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想喝牛奶

蕭默口中的一會還真就是一會兒，差不多就五六分鐘他就松開了王沖，王沖噌得一下蹿起身兩手插兜在原地跳了兩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地對蕭默道：“你要不要喝點什麽？”

蕭默緩緩仰起頭，擡頭的瞬間臉上脆弱的表情像蒸汽一樣消失在空氣之中，目光有些出神地望着王沖，沉吟片刻後，然後他微笑了起來，開口道：“牛奶。”

“牛奶？”王沖表情微一愣，心下詫異怎麽突然想喝牛奶了，“就早上我們一直喝的那個？”

蕭默輕輕“嗯”了一聲，提了提嘴角露出一抹淺笑，那笑在陽光下蕩漾開，搭上他受傷的右眼，有種說不上來的破碎美，一時間竟讓王沖有些挪不開眼。

王沖幹咳了一聲，“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小賣鋪買。”說完轉身就跑了。

到了小賣部，王沖從冰櫃裏拿了兩盒牛奶走到收銀臺前，這時身後不遠處就聽見幾個男人在閑聊，他原本沒在意，付完錢正準備離開時就聽見他們口中提到了蕭默的名字，把牛奶揣進兜裏走到邊上留心聽。

“你前面那一撞撞得真有技巧，直接把蕭默撞出血來了。”

“那是。我早就看他不爽了，球打得一般裝得跟什麽似的，這種人居然還有一堆小姑娘來給他加油。”

“就是，整天頂着一張冰山臉，不把別人放在眼裏。撞得好，就是應該給他點教訓，看他以後還敢瞧不起人。”

那三人的對話一字不差地鑽進了王沖的耳朵裏，他側目冷冷地瞥了那幾人一眼，推門走了出去。第二天，那三人右眼上清一色貼着一塊紗布，同學們好奇問他們怎麽回事，三人對此閉口不談，這傷勢一看就是被人揍的，可他們就是死活不承認。這事還驚動了老師，他們最後也只說是不小心撞到的，其餘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把時間拉回現在，王沖揣着兩盒牛奶回到操場邊，就見蕭默仰着脖子，後頸枕在塑料椅背上，身子斜在椅子上，兩條大長腿筆直伸長，腳後跟撐在地上，也許是因為他坐在暗處，也許是因為他遠離人群，總覺得那坐姿慵懶中透着隐隐地似曾相識的頹廢感。

王沖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兩手拍了拍臉頰，笑着向蕭默走了過去，中氣十足地喊了聲：“接着。”說完将手裏的一盒牛奶對蕭默抛了過去。

蕭默一驚，那團萦繞在他周身的頹廢感在這一瞬支離破碎開來，那些碎片四處飛散間有那麽幾片似是狠狠地紮進了王沖的心口，讓他心口又是一疼。但王沖和蕭默一樣沒有追問，即便心裏想要知道的要死，但他還是選擇等待，等待對方主動開口傾訴，等待對方對他敞開心扉。因為他們兩人都清楚一點，沒有經歷過他人的痛苦，便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追問只會讓他再次揭開傷口，再獨自愈合。

蕭默反應極快地伸手接住扔過來的牛奶，神情已經恢複如常，“怎麽去了那麽久？小賣鋪人很多嗎？”

王沖點點頭，一屁股坐在蕭默邊上的位子，“是啊，我排隊排了好久。”邊說邊伸出兩根手指對蕭默晃了晃，半開玩笑道：“2塊。支付寶還是微信？”

蕭默桃花眼尾輕輕一彎，一把抓過在他眼前晃悠的兩根手指放到唇邊蜻蜓點水地落下一吻，就見王沖觸電般地抽回手，臉上的表情霎時五顏六色，一雙丹鳳眼嗖一下睜大，“你…”你了半天都沒你出個什麽來。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手機低頭一看，蕭默還真的微信給他轉了2元，耳邊就傳來蕭默低沉磁性的嗓音，“剛才那個是跑腿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