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讓我靠一會，就一會

蘇北明的目光緊緊盯在王沖衛衣前的袋鼠兜上，目光緩緩上移，在蕭默和王沖的臉上來回轉了轉，臉色陰晴不定。

這時，李旭身子往後一靠，慢悠悠地仰起頭，痞氣十足地對蘇北明一挑眉，挑釁道：“你誰啊？我憑什麽要讓你？你有什麽話不能站着說非得要我讓座？還是說你站着就不會說話了？”

蘇北明低頭看了眼李旭，眼裏的鄙夷之色毫不遮掩，他把視線又轉回了蕭默臉上，“小默，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蕭默嘆了口氣，擡頭看向蘇北明，語氣冷淡中透着疏離：“你有什麽話就在這邊說吧。”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确了，就是他沒什麽話需要避開王沖和他談的。

蘇北明自然聽出了他的話外音，原本想要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轉而道：“下個月是阿姨的生…”話說了一半，就見蕭默目光陡然一冷，如一把利刀在他臉上狠狠地剜了一下，蘇北明心裏清楚他說了不該說的話，但還是不死心地略去中間一段繼續道：“我媽想一塊去看看她，讓我來問你行…”

“不必了。她喜歡安靜，不喜歡被外人打擾。”蕭默不等他說完直截了當的一口回絕，語氣冰冷刺骨。

蘇北明被尴尬地涼在一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兩人說話都只說一半，像是在打啞謎，王沖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的，但他明顯覺出蕭默的異樣，因為他感覺到揣在他兜裏的手微微一顫，慢慢緊握成拳。

王沖不清楚蘇北明的哪句話刺激到了蕭默，他把右手不動聲色地伸進右側的兜裏，掌心輕輕覆在蕭默那只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的手背上，心也跟着一涼，這是他第一次摸到蕭默的手是涼的，右手不由地緊了緊，暗自琢磨：阿姨是指蕭默的媽媽嗎？那生…是生日嗎？如果是生日那為什麽說的是去看她？而蕭默說她喜歡安靜不喜歡被打擾，又是什麽意思呢？難道蕭默的媽媽病了？

王沖眉頭擰成一團，對蘇北明這人也是越看越不順眼，一撩眼皮一雙墨黑的眼眸陰測測地盯着蘇北明，眼底透出一股瘆人的寒意，後背懶洋洋地往蕭默懷裏一靠，拖着懶散的語調低低抛出一句話：“話都說完了吧，你可以走了。”王沖這一靠，讓蕭默跌倒谷底的心情稍微緩和了一點，藏在兜裏緊握成拳的手松了開來，反手和王沖十指相扣。

蘇北明被王沖一個眼神震懾住，那眼神完全不像是一個高中生會有的，那是一種冷到極致的恐怖。這時，不遠處有人對他喊道，“北明！你快過來！都要比賽了，你跑別人班級那裏去幹嘛！”

蘇北明回頭應了一聲，才發現此時額頭上已經一頭冷汗，又看了眼蕭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之前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為了在王沖面前顯示自己和蕭默關系匪淺才鬼使神差地扯出阿姨，這會兒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件多操蛋的事，可話已經說出去了，也收不回去，他幹澀地動了動嘴唇，愧疚地對蕭默道了一聲：“對不起。”便轉身向自己班級那裏跑去。

李旭和王沖互看一眼，李旭的嘴往蕭默那兒撇了撇，意思是說他怎麽了？

王沖聳聳肩，他也想知道是怎麽了，對李旭比了比下巴示意他先離開，李旭立刻心領神會站起身對另一邊還在聊天的幾人發號施令：“走走走！去熱身！別在這裏瞎聊了！”邊說邊把幾人趕鴨子似地往跑道上趕，只留下王沖和蕭默兩人。

等人都走後，王沖剛要回頭去看蕭默，腰上就被蕭默從後一把抱住，他低垂着頭，額頭輕輕靠在王沖的後背上，被劉海擋住的俊美臉上此刻生出了幾分灰敗，他閉上眼，嘴唇輕輕蠕動，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讓我抱一會，就一會。”

王沖心口忽然一疼，左手搭在腰間的那兩條繃緊的手臂上，安靜地坐在蕭默的腿上，任由他從背後抱着，即便周圍已經有不少人拿出手機在偷拍他們，王沖還是由他抱着，除了耳朵有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