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老子女人

蘇君博這樣一消失就消失了一個星期，秦顏從一開始的難受擔憂，轉變為憤恨，最後變為此時的淡然。

滾球子吧！

她腿上的傷已經恢複了，只留下一個結痂，而蘇君博卻什麽都沒給她留下，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有時候秦顏都覺得這一切是她的幻覺，所有的重逢都是一場夢。

夢醒了，一切都沒了。

好吧，如果真的是一場夢就好了，結果偏偏不是，他也不是什麽都沒留下。

比如現在：

起床後坐在沙發上，神情還帶着夢鄉餘韻的馮程程，扒了扒亂糟糟的頭發，愣頭愣腦沖她問：“那個……忘了問你，那個蘇君博怎麽不見了。”

“噓！”秦顏一根手指頭放在嘴邊，另一只手往秦安的房門指了指，“小聲點。”

哦——

馮程程呆呆地點了點頭，轉回腦袋繼續發呆去了。

見此，秦顏長長地出了口氣，不過提起的心也只放下一點，今個可以用秦安做掩飾，那麽明個呢。

她自嘲又無奈地咧嘴笑笑，大概所有人都會以為她是被抛棄的那個吧。男女之間相處，財富不平等最是擾人。

那種面帶同情，實則內心痛快或者嘆息和該如此的表情，秦顏真是一點也不想看。

瞧吧，和富豪戀愛，分手了，難過得不是他離開自己，而是外人怎麽看待自己。

真是有點小鬧心呢！

秦顏擺好碗筷，去卧室把秦安拎出來，這幾日，自從他受傷後，就變得特別黏人，非要跟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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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秦顏也有點小心塞，母子兩個一塊療傷。

秦安正躺在被窩裏，四仰八叉睡得香甜，秦顏戳着他嫩嫩的小臉蛋将人叫醒時，明顯有點不開心。掀開被子坐起來還有下床穿拖鞋時把被子和鞋子弄得啪啪響，眼神也不往秦顏這邊掃，沉默着表達自己的不滿。

真是牛脾氣！

跟他爸爸一個樣。

秦顏看着心煩，她最不喜歡小孩子生悶氣了，小脾氣好惱人。

她伸手抓住秦安的領子，将人扯回來，雙手掐上他的腰，一把将人抱回床上：“睡吧，睡吧，你繼續睡吧，是我不好，我不叫你了！”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卧室。

秦安坐在床上愣了半晌，迷蒙的眼神轉為清澈，輕輕撇了撇嘴，有點委屈了。

秦顏故意躲在廚房不理人，她太清楚秦安的脾氣了，父子倆一個樣，不能擰着，不能勸。要表現得比他更生氣，更傷心，這樣他才會反思。

過來沒一會，就聽見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然後一個毛絨絨的小腦袋杵在懷裏，在她肚子的位置來回扭。

“媽媽。”秦安牽了牽秦顏的手，軟軟道歉，“對不起。”

秦顏撇過腦袋，不接受。

秦安急了，憋着哭腔，“媽媽，都是安安不好，不應該發脾氣，安安知道錯了。”

“那你說說，是錯在哪裏了？”

“我不應該發脾氣。”

“不對！”秦顏蹲下身，将秦安摟在懷中，安撫了一會，然後擡起他的腦袋，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人起床沒睡醒，确實會有脾氣的，這很正常，媽媽不怪你。”

說到這，秦顏頓了頓，撫了撫他細軟的發絲，“媽媽傷心的是你摔摔打打，被子有錯嗎？鞋子有錯嗎？媽媽叫你起床有錯嗎？”

“沒有。”秦安搖頭，小腦袋越垂越低，是心虛的模樣。

“好了，乖！”秦顏教育秦安的時候，一向是該嚴厲的時候嚴厲，溫柔的時候溫柔。他有一點小怪癖，她并不要求他一定改正，但是有些原則性問題必須要讓他認識到錯誤。

出氣的方式有很多種，但是拿親近之人、拿東西撒氣是非常不好的行為。

“乖啦。”她低頭親了親秦安頭頂，語氣溫柔下來，“以後沒睡醒，就抱着被子滾一圈，慢慢睜開眼睛，不許憋着氣，還要拿東西撒氣知道麽？”

“嗯。”秦安懂事地點頭。

秦顏笑笑，起身拉起他的小手，“走吧，我們去把被子好好疊起來。”

