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半根黃瓜
李風離出生在加州,是所謂的ABC(American Born Chinese),一般這種美國本土生長的華裔,就算家裏再拿鞭子抽,中文也難免說得拖泥帶水一沓糊塗,和被八國聯軍侵犯過似的。
近些年留學成風,留學回來的成瘋,有的出去讀了一年書,可能在國外從來沒在人前把一句話說順溜過,回到國內卻非得“哎呀,人家今晚有paper due嘛,那個professor好hot的~~”;相反,像李風離這種中文非第一語言的,卻偏偏每字每句都措得非常嚴謹。
由于發音系統不同,不同語種間切換難免有些困難,就好比中國人普遍對英文中的“th”發音無能。李風離明顯是苦練過,估計曾經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整宿整宿讀過順口溜,此刻語速雖慢,吐字卻非常清晰:“嗯。”
好吧,從這個“嗯”字上看出他深厚的中文功底确實有些難度。
伍子汐前面二十年被葉小倩的光環壓得險些含恨九泉,最近這五年又被人捧慣了,還不太适應這種她說一句話人家回一個字的格式。
但是對方是李風離,伍子汐咬牙,她忍了。
她一邊笑顏如花(癡),一邊好像失散多年的親人似的伸手去拉李風離的胳膊,用剛從床下下來的情人口氣說:“風離,你才從加州回來?正好帶我參觀參觀你們公司,提前熟悉熟悉。”說完這話,她眼角掃過大堂裏舉着手機偷拍的中國好觀衆們。
很好,明天娛樂版頭條有了,連名字她都想好了:《Inflection CEO與女神不可不說的二三事》。
李風離十三歲打破他爹的記錄,成為國際人工智能大賽最年輕的獲獎者,是個地地道道的技術男。技術男一般都有個毛病,凡事要想出個前因後果來才放心。他自覺已經有七八年沒見過伍子汐,剛才差點沒認出來,不明白她怎麽就和自己這麽熟了。
這不合邏輯,也不合他意願。
李風離将胳膊從伍子汐手裏抽出來,右手再次麻利插進褲子口袋裏,教養良好地對着剛從電梯裏迎出來的一行人點了點頭:“管總,麻煩你回答一下伍小姐的問題。”說完一側頭,帶着他那拉風的四個跟班,勻速直線走了。
伍子汐一張臉連李風離的冷屁股都沒貼上,心裏不禁有點不是滋味。好在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李風離無視了。
想起十年前,再想想現在,伍子汐覺得至少他還給自己安排了一個人接待不是嗎?也許他是真的有事。
所以說人都有劣根性,像伍子汐這種被嫉妒心強暴了二十年的,更甚。
總結起來就是,人家想親你臉的時候你把腳伸過去,人家扇你的時候你又把臉湊過去求人親。
伍子汐愣神的功夫,剛出來迎接李風離的男人已經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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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當年在矽谷穿得最破的三個人,分別是微軟CEO比爾蓋茨、蘋果CEO喬布什和Facebook CEO 紮克伯格,一般都是比着誰牛仔褲更便宜。
李風離至少穿了件襯衫,雖說底下夾了一雙人字拖,但好歹也算IT公司CEO裏比較講究的了。
CEO都這麽講究穿襯衫了,手下更要講究了,伍子汐面前迎上來的“管總”看着還沒到四十,一身西裝奢華得十分低調,他推了推細鼻梁上的眼鏡,機器人似的說:“伍小姐,我是Inflection的COO(首席運營官)管六水。今天面試的結果下周二會公布,有什麽問題請您下周再問。”
那意思很明顯,等我們公司決定要你了再說。
伍子汐可以受李風離的氣,卻不代表什麽人都可以上來打她那張國民女神的臉。她輕嗤一聲剛要發作,餘光瞟見李風離一行人直接進了電梯,經過半張着嘴發呆的葉小倩時,腳上停都沒停一下,頓時心情又好了。
她綻放了一個高貴的女神式微笑,晃瞎了一衆圍觀群衆的眼,甩了甩到腰際的卷發,走了出去。
走出Inflection,被人追上。
電梯裏那個要簽名的男人臉上有些紅,拿着筆記本的手都直抖:“伍小姐,你剛才的問題,我想過了。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小倩那型的。但是現在,我只是您一個人的粉絲。”
伍子汐擡手掩住嘴角一抹笑,接過筆在本子上一揮而就。
