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搬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明晖堂。

明晖堂在主院的正西位，是一個三進的院落，還帶東西兩個跨院。何雯一行人前後院轉了一圈，整個院子規矩方正的很，草木也伺候的很好。

院子新建不過五六年，還定時刷漆換瓦，打掃清理，便是立即搬過來住也是使得。

何雯點點頭“你們去東西兩個跨院看看，商量一下怎麽住。”她對老侯爺的妾室們說道，“确定了住處，再看看是否缺什麽，一并報到我這裏來，我跟侯夫人說。”

妾室并各屋的丫鬟婆子們便散開。

“母親你看，這院子可有需要改進的？”戴氏問。

何雯和侯夫人此時站在院子的第二進，也就是明晖堂的正院裏。

她仔細打量這個院子，初春時節，綠葉新發，微風吹過，房宇亭廊掩與花木之後，更顯端莊雅致。果真是一處不錯的院子。

“我想在正房東牆開個門，打通正房和東耳房之間，老大媳婦，你問問能開得嗎？若能開，就選個日子，盡快開工。另外，将倒座房裏靠東這一間做小廚房，。對了，還有後院，我看後院院裏鋪滿了青石板，找人将院中的青石板翻出一些，在院中開出兩塊土地來。再将地裏的土淘換了，換成能種莊家的好土。”

“開？開個門？”侯夫人不解。耳房有門，又開個門做什麽。

“對，我将卧房安在東間，東邊這個耳房我準備當成洗澡淨手的暗室。”

“那耳房原來的門可需要砌上？”

“不用，丫鬟婆子們收拾擡水的時候還要走的，我開門是方便自己進出，我洗完澡回屋子，将門關上，他們自收拾去。”何雯不喜歡在卧室裏洗澡，弄得地上都是水不說，洗完澡總覺得屋裏有潮氣。

侯夫人稱是，問明何雯沒了其他要求，便帶着人下去安排。

留下何雯仍站在院中，這是她的安樂窩呀！

就她這樣一套院子，放在現代價格能炒翻天，如今她輕松擁有，她很滿意。

對于這個院子，何雯初步計劃了一下。

前院正廳接待外客使用，院子裏還有兩間廂房先空着。靠半大門一間倒座房，晚上看門的婆子睡。

正院三間正房，東間做卧房。西間做書房，中間的堂屋接待家裏這些女嬌客們和她平時用餐。東耳房被她設計成了衛生間，西耳房給她的那些丫鬟，白天上值歇腳簡單燒個茶水什麽的。東西廂房先當客房預備着，以後再做安排。南邊的倒座房，東邊的兩間，一間做廚房，一間是晚上看二門的丫鬟婆子休息用。西邊的兩間也先空置着。

後面院子她打算載種些菜蔬，一方面滿足她的田園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鍛煉身體，消磨時間。後院是一排後罩房，她準備充做庫房使用。

東西跨院讓老侯爺的幾個姨娘分。不夠住再來找她。

又在明晖堂轉了兩圈，何雯才回去。

剛剛喝了口茶水，春雷回禀，說龐莊上的管事送來一些野菜，給主子們嘗嘗鮮。如今正在侯府的二門外候着，想給老夫人請安。春雷問何雯是否要jsg見一見。

何雯點頭，要見。

歇口氣，何雯便往前廳來。

龐莊的管事是個莊戶人。一身短褐打扮，倒也幹淨。看身姿應該還年輕，估摸着也就三十左右的年紀，看面貌就老氣了些。見了何雯先行禮，接着說道“剛剛路上聽春雷姑娘說才知道老夫人前些日子病了，如今可好些？我們在莊子上沒聽到信兒，不然早就來了。”

“沒事，不是什麽大病，前些日子火氣旺些，退了也就好啦。”

“好了就好，春日裏容易上火，老夫人不嫌棄，回頭給您送些蒲公英制成的茶，最是去火不過。”

何雯笑着感謝。道“聽說你送來了一些野菜，最近正想着吃這個。”

這個季節蔬菜短缺，雖然侯府搞了暖房，有“洞子貨”，但是也就那幾樣，菠菜韭菜小白菜。這個季節水果也幾乎告罄，最是一年短缺的時候。

“給老夫人吃個新鮮，老夫人若愛吃，隔兩三天我便來送一次。”

龐莊離着城裏近，趕着驢車，一來一回用不到三個時辰，蔬果下來的季節龐莊管事隔兩三天總要來一次的。早春一是沒什麽新鮮玩意，再是忙着地裏的活計，一直沒來，這才不知道何雯病了的消息。

“你費心了。”何雯想着一會送走龐管事時，要給些銀錢，畢竟這是人家花費時間挖的，也不是自己的地裏種出來的。

“不費心，每日去地裏，順便的事。”龐管事道。“這次來給老夫人請安，主要是給老夫人說一說田地裏的事。”