“嗯。”秦安咧着嘴巴笑了，小孩子的情緒去得很快，馬上就跟秦顏快樂地疊被子去了。

一大一小手拉着手往卧室走，還柔柔地說着話。

“媽媽給安安買個小鬧鐘好不好？以後就由它叫安安起床。”

“好。”秦安點頭，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不會拿鬧鐘撒氣的，我們要做好朋友。”

馮程程坐在客廳裏探頭探腦，看見母子兩個有說有笑的一塊出來，才松了口氣。

秦安正說着小鬧鐘，結果擡頭就看見了馮程程，想到之前廚房的事，他有點害羞，臉蛋紅紅的，然後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我沒有惹媽媽生氣，我們在說小鬧鐘。”

“哦——”馮程程拉長着語調，似笑非笑，“我沒說你惹媽媽生氣了啊。”

秦安被她看得有點羞惱了，松開秦顏的手，紮猛子一般地跑回卧室。

孩童也會有羞恥心的，尤其是秦安，小小的人兒，自尊心特別強，所以秦顏教育秦安的時候都要背着人。

疊完了被子，一塊吃早飯，馮程程得了秦顏的囑咐不再逗秦安。不過，秦安仍舊害羞，飯吃得很快，連以往和馮程程的嘴仗都不打了，一直低着頭，不敢看她。

秦顏嘆了口氣，覺得很好笑，又覺得很無奈，這孩子怎麽就這麽愛面子呢。

——

送了秦安去學校之後，秦顏照例去店裏。

前幾日蘇君博沒出現，小瞿劉師傅等人還會問，結果等了一個星期還不見人影，他們就小心翼翼避開這個話題了。有時還會做些搞笑的動作，或者說些有趣的話題逗秦顏開心。

秦顏知道大家是好意，是在關心她，可是她們這樣做卻讓她更不自在了。

店裏的洋溢着小心翼翼又緊繃的氣氛，待得人窒息，秦顏找了個借口出來。剛上車，就接到寧唯昭的電話，之前蘇君博剛消失兩天時，寧唯昭就打過電話，語氣裏是不着痕跡的安慰，還透漏一點蘇君博去了國外的消息，身旁跟着位叫alisa的美人。

弄得秦顏都有點糊塗了，不知道他是想要安慰她呢，還是叫她死心。

而且蘇君博消失後，寧唯昭明顯興奮不少，頻繁打電話約她出來吃飯。神情愉悅暢快，說話帶笑，開心得讓人想痛扁他。

這不，又電話過來，約她出去吃飯。

吃吃吃，吃個屁！

秦顏不想要再看見他愉悅的笑容，剛要找借口拒絕，寧唯昭就突然開口，像是知道她會拒絕似的，“蕭蕭也在，很久沒見了，她挺想你的。”

好吧，那就見吧，秦顏無奈答應。

秦顏到的時候，寧唯昭和寧蕭蕭已經在了，這是一家日式料理，安靜精致的地方。

“顏顏姐，過來坐。”寧蕭蕭拉上她的手，将人帶到自己這邊。

女人的心态很易變，當初蘇君博對秦顏感興趣時，寧蕭蕭是不高興的，有嫉妒有不滿，看着秦顏還有兩分不順眼。她覺得自己被秦顏背叛了。

結果alisa從國外回來，她立馬轉變立場和秦顏同仇敵忾。現在秦顏被抛棄，她又有幾分同情。

總之，她們的友誼又恢複如初了。

寧唯昭對秦顏笑着點點頭，沒有多餘的表情，從從容容的樣子。不過，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其實，寧唯昭想法很簡單，他承認自己對秦顏動了心思，也不否認他介意秦安。但他接受不了蘇君博不介意秦安。

男人詭異的劣根性，自己做不到寬宏大度，就惡意揣測全世界的男人。

所以得知蘇君博逃離的那一刻，寧唯昭真是長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原來他和他一樣。

吃過午飯，寧蕭蕭拉着秦顏去逛街，寧唯昭紳士地給兩位女士充當司機，以及拎取重物。

秦顏跟寧蕭蕭并排走着，餘光掃了寧唯昭幾眼。察覺到她的視線，寧唯昭回頭，對她颔首微笑，春風般舒服。

秦顏覺得寧唯昭真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和他做朋友是一件很舒服的事，處事妥協大方，舉止從容優雅，妥妥的貴公子範，而且還不是讓人不敢靠近的矜貴範。

寧蕭蕭逛的商場很貴，秦顏倒也不是買不起，看上喜歡的，偶爾買上一兩件也是可以，只是不若寧蕭蕭那般随意。

兩人在前邊走，寧唯昭在後頭接電話，接着接着就蹙了眉，神情凝重，腳步放慢：“走了？什麽意思？”

