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态度轉變

“兒子的人就是母親的人, 合該管得。回頭我就将範婆子一家的身契拿給母親，母親想如何處理就如何處理。”

葉明俊急忙表态。

“你在外行走，該有些自己的人, 我要來做什麽。飯婆子不是候府的人，我攆出去, 按說其他的不該管, 但你們若要罰，不能因為得罪的人是我, 就加重處罰, 我們家不是那種苛待下人的人家。”

範婆子有錯，該罰。但這個時代，她如果不說, 範婆子估計會被打個半死，範婆子罪不至此。

“兒子明白。”葉明俊點頭應是。

“說回這件事，我今天給你姨娘說那些什麽軍中侯府出賣消息的, 是在吓她。範婆子犯錯，我們罰了, 那這件事就跟侯府沒有關系。我下午加重懲罰你姨娘, 是因為她的另一句話。”

何雯扯回這件事，說白了, 一個下人傳閑話能是多大的問題，不過是何雯不想跟趙姨娘這種人扯皮，用葉明俊的身份快刀斬亂麻罷了。

“她說我死了丈夫，還美滋滋的聽小曲, 我心裏巴不得你們父親早死。她這句話, 得罪了多少沒了丈夫的夫人，便是宮裏的太後她老人家, 我記得也是最喜歡聽戲的。”

“我們這樣的人家，關起門來說小話尚且要小心翼翼。她這麽大喇喇的喊，是怕別人聽不到嗎？我當時雖然已經将下人婆子都攆到前院，也不敢保證真的沒人聽到。況且範婆子還在旁邊，為了她這句話不引起別人注意，她諷刺我的那些話，甚至摔杯子，我都一句沒反駁訓斥。可你要知道，我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泥人，是為了你們兄弟幾個，硬生生的忍下的！”

“你們兄弟四人，都有一顆忠君報國的心，尤其是侯爺和你，繼承你們父親衣缽，留在軍中。可你們沒你父親那些軍功傍身，沒有一呼百應的本事，便是官家對你們，也沒像對你父親那般親近、信任。與你們一般，有着忠君報國心的人不知凡幾，都在等着取代你們，我旁的幫不上什麽，唯有這些小事，略盡一些綿薄之力罷了。當然，這只是我個人一些淺薄的想法，或許根本就是與事實相差甚遠。只希望你不要記恨我，覺得我針對你姨娘就好。”

何雯一口氣将要說的全都說完。

在何雯說到張姨娘譴責她聽小曲那裏，葉明俊就再次跪下，朱氏也緊跟着跪在一旁。待何雯将心中所想完全說完，便立即以頭搶地，真情實感的說道：

“姨娘是個莽人，見識短，多虧母親這樣的主母，才不至于讓她釀成大禍。”

“兒子感謝母親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記恨母親。但凡兒子心中有一絲一毫這樣想法，天打五雷轟！”

“母親為我們思慮如此之深，我卻讓母親受如此委屈，兒子慚愧，姨娘有錯該罰，兒子亦有錯，請母親責罰。”

葉明俊深知，姨娘從一開始就是錯了，更何況後來錯上加錯。她今日在母親處說的那些話，朱氏已經盡數學給他聽。

那些話，處處戳着母親痛處，是母親大度不想鬧大，不然此時，姨娘怕不是要送到哪個庵裏祈福去了。

甚至若母親想要追究到底，找來大哥，姨娘被趕出侯府也有可能。

母親确實為了家庭和睦，為了他們做了讓步。葉明俊還不糊塗，這件事非但不可能記恨母親，甚至要感恩母親。

“兒媳沒能好好勸阻姨娘，将問題妥善處理，害的母親要忍受姨娘那些刻薄的話，兒媳慚愧，請母親責罰。”

