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喬細雨的瞳孔驟然縮緊, 她小心翼翼地朝後退開兩步,手小心翼翼地伸進口袋裏,想要用手機給緊急聯系人簡書意報信。
可是她的手剛摸到手機, 那些女生就精敏地察覺到她想要做什麽。
“還想給誰通風報信呢?”黃短發女生好像被喬細雨的這個舉動激怒, 擡手就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捏在手中的手機揪了出來。
“呵,年紀不大, 心眼還挺多。”旁邊一個藍色頭發的女生揚手重重扔掉喬細雨手中的手機。
喬細雨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機摔出去, 翻滾了兩下之後安靜地躺在地面上。
最後的希望也被她們扔碎。
喬細雨縮在角落裏,睜着眼睛無聲而驚恐地看着面前緩步圍上來的女生。
她看着她們,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那天在樓梯拐角偶遇俞家寧的時候, 他臉上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他!
喬細雨的眼神從驚恐逐漸轉化成為憤怒。
她沒想到這個男生竟然能陰狠到這種地步!
“你們是俞家寧找來的人?”喬細雨的眼神逐漸茫然無措, 她靠在牆根上, 擡頭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不良們,“他讓你們來整我的?”
“呸!”短黃發的女生伸手重重推了一把喬細雨的肩膀,眼神憎惡,“家寧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嗎?喬細雨,聽說你很拽啊?我們告訴你,你跟家寧過不去,就是跟我們過不去!”
喬細雨怒從心起,咬了咬牙, 聲音不大卻很是堅定:“請你們不要颠倒黑白,到底是誰跟誰過不去?明明是俞家寧……”
“嘴這麽硬, 還敢頂嘴?我看你就是欠教訓!”短黃發女生掄起手掌,眼神變得十分狠辣。
“我要報警!”喬細雨自然不會乖乖受這一巴掌, 拼命掙紮。
可是對方人多勢衆, 很快就有三四個女生上前, 揪着喬細雨的胳膊領口,把她狠狠地按在牆上。
“還要報警?”
“我看你先認栽吧!”
“按住她!今天替家寧出氣。”
“……”
喬細雨被人抓着頭發,半邊臉按在牆上。
餘光中,那個黃發女生的巴掌正沖着自己的臉扇過來。
就在即将打臉的一瞬間,喬細雨狠狠閉上眼睛。
“——啪。”
一聲清脆的皮肉響綻開。
喬細雨的肩膀狠狠一抖,可是臉上卻沒有傳來相應的痛楚。
相反,那個黃發女生發出慘痛的尖叫聲。
抓着喬細雨頭發和肩膀的那幾雙手在這一瞬間松開,喬細雨像是一根繃緊的橡皮筋緩緩松懈下來,她怔忡地睜開雙眼,就見到原本圍在她身邊的不良們驚恐地看着人群外同一個方向。
喬細雨愣了愣,定睛看。
人群之外,站着一個高挑的女生,梳着高馬尾。
因為小巷內光線昏暗,一時間喬細雨沒有看清那個人的樣貌,只覺得這個身影莫名熟悉。
幾個不良驚恐萬狀地看着那個女生緩緩從陰影裏走出來,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南北北……”
“南北北怎麽來了?”
喬細雨眼神一滞,猛地擡頭。
就見到一盞萦繞着無數小飛蚊的昏暗路燈下,南北北只身慢慢從中走了出來,肩頭披着微光。
她往前走一步。
她們就往後退一步。
像是一群鬣狗遇到了獅子。
喬細雨顫抖着身體,看着南北北一步步逼近,獨身停在這一群女生面前,目光平靜緩緩一掃衆人,不怒自威地說:“老遠就聽到你們在這瞎叫喚了,怎麽着,在我的地方欺負人?”