“你說。”何雯正想聽的便是這個。她對農事不懂，不準備摻和過多，但是這個莊子畢竟離着京城近，種些她愛吃的瓜果蔬菜還是有必要的。

“今年田地上種了八十餘畝的冬小麥，還剩二十畝，想問問老夫人可有什麽打算。山地上有些果樹年頭久了，接不了多少果子，還有一些樹染了病，養了一兩年并不見好，不如一并換了。本來這些去歲秋天就該跟老夫人說，也正是時候，但去年附近幾家賣果苗的人家，我都去看了看，不好。倒是今年春天有一家的果苗不錯。眼下時節也可以，請老夫人定奪。”

想什麽這不就來來什麽了嗎。何雯不是個零食重度愛好者，但，她是水果重度愛好者。每天不吃點水果難受的很，來到這這麽多天，水果只見到蘋果，還因為保存的不好，水分丢失，果皮都皺皺了。就這，因為春日天暖，也快放不住了。過幾天，她只能喝山楂水啦，哎！

“蘋果、梨樹、柿樹、石榴可以多栽些，還有葡萄”這幾樣便于存儲。她計劃讓侯夫人再搞一個冰庫，做冷庫存儲水果蔬菜使用，她掏錢。“其他的适合咱們這裏載種的果樹，你看着安排。一應費用确定下來你再來回我。”

可惜京城偏北，如果在南方，龍眼、荔枝、枇杷、芒果、菠蘿、香蕉橙子……甚至沒準還有海運過來的大榴蓮，想想就流口水。

“至于剩下的那二十畝地，你看看人手是否夠，如果夠，多載種些西瓜，甜瓜這些夏季能吃的瓜果，我們自己吃不完賣出去也可以。至于蔬菜，侯府也有莊子，她們定時送菜過來，你随意種一些便罷，忙不過來便種上莊稼，還好伺候一些。”

“是。”龐莊主管應道。“我回去便安排。如今春日漸暖，麥苗回青，過不了多少時日便能長得青蔥整齊，正是一年好風光，老夫人哪日得閑來莊子上逛一逛也是好的。”

何雯應了，春日莊子也是個好去處，哪天天好去放個風筝，再美不過。

又說了些莊子上的事，龐管事便告退。送走龐莊管事，回到自己屋子，何雯便讓春雨去大廚房找個會整治野菜的廚娘來回話，何雯要跟她研究研究野菜的101種吃法。

春雨應聲而去。

春雨剛剛出去，就聽得“啪”一聲，春風這丫頭跪在了地上。

何雯不自然的挪挪身子。“跪什麽，起來說話。”

春風搖頭，一早侯夫人來找老夫人，他們說什麽并沒避諱院子裏這些人，她端茶倒水也聽了一兩耳朵。

老夫人雖沒訓侯夫人，但聽話聽音，春風知道，老夫人對侯夫人處理搬家問題的辦法不滿意。

老夫人既然說讓侯府人直接找她說，那定然知道她是侯夫人辦法中的一環。春風為這事憂思一上午，想着如何跟老夫人認錯。現下，終于找到機會。

“老夫人，我錯了，還請老夫人責罰。”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裏？”何雯看着眼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纖細，敏感，她讓她站起來，她卻跪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擡。“說對了，我就不罰你，說吧。”

春風想着上午老夫人和侯夫人說的話說道：“侯夫人找過我後，我應該直接跟老夫人說：‘侯夫人那邊想問老夫人什麽時候搬院子。’而不是自認為的用聰明的手段，‘騙’出消息悄悄地告訴侯夫人。”

何雯笑了。“這不挺聰明的。算你說對了，起來吧，我說你說對了不罰你，就真的不罰你。”

她、侯夫人和春風的關系，如套在現代的公司裏，那她就是即将退休的三線部門負責人，春風是入職到她部門有些追求抱負的年輕人，侯夫人則是板上釘釘公司未來的一把手。

到底是跟未來的一把手，還是跟沒前途的小領導？是個聰明人都知道怎麽選。

春風直起上身，仍跪在地上。“老夫人還是罰我吧。”

“我問你，你對以後是怎麽打算的？是想留在我的院子，還是想挪個地方，你放心，如果你想走，我去找侯夫人，給你安排的好位置。”

本來春風的眼睛是盯着地上的，聽到何雯的話，立即擡起頭，斬釘截鐵的說道“老夫人，我不走，我留在院子裏。”

“這是為何？”何雯詫異。侯夫人管着府裏所有的家仆，春風之前的做法，很顯然是給侯夫人賣好，賣好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個好去處。

是的，前身手裏都沒有院子裏這些人的賣身契。所以，這些人有二心，何雯很理解。

一個既沒有魄力，又沒有能力，也不怎麽管下邊人需求的領導，注定是沒有人追随的。

“你怕侯夫人給你小鞋穿？你放心，你是我院子出去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給你撐腰，如果到我死那天，你自己還立不起來，也怪不得我啦。”

“老夫人！”春風爬過來趴在何雯腿上，一直忍着的眼淚終于掉下來。“我就要留在老夫人院子。”

“留在我的院子，下一次你再犯錯，我就不原諒你了，到時候別說我的院子，便是侯府任何一個院子你都留不下。這樣你還願意留在我的院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