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敲打

待到下午，何雯他們幾乎就搬完。

剩下的就是侯爺一房擇日搬進去，這個何雯就不管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以前在侯府正院，何雯從來沒把那裏當jsg家，如今搬過來，卻有了家的感覺。

趁着整理歸置物品，何雯也去她的庫房轉悠轉悠，看着不錯的，就擺到房間的博古架上。

這些東西，現在不擺，不看，難不成等到死了陪葬嗎！

看到一個琉璃瓶，何雯忽然想起答應葉晨的琉璃碗，便也挑揀出來，一會讓他們送到周氏屋子裏。

想着那天一起出去的安劉周三人，總歸是搬了新家，一人送幾匹布料，就當搬新家的賀禮。趙氏那裏送點藥材，還有張氏，想了想，也送兩匹布算了。

又拿了銀子送到廚房，明天給候府的下人們加道肉菜，這一天辛苦大家。

到晚間的時候，戴氏面帶笑容的來了。手裏還捧着一個木制的盒子。身後跟着的丫鬟婆子手裏還抱着些別的。

“母親搬了新院子，離着正院有些遠，我怕一時照顧不周，這些丫鬟婆子看人下菜碟，欺負母親好性子，便把這院子裏丫鬟婆子的身契都給母親送來，他們若是不聽使喚，母親只管賣了就是。”

戴氏沒避諱任何人，直接就将這些身契給到何雯。

何雯一聽就明白戴氏什麽意思。戴氏是侯府當家人，她尊重自己，自己也應該給她面子，都是相互的，于是順着她的話說：“也難為你想到這些，其實在你那放着和在我這又有什麽兩樣，不過你一番孝心，我留着就是。”

戴氏聽完，心放下大半，如此這事就這麽定論了。“如今天漸漸熱了起來，母親新換的院子，這窗紗門帳總是要挂新的，我這裏新得了些很是薄透的紗，給母親送幾匹，夏日裏最是透風不過了。”

戴氏送東西，并不是随便拿的，也經過一番思考。

“母親，我想着過幾日我們那邊忙完了，咱們府裏一大家子一起聚聚，上次一家人一起吃飯還是父親除服那日。”而老侯爺除服到現在，一個多月了。

何雯點頭同意，日子定在這個月十五。

這日，戴氏來過後，老二、老三甚至孫子媳婦也送來了禮物。而且，明晖堂除了她，還有葉晨，竟然也收到好幾份禮物。

夜裏，值夜的春風想了想，還是跟何雯說了這事。

“這是為何？”

不是何雯不想讓葉晨收禮物，她才不管那些，而是葉晨就是府裏的小透明。老侯爺活着的時候，沒有多受寵。他子女衆多，還有嫡孫子，甚至重孫女都落地了，哪裏還在意一個小庶女。

老侯爺走後就更不必多說，侯府變成侯爺夫妻管家，周氏和她女兒，那是冷竈裏的冷竈，誰來燒？

“老夫人今日送了晨姑娘一個琉璃碗。”春風說道。

“琉璃碗？”琉璃碗怎麽了。何雯不明白，就算這個時代，琉璃珍貴，值些銀子，不過十幾兩，幾十兩的，又不是珍珠玉石，無價之寶。有什麽可吃驚的。

春風看着老夫人，想：老夫人是真不明白，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有人在傳老夫人想把晨姑娘養在身邊。”

“什麽！”何雯是真的大吃一驚。“我為什麽要養晨丫頭？”她好端端的養別人孩子做什麽，葉晨又不是沒有親娘。

她可從來沒想過養葉晨，她連一個小貓小狗都不敢随便養，怕自己沒那個耐心和能力伺候好，更何況是一個孩子了。

再說，她也不需要養孩子呀。這侯府這麽多孩子都是“她”的呀，不養這些人也得孝順她。

“不行，明日一早你就把周氏找來，我要跟她說明白。”何雯想了想說道，這事可大可小，可別鬧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就糟了。

“是。”春風應了。

“哎，沒想到送個琉璃碗也會出這樣的事情。”何雯感慨。

“別人送自然不會，老夫人就不同了。”

幾十兩的東西，說貴重不貴重，但若說不貴重那也值些錢，更何況是送給孩子裝蝌蚪的玩意。這裏面的文章可就多了。

是，整個侯府這些兒女都是老夫人的“兒女”，但沒有一個是在老夫人身邊長大的。便是老侯爺的嫡女，也是戴氏進門後，就整天跟着嫂子轉悠的。

如果老夫人想養一個孩子，葉晨是最佳人選，老侯爺庶女，母親沒有後臺根基，要仰仗何雯。

破船尚有三斤釘，老夫人再不堪，那也是老夫人，手裏漏三瓜倆棗也夠別人眼熱的，一旦何雯養了葉晨，誰敢保證以後沒有一番大造化呢？

投資要趁早，更何況風向挺穩。

“咱們這院子，螞蟻下個蛋外人都比螞蟻先知道。”何雯又說，她下午給葉晨送個琉璃碗，晚上整個侯府都知道。這院子，真是四面透風。

看來，明日處理完葉晨的事，這滿院子的人也要敲打一番了。

次日一早，何雯就讓春雨将周氏叫來。

“我昨日聽了一些傳聞，怕到你的耳朵，讓你多想，今日就将你叫來與你說明白，晨丫頭是你的女兒，我不會搶過來養，你放心便是。”