秦顏拉了拉寧蕭蕭，讓她看寧唯昭。

寧蕭蕭掃了一眼就沒興趣地轉回頭，不在意道：“沒事，讓他在這打電話吧，咱們去逛咱們的。”

說着拉着秦顏的手向前走去。

“秦姐，你看這件藍色的怎麽樣，很襯膚色。”寧蕭蕭發現一件水藍色連衣裙，開心地朝秦顏招手。

秦顏剛要走過去，身後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這裏好貴啊，姐姐。”聲音越來越低，似是故意壓低音量，“別買了，我們走吧，姐姐。”

秦顏一怔，轉過頭：“張莉？”

張莉也愣住了，呆呆望着秦顏，“秦……姐？”

她身邊站着一個面色蒼白的白裙美人，裙擺像是水波蕩來，襯着人像是水上仙子。白裙美人，看了秦顏兩眼，神色有一抹探究，拉了拉身旁的張莉：“莉莉，這……這位就是你之前說過的秦老板嗎？”

她說話輕輕柔柔的，分辨不出語氣，只感覺一股淡淡的舒心。

這時，寧蕭蕭也走進前，好奇地看了張莉好幾眼，恍然大悟：“她不是咖啡廳裏的員工？”

聽了寧蕭蕭的話，張莉已經徹底回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寧蕭蕭：“已經不是了，我已經不在那了。”

哦，寧蕭蕭點點，不是很在意。不過還是多看了張莉幾眼，她總覺得面前這個女人說話帶刺，有點不中聽。

秦顏不想看見張莉，扯了扯寧蕭蕭，淡聲：“我們走吧。”

“去哪？”張莉高聲，眼眸晶亮地看着秦顏，裏面掩飾不住的惡意。

她已經從咖啡廳和她交好的員工那裏得到消息，蘇君博已經一個多星期沒露面，兩人多半是分了。

本來，張莉還想着親自回咖啡廳一趟，好好回敬一番，沒想到這麽巧，居然在這裏巧遇。

真是老天開眼，張莉有一種大仇得報的興奮。

想到這，張莉對秦顏說：“怎麽沒見蘇總？”

這問話一聽就是不懷好意，連不知內情的寧蕭蕭都皺了眉，不悅：“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張莉笑了笑，“我聽人說，秦姐和蘇先生分開了是麽。”她搖搖頭，嘆氣，“真快，比我預想的快多了。”

秦顏知道，張莉這是來嘲諷了，她不願意跟瘋狗一般見識，拉着寧蕭蕭轉身欲走。

不料，張莉居然不死心地跟着過來，一路道：“是因為孩子的事嗎？啧啧，我還以為蘇總對秦姐你很深情呢，又是治傷，又是藍色妖姬，沒想到居然這麽脆弱，不堪一擊。”

“莉莉。”白裙美人阻止了一聲，不過更像是火上澆油，“別瞎說，人家也許沒分。”

“分這個詞不對。”張莉冷笑，“應該是被抛棄了吧。不過也是，一個快30的女人，還托着一個孩子，鄉下出身，能從富豪身上撈幾個錢就不錯了，難道還真能上位嗎，做夢吧。”

“夠了！”秦顏一聲斷喝，猛地停住腳步，冷冷地看向張莉。

她不予計較，沒想到對方還來勁了，那就別怪她了。

秦顏目光落在白裙美人身上，話語淡淡：“這位就是張諾吧，聽說是明星？”

姐妹二人臉色一變，張莉下意識擋在張諾身前，警惕：“你要幹什麽？”

秦顏轉了轉眸，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但這世上偏有人不識擡舉：“網上那個被掌掴的小三就是你吧。”

“哇哇哇。”寧蕭蕭驚嘆地瞪大雙眼，圍着張諾轉圈：“好像啊，好像啊。”

小三一事向來是衆人目光的焦點，很快就有幾個導購湊了過來。

張諾臉色一白，拉了拉張莉的袖子，低聲：“我們走。”

張莉恨恨地瞪了秦顏一眼，走之前還要留下一句：“你認錯人了，我姐是正牌女友，。而且我姐在娛樂圈認識很多富豪，你要是需要，可以給你介紹兩個。”

“你——”秦顏臉色轉青，剛要開口。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懶洋洋而又矜傲的聲音：“我倒要看看，哪個敢搶老子女人。”

蘇君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