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分院子
“你看着安排,能做個炒菜,會些家常菜式就行。以後大廚房就更遠了些,炒菜就是剛出鍋的好吃,放久了菜不脆,不好吃。”
戴氏……
可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老夫人這是二黃轉中板,變調了,真的變調了。以前怎麽可能從她嘴裏說出這樣的話。
這本就是老太太應該有的,戴氏也沒多說啥,答應去辦。但離開老太太的院子後,戴氏還是忍不住對身邊的桃紅說“你去打聽打聽,看看最近誰去老夫人的院子去的勤。”
難不成是誰在背後撺掇?
回到自己院子,前院傳信來,說侯爺今晚去曹氏院子用飯,不過來了。
戴氏也不在意。她現在最在意的是有沒有人撺掇老夫人跟她打擂臺,如果有,是誰?
是平時不言不語,關鍵時候從不落下的老二家的?
還是大聰明沒有,小心眼一堆的老三家的?
又或者是知道在家裏做不得主,找機會讓老四尋外放的老四家的?
誰都像,誰都不像。
戴氏這麽多年管着侯府,一是侯爺占了嫡長,二是老侯爺不想繼妻管家。三是戴氏這個人還是有些正氣在,有大家長風範。還有戴氏娘家也不錯,打小就是京中貴女圈長大的,出嫁後,自然而然的進入官宦人家社交圈,不打麻煩。管家的手腕雖不靈活,但關鍵時候狠的下手,平時面上不偏不倚,綜合考量,沒有比她更合适的人。
侯府後院人口雖多,但是老侯爺這個人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他沒讓繼妻生子,不僅消除嫡子女之間争搶的禍患,便是那些妾室所生的庶子女們也不敢争搶。中間有一個何雯在,他們和嫡子女之間的差距jsg更大,拿什麽争。
也因此,老侯爺在的時候,侯府的後院很平靜。
所以,戴氏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家裏出來一個“變數”。一個她從來沒設想過會成為變數的變數。
“夫人,今天晚間咱們去廚房,我還聽到一個消息。”吳婆子于是将李婆子得了老夫人五兩銀子賞的事說出來。
雖說老夫人這五兩是給大廚房的,李婆子不可能一人獨貪,但最終大頭都是李婆子的。她嘴也沒個把門的,這一下午,整個廚房都知道了。
“真是開了眼了,你說,從前老夫人哪裏舍得給別人賞錢,前院那邊來回話也說,他那個莊子上的管事是拿着荷包樂呵呵走的。”
真是變了,戴氏又感慨一番。
“那我把李婆子給調到老夫人院子去?”戴氏自言自語,又像是再問吳婆子。
“不行,我是知道他們的,管的再嚴,廚房都是個有油水的地方,大廚房就更不必說,若是給她調到小廚房,她不會願意,李婆子也是府裏的老人了,我也不能硬逼着這麽做。”不待吳婆子說,戴氏自己又給否了,這麽做沒好處還惹一身騷。
“廚房調不出人手,吳媽媽,你明天出去找牙人問問吧,咱們家裏頭是沒有會廚藝的,這東西一時半會也學不會,還是要買個人來的。先挑那些死契的,沒有再找簽活契的,那也要時間長些的,最少十年起步。那份月錢我這裏掏了,跟我這裏小廚房一樣,二兩銀子一個月。”
小廚房屬各院的私房,人手不歸大廚房管,廚子的月錢自然也是各院自己掏。
每月掏二兩銀子,對于侯夫人來說不算什麽,但她總控制不住多想,到底是誰?讓老夫人變成這樣。
“夫人,我看老夫人經這一遭,也是想明白,銀錢這東西,活着的時候不花,死了都不如那紙錢讨喜。夫人也不必多思,眼下二姑娘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
吳婆子跟着戴氏半輩子,最是知道戴氏的脾氣。越想不明白的事情越要鑽那牛角尖。若要吳婆子說,想不明白的事就先擱置,且慢慢看。眼前還有別的事情,可不能因小失大。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管她老夫人和其他幾房的人怎麽想怎麽整,只要侯爺還是侯爺,夫人不犯那彌天的大錯,誰也搶不走管家的權利。
“你說的對。珩兒的婚事馬虎不得。”侯夫人點點頭。珩兒是侯府行二的姑娘,也是她的二女兒。戴氏終于不在執着老夫人為何變了,開始整理盤點葉珩的嫁妝。
一樣的夜晚,不一樣的心思。