“北……北北姐,我們不是故意的。”一個原本氣焰嚣張站在喬細雨身邊的女生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冰水,顫巍巍地小聲對南北北道歉。
南北北沒搭理她,眸光淡淡落在牆根下瑟瑟的喬細雨身上。
那個短黃發的女生捂着通紅的半張臉,佝偻着身體站在南北北身邊,屁都不敢放一個。
南北北直直地看向喬細雨,朝着她走過來,溫柔地扶起她:“沒事吧?”
喬細雨借着南北北的手慢慢站直身,後怕地搖搖頭,剛想說自己沒有大礙,擡眸卻忽然看到那個被南北北扇了一巴掌的女生眼神憤恨地沖過來:“南北北,你憑什麽這麽嚣張,你都快畢業了,你還以為自己是城南的大姐大嗎!?”
她速度很快,一瞬間就逼近了南北北的身後,手朝着南北北的頭發抓去,想要猝不及防偷襲。
“北北姐小心!”喬細雨驚呼。
南北北的方寸絲毫沒有動亂,她甚至沒有回頭,只是用餘光淩厲敏捷地瞥了一眼背後的黃發女,然後像是一頭出獵的黑豹子,一瞬間擡手握住了對方的雙手。
她的動作很快,而且十分專業,喬細雨甚至還沒有看清她究竟是怎麽做的,想要偷襲她的那個黃發女就已經被她握着手腕,一個過肩摔,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爬不起來了。
黃發女慘叫一聲,而南北北卻只是輕描淡寫地拍了拍手,旋即恢複筆挺的姿态。
黃發女的同伴們圍在一邊,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她,但是誰也不敢上前當幫手。
她們不敢得罪南北北。
南北北輕蔑地瞥了她們一眼,撿起喬細雨被摔在地上的手機,然後把她拉到自己身後保護。
她睥睨着腳下那個痛得翻不起身的黃發女,說:“不管你們是誰替誰出的手,我在這裏警告你們,不要再有動喬細雨的念頭,她是我的人。”
“你們動她,就是和我南北北過不去。”
喬細雨站在她的肩膀後,怔怔地望着這個少女,感覺像是看到了天神下凡。
好帥。
她好帥啊!
南北北側過眸來望着喬細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牽着她潇灑轉身,朝着巷陌的出口方向離開。
自始至終,那些不良站在她身後,用一種敬畏又後怕的眼神盯着南北北離開的身影,不敢阻止。
“……沙沙,不要緊吧?”
一直等到南北北離開老遠,黃發女的那些同伴才敢上前攙扶她。
黃發女揉着生疼的腰,在同伴的攙扶下慢慢地站起來,不甘卻又畏懼地看着南北北離開的方向。
“……這次是我們沒有打聽清楚,沒想到那個喬細雨竟然是南北北罩着的人。”
“下次還是別這麽沖動了。”
“南北北不是我們惹得起的人。”
黃發女聽着同伴們絮絮叨叨的話語,憤恨地咬着牙,沒有吭聲。
“……誰讓你們這麽做的?”
忽然,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黃發女愣了愣,渾身觸電一般,心虛又錯愕地回過頭,就見到身後不知何時竟然站着俞家寧。
“家寧,你什麽時候來的?”
看到俞家寧突然出現,那群女生都有些畏懼。
俞家寧穿着一件短衫,打扮很随意,像是剛剛從家裏出來。
他站在那群女生面前,直勾勾地盯着黃發女,狹長的眸子目光陰森冷淡,像是被觸怒的蟒蛇:“誰讓你們這麽做的?”
他聲音冷淡平靜,再度問了一遍。
黃發女掙脫同伴的攙扶,一瘸一拐地上前,驚惶道:“家……家寧,你不是很讨厭她嗎?你既然讨厭她,我就幫你出氣啊。”
她看着俞家寧的眼神畏懼又帶着一絲讨好。
俞家寧看着她的眼神卻是無比鄙夷。
“你算什麽東西?”他一字一頓地問。
黃發女瞳孔凝固,臉色瞬間刷白:“我……”
俞家寧挑眉:“我讨厭誰,我會自己想辦法對付,你算什麽東西,插手我的事?”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變得極其陰冷,“知不知道你壞了我的好事?”
