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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什麽草?

許聽夏愣了一愣。

然後突然想起來,他說的可能是她送給盛予安的滿天星。

“那不是草……”是滿天星。

許聽夏嘟哝的聲音被男人懶洋洋打斷:“哦,我說錯了,不是草。”

男人稍稍一頓,“是韭菜。”

許聽夏:??

下樓時,客廳已經沒有人了,她出門打了個車,去往盛嘉澤給她的公寓地址。

她得看看為什麽滿天星變成了他口中的“韭菜”。

盛嘉澤大學時就搬出盛宅,在外面買了個房子,沒有天大的事不會回去。

就當他是年輕氣盛不夠成熟,不懂得諒解,有些事盛嘉銘能忍,他不能。

許聽夏在小區門口被保安攔住,再給盛嘉澤打電話,他卻不接。

她只好繼續和保安磨嘴皮子:“叔叔,我真的不是進去做壞事的,您要是不信,我可以登記一下信息。”

保安見她長得白淨乖巧,對她态度也還算溫和。

“小姑娘,不是我不讓你進去。”他朝天上指了指,“最高的那棟看見沒?你要去的8棟,那是我們小區的樓王,裏面業主非富即貴,我們物業保安都上不去,只能刷業主卡,你要聯系不上你找的人,進去也白搭,只能在樓底下等着。”

“……哦。”許聽夏點了點頭,“行吧,那我再打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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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號碼還沒撥出去,門房裏的大叔似乎接了個電話,放下聽筒拉開窗戶對保安說:“3301的業主說了,放人進去。”

“好的。”保安趕緊給她開門。

門房大叔緊接着道:“讓你親自送過去,說是怕孩子丢了。”

許聽夏:“……”

“3301不是個帥哥麽?孩子都這麽大了?”

“誰知道呢,有錢人,說不準喽。”

明顯是同事間的玩笑話。

許聽夏看見保安大哥憋着笑,有點羞惱地咬了咬唇,跟上去。

盛嘉澤的“公寓”在整個小區的中心位置,樓棟最高,建築最豪華,戶型最高檔,全都是十米長的大陽臺加橫廳,南北通透。而盛嘉澤所在的樓層據說是整棟樓最貴的,能将整個小區的景色盡收眼底。

許聽夏站在金碧輝煌的電梯裏,還有種鄉巴佬進城的恍惚感沒有緩過來。

雖然爸媽在世時條件也不差,還為她在A市寸土寸金的地方置辦了學區房,但和這裏相比,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電梯停在33樓,只有左右兩戶,中間隔着一個造型精美的小廳。盛嘉澤是左邊的3301,另一邊3302也有獨立電梯,電梯門開在小廳另一側,鄰居之間互不幹擾。

許聽夏走到3301門口,把手掌放在胸前,試圖撫平自己沒見過世面的小心髒。

片刻之後才擡手摁門鈴。

叮鈴的響聲過了十幾秒,電子門鎖被打開。屋內男人穿着灰色浴袍,周身氤氲着剛沐浴過後的潮氣,發絲裏有水珠淌下來,順着修長白皙的脖頸流入浴袍相交的領口。他腰帶系得随意,似乎出來的時候有點着急,領口堪堪在他腹部以上的位置,隐約還露出些胸肌的陰影。

許聽夏第一次看見這個樣子的男人,剎那間臉頰滾燙,觸了電似的低下眸,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那個,我,我來看看那盆草,不是——”

“進來吧。”盛嘉澤沒把小姑娘的狀态放在心上,輕描淡寫地打斷她,轉頭往屋裏走,“門口有鞋,等我換身衣服。”

許聽夏咬着唇踏進去一只腳,再接着另一只,小心翼翼。

玄關櫃子旁放着一雙亞麻色拖鞋,好像是新的。

她都不敢随便左顧右盼,乖乖蹲下去換鞋。

男人拐了彎看不見身影,只聽見遠處傳來的清越嗓音:“你可以先去看看那盆韭菜。”

“……”

許聽夏換完鞋,在寬敞到比她在A市的整個房子都大的客廳裏看了一圈,就找到了那盆滿天星。

哦,不是滿天星。

居然真的是韭菜。

如果不是認得出和她卧室陽臺上那幾盆一模一樣的花盆,她都要懷疑這是盛嘉澤自己在哪兒挖來的韭菜。

可明明她那盆種出來的是滿天星啊……

許聽夏還是不敢相信,蹲下身聞了聞。

似乎的确是韭菜的味道,可是很淡,也說不準。

于是她拿出手機打開浏覽器,在網上搜一株滿天星從小到大要經過的形态,連不同品種的都看了。

并沒有她眼前這種類似于韭菜的形态。

而且生長得健康而茂密,是足足可以炒一盤的韭菜。

“別查了,就是韭菜。”身後有男人的嗓音飄下來,淡淡的,含着意味不明的笑,“不信你吃一口。”

