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恢複記憶

秦顏越哭越兇，蘇君博就一點一點哄，邊哄邊親。

這樣溫柔的輕哄聲中，秦顏緊繃的心漸漸放松，迷糊着又睡了過去。

蘇君博單手支着腦袋，另外一只手給秦顏抿着發絲，就這樣眼也不眨地看她。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柔柔地撒在秦顏臉上，不烈微暖，映得發絲都金黃起來，蓬蓬暖暖。

他微低着腦袋，左手從她鬓角處移開，指尖輕悄悄碰了她睫毛一下。

可能有點癢，秦顏哭得紅腫的眼睛動了動，被窩裏的手還到臉上亂糊一通。

蘇君博輕笑，指尖再次前進，這次掌握好距離沒有碰到。同時嘴唇翕動，一根一根數起睫毛來。

秦顏的睫毛又黑又密，長而卷翹，數起來頗費力，但蘇君博卻樂此不疲。

“1、2、3、4……”

數到一半，他耳尖地聽到隔壁開門聲，忙從床上起身，上身赤果着，下頭套上褲子。開了門，正好碰見揉着眼睛，舉着小手要敲門的秦安。

看見蘇君博，小家夥愣了愣，神色有點莫名：“蘇叔叔怎麽在媽媽的房間？”

這是質問了。

秦安自認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男人不能随便進女人房間。

會做壞事的。

“噓。”蘇君博豎起手指，從卧室出來把門合上，才小聲：“別吵，媽媽還在睡。”

秦安不說話了，但卻撇過腦袋，樣子酷酷，以此表達自己的不滿。

“叔叔為什麽在媽媽房間？”他是真的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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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君博反問回去：“安安不喜歡我麽？”

“喜歡。”秦安的注意力有點被轉移，但他是個堅定的孩子，“叔叔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哇。”蘇君博低下身，裝作吃驚的樣子，“安安好厲害，還知道顧左右而言他？”

秦安一副被小瞧了樣子，有點不滿，還有一絲小得意，“這多簡單啊，我當然知道。”

“安安知道好多。”蘇君博感嘆。

秦安又有點害羞了，他是個謙虛的寶寶。

“那安安知不知道……”

秦安支起耳朵聽。

蘇君博頓了下，繼續，“安安知道我為什麽在媽媽房間麽？”

這招七拐八拐的迂回，若是碰見一般小孩，早被繞懵。

但是秦安的小腦袋還十分清醒，他有點不高興了，後退半步，雙手放進睡衣兜裏，揚着下颚，小眉頭緊皺：“蘇叔叔到底在遮掩什麽？我要親自問媽媽。”

“別，”蘇君博一把将秦安撈起，抱着小身子放到沙發上，腦袋高速運轉，給出一個答案：“你媽媽生病了，我在照顧她。”

“媽媽病了？”

秦安擡頭打量着蘇君博，嘴巴嘟了一下，眼底有懷疑。

這是一個聰明至極的小孩，他敏感地察覺到蘇君博之前顧左右而言他，是在找借口，是某種托詞。

他敏感地察覺到蘇君博不想解釋他為什麽在媽媽房間的事。

所以，病了也可能是借口。

他盯着蘇君博看了半天，突然“切”了一聲，樣子又拽又酷，“我知道你們在談戀愛，大人就是虛僞，以為我不懂麽。”

蘇君博真是眼珠子都快驚掉了，半天不能回神，好一會才弱弱道：“你知道什麽是談戀愛麽？”

“知道。”秦安點了點頭，舉了個例子，“我們班上的喬偉就喜歡劉陽陽，他把自己的蘋果給劉陽陽吃，還拉她的手。不過你們大人不是這樣的。”

蘇君博的心被提得老高，他幾乎是崩潰般開口：“……大人是什麽樣的？”

秦安臉紅了一下，而後一本正經：“親親，嗯，還有睡在一被窩。”

卧槽，現在的小孩懂得真多。

蘇君博不想談下去了，帶着秦安去衛生間刷牙。

他很自然的拿了秦顏的牙刷牙膏，還很有愛的給秦安擠了一點牙膏。

一大一小對着鏡子刷牙，左刷刷，右刷刷，中間刷一刷。鏡子中映出的兩個人影，看起來像極了。

越看越像，蘇君博覺得自己真是有眼無珠，這麽像都認不出來。

半途，秦安停住了，他想到一個問題，“蘇叔叔，你的沫沫會掉到我頭上的。”

“不怕。”蘇君博道，“我們一個一個漱口。”

聞言，秦安喝了口水準備漱口。

蘇君博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開口：“等等，再刷一會，要刷滿三分鐘。話一出口，他就愣住了，目光直勾勾落在鏡子中，裏面映出兩個交纏着的人影。

女孩紅着臉吼：“混蛋蘇君博，你又用我的牙刷。”

男孩笑嘻嘻貼過去，“還分什麽你我，你哪裏我沒吃過呢。”