“喂,俞家寧,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黃發女身邊的同伴看不過眼了,“沙沙她也是喜歡你才會幫你的……”
誰知道俞家寧卻倨傲一笑,無比冷漠地盯着黃發女:“你算什麽東西,喜歡我?”
黃發女的眼神顫抖起來,手也止不住地顫抖。
俞家寧盯着她:“回去告訴你們的小姐妹們,不要再打喬細雨的主意,不要動她。如果你們執意要插手我的事情,下次,我可不會再這麽好說話了。”
俞家寧冷眼瞥衆人,轉身離開:“就算要動她,也只能我來動,明白?”
“明……明白……”黃發女膝蓋一軟,心灰意冷地跌倒在同伴的攙扶中,眼睜睜看着俞家寧轉身,越走越遠。
“沙沙,你還是放棄吧……”等到俞家寧走遠,黃發女的同伴才小聲勸說,“俞家寧是個冷血動物,他這個人從來不講情誼,說翻臉就翻臉的。你,哎,何必呢?”
俞家寧沿着陰冷的巷陌朝出口走。
家裏的司機把車停在巷口,見到他走出來,畢恭畢敬地替他打開車門。
俞家寧邁進那輛賓利車內,靠着松軟的靠墊,眼神空洞地看着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
“少爺,直接回家嗎?”司機恭敬地問。
俞家寧面無表情看着窗外飛逝的景色,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車沿着學校外的街道駛過,兩邊街市華燈初上。
車駛過一家窗明幾淨的火鍋店門前。
忽然間,俞家寧透過窗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家燈光溫暖的火鍋店內,陳起年同一幫朋友熱鬧地坐在一起,舉杯慶賀,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開心的笑容,場面和諧無比。
只是短暫的一瞬間,車便疾馳而過。
俞家寧迅速回頭,透過後車窗,遠遠看着那家已經逐漸遠去的火鍋店。
陳起年剛才的笑容在俞家寧腦海裏揮之不去。
俞家寧回過頭,毫無預兆地一拳狠狠砸在司機的座位背後,眼神憤恨。
司機不敢說話。
無數個碎片在俞家寧腦海裏浮現,他回想起初次見面陳起年保護着喬細雨的樣子,回想起他們倆在一起上下學時雙方臉上的笑容。
不知道他們有什麽可開心的,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那麽開心。
俞家寧的眼神陰鸷。
陳起年在意的東西,陳起年喜歡的東西,他統統都要搶走!
到那時,他倒想看看陳起年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賓利車駛進城南一處富人莊園區,俞家寧下了車,推開家門。
偌大的別墅裝潢得華麗精美,但是又無比冷清。
他踏着實木樓梯走上自己的房間,能聽見別墅內回響着自己的腳步聲。
他走進房間,關上門,來到壁爐旁陳設的木櫃旁。
木櫃上擺放着一個金絲楠木的相框,相框面前陳設着一束微微有些枯萎的香水百合。
相框之內,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藝術照。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紗裙,捧着一束開得極其繁盛的香水百合,靜靜地坐在花園的搖椅當中,背後是滿園盛開的薔薇架。
她長得不算漂亮,但是渾身上下卻透露着一股獨特的溫柔味道。
俞家寧把相框前枯萎的百合換成新的,然後端詳着相框裏溫柔微笑的女人,原本陰鸷的眼神逐漸動容柔和起來。
“媽媽,晚上好,今天回來晚了,沒及時給你換花,抱歉。”
他擡手,想觸碰那張笑臉的溫暖,可是觸及的卻只有相框玻璃的冰冷。
“陳起年好像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人,我想搶走。”俞家寧看着照片上的女人,語氣溫柔道,“沈靜晚搶走你的一切,那我也會搶走屬于沈靜晚兒子的一切。母債子償,天經地義,媽,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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