周氏聽完，并沒有松一口氣，相反，周氏想的是希望何雯多管管葉晨。“夫人說哪裏話，夫人是晨姑娘的嫡母，哪裏有搶不搶的。妾身還怕夫人管的少呢，那些人亂嚼舌根，妾身不會信的。”

聽着周氏的話，何雯端杯子的手一頓。看了周氏幾眼，陷入沉思。這閑話難不成是周氏傳的？

不像，周氏是個聰明的，這麽做對她沒好處。如果她想讓何雯養孩子，那也要确認何雯要葉晨，再往外散播，不然何雯聽到直接否認，以後豈不是都沒有機會了？如果不想，那就更不可能傳了，還要藏着掖着呢，不然何雯順勢而為，她要怎麽辦。

不是周氏。

看着何雯不說話，周氏也在心裏犯嘀咕，聽話聽音，何雯一大早專門找她說這事，想來是真的沒想養葉晨。

周氏也恨傳話的人，真是不想讓她們母女好。“夫人明鑒，我和四姑娘什麽都聽夫人的，她年紀小，不懂得琉璃碗的價值，回去我便讓人收起來。”

“哎！”何雯嘆口氣。“不過一個小玩意，給孩子的，就讓孩子用吧，怎麽說也是侯府的嬌客，什麽用不得。你平日裏教導她也要注意，你們倆的日子，晨丫頭定學不會那些驕橫奢侈之風，但也要注意，不要讓她學了小家子氣。”

“是。”周氏忙道。“上午她在前院上課，下午我讓她多來給夫人請安。”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何雯也沒拒絕。

戴氏是有些格局在的，何雯跟她要身邊丫鬟婆子的身契，她索性就連那幾個妾室身邊丫鬟的身契也給了何雯。

至此，整個明晖堂的人事大面上都在她手裏。

因此，晌午，何雯就把滿院子的丫鬟婆子全都叫到她的屋門前。她在屋門廊下擺張凳子，旁邊放張高腿木幾，一邊剝着瓜子，一邊問話。旁邊讓春雨搬了桌子，做記錄。

“昨日下午咱們搬到明晖堂後，一直到晚間下值，你們都幹了些什麽，和誰在一起，是否有出過院子，都一一報來。”

“嗡嗡嗡……”何雯話音剛剛落下，下面的人就交頭接耳起來。

“別吵，我叫到名字的就說。”春雨整理好筆紙，揚聲說道。

一直到午飯時間，明晖堂內內外外的丫鬟婆子才說完，厚厚一摞的紙張。

所有人陳述完畢，春雨将紙張整理整齊，拿給何雯。

何雯翻看了一番，說道“嗯，這次我就不仔細的盤問了，下次，院子裏再有人吃裏扒外，将院子裏的事情傳出去，或傳瞎話，就不是這次這麽簡單了。”

何雯看着院內的一衆人，說道：“再有這種事發生，就把你們分別關在不同的屋子裏，一個一個出來說，說完了再找你說的證人核實，再找你證人的證人核實。”

“打個比方，就拿張姨娘身邊的白露來說吧，你說你昨日下午一直陪在你家姨娘身邊，沒有出去，那我就要找你們西跨院所有的丫鬟，還有咱們院看門的婆子挨個問，是否見你一直在張姨娘屋子，是否見你出來過，只要發現你不是一直在你們姨娘身邊，那我就有理由懷疑你。還有那種一個證人都沒有的，也自己思量思量，這話說了別人信不信。”

一時院內靜悄悄，只有何雯的聲音。

“我知道，這次你們說的這些裏有很多假話，我若想查，誰也跑不了，不過念在之前我也沒管過你們，這次就不追究了。”

“再有下次，你看我敢不敢，就算你們是給侯夫人通風報信，我也敢攆了你們出去，誰求情都沒用。”

“還有看管着前院的劉媽媽、李媽媽，”何雯單獨指出他倆。“你們倆是管着前院的，這些人進進出出的都瞞不過你們，從今月起，你倆的月錢從每月500文，漲到600文，一定要把門戶給我看緊了。”

劉婆子和李婆子乍一聽自己名字吓了一跳。聽清是漲工錢，立馬笑的牙不見眼，連連應承，jsg直嚷嚷着讓何雯放心。

到晚間，戴氏還納悶，怎麽搬到明晖堂後，老夫人那邊一下子就安靜了，一整日，沒什麽消息傳出來。

“是因為換院子後離得遠了？怎麽老夫人那裏一點消息都沒有。”

“夫人，今日老夫人不知道在院子裏做了什麽，下午有小丫頭過去打探，劉婆子和李婆子竟然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