葉小倩,葉小倩,你聽到了麽?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健忘的低智商群體和健忘的高智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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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倩頂着大日頭爬了半座城回到她表哥安坂租的地下室時,安坂人不知道跑哪兒浪去了。
她默默打開家裏唯一一臺電腦看了會小說,沒過多久就覺得肚子咕嚕咕嚕響。
打開出租房裏帶的舊冰箱,除了啤酒就找到一根軟不拉幾的黃瓜。她懶得去洗,拿出黃瓜啃了一口,坐回到電腦前。
曾經的天才少女葉小倩,從Windows系統剛出來的時候就可以和李風離一較高下,現在卻在用電腦看腦殘言情小說。
又啃了一會,覺得涼黃瓜在胃裏一陣折騰,四下張望發現電腦邊上有張紙條,上面是一個酒店的地址和房間號,好像他表哥走前在電腦上查過這個地址。
葉小倩很糾結,一邊是引人入勝的腦殘小說,一邊是咕嚕叫的肚子。她有些不知如何選擇。
糾結了半天,她下定決心,在腦中自動将男主的名字換成了黃二狗……
果然,不到五分鐘就看不下去了。
她咬了黃瓜,揣了紙條,出門找表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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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坂站在五星級酒店VIP套房浴室的大鏡子前。
鏡子裏的男人身材高大健美,有着一身特別省顏料的古銅色皮膚,兩塊胸肌目測可以砸核桃,八塊腹肌一點都不團結。
安坂只腰上圍着一條浴巾,他對着鏡子深深吸了口氣,正打算像電影裏那樣慢慢吐出來,就聽外面一個略顯滄桑的女聲傳來:“小案板兒,你好了嗎?”
安坂被這聲吓得連怎麽出氣都忘了,他憤怒、他羞愧、他不平!
有人生不逢時,有人生不逢地,安坂是兩樣都占了。
如果他早生個幾百幾千年,放在古代那也是身長九尺的英雄一枚,寫三國英雄啊梁山好漢的都要照着他寫;如果他生在歐美國家,也可以算是型男中的型男。
可惜,他的目标是在演藝圈混出名堂,而他所在的時代和地域都在告訴他一件事:這是一個比誰更娘炮的時代。
安坂恨,他每次看到屏幕上那一張張人妖似的臉就要破口大罵,幾乎每次看到謝卿出現他都要砸電視。
為什麽謝卿這樣的小白臉可以當影帝?而他堂堂安坂就只能當個人家随叫随到不叫不敢到的小模特?!還是給牛仔褲公司拍廣告只拍腰部以下的那種?!
安坂憤怒了,安坂爆發了,安坂終于決定曲線救國。
演藝圈裏不缺靠導演上位的女明星,當然也不缺靠富婆上位的男明星。
像花太太這樣的富婆,手上的權利可是比那些小導演大多了。
要說花太太在圈子裏地位頗高,不靠別的,就靠她有個好老公。
她老公本來是全國第二大演藝公司四合會的老板,前幾年女演員睡多了,不小心把自己小身板睡挂了。
花太太是個居裏夫人一樣的人物,老公去了,她決心完成老公的遺志:在有生之年多睡幾個旗下的藝人。
安坂安慰自己:他安坂雖然是個處男,他安坂的初夜雖然要獻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
但是他的靈魂仍然是幹淨的,他不過是為了夢想和藝術而獻身罷了!
這麽又做了五六分鐘的思想工作,安坂手上沉重地拉開浴室的門,嘴裏歡快地說:“心肝~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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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花太太早就準備好了,一身性感內衣加丁字褲,雖然脖子上已經有了不少褶皺,好歹也算風韻猶存。
她對着安坂勾了勾手指,張開雙腿,點了點安坂的嘴唇,又點了點她雙腿之間。
沒什麽經驗的二十六歲純潔少男安坂愣了一陣,才明白花太太的暗示,不禁一張臉憋得通紅。
花太太看他這樣,反而更有興趣,手指順着安坂的喉結、胸、小腹一路向下,咯咯笑了兩聲:“我的小案板兒還是個雛呢~~?”
