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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煉之餘,八卦一二。
雲尾峰的弟子們愛窩一團侃,不論新近發生的事,還是以往的林林總總,總逃不過人多力量大。
“哎,你們知道麽,咱們花師兄今早被師尊點名參加宗內比試,師尊還特意抽出半日來點撥花師兄呢。”
“花師兄本就是修仙名門出身,天資又高,說是與當年原師兄的修煉進程都有的一拼,師尊賞識,情理之中。”
“可不是,花師兄這雲尾峰第三弟子的名號,早晚要坐實。”
說到這,卻有人反駁了。
“欸,你這話不對,這花師兄上頭不是還有個燕師兄麽,燕師兄雖不怎麽露面,到底還是三年前就已拜入師父門下了,雲尾峰第三弟子,應當是燕師兄,花師兄該排第四。”
這話一出,立即被反駁了回去。
“誰說這排位按拜師先後來的?燕師兄雖入門早,卻遠不如花師兄對師門貢獻大,花師兄領着師兄弟闖青樞門的時候,燕師兄還在洞裏呆着呢。”
“可不是,宗內比試以往的記錄中,朱師兄和原師兄都排在前幾名,就燕師兄沒排上過什麽好名次,大約是資質不好,修煉慢。閉關三年,也不知有沒有多少長進。”
“畢竟是家裏人重金賄賂,師尊才勉為其難将他收了,修煉之事自然比不得師父精挑細選的徒弟。我看這燕師兄拜師雖早,修為也不見得就高過花師兄。也不知燕師兄家到底送了什麽,竟連咱們師尊都能左右。”
話題到這,立即被賄賂一事引了過去。
“真有這回事?師尊這般德高望重之人,竟也受人賄賂”
“我前幾日聽人說起還不大相信,可大家都這麽說,怕就不是空穴來風了。”
“當年畢竟比不得現在,師尊這麽做,想來也有他的苦衷。”
“對,師尊這麽做,多半是為了咱們雲尾峰着想。”
話雖這麽說着,目光交接間到底有了些動搖。
樸山長老一峰之尊者,大忙人,平素難得閑暇。
一山風聲灌耳,終于想起自出關起已被晾了幾天的徒弟,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催了燕容過去。
以往樸山長老不如現在管事,愛放養着幾個弟子自行修習,漸漸的弟子們倒也都有了一套自己的修行方法。被晾着就被晾着了,燕容沒覺得有什麽不便,修煉照修。
忽然被樸山長老叫去,也不覺得有什麽緊張,輕飄飄跟在帶路的師弟身後,進了樸山長老的居室。
樸山長老則一點不平靜,盤腿坐在軟墊上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案角,臉色陰沉。
聽燕容扣門,緊抿的唇松了松,道:“進來。”
眉頭仍舊緊縮。
原本想訓話一通,燕容迤迤然推門進房,面色安定,如踏春風。樸山長老一腔火氣被燕容目光澄澈地一望,反覺着不好發作,簌簌滅了。
便唉聲一嘆,招燕容到身邊來。
問是否知道傳聞一事,燕容點頭答是。
問是否知道散播者,燕容道不知。
神情坦然,不見半點委屈。
“唉,你這中心人物怎麽就一點不急。”樸山長老又嘆一聲,“罷了,你這孩子,從小就這樣。”
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燕容就象征性請個罰道:“弟子有錯 ,誤師父名聲,請師父責罰。”不論有錯沒錯,自己請罰的,乖一點态度誠懇一點的,師父多半不罰。
“你這是什麽話。”樸山果然松下臉,軟和下聲音來,“為師又沒怪你。”
又道:“只是被人這麽說總歸不大好,你也該為自己争口氣,出出頭。你師弟師妹們什麽都不知,你又什麽都不做任人去說,他們也只能把傳聞當了真。”
燕容擡起頭:“可……”
這傳聞本就,無半點虛假。
當年燕父燕母怕燕容受苦,送燕容上山時特意帶了大筆財物,堆着笑往宗內各長老手中送,別的長老心高氣傲,拒了禮,只樸山長老和和氣氣收下,雙方恰談一番,此後燕容便歸了樸山長老的雲尾峰。
這賄賂一事,确是真的。
燕容瞅着樸山的臉色,把話咽了下去。
“這麽吧,你若不想說什麽,就用實力告訴他們,我樸山收你,絕不是因為賄賂,而是你确實有入我雲尾峰的資格。”樸山一本正經歪曲事實,說罷拍拍燕容,道,“半月後宗內比試,好好比,莫要懈怠了。”
“宗內比試的時間不是已經過了麽?”燕容特意掐着點出關的,剛好錯過宗內比試。
“之前因為一些事情耽誤了,這月補辦。”樸山說完見燕容焉了臉,便又鼓勵道,“知道你不願參與這一類事情,只是峰內弟子間的切磋你不參與就罷了,左右你師弟師妹們也沒幾個比得過你的,可這宗內比試是排名次的大事,你可得給為師長長臉,也得給自己長長臉。”
