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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瑪和喬奇祯做過一個測試。
那是一個繪畫心理分析,也叫做樹木人格圖。通過畫一棵樹來分析人的原始本能和內在情感。
白瑪的樹,枯枝參差不齊彌漫天際。
喬奇祯的樹,根莖犬牙交錯布滿地界。
給他們以及其他人做這個測試的鹿梓希看了這兩幅畫很久,最後笑起來,先對白瑪說:“精神壓力太大了,你在想什麽?”
又朝向喬奇祯:“你究竟多想控制自己啊?反而會顯得很幼稚。”
兩棵樹,一棵朝上嚣張,一棵朝下肆虐。
同樣幹枯,卻又截然不同,相映成趣。
高中鹿梓希睡在白瑪對床。說實話,論性格,論外貌,她們一點也不相似。白瑪常常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而鹿梓希卻左右逢源,沒花幾天就成為班上的風雲人物。
她們成為了朋友。
與此同時,喬奇祯也按照他的方式在其他班生活着。
宿舍聊天,都是女孩子,不可避免會說起異性問題。評比好看的男生,喬奇祯永遠能跻身前幾名。
起初白瑪和喬奇祯還在進入新環境先習慣性裝不熟的階段,女生們的夜談會,她也加入。但是每到喬奇祯的場合,她附和也不是,否認也不是,索性睡覺。
就連鹿梓希也沒察覺。
直到有一天周日,中午放假,白瑪和鹿梓希不回家,正準備逆着人流去食堂,卻在路上被喬奇祯攔住。
鹿梓希眼看着從來沒見過有任何交集的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對話。喬奇祯從眉梢到唇角,在校園的日光中無一不是熠熠生輝。白瑪微微垂着眼睛,漫不經心的神情像清晨山上的霧氣。
具體說了些什麽倒記不清,總之是喬奇祯向白瑪索要她家的鑰匙,想在返校前去洗個澡。白瑪反問他不是不怎麽喜歡打籃球嗎。然後他說,猴子要泡妞,缺人。他去湊數。
然後沒了。
等喬奇祯離開,白瑪和鹿梓希繼續走剛才的路。
白瑪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說這話時,她心裏沒來由的有些惬意。恰如廢墟間有細碎的寶石在閃閃發亮。
白瑪和鹿梓希成為朋友,是因為白瑪課間在浏覽限量出售的偶像自拍書。她是做什麽都習慣全力以赴的類型,即便追星也是。當時喜歡的是名叫“999”的男子偶像團體。
而從她座位旁邊經過的鹿梓希,剛好也999 的粉絲。
那一年,999出道不到七個月,他們紅遍大江南北的那支單曲還沒出世。國內的偶像産業也不及亞洲其他地區那樣成熟,身邊可以一起聊追星的朋友少之又少、難能可貴。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999所屬的事務所正是多年後喬奇祯簽約的J3娛樂公司。
白瑪和鹿梓希喜歡的成員不同,卻同樣着迷于他們。每天一起學習生活,交流的內容很快從追星蔓延到各個角落。
集體中的孩子們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其中,鹿梓希是受歡迎的類型。
她長得标致,身材也好,初中就積攢了将近兩位數的前男友,周身散發着來往不會給人負擔的氣場,大家都對她親切。
白瑪笑起來倒是燦爛。
但大部分時候,她往往無意識地擺出一張冷漠的臉。
于是拒他人于千裏之外。
有時候白瑪明顯能感覺到自己是鹿梓希的陪襯。鹿梓希和她其他的朋友一起時,白瑪也會在場。但她不怎麽習慣。他們關心的事與她格格不入。她和梓希其實不适合做朋友。綠葉紅花,這樣也沒什麽。她是這麽想的。
但青春期,難免虛榮心也作祟。
和鹿梓希在一起,至少在別看來,她比一開始受歡迎多了。
更何況,鹿梓希會牽住她的手說:“白瑪就像我姐姐一樣。”
她們會在下鋪床上親呢地依偎在一起看999的MV視頻,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鬥嘴然後和好,白瑪會去鹿梓希家玩。
有幾次,她甚至想過和鹿梓希談起那些她自己也不願意一直翻來覆去回憶的事。
所以,當白瑪和喬奇祯不記得第幾次重新熱絡起來時,鹿梓希沒驚訝。
她早就知情了。
白瑪還給她看過他們倆的小學畢業照。
鹿梓希說:“你小時候頭發可真短!”
“嗯,”白瑪說,“喬奇祯在這。那時候也就和我差不多高。”
鹿梓希又說:“讓我翻個面看看名字,有沒有認識的。欸?你怎麽四個字,日本友人啊?”還附加了一句日語,動畫片裏學的。沒聽清說的什麽,總之是敬語。
白瑪央金又好氣又好笑:“是藏族人,去你個沒文化的。”
上政治課和地理課,提及少數民族地區或者自治區時,為了加深學生印象,又或者是為了活躍課堂,知情的老師點過白瑪的名。
“啊,對。你高考可以加分吧?10分還是20分?”