安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強忍住把面前女人揍得她大姨媽都認不出來的沖動,僵着身子往她腿間移。
剛找好位置,就被花太太一雙腿夾住了:“案板兒~~快點~~我一會還有個酒會~~”
安坂咬了咬牙,剛低頭,聽到身後嘩啦一聲。
一轉頭,一個龐大的身軀滾了進來。葉小倩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吹了吹剛撿起來的黃瓜,對着床上只圍了條浴巾的安坂憨憨一笑:“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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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坂不記得那天是怎麽從酒店裏逃來的,他不知道葉小倩那智商不到七十的腦袋是怎麽想出辦法說服酒店工作人員給她開門的,每次問她,她就老老實實回答:“我只是和他們說,我表哥在這裏,我不要吃冷黃瓜,我要吃熱的。他們就帶我上來了。”
安坂罵了她一頓,又罰了她一頓晚飯,覺得還是不解恨,卻也想不出還能把葉小倩怎麽的。
他這些年獨自一人在S市已經夠苦的了,卻沒想到和現在的境況相比,前面那幾年實在不算啥。
曾經被他拿來到處炫耀的表妹,還沒來得及領出去介紹給朋友,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他那好管閑事的老媽在電話裏抹着眼淚說:“你這個表妹命太苦了,本來好好一個姑娘,有才有貌的……唉……你三姨和三姨夫這幾年為了給你表妹治病,那麽厚的家底都掏空了。現在你三姨夫也倒下了,你三姨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兩個病號。她又一門心思要回S市,你自己在那也是孤零零一個,好歹互相有個照應。”
說完又話鋒一轉:“案板兒啊,你認識人多,最好幫你表妹找個工作——不用掙的多,願意要她就行;要是實在找不到工作,就替你表妹找個男人吧,不用條件太好,人好就行。主要是不嫌棄她腦子……不太好使……腦子不好使不影響生孩子啊…… 要不行就往郊區找找,年紀可以稍微大點……男人四十也不算老……她今年也快二十五了……”
安坂本來還沒把他媽的這些話放在心上,但是出了這事以後,他是認真要給葉小倩找個男人了。
他花了那麽多時間下了那麽大決心才争取來的機會,就被葉小倩拿着半根黃瓜毀了。
好在花太太暫時還沒找他麻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從葉小倩手裏搶過來丢在床上的黃瓜起了作用。
安坂下意識比了比半根黃瓜的長度,原來那麽短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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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安坂坐在一家購物中心的肯德基裏,看着對面一個人占了倆座的葉小倩埋頭吭哧吭哧吃炸雞,有些心虛地對坐在他身邊竹竿似的男人說:“我表妹她……最近胃口比較好,她平時吃得很少的……”
那被安坂介紹給葉小倩的男人喉結動了動,随着葉小倩每咬一口雞肉,他的眼皮就跳一下。
他們邊上有一桌學生模樣的青春美少女,圍在一起邊喝可樂邊拿着手機八卦:
“喲,看這個,伍子汐和Inflection CEO!”
“哎呀,這個Oppa挺好看的啊,看着像混血。唉,高富帥啊……什麽時候能輪到我啊,伍子汐都那麽老了……”
“你不是萌卿卿的嗎?這麽快就轉移立場啦?”
“誰轉移立場了?卿卿那是真愛,別人也就是看看。哎呀現在幾點了?卿卿是不是三點到?聽說愛馬仕店門外都開始排隊了,咱們快點去占地方吧!”
安坂身邊男人看了看葉小倩,又看了看那群女孩,臉上有說不出的惆悵。
半晌,男人站起來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安坂看了看仍舊這輩子都沒吃飽過架勢的葉小倩,也跟着站了起來:正好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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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的公共洗手間裏,安坂正在被竹竿男一邊尿尿一邊指責:“你和我說微胖,這叫微胖?安坂,咱們這麽多年的兄弟,你不能這麽坑我吶。你要是有什麽事要幫忙和兄弟說,兄弟為你兩肋插刀,大不了菊花上也插一刀。但這個真不行啊,她坐那不用發大招我血條都空了。”
安坂想要解釋一下他表妹原來不是那麽胖不是那麽癡呆的,剛要張口,聽到外面鬧起來,隐隐還有葉小倩的聲音。
他擦了擦手走出去,看見廁所門口已經圍了一些人。
人群中間葉小倩那龐大的身軀格外打眼,她臉上仍舊木讷讷的,正在衆目睽睽下把面前男人落至腳踝的褲子往上拉。
那男人雖然戴着墨鏡,但是堅信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安坂還是一眼把他認出來了。
影帝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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