“不要臉。”女孩臉一紅，臉頰還有一點嬰兒肥，紅彤彤像只大蘋果，誘人極了。

顯然，男孩也是這麽想的，叽裏咕嚕吐掉泡沫，光速漱口，然後照着大蘋果就是一口。

“嗷……”女孩吓壞了，反應過來，轉身對着男孩就是一頓敲，“不是說了要三分鐘，三分鐘，你每次都這麽急，還敢咬我，我要咬回來，咬你……”

男孩跳着跑開，跑出衛生間，到了廚房。

蘇君博趕緊漱口，跟了過去。

廚房裏男孩和女孩都換上了情侶圍裙，女孩正在煮飯，男孩摟着她的腰，将女孩抱在懷裏。

“蘇大伯，你知不知道，你很煩人。”女孩嬌斥。

男孩還年輕的臉上已經顯現出厚臉皮的一面，他振振有詞：“知不知道我是中國好老公，人家妻子都埋怨丈夫什麽也不做，就知道看電視，廚房一點幫不上，我陪你，你居然還嫌我。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你，羨慕你有個無時無刻粘你的老公。”

“哼。”女孩氣得臉紅，又變成了大蘋果，“你在廚房什麽也不幹，除了搗亂，還不如去客廳看電視呢。”

“我可以切菜啊。”

“好，去把土豆切了。”

男孩依依不舍松開女孩，去一旁切菜，不過嘴巴一直不閑着：“切塊還是切片，或者切絲。”

“塊。”

“大塊還是小塊。”

“小塊。”

“有多小，1厘米見方，還是2厘米見方？”

“随意。”

“怎麽能随意呢，做人不能随意，要有自己的堅持。”

“——滾！”

女孩攆着男孩到客廳。

這次兩人是在看電視，女孩捏着遙控器，眼也不眨地盯着電視，似乎是一個電視劇。

男孩不滿女孩忽視自己，猛地搶過遙控器，将電視關掉。

“啊，快撥回去。”女孩撲過去搶奪，“快點，快點，我要看男主會不會誤會女主。”

“不給。”男孩仗着身高手長，将遙控器舉得高高。

女孩要氣死了，胸膛急促起伏，幾次争搶都搶不過男孩，“蘇大伯，到底怎樣，你才給我。”

“你親我一下。”

“小人。”

“小人要多親一下。”

“混蛋。”

“哇，小人加混蛋，不運動一下是絕對不行了。”說着就撲過去。

兩個人倒在沙發上。

蘇君博看得怔怔，腦袋像是突然塞入很多東西進來，他又回到衛生間，這次是站在門口。裏面傳來男孩的吼叫：“秦顏顏，拿紙來。”

砰得一聲，卧室門開了，女孩像是剛從夢中驚醒，冷着臉，長發披散，蓬蓬的有點亂，手裏拿了一卷紙，“跟你說過好多遍，紙用完要放新的，放新的。”

“知道啦。”

“你每次都這麽說。”

“不是有老婆你在麽。”

女孩打開門，一手捏着鼻子，抱怨：“臭死了。”

“居然敢嫌棄你老公臭。”男孩一把抓住女孩，他力氣大，一甩就将女孩甩到身上抱住。他坐到馬桶上，女孩面對着他跨坐在他身上。

“流氓。”女孩捶了他一記，把紙砸在他頭上，起身時，還踩他腳一下。

“謀殺親夫啊。”男孩鬼哭狼嚎。

蘇君博邊看邊笑，像是有什麽缺失的東西一點點回到髒腑。

他繼續看着，但是畫面卻開始變幻。

這次，男孩不再纏着女孩了，他坐在電腦前玩游戲。

女孩一臉憂傷，仔細瞧，都能看見她眼底的青色，蘇君博心中一疼，但是男孩卻毫無所覺。

“你不要玩了，我們說說話好不好？”

“明天再說。”

女孩沉默半晌，突然來了句：“你媽找我了。”

男孩一臉滿不在乎，“別理她。”

聞言，女孩猛地起身，抄起枕頭往他身上一砸，然後快速鑽進被窩。

男孩玩了一夜的游戲，白天又睡了一天，睡到晚上，吃了飯精神起來，開始纏着女孩。

但女孩卻冷了下來。

男孩撲上去從女孩額頭到鼻尖再到嘴唇，一點點輕啄，是要求歡的前奏。

女孩卻一把将男孩推開，抱着被子下床，“我到隔壁睡。”

“又怎麽了？”男孩煩躁地揪了揪頭發，“你不要一天到晚都陰陽怪氣的好不好。”

女孩低着頭，男孩看不見，但蘇君博卻看得清楚，她鼻尖紅紅，眼中淚光閃爍。

蘇君博着急起來，他想讓男孩去哄女孩，但不知怎麽，嗓子像是含了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男孩終于起身了，卻沒有哄女孩，而是拿了外套要出門，“你不用去隔壁，我晚上不回來了。”

說着摔了門。

年少氣盛，還不懂彼此體諒。

蘇君博看見女孩趴在床上哭了起來，哭得他心一點點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