過父親、母親、兄長、大嫂、大姐、大姐夫的身影,還有宅子裏仆人們的音容笑貌。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善良的。

每一個人都死的很慘。

不僅僅是人,連看門狗都被毒死了。

父親陸青天半輩子都在做懲惡揚善的事情,他的家人們卻遭遇了如此下場。

為善之人,卻偏遇不善之事。

碧霞元君保佑,有此神護,我定能揪出真兇,為家人們複仇!

陸善柔相信自己能夠做到。

到了二更,法事結束。

文虛仙姑送她回禪房,昔日的師姐妹久別重逢,散步閑聊。

陸善柔信步走過北頂每一個角落,“這些年,除了人,什麽都沒有變。”

文虛仙姑問道:“你既然回來了,有什麽打算?”

陸善柔說道:“好好過日子呗,等房客們都搬走了,我收回所有房屋,修繕一新,那個宅子住得還挺舒服。”

文虛仙姑用肩膀撞了撞她,“當着師姐的面,裝什麽呢?少女嫩婦的,守着作甚!尋個好的,再嫁便是。”

噗呲,陸善柔笑了,嘴上說:“師姐啊,咱們兩個到底誰是紅塵中人?瞎想什麽呢,沒譜的事。”

心裏想着:魏崔城,給你機會就不知道你中不中用了。

啧啧,文虛仙姑捂嘴笑道:“當年你也是這麽說的,結果呢,那個周千戶三天兩頭的往北頂跑,今天捐個香油,明天捐個金身,人家拜的那是碧霞元君,想的都是你啊。”

陸善柔假裝生氣了,“師姐,你又取笑我。這麽讨厭,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文虛仙姑立刻跳開,“哎喲喲,你怎麽和當年說的話一樣!估摸着過幾天,又一個新姑爺就要來咱們北頂了。”

陸善柔追着要打,文虛仙姑往前跑。兩人追追打打到了袇房,溫嬷嬷和鳳姐坐在庭院竹床上乘涼,叽叽喳喳的。

文虛仙姑說道:“溫鐵嘴在講什麽新鮮事呢?”

溫嬷嬷說道:“我的鄰居的嫂子的娘家的村子,鄭村,出了件大喜事,村子有個破皮無賴,叫做鄭旺。鄭旺是爛賭鬼,他有個女兒,叫做金蓮,很小的時候被他賣了抵賭債,金蓮幾番被轉手,後來被一個姓沈的通政司經歷給買下來了。”

鳳姐低聲說道:“是不是金蓮被沈經歷收用了,生了兒子,做了妾,鄭旺成了半個岳父,從此耀武揚威,橫行鄉裏?”

金蓮出身平民,是良家女子。女人啊,無論身處那個階層,下場都是那麽凄慘,她的悲劇,成了無恥惡父的大喜事。

文虛仙姑噓聲道:“我還以為是什麽新鮮掌故,這種尋常的事也好意思拿出來講,溫鐵嘴,你這張嘴也有不好使的時候。”

溫嬷嬷瞪了一眼,“咱們在什麽地方?天子腳下,眼光放大一些!一個通政司經歷算什麽?但這個沈經歷不一般啊,他的夫人姓張,是當今皇後的堂妹。”

文虛仙姑還是不服,“京城皇親國戚還少嗎?皇後的堂妹算什麽。”

溫嬷嬷說道:“皇後的堂妹,也就是沈夫人,把金蓮送進了宮,伺候張皇後,張皇後生的兒女都薨了,沒辦法,就讓金蓮伺候皇上,生了個兒子,就是當今太子殿下。鄭旺成了太子的外公,你說是不是件大喜事?”

轟隆!滿座皆驚。

尤其是陸善柔,“不可能!皇帝只有張皇後一個女人,後宮無妃,衆所周知,太子是張皇後所生唯一嫡子。”

溫嬷嬷說道:“不封妃就沒有妃了呗,只要是皇上的種,就是太子,寫在張皇後名下,就更加名正言順了。就是在民間,所有庶子名義上都是嫡母的兒子,不過是借着別的女人的肚子生個孩子,借腹生子,傳宗接代罷了。”

陸善柔說道:“這是謠言,小心被人舉報到衙門。挨一頓板子,你這把年紀,受不住大刑。”

鳳姐受過刑,曉得厲害,說道:“溫嬷嬷,小心禍從口出。”

陸善柔腦子飛快轉動着:難怪太子會離宮出走!陶朱口口聲聲說是來京城尋親的!

尋的那門子的親?他應該聽到謠言了,畢竟與他身世有關啊。

溫嬷嬷攤手道:“這幾天謠言滿天飛,連我都知道了,你剛回京城,即使我不說,你過些日子也會從別人嘴裏聽見,難道把我們都抓到衙門去?估摸衙門比今天的北頂還熱鬧,擠爆了!”

但這一次怕是要來真的,太子出走八天,皇帝只有這麽一個兒子,不可能沒有動作。

陸善柔正色道:“打住,到此為止,溫嬷嬷,從即刻起,不準再提此事,就是別人聊起,你趕緊捂着耳朵走開,別搭理。”

文虛仙姑也點頭說道:“我也覺得此事太荒唐,真的出事,天子雷霆之怒,連我和善柔恐怕也保不住溫鐵嘴。”

溫嬷嬷擺手道:“好好好,我不說行了吧。”

陸善柔不信,“您得在碧霞元君面前發誓。”

溫嬷嬷合掌說道:“碧霞元君,我發誓不說了,若有違誓,要我摸骨牌次次輸錢。”

溫嬷嬷最喜歡打牌,這個誓言對她而言就是毒誓了。

陸善柔這才放心,心想:陶朱聽到謠言,應該很難過吧。

此時夜已深了,四人四散睡去,半夜,陸善柔被一陣騷動驚醒。

她拿起桌上的西瓜刀,披衣出去,吩咐溫嬷嬷和鳳姐,“把院門關好,都不要點燈,裝着無人。”

過了好一會,騷動安靜下來,文虛仙姑敲門,“師妹,是我。”

陸善柔開門,“發生了什麽事情?”

文虛仙姑說道:“是錦衣衛來了人,把一個住在北頂袇房的香客抓走了,這個香客是劉太監的家眷,據說劉太監全家都被抓了。”

陸善柔平複了心境,說道:“怕是和那個什麽鄭旺有關系,溫嬷嬷,你還敢說嗎?”

溫嬷嬷捂嘴搖頭:打死也不敢說了!

次日一早,做早課的時候,文虛仙姑牽着細犬,聞着古喇水的香氣,找到了賊贓,也找到了賊主。

文虛仙姑把剩下的古喇水還給陸善柔,“給,大神探,想要什麽獎勵?”

陸善柔正要接話,外頭來了個小仙姑,慌慌忙忙的進來說道:“有個錦衣衛魏千戶,說要見陸宜人。”

文虛仙姑聽到錦衣衛,心裏就不好了:難道昨晚還沒抓夠?還要抓我師妹?

陸善柔聽了,說道:“師姐莫慌張,魏千戶就是我的租客,他應該……應該是來接我回去的。”

文虛仙姑一聽,附身過去,低聲道:“我昨晚說過什麽了?又一個新姑爺來北頂找你了。未蔔先知,我真成了神仙。”

作者有話說:

第二案來了~~~這次會發很多盒飯,舟又要重操舊業了,嘆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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