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神學院07

1、

李景景繼續往後翻,照片共有三頁,每個學生都雙眼緊閉,面帶笑容。

翻到第三頁的時候,溫輕看見了自己的照片。

他穿着剛進副本的那套衣服。

溫輕微微皺眉,掃了眼其他人的照片。

每個人身上穿的都不一樣,不是校服,而是自己的衣服。

穿自己的衣服的話……

就只有入學那一天。

溫輕又仔細看了看自己的照片,接着看其他玩家的照片。

李景景、白通……所有人甚至連奧茲都在笑。

他忍不住問:“我們昨天沒有露出這種表情吧?”

白通點頭,沉聲道:“這照片不是拍出來的。”

溫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随手抽了另一本年鑒,入學的學生們也是同款笑容。

他默默地把年鑒書塞回原來的位置。

李景景盯着自己的照片看了會兒,也覺得惡心,把書塞給白通:“給你。”

白通掃了眼三頁照片,開口道:“包括我們,書上只有74個學生。”

溫輕很快反應過來,消失的那五個學生不在年鑒上。

李景景沒有參與一開始的讨論,追問道:“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白通大致複述了一遍關于學生數量的發現。

李景景又說:“看看這本書後面有沒有寫。”

白通往下翻,溫輕湊過去看,年鑒書後面記載的都是今年學校舉辦過的活動。

看到第一個活動,溫輕就驚呆了。

持久大賽?

???

書頁附帶數張高清照片,是從遠距離拍的,乍一看還有點唯美。

溫輕面紅耳赤,連忙挪開視線。

白通清了清嗓子,一擡眼,便對上溫輕泛紅的耳尖,他耳垂上有一顆小小的朱痣,在白裏透紅的耳朵上閃爍着。

白通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燥意。

三人中只有李景景這個唯一的女生津津有味地看着這些照片,一張張地看過去,笑嘻嘻地說:“這人的身材真好。”

“哇,這個妹子大胸細腰,絕了絕了。”

李景景欣賞完所有照片,催促白通翻下一頁。

後面的也都是各種形形色色,沒有形形的活動。

【多人運動會】

【“大胃王”決鬥】

【脫衣舞比賽】

…………

溫輕看得瞠目結舌,覺得把淫神二字按在郁刑頭上算是委屈他了。

白通翻到最後一頁,終于來了個正經的活動。

神誕日慶典籌備活動——【齋戒淨心】

附圖是食堂吃飯和教室上課的照片,出現在照片裏的每個人都在微笑,場景看起來和和美美。

溫輕找到照片中的自己,他十分确定在課上自己沒有笑過。

這照片也是假的。

溫輕有些納悶,忍不住問:“為什麽要放這麽多假照片?”

白通低頭看着之後幾張空白頁,抿唇道:“因為有人要看。”

不止是玩家,還有這所神學院的學生。

年鑒是故意放在圖書館的,為了讓其他人看見神學院表面的光鮮亮麗,為了遮掩住神學院不為人知的秘密。

白通合上年鑒書,緩緩說:“上面沒有寫消失的五個學生。”

“先看看其他年份的吧。”

溫輕應了一聲,拿出上一年的年鑒。

跳過開頭詭異的照片,他看見2020年學校發生的第一件事。

有人違反校規了。

【2020年10月1日,晴】

【學生趙明違反校規第一條,每日向神禱告。】

溫輕繼續往下翻,之後也有幾個人違反了校規。

記載了每個人違反的時間、具體條例,唯獨沒有寫違反校規的後果。

江靜也說過她不清楚違規會發生什麽事情。

可是上一屆學生有人違規過……

溫輕眨了眨眼,所以這一屆學生和上一屆沒有任何接觸?

所以才沒能傳出消息來?

三人翻看了一下午的年鑒,沒有找到校規具體是哪一年生成的,也沒有找到和神誕日慶典有關的記錄。

每一年的年鑒只記錄到齋戒淨心的第一天,結束在每個人的笑容中。

****

晚飯依舊有老師盯着,溫輕一邊慢吞吞地吃,一邊瞥看其他同學。

他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都沒有在人群中找到季君風。

今天一整天,季君風都沒有來食堂。

溫輕咬着筷子,皺了皺眉。

白通習慣性地去夾他的飯菜,瞥見他的神情,問道:“怎麽了?”

