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許聽夏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發現男人說這話時似乎是認真的,沒有在和她開玩笑。

所以是要她把這些可能要占滿她兩個胃的食物全部塞進一個胃裏?

許聽夏欲哭無淚,牙齒輕輕磕了一下唇,樣子有點委屈:“可是我吃不了這麽多。”

盛嘉澤絲毫不為所動,親自把筷子放進她手裏,牛肉面推到她眼前:“吃吧,我看着你吃。”

“……”

“我可是答應過大嫂,把你養瘦了要回家跪祠堂。”見小姑娘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他勾了勾唇,帶着不太明顯的誘哄,“聽話,嗯?”

盛嘉澤這男人就是個妖孽,一個慵懶上翹的尾音,一對淺淺的酒窩和輕飄飄的眼神,就能令她心馳神蕩,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許聽夏從來不知道自己胃裏能裝下這麽多東西,最後剩一半三明治實在吃不下,盛嘉澤也沒再為難她,眼角眉梢都透着滿意。

末了送她去學校的路上,他看了看車上的時間:“今天太晚了,從明天起早起半個小時,帶你去晨跑。”

許聽夏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

等等這個人不是工作很忙很忙嗎?

這是要每天給她做早餐,監督她跑步的意思?

“可可是……”因為太過驚訝,她舌頭都有點打結,“他們說我不可以跑步。”

“誰說你不可以跑步?”盛嘉澤輕掃她一眼,樣子十分嚴肅,“因噎廢食,缺乏鍛煉,體質才會越來越差。”

昨天問過給她檢查身體的校醫才知道,她哪裏只是看着單薄瘦弱,身子虛得簡直不像尋常這麽大年齡的女孩。但當初的出院體檢分明沒有顯示出任何異常。

看着小姑娘一臉驚恐的模樣,他心下也是一軟,勾了勾唇,安撫道:“放心,你會慢慢喜歡上晨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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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聽夏:“……”

不,我不會,永遠不會。

許聽夏寧願去參加軍訓也不想早起半個小時去跑步。

可昨天出了那樣的事,班主任和教官都知道了她的體質不适合軍訓,校醫也開了證明,誰都不敢冒着風險再讓她參加。

同學們在操場上揮灑汗水站軍姿的時候,她一個人在教室預習功課。因為補習班老師提前講過,課本她基本能看懂。

教室裏沒人在,許聽夏悄悄拿出手機,看昨晚發表的新章節留言。

她有時間會寫點小說發表在網上,之前一直無人問津,最近剛多了一群忠實讀者,每天都會留言和催更。

構思新小說男主角的時候,她不可避免受了盛嘉澤的影響,刻畫出一個帥氣驕矜的公子哥形象,居然特別受歡迎。

只是她不知道盛嘉澤的工作是什麽,她嘗試過把許多可能性安放在男主角身上,都不盡如意。

下課鈴響了,許聽夏十分專注地回複着讀者留言,沒發現有人走進教室。

直到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整顆心差點從胸腔裏蹦出來,倒抽了一口涼氣。

聽着一陣誇張的笑聲回過頭,只見褚南洲那厮嘴角咧開,模樣賤兮兮:“學妹膽子挺大啊,教室裏玩手機,小心你班主任給你沒收。”

一中有部分學生住校,因為需要和家裏聯系,允許帶手機進校園,但不允許在教室裏用。

褚南洲似乎剛下.體育課,穿着黃色籃球服,滿頭大汗,因為皮膚白皙看上去還挺幹淨,許是這段時間吃得少了些,臉頰也輪廓分明了些,有那麽一丁點英俊。

但許聽夏向來對他沒什麽好感,面無表情地把手機屏幕關掉放進書包裏:“我們軍訓呢,老師不管。”

褚南洲挑了挑下巴:“那你怎麽在這兒躲懶?”

許聽夏哽了一下:“我沒有。”

“哦。”褚南洲恍然大悟地托長音,拉開她同桌的椅子坐下,咋舌,“聽說昨天有個女生站軍姿暈倒了,還被教官抱到醫務室。”

“……”

看着許聽夏假裝淡定的表情,褚南洲笑到咳嗽:“不會吧,那幸運兒還真是你?”

許聽夏瞪了他一眼:“這是我的教室,你能不能出去?”

“叔叔太累了,要休息。”褚南洲索性岔開腿往後仰成個大字,一雙長臂伸直了擺在後排桌面上,“反正你們又不上課,就讓我躺會兒。”

“那你能不能別躺這兒?”這人向來沒臉沒皮,許聽夏也沒力氣轟走他,低頭看了眼初禾新買的白色坐墊,“我同桌的墊子要被你弄髒了。”

褚南洲一開始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這凳子的确坐着比他自己的舒服,軟綿綿的,不那麽硌屁股。

他挪開屁股一看,原本雪白幹淨的墊子上被他折騰了一節體育課沾滿灰塵的籃球褲弄髒得慘不忍睹。

“艹!”褚南洲滿臉驚恐地叫了一聲,觸了電似的彈起來,“這怎麽辦啊?!”