“不知道。”
兩個女生聊的正歡,只聽起居室的玄關處門響。幹幹脆脆的聲音說“白姨,普措叔叔”,然後就是一陣輕車熟路的腳步聲。
喬奇祯也不敲門,探出頭問:“去不去新華書店?”
目光觸及意料之外的人,明明他最晚到,卻逼得別人成為第三者。
喬奇祯略颔首,說“你好”。
鹿梓希回答他“hello”。
接下去他發現她們剛才在仔細端詳的是什麽東西——“操!白瑪!”喬奇祯撲過來試圖搶走那張合影。
白瑪忍不住笑出聲來。
而鹿梓希是自來熟,賣力地想守住合影,卻還是敵不過喬奇祯來勢洶洶。她有點怕,就交給白瑪。
白瑪接過,背手拿着藏到身後。喬奇祯伸長手臂,從兩側逼近,将她圈在臂彎裏。白瑪雙頰泛紅,不知道是因為打鬧而激動,還是另有緣由。
“你又不醜。”她說。
喬奇祯絲毫沒發覺他們的姿勢有什麽奇怪,堅持锢住她,說:“你怎麽這樣?你信不信我把你那些丢臉的事全抖出來。”
“随便你,”白瑪說,“我也會說的。那個,我要說了——”
“暫停!”
他們是光看着就能感慨“感情真好”的那種關系。
後來在學校,碰面時,鹿梓希也會向喬奇祯輕巧地揮揮手,說:“嗨!”
喬奇祯往往是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她是誰,就已經帶着微笑點頭。
他來找白瑪借教科書。
白瑪不怎麽擅長記筆記,喬奇祯對學習也不夠上心。兩個人各做一部分。有時候白瑪的書上總能同時存在兩種字跡。
白瑪從來沒有承認過,每次聽到同學“喬奇祯找你”的轉告,也不是說有多快樂,就是腳步輕飄飄的,總覺得要飛起來。
她覺得這是因為他們是好朋友。
見到朋友總會是快樂的。
那時候白瑪還沒想過,快樂是短暫的,痛苦是長久的。偶爾有擦傷,她也相信總會過去。他們都還是精力旺盛、對未來充滿憧憬的青少年。
鹿梓希和她的初戀男友分分合合時,白瑪也會因鹿梓希的難過而難過。她向來遵守校紀校規的人,都不惜逃掉晚自習,專門回宿舍陪鹿梓希傷心。
她說了許多心裏話。
有時候,中學生間的談戀愛并不意味着多喜歡。大家都模仿着大人的樣子,和同齡人進行各式各樣的社交活動。
其實白瑪懵懵懂懂是明白的。
“但是後來就真的喜歡上了。”鹿梓希說。
抱着膝蓋蹲下的她柔弱又可憐。
白瑪想,是男生都該喜歡梓希這樣的。
太陽照常升起。
和惹她傷心的男同學在校園裏再見面時,鹿梓希也只能佯裝無事。
白瑪一度以為這種事離她很遙遠。
畢竟她從未想過這時候就和誰确定關系。再者,像她這樣難接近的人,一個禮拜說上話的對象都寥寥無幾,早戀并不容易。
但那一天還是來臨了。
白瑪在教室裏百無聊賴地翻菲茨傑拉德的《了不起的蓋茨比》。偶然間擡頭,越過嘈雜而庸碌的教室,她看到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少年。
她知道他穿多少碼的衣服,她知道他在漫畫裏喜歡的是女一號還是女二號,她知道他吃泡面會選哪個口味。她知道他的未來藍圖,她知道他過去在哪裏栽過跟頭。她知道他的傲慢,他的虛榮,以及他的獨一無二。
并不驚喜,也沒有感到煩惱,習以為常,因此感到理所當然。她只是平靜地起身,準備在他召喚她之前過去,如他所願。
白瑪看到喬奇祯捉住她的同學,說了兩句什麽。那個人回到門口,用不算高也不算低的分貝喊道:“鹿梓希,喬奇祯找。”
胸腔被刺開一個孔。
只是一個微小到難以察覺的孔。然而漆黑的瀝青從那裏滲透出來,緩慢,粘稠,寂靜無聲。
他們不是一瞬間就迎來結局的。
在那之前,白瑪還需要反複地被喬奇祯告知,她不知道,她其實并不知道他。很多次她分明已經隐隐約約預料到會受傷,卻還是掙紮着不願受傷,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蹈覆轍中颠簸。
她是很久以後才承認的。
那時她已經開始失去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然後她就不要他了。
章節開頭這個心理分析很有趣,或許大家可以嘗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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