許聽夏扭頭,仰着脖子看他。

男人品出她眼神裏的意思,嘴角一抽:“這是你送她的東西,我沒那麽無聊換盆韭菜來騙你。只不過前陣子忙,沒管過,等我發現就是這副鬼樣了。”頓了頓,他嗤笑:“長得還挺好。”

許聽夏仔細一想,他也的确沒有任何動機。

于是斂下眉,摸了摸綠油油的韭菜葉子,解釋道:“這是小姨在網上買的,有可能別人發錯了……”

盧家雖然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但外公外婆都是知識分子,很早就定居在城裏。盧倩比姐姐小十多歲,更是當小公主養大的,十指不沾陽春水,不認識這些莊稼作物很正常。

許聽夏的媽媽也從來分不清花花草草,更沒有教過女兒。

見小姑娘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只是看着這盆韭菜的樣子無比認真,盛嘉澤忍不住勾了勾唇,兩側酒窩裏也難得溢出點溫柔:“好了,不就是盆韭菜。”

許聽夏慢吞吞地站起來,神色還有些懊惱:“嗯。”

盛嘉澤穿着白T恤和米色褲衩,在日光漫漫的窗戶前襯得他皮膚發亮。

男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随着潮熱的空氣飄進她鼻腔。

許聽夏短暫地失神。

“我這兒沒有種菜的地兒。”男人打斷她的走神,“你看是帶走還是吃了?”

許聽夏張了張口:“啊?”

盛嘉澤眉梢微挑,看了眼小姑娘細瘦的手臂和不盈一握的腰肢,替她回答:“那就吃了吧。”

半小時後,兩人出現在小區附近的大超市裏。

盛嘉澤雖然出身優渥,但不是生活白癡,他和盛嘉銘都是在部隊吃過苦的。野外拉練的時候鍛煉了不少技能,平時有時間也都自己做飯。

反倒是盧倩十指不沾陽春水,盛皓沒少發表意見,說自己兒子太慣老婆。但無論老爸意見多大,盛嘉銘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繼續任勞任怨。

因為前陣子太忙,盛嘉澤今早剛扔掉家裏放壞了的食材,還沒來得及買。

許聽夏跟着他去超市買菜,心裏依舊在猶疑:“真的要吃掉嗎?”

帶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雖然在那些花花草草中養一盆韭菜,腦子裏的畫面會有點詭異。

盛嘉澤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手裏拿着根細長的茄子,擡眸時眼神意味深長:“舍不得就多吃兩餐。”

許聽夏:“……”

東西買了很多,除了食材還有各種調料。

盛嘉澤這人講究,油鹽醬醋之類的東西臨期就要買新的,而不會等到真正過期。

許聽夏就是跟着他走了一遭,連個空袋子都沒讓她提,回去時東西放在大G後座,許聽夏坐在副駕駛。

上次坐這麽高檔的車,還是盛嘉銘的路虎,一家人去墓園看盛予安那天。

想到那天,許聽夏微斂神色,回去一路都很沉默。

待重新站在金碧輝煌的電梯裏,她才做足了心理建設,圓圓的杏眸盯了盛嘉澤幾秒,軟糯的嗓音中帶着隐約的倔強:“安安姐生日那天,您去哪裏了?”

盛嘉澤微愕,眉梢緊跟着動了動,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但只有很短的一瞬過後,便給出一個平淡的答複:“有點事。”

見他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許聽夏胸口騰地竄起一點火苗,盡管她沒什麽立場,臉色還是不太好,語氣也不禁帶了絲責怪,悶聲道:“有什麽事比她的生日還重要麽。”

她還記得那天在盛予安的病房裏,盛嘉澤說起盛予安沒過十八歲生日時的那副惋惜,也記得盛予安提到哥哥時眉眼中的依戀。

一開始她以為盛予安口中的哥哥是盛嘉銘,後來才明白過來,原來讓盛予安心心念念的那位哥哥,其實是盛嘉澤。

對于她的責怪,盛嘉澤未置一言,到家門口便開門進去,拎着食材進了廚房。

出來拿那盆韭菜的時候,許聽夏背對他坐在沙發上,纖瘦的背脊挺得直直的,不知為何令他看出幾分賭氣的意味。

盛嘉澤無奈地勾了勾唇,單手拿起那盆韭菜。

剛走兩步手機響了,盛嘉澤從兜裏掏出來摁下接聽,放到耳朵旁邊。

屋裏太過安靜,對面的男人又是個大嗓門,聲音清晰地被沙發上的小姑娘聽到。

“哥!eve酒吧趕緊的!今晚好幾個正點妞!那胸那屁股,啧啧……穿得一個比一個少,哎,我幫你挑一個還是你自己挑?”

那話也太露骨,許聽夏不禁耳根發燙。

或許她今天來這兒就是個錯誤。

盛嘉澤這樣的出身,這樣的樣貌,有些事她早該想到的,卻還是忍不住心口泛了點酸。

“閉嘴。”身後傳來一道極其不悅的嗓音,對着電話那頭的男人。

卻還是那種特屬于他的倦懶腔調,夾着一股子風流意味。

“我這兒有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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