燕容垂眸,道:“……是。”
從樸山長老居室出來,先前那帶路的還等在門外。又跟在帶路的師弟身後彎彎曲曲過了回廊,往燕容住處走。
長廊七拐八拐,虧這小師弟把路記得清楚。燕容四處打量,覺得四邊房屋一摸一樣,看不出什麽分別,這路這回廊上每道彎,也看不出什麽分別,長這麽像,非要叫人弄渾不可。
又覺得自己這老師兄,俨然一個新來的。
再繞了一道彎,那師弟道:“這邊就是弟子房了。”
燕容道:“我不住弟子房。”
“知道。”那師弟笑道,“燕師兄住處地偏,要再遠些,只是想到剛剛過了飯點,師兄弟們大多回房休息,路上或許有些吵,給師兄提個醒。”
果真有些吵。
往前走,漸漸的人就比先前多了許多,議論聲聲,毫無遮攔地撲進耳朵裏。甚至有大膽的沒頭沒腦地攔上來,問燕容賄賂一事是否屬實,又問前因,問後果。
燕容不擅說謊,又不能實話實說,人一多,視線言語呼啦啦全往燕容身上撲,燕容手心裏出了一手汗。沒顧着抹,急急地施個障眼法遁了。
房間,原醇玉那塊地盤,幾天來基本兩點一線,遇上的人沒這麽集中過。來不及想那帶路的發現自己不見後怎樣反應,挑塊沒人的地方落了地。
終于與其他地方有些微的不一樣,房門廊柱等幹淨許多,空氣似乎也要香一些。
燕容不由得屏了息。輕手輕腳拎出劍,準備去上空探探路。
身側房間裏傳來熟悉的聲音。有些聽不清楚。
收劍,隐去身形。貼過去。
聽清楚了。
“師兄這是什麽意思?”一人道,“難道忘了當年窮困落魄時,我——我們花家是怎樣待你的?”
“花家于我有恩,雲尾峰于我同樣有恩。”那聲音回道,“你想争,想對燕容做什麽我原醇玉絕不幹涉,你傳流言抹黑師父抹黑雲尾峰,我可就做不到坐視不管了。”
“當真,絕不幹涉你敢說你來找我就沒半點護着那燕容”
“我說了,只要無害我雲尾峰,你做什麽我絕不幹涉。至于燕容……随便你。”
巧。
誤打誤撞,竟把傳這傳聞的罪魁禍首找着了。
那便,禀報師父麽。
找不着路了。
踏劍,起飛,視線向下,映入眼簾,沖天辮。
孩子蹭蹭跑過來,辮子晃得可愛。燕容停在孩子跟前,收劍。
“你是……徐越”
沒記錯的話,原醇玉之前說的,應當是這個名字。
“是。”徐越歪了頭,“朱公子的師弟,在這做什麽呢?——噢,我知道了 ,一定是來找朱公子的!”
徐越自顧自說着,便要去找朱吟泊。
燕容拉住他,朝先前那房間的方向一指:“這裏,住的是誰?”
“也是樸山老頭的徒弟,花争弦。”徐越道,“先前原公子也住在這的,也就剛建起的時候吧,住了沒幾天,就跑到別處住了。”
燕容點點頭,跟着徐越去了朱吟泊房間。
朱吟泊一峰人的大師兄,難得的閑暇,用來帶找不着路的燕容回住處,徐越小侍童屁颠屁颠跟在後頭,嘆朱公子好不容易的休憩又泡了湯。
燕容道:“你這小童真有趣,方才還一個勁拉着我找你朱公子呢,現在卻怪我糟蹋的朱公子的寶貴時間。”
徐越小童撇嘴道:“我這不是想你早點說完事早點走嘛。”
朱吟泊蹙眉:“越兒,不得無禮。”見徐越委屈地耷拉下頭來,又軟和下臉色,安撫道,“也就一會兒的時間。”
确實只一會兒時間。
朱吟泊禦劍,幾句話就到了燕容住處。
燕容三年閉關沒趕上建新舍,出關後又只字不提搬入新舍的事,因此住處仍是以前的舊屋。
近幾年雲尾峰煥然一新,舊物拆拆換換,早都被新物取代,也就燕容這住處,還是以前的樣子,墩在一群新房舍間的小小一角,看起來格外可憐。
朱吟泊道:“去換間房吧,正好我房間附近還有個空房。”
“不用了。”燕容道,“只有這裏,我住得慣些。”
破舊的小屋墩在一片新舍旁,安安穩穩伫立,頗有種堅守着什麽的意味。
朱吟泊看着,微微恍神。
燕容靠近輕喚:“師兄。”
“啊。”朱吟泊一瞬間清醒,牽着嘴角道,“想起以前的事,有些走神。”不知想起了什麽。
燕容禦劍在空中時就在尋思了。
見朱吟泊似有所感,這下便拉了朱吟泊道:“師兄許久沒來了,不如坐一坐再走。”
朱吟泊默了一瞬。
“也好。”
說完看着燕容推開門。室內比室外看着舒服許多,桌沿牆角都細細擦過,空間有些逼仄,卻因彌漫着淡淡香味顯得溫馨舒适起來。桌上一個小壺,兩只茶杯,和和美美地偎在一塊。
朱吟泊環顧四周,忽然想起什麽,問道:“醇玉呢?”
燕容目光閃了閃:“不知。”
作者有話要說: 朱吟泊:寶寶心裏苦但寶寶不說
——
修。學會微笑(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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