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蝴蝶樣式

老侯爺抿唇不動聲色的繼續觀察，越發的覺得霍胤比嫡子霍震在相貌上更像自己，他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奇怪。正想着的時候便聽得幾個将軍吵起來了，而霍胤穩住在椅子上，甚至氣定神閑的喝茶。

“莫吵了，”老侯爺發聲，屋裏安靜下來。“确實不容易，但也是個契機。別忘了，我們手裏可是有精兵營的。”

衆人對視一眼，看來老侯爺是想讓霍胤帶兵了。

待議事結束，老侯爺将白将軍留下。白将軍跟着自己快三十年，說是兄弟也不為過。老侯爺斟酌着開口道：“你覺得霍胤如何？”

白将軍如實說道：“堪當才貌雙全。”

老侯爺颔首，“這孩子長相上确實很像我，你覺得震兒如何？”

白将軍一驚，不明白老侯爺問這話是何意。老侯爺向來喜愛嫡子霍震，不說旁的，光從稱呼上就能辨別親疏。

一個稱呼為震兒，一個稱呼為霍胤。

似是察覺到白将軍的奇怪，老侯爺笑着引導他說話，“就是覺得震兒長相上更像他娘，反倒霍……胤兒像我多一些。”

平日不察，如今一說，白将軍回憶起霍震的長相，發現不止是不像老侯爺，好像也不太像侯夫人。他掃了眼侯爺，見正在低頭喝茶，所以白将軍思忱片刻才開口道：

“侯爺兩個孩子都是人中龍鳳，末将羨慕不已。”

許是這句話讓老侯爺高興了，他笑了兩聲又說了些旁的便讓白将軍走了。等屋內無人後，老侯爺笑臉凝住，身子往後靠了靠，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霍震的院子和老侯爺的院子是挨着的，因此他知道衆人議事結束了。霍震臉上遍布冰霜，這意味着他要盡快交出兵權。

他的手臂受傷無法上戰場，而幾個副将也不同程度的傷了。那麽，此次帶兵領将的人選很可能就有霍胤。

這怎麽行？

霍震眉頭緊鎖，他不想讓霍胤展示自己，霍胤越是優秀，他自己的身世就越容易被發現。倘若天下人都知道霍胤，都見了霍胤的長相，那豈不是會發現他們兄弟并不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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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拿到侯府世子的頭銜，他不能就這樣讓位。可是現在霍胤正得軍心，他無法動手腳。在地上焦急的踱步，走了一會霍震冷靜下來。

眸子閃過冷光，既然軍營裏無法動，那戰場上呢？上次霍胤的心腹便是都折在了那次突襲上，這次，就讓霍胤自己折在那吧。

過了會果然老侯爺将霍震叫到自己屋內。霍震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不等老侯爺多說，霍震懂事的拿出虎符，雙手呈了上去。

老侯爺滿意的點頭，自己這個嫡子從小就乖巧懂事，長大後還是那般孝順恭良。怕霍震心裏不舒坦，老侯爺安慰道：“震兒，你身上有傷需要多休息，等過完年為父便為你請封世子，如何？”

早晚都是他的，不若先承諾下來讓他心裏舒坦些。果然見霍震高興了許多，低頭行禮道：“多謝父親。”

父子二人又說了會話，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不過出了屋，霍震臉上的笑容斂去，他從小便知自己會是未來的侯爺，如今老侯爺施舍一般的作态讓他很不舒服。握了握拳，霍震目光越發堅毅。

這一切都是他的，也必須是他的。

議事結束後的霍胤将舒菡叫到帳子裏，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派人送你去桐城可好？”

舒菡沒發現，相對于上次送她走，霍胤這次是商量的口吻，且越發的溫柔了。

“少将軍，是要打仗了嗎？”

霍胤颔首，“三日後。”

舒菡聽他說完莫名的緊張起來，戰争是無情的，在戰場上不管是何身份，被刀子捅了就會死。舒菡沒上過真正的戰場，但是軍營裏受傷的那些士兵，無一不在展示戰争的可怕之處。

舒菡知道霍胤是想保護自己的人，可她想留在他身邊，萬一有什麽事情自己可以幫忙呢？所以舒菡拒絕了他的提議，“少将軍，就讓我留在這裏吧，我想看少将軍凱旋歸來的英姿，一定很是威風！”

小藥童說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帶着期盼。按照大局着想霍胤應當拒絕的，可看着她的眼睛，霍胤鬼神身材般的道了聲：“好。”

得了話的舒菡安下心來，在給霍胤換完藥後，也不在霍胤帳子裏多呆，怕影響他休息，畢竟過幾日就上戰場了。

舒菡走後，帳子裏安靜的只能聽見風聲。霍胤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繃帶上綁着一個奇怪的結扣，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像是……蝴蝶？

因着臨上戰場，這幾日軍營裏的夥食好了許多，士兵們白日裏需操練，晚上一大碗炖肉是最好的滋補。舒菡也能分到一小碗肉塊，吃的很是高興。

霍胤看看自己桌上六個精致的菜式，再看看身側只知道吃炖肉的舒菡，他終究還是拿起公筷給舒菡夾菜。

舒菡看着碗裏的青菜，而霍胤放下筷子後安靜的用膳，仿若方才夾菜的人不是他。舒菡想了想，明白了。

---霍胤應當是不喜歡吃這個菜！

因為這幾頓飯下來，霍胤總是給她夾菜，而且夾的都是菜沒有肉。舒菡想，挑食可不行，不像自己什麽都吃。這般想着，她拿起筷子就将碗裏的菜吃掉了。

然後反手拿公筷給霍胤夾了半碗菜。

霍胤的嘴角幾不可查的勾了勾，還是那般優雅的用膳。

三日的時間轉瞬即逝，這日天空開始飄雪。

霍胤身穿黑色铠甲，腰挂長劍，光是站在那裏便是殺神的模樣。

舒菡想了想上前，将自己縫制的一個平安錦囊交給他，情真意切的叮囑道：“少将軍，此番定然會旗開得勝，我在這等你回來。”

錦囊是用寝衣被裁掉的布料做的，摸起來細潤光滑，還帶着小藥童的體溫。

霍胤勾了勾唇角，上挑的眉眼沉澱了一番情緒，看着舒涵半響才颔首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