因為太激動,到末尾都破了音。

許聽夏面無表情:“要麽賠錢,要麽買個一模一樣的給她。”

白墊子邊上還畫着卡通圖案,褚南洲滿臉拒絕:“這種娘們唧唧的玩意兒我上哪去買?”

許聽夏:“那就賠錢。”

褚南洲:“……”

“你賠不賠?”許聽夏一臉嚴肅,“你要不賠我告訴你哥。”

褚南洲一張臉頓時白了又綠,綠了又黑,黑得發紫,無語地望着她道:“你別以為你跟我哥同居——啊呸,跟我哥一起住你就牛逼了。”

許聽夏嗓音軟軟的,卻毫不留情地戳他心窩子:“誰讓他嫌棄你不讓你住呢。”

“……”褚南洲嘴角抽搐,幾秒後才支支吾吾地說:“那個,我這個月錢花完了,要不這樣吧,你先替我墊上,回頭我有了就還你。”

許聽夏将信将疑:“真的?”

褚南洲把兩個褲兜翻出來,只掏出一張孤零零的飯卡,他指着飯卡道:“全部家當,真沒了,我這兩天煙都是找兄弟借的。”

許聽夏皺了皺鼻子:“你還抽煙?”

“抽煙的男人多酷。”褚南洲擡了擡下巴,一副普天之下我最帥的自戀表情。

許聽夏毫不掩飾地嫌棄:“臭死了。”

“你不懂欣賞。”褚南洲輕嗤,“我哥也抽煙,這叫男人的魅力。”

許聽夏心底不禁咯噔一跳,“是嗎?”

“是啊,不抽煙不喝酒算什麽男人?”褚南洲振振有詞道,“行了小侄女,先幫叔叔墊上,叔叔下個月發了生活費保證還你。”

許聽夏心事重重地點頭:“好吧。”

褚南洲一溜煙跑得沒影,她才反應過來,對着教室門口喊道:“姓褚的!誰是你侄女啊!你個變态!”

不過只比她大一歲,口口聲聲占便宜,這男的真是太不要臉了。

**

當天晚上回到家,盛嘉澤果然在準備晚飯。看樣子又是豐盛的一頓。

只要他在家,她吃得比在盛家還要好。

和早上一樣,被迫把胃塞得滿滿的,還被他打發出去倒垃圾,說是消食散步。

等倒完垃圾回來時,客廳沒人,衛生間的燈亮着,盛嘉澤應該在裏面。于是她也沒出聲,坐到沙發上用手機看小說。

許聽夏有看自己小說的習慣。

一邊看一邊會發現前面的漏洞和不足,也便于在腦子裏勾勒後面的劇情。

正看到男女主第一次見面的情節。

許聽夏不禁想起她和盛嘉澤的初見。

那時候她眼睛還看不見,坐在輪椅上拿着根盲人手杖,對着他的腳傻戳了很久。

不知道那時的他是怎麽看她?

一定是在笑話她吧。

但即便如此,只要一想起那天,她還是會忍不住嘴角上揚。

思緒飄得太遠,手機屏幕都自動熄滅了。

許聽夏沉浸在一些回憶的畫面裏,直到衛生間突然開門的響聲,将她的思緒拉扯回來。

她下意識地一擡頭,不自覺屏住呼吸。

男人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線條緊繃,是平時穿着衣服看不出來的精壯健碩。雖然膚色偏白,卻散發着令人無法忽視的荷爾蒙氣息,他不動,那陣氣息也遠遠地朝她逼過來。

然而此刻她的注意力無法集中在絕美的男色沖擊下,他腹部右側纏着白色紗布,隐約有絲絲鮮紅從紗布裏滲出來。

盛嘉澤似乎沒想到她回來得這麽快,眉宇間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神色自然地從門後拿過浴袍披在身上,系腰帶的動作也十分利索。

許聽夏緊抿着唇,腦袋裏嗡嗡作響,即便他已經穿戴整齊,她還是目光定定地望着他右腹的位置。

盛嘉澤恍若未覺,擡腳去餐廳倒了杯水喝。

許聽夏回頭看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心口泛着疼。她咬着牙忍了很久,終于在他把髒衣服放進洗衣機後,起身跟上他意欲回房的腳步,下一秒幾乎是脫口而出:“嘉澤……叔叔。”

男人側身回眸,浴袍領口松垮垮的,唇角也勾得懶散:“怎麽?”

此刻的他分明是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卻都無法令她生出半分旖旎心思,只有心口像被鈍器敲打的痛感,從女孩軟糯壓抑的嗓音裏洩露出來:“……你是受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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