溫輕實話實說:“我在想季君風……”

會不會又被誰堵在廁所揍了。

這個名字不是玩家,李景景湊到他面前,好奇地問:“季君風是誰啊?”

“聽起來有點耳熟。”

她沒有可以壓低音量,不遠處的幾個同學聽見季君風的名字後臉色變了變,挪了挪位置離他們遠些,扒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見狀,李景景更好奇了:“是不是就你那個線索?”

溫輕點點頭,小聲說:“他可能知道什麽事情,其他同學都不要願意說起他的事情。”

李景景放下筷子,随手抓住一個端着空盤的同學:“同學,你認識季君風嗎?”

被她抓住胳膊的男生臉色大變,仿佛嘴裏被人塞了只臭蟲似的,嫌惡地說:“不認識。”

說完,他推開李景景的手,匆匆離開。

李景景還想找其他人問,但是季君風三個字像病毒似的飛快在食堂散播開來,同學們紛紛繞着玩家們走。

很快,食堂只剩下溫輕等人。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起身離開食堂。

回到宿舍,剛走上三樓,溫輕便聽見一道熟悉的嬌俏笑聲。

江靜站在三樓樓梯口的寝室門前,背倚着門,左手伸進一個男生的胸口:“哇,你這肌肉越來越大了,等齋戒結束,我來找你。”

說完,她瞥了眼樓道,見是溫輕,笑嘻嘻地揮手。

溫輕腳步一頓,徑直走到江靜面前。

江靜盯着他的臉,笑道:“怎麽?回心轉意了嗎?”

“可是這兩天得禁欲,我可不想被關禁閉。”

“不是,”溫輕搖搖頭,輕聲問道,“我想問一下,你知道季君風的事情嗎?”

聽見這三個字,江靜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她皺了皺眉,嘀咕道:“你們這幫轉校生一個個的怎麽回事?”

白通撩起眼皮,走到她面前,開門見山地問:“還有別人問你了嗎?”

這個問題江靜幹脆利落地回答了他們:“不是問我,是問別人。”

“我不小心撞見了,也是轉學生,就那個綠眼。”

溫輕愣了下,綠眼?

奧茲?

白通抿唇:“奧茲已經知道了嗎?”

“廢話。”

江靜擡眼,想躲進身後的寝室,但剛才調情的男生直接關上門、落鎖。

江靜被堵在死角,低頭看了看白通的身材,又看了看李景景的胳膊,問道:“我不說的話,你們該不會也要對我嚴刑拷打吧?”

溫輕聽明白了這話的言外之意。

奧茲靠嚴刑拷打問答了關于季君風的線索。

李景景笑了笑,抓住江靜的手臂,撒嬌似的甩了甩:“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們吧。”

“既然有人能告訴綠眼,說明這不是一件不能說的事情,對吧?”

江靜嘴角抽了抽,對他們說:“對,不是不能說。”

“只是說了晦氣。”

白通盯着她,直接問:“怎麽樣才能告訴我們?”

“要在神殿才能告訴我們嗎?”

江靜睜大眼睛,一臉“你瘋了嗎”的表情看着白通:“去神殿?”

“髒了神的耳朵麽?你在想屁吃!”

白通:“……那怎麽樣才不會晦氣?“

江靜知道自己今天不說點什麽是離不開的。

她眼珠子轉了轉,視線停在溫輕臉上:“說可以,那我說完得讓小漂亮給我洗洗嘴。”

白通皺了皺眉:“我給你洗吧。”

“不行,”江靜立馬拒絕,義正辭嚴地說,“神最喜歡他,當然得他給我洗,讓神愛屋及烏,原諒我。”

溫輕還在琢磨洗嘴具體是什麽意思。

他眨眨眼,問江靜:“我沒有給人洗過嘴,是漱口嗎?”

他只給人洗過臉。

江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點點頭,笑着說:“對,給我漱口。”

“舌吻的那種。”

溫輕:???

下一秒,他臉頰升起一抹紅色,磕磕巴巴地說:“這、這不太好吧。”

溫輕長這麽大還沒有親過女生呢,更別說舌吻了。

白通垂下眸子,嗓音微冷:“不行。”

李景景揶揄地看了眼白通,笑道:“溫輕不行,我可以。”

說完,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她直接強買強賣,在江靜嘴上吧唧了一口:“好姐姐,香香軟軟的妹妹是不是親起來更舒服?”