何雯複盤了一下今天的日程,有些多。但搬家是短暫性的,莊子上的管事隔三差五來一次,不用每次都見。只有一個,她名義上的女兒,葉晨。穿過來這些天,何雯也發現了,這個小姑娘是很願意往她這跑的。
小孩子才8歲,她親娘也不過是二十四五的年紀,老侯爺活着還好,仗着年輕,能得一些寵愛實惠,可老侯爺不在了,她們的日子不如何雯。
老侯爺走前,是把家裏的財産以後怎麽分都說明白了的。何雯活着侯府不分家,等何雯不在了,按照老侯爺的分法,幾個兒子拿着屬于自己的一份分出去,侯府屬于老大。
關于何雯,妾室和未出嫁的葉晨,也都有安排。何雯拿的多,有錢,有莊子和鋪子供養。幾個妾室每人也就幾百兩銀錢。葉晨的嫁妝兩千兩,提前也分出來了,單獨放着。
沒人希望何雯死。
原身是伺候過老侯爺母親的,雖然是繼母,她死了,幾個老爺也得守孝。何雯活着,侯府不分家,幾個老爺做官,夫人交際,兒女成婚都是能打着侯府的名義。尤其是葉晨,何雯活着,這裏是她家。何雯死了,她屬于借住在哥哥家裏,是親戚家。
葉晨生母也知道,他們母女倆的未來,系在何雯身上,于是讓葉晨時不時的來請安問候。
何雯不想管,也不願意管。可……哎!人又有多狠的心,看着一個小姑娘深陷迷霧而不拉一把呢。
葉晨如果願意來,就先這麽着。她穿過來才幾天,現在也是千頭萬緒的,總要一理,理清楚了,也好做事。
次日早起,何雯不慌不忙梳洗,吃罷早飯,已是日上三竿。
老侯爺的非物質文化遺産們,相約上門了。
除了身體不好,常年卧床的趙氏沒來,派身邊大丫鬟過來的,其餘四個妾室全數出席。
四個妾室中,除了張氏年紀與原身相仿,四十多歲,其他三個都只是二十餘歲的年紀。這三個妾室裏,只有周氏有女兒葉晨,安氏和劉氏膝下空空。
這個老混蛋,一大把年紀還糟蹋小姑娘。看着下首的這幾個年輕女人,何雯心裏暗罵老侯爺。
“你們過來,可是都協商好怎麽住了?”何雯只說東西跨院給他們,至于具體誰和誰住一個院,廂房正房怎麽分,何雯沒管。
他們幾個之前跟原身關系一般。何雯穿來後,對他們放任自流的态度,只要不鬧幺蛾子,平日裏不大管他們。
“是,我們商量好了”張氏代幾人回道:“西跨院的正房給趙姐姐住,廂房給安妹妹和劉妹妹住。東跨院的正房我住,廂房給周妹妹和她女兒住。”
那兩跨院何雯去看過,都是三間正房,每個院子都是只有一側有廂房,兩間,還有兩間倒座房。
“你們都沒意見就行。”這分配一看就是按資排輩,面上看分得就不公平。但誰也不知道他們背後是否達成什麽協議,何雯也就說了一嘴外,沒多說什麽。
“回去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該裝箱裝箱,該打包打包,記住包裹箱子的數量,搬家那天,一個屋子一個屋子的搬,不準嗚嗚泱泱的全擠在一塊,兩邊院子都安排好人看好了,別到時候丢了東西。”
搬家沒有不亂的,侯府也不可能所有下人手腳都幹淨。何雯想,總歸是他們的主母,提醒一下。
“夫人說的是,我們都記下了。”又是張氏開口。
“行,你們知道便好,我這也沒什麽事,你們也沒事就都回去吧。”何雯端起茶杯,說道。
安、劉兩個人互相看一眼,最先出去。張氏随後,周氏最後一個站起來。“昨日晚間晨兒收到夫人送的紙墨,很開心,今早本是要過來謝夫人的,但她上課早,夫人還沒起。晨兒說,定拿着夫人給的紙墨,好好聽課,認真練字。”
“行,你們母女如果有什麽短缺的,盡可告訴我。”何雯對周氏說道。這麽好看的一個年輕女子,餘生就這麽過下去,真是造孽!
又是日常辱罵老侯爺的一天。
何雯本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卻不料,下午安氏、劉氏兩人又相攜而來。
這倆人,也沒多能忍嘛。
“夫人。”倆人見了何雯,就開始哭。
哎!年少時候讀《紅樓》不懂,為什麽曹大家說女人都是水做的,穿到這古代,明白了。這才多久,好幾個人在她面前哭過。
“哭能解決什麽問題,你們來找我,就是讓我看着你們哭?”何雯說“我可不愛看,你們走吧。”
“夫人,不是我們要哭,是張姐姐欺人太甚。”安氏最先說“我們也不是要住正房,可您也看見了,正房三間,就住她一個人,我們倆卻要擠在廂房。”
“所以呢?”何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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