“我給你買一送一,等你說完再親一口。”

江靜看了看白通的冷臉,又看了看他的肌肉,生怕自己挨揍。

半晌,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行吧。”

“季君風那家夥,是被神遺棄的學生。”

2、

什麽意思?

溫輕一臉茫然。

看出他們不懂,江靜有些奇怪:“你們來這所學校前沒有了解一下嗎?”

溫輕搖搖頭,他們可不是主動來的。

白通随口說:“我們了解的不夠全面。”

江靜翻了個白眼,繼續說:“咱們學校每年有一次考核,要等神誕日慶典結束,通過考核的就能畢業。”

溫輕好奇地看着她:“什麽考核?”

江靜搖頭:“這個是未知的,由神決定。”

白通若有所思地問:“慶典當天會發生什麽?”

“神誕日的慶典,當然由神決定,我們怎麽會知道,”說着,江靜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們還讓不讓我說那誰誰的事情,別給我打岔。”

正想問問題的李景景立馬閉嘴。

江靜開口道:“咱們這個神學院的入學儀式你們經歷過了吧?”

“只有有神緣的人能入學,所以一般來說,學習一年後,所有同學都會通過考核,順利畢業。”

“但是那季誰誰,他沒有通過去年的考核。”

江靜頓了頓,想到以前的事情,神色複雜:“學校裏都是新生,就他一個勉強算是學長吧,大家當然會親近他。”

“我記得開學不到一星期,和他關系最好的一個男生,就莫名其妙被退學了,然後過了一個月,他身邊另一個女生也被退學了,幸好我不是和他一個班的……”

“總之,半年下來,學校就退學了五個人。”

李景景催促道:“然後呢?”

江靜:“然後一個被退學的人的朋友很生氣,憑什麽季君風沒被退學,就狠狠地揍了他一頓。”

“結果第二天在神殿,那個同學就收到了大祭司的禮物。”

“後來其他欺負季君風的人,都陸陸續續得到大祭司的表揚、誇贊,大祭司是神在神學院的代言人,他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神谕。”

“接着不知道誰傳出來的消息,說季君風是被神厭惡的人,靠近他的話神也會厭惡你,欺辱他則會受到獎賞。”

溫輕愣住了,這是什麽道理?

他忍不住問道:“郁、神厭惡季君風的話,為什麽不直接讓季君風退學呢?”

江靜眨眨眼:“那我就不知道了。”

“神的旨意,哪輪得到我們揣測,我知道的就我剛才說那些。”

溫輕垂下眸子,心想,郁刑這人、不對,這神,雖然澀情放蕩了點,但不像是會縱容校園暴力。

可是,他的身份牌又是欺負人……

溫輕腦子亂糟糟的,捋不清思路。

江靜戳了戳李景景的肩膀,問道:“好妹妹,你們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白通半阖着眸子:“那幾個被退學的人,是怎麽被退的學?”

江靜想了想,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就是早上起床的時候廣播突然通知。”

“有一個還是我隔壁寝室的,我起床的時候連他的東西都沒有了。”

白通追問:“他的室友說什麽了嗎?”

江靜想了好一會兒,忍不住說:“都半年前的事情了,我記不清楚了,反正大家都覺得挺突然的,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被退學了。”

她長嘆一口氣,問道:“我可以走了嗎?”

“再下去,我怕下一個被退學的人就是我了。”

“那可不行,”李景景擡手勾住江靜的脖子,又親了一口,才說,“這下行了。”

江靜絲毫沒有被她的吻安慰到,步伐沉重地回到自己寝室。

白通開口道:“去溫輕房裏聊吧。”

李景景點頭同意。

走進卧室,鎖上門,白通分析道:“季君風現在身上有兩條線索。”

“一條是他經歷過一次神誕日,可能知道接下去幾天會發生什麽。”

“另一條就是那被退學的五個學生。”

李景景舉手道:“我等會兒去打聽一下那個五個學生的事情。”

見狀,溫輕擡頭,慢吞吞地說:“那我向季君風打聽一下神誕日的事情。”

白通制止:“季君風這人太危險了,上次接觸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下次就不一定。”

溫輕張了張嘴,正想說話,白通又說:“玩家被退學就是死路一條。”

溫輕成功被吓到了。

他閉嘴,點點頭,乖巧地說:“我會離他遠一點的。”

白通嗯了一聲,瞥看兩旁的卧室。

一間是季君風,一間是奧茲。

他皺着眉,直到宵禁前一分鐘,才走到門口,認真地對溫輕說:“小心點。”

溫輕彎了彎唇,覺得白通像個老父親:“我二十歲,不是二歲。”

宵禁鈴聲響起,溫輕爬到床上,裹緊被子。

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聽見一陣摩擦的聲音。

仿佛有什麽巨物在地上緩慢爬行挪動,發出嘶啦嘶啦的摩擦聲。

溫輕瞬間驚醒,從床上坐起來,豎起耳朵聽外界的聲音。

什麽噪音都沒有,只有他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髒聲。

他呼出一口氣,再次躺回床上。

睡不着了。

五分鐘後,不止睡不着,還想尿尿。

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最終被尿意打敗。

溫輕爬下床,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聽客廳外的動靜。

确定沒有任何聲音後,小心翼翼地開了一條門縫。

外面什麽都沒有,很正常。

他飛快地跑進洗手間,如釋重負地走出來。

放松下來,溫輕聞到客廳內飄着濃重的香水味,熏得他打了個噴嚏。

寂靜的客廳響起一道低哼聲。

溫輕吓得汗毛倒豎,關燈的手頓住,顫顫巍巍地偏過頭,只見季君風躺在沙發上,裸露在外的部位遍布傷口,比早上的時候更嚴重,手臂、手背、腳背……到處都是劃傷、打傷。

溫輕眼睫顫了顫,看向季君風的臉。

他閉着眼睛,臉上也多了數道劃痕,唇角也破了。

溫輕屈了屈手指,努力壓下泛濫的同情心,徑直走向卧室。

他一只腳剛邁進卧室,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沉悶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摔了下去。

溫輕咬了咬牙,轉身走回客廳。

季君風趴在沙發旁的地上,一動不動,像死了似的。

溫輕連忙推了推他,手指湊到他鼻下。

還有呼吸。

溫輕松了口氣,把人扶到沙發上。

大概是碰到了傷口,季君風悶哼幾聲,緩緩睜開眼睛。

洗手間的燈光打在他臉上,額角傷口往外滲着血,臉頰的劃傷結痂凝固,沾着髒兮兮的灰塵。

季君風微揚着唇,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是同桌啊……”

溫輕心軟,對老弱婦孺更心軟。

季君風這會兒占了個弱,再加上雌雄莫辯的臉,又占了半個女字。

白天關于季君風的傳言都被抛到腦後,溫輕蹲在茶幾邊,翻出學校送的“工具”盒,找出裏面有幹淨的繃帶和外傷藥,慢慢為季君風清理傷口。

季君風看着他的動作,懶洋洋地問:“你還沒有聽說我的事情嗎?”

溫輕抿唇:“聽說了。”

季君風撩起眼皮,歪了歪頭:“那你怎麽還對我這麽好?”

溫輕沒有解釋,繼續塗藥。

季君風又問:“你不怕被神讨厭嗎?”

溫輕依然沒說話,心想,他有buff,他不怕。

季君風:“不怕被退學嗎?”

“為什麽不理我啊?”

“你是不是還想踩我?”

“來吧。”

說完,他動了動另一只手,撩起衣服,露出青紫相間的肚子,除了淤青,他腰間有數條長長的傷痕,新的、舊的……

光是看着,溫輕都頭皮發麻。

季君風撩完衣服,又伸手去解皮帶,嘴裏還說着:“上次踩了上面,這次是不是要踩下面了。”

溫輕連忙拉住季君風要脫褲子的手,咬牙道:“你別亂動!”

溫熱的觸感覆在手背上,季君風睫毛顫了顫,嗓音微啞:“溫輕。”

他盯着溫輕白皙修長的手指,慢慢說:“你疼疼我,我就告訴你。”

溫輕愣了下:“告訴我什麽?”

季君風:“你想知道什麽,我就告訴你什麽。”

溫輕:“我怎麽疼你?”

季君風眼尾上挑,彎起破裂的唇角:“你覺得呢?”

溫輕想了想,猶豫片刻,低下頭,對着他手背上傷口吹了吹。

“這樣嗎?”

季君風低笑出聲,嗓音更啞了,染着一絲欲望:“你真可愛。”

“我石更了。”

溫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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