朱氏現在無比後悔，明知道姨娘的性格，上午和姨娘費那些口舌做什麽，直接拉着範婆jsg子出府，讓姨娘自己在院子裏喊兩嗓子便罷，鬧到如今，他們夫妻真的在母親這裏沒臉。

張姨娘嚷嚷那些，還讓母親丢了好大的臉。

他們夫妻二人合該給母親認錯，讓母親責罰。

“我罰你們做什麽。我剛剛都說了，不知者無罪。今日之前，你們倆連我院子發生什麽都不知道。平日裏你們也一直是孝順聽話的，我又是那好賴不分的人嗎。”

什麽東風與西風，誰能壓倒誰，不過是看能不能達到目的罷了。

“還有老三媳婦你，上午你在我這裏替你姨娘求情，我訓斥了你；後來你姨娘在她院子裏罵你那些，我也聽到了，本來無關你的事，卻因為被我叫來，受這麽多委屈。”

“兒媳哪裏談得上委屈，是兒媳辦事不利。”朱氏用帕子抹抹眼角。略帶哭腔的說道。

“今日也讓娘子受委屈了，我這裏也給娘子陪個不是。”葉明俊立即說道。

朱氏淚如雨下。

“好了，都累了一天，如今我們将話說開，問題解決，你倆就回去吧。”

天色已晚，何雯今日是真的累。

“姨娘那裏，兒子過一陣找機會與她談一談。母親雖不懲罰兒子，兒子卻不能原諒自己，從明日起，兒子每日回來去祠堂跪一個時辰，跪足一個月。”

離開前，葉明俊如此說道。

何雯稍作思考，回複道：“不必如此，你若覺得什麽都不做心裏過意不去，那就明日回來去祠堂跪一個時辰。以後在軍中多錘煉自己與部下，便是我給你的懲罰吧。好了，便如此說定，你們快些走吧，我要睡了。”

葉明俊夫妻二人自是萬分感動，又說了些讓何雯開心的話，終于離開。

望着這倆人的背影，何雯想，想要和一個人結仇很容易，但想要拉攏交好一個人太難。張姨娘她勢必要處理，但卻不能因為處理張姨娘便與葉明俊夫妻二人交惡，得不償失。

今日之後，張姨娘若想在她與葉明俊夫妻之間挑撥使壞，怕是不能夠了。甚至以後，葉明俊夫妻二人會主動幫助她，阻止張姨娘找她麻煩。

也不枉費她今日聽那一耳朵陳詞濫調，耗費那麽多精力應對。

次日，朱氏早早過來給何雯請安。

何雯正在後院擺弄她的小菜園，經過一段時間，小菜都已經冒頭，長出三四片菜葉。黃瓜開始爬藤，開出黃色的小花，帶着不足一寸的瓜扭。如果仔細翻找，西紅柿也有細小的花骨朵正在長成，躍躍欲開。

“母親真是好性子，有耐心伺候這些，我就不行，養朵花不是忘了澆水就是忘記松土的。”一晚上的時間，朱氏又恢複滿面春風，眉眼含笑。

“我也是打發時間罷了。”何雯也笑盈盈的回道。

朱氏在一邊等着何雯忙完菜地的活，一起回到屋內。

“十五那日，我見母親對滿桌的菜都不感興趣，唯獨那道蔥爆牛肉，母親多吃了兩口。今日一早，我就去打聽，有沒有新鮮的牛肉，跑遍全城，可算是讓我遇到了，挑了最嫩的部分，給母親送來。已經送到小廚房，母親想怎麽吃，一會安排下去就好。”

朱氏很是殷勤的說道，上次全家一起吃飯，朱氏不經意間發現，滿桌的山珍海味，母親似乎獨愛牛肉。今日一大早就讓下面人去那幾家有新鮮牛肉出售的店打聽，看今日是否還有剩餘的牛肉沒訂出去。幾家店都說沒有，最後還是熟悉的店裏牽頭，高價從另一位客人手中買下來這麽一塊。

“以後母親若想吃牛肉，就跟我說，咱們京城有幾家專門從北面販牛的商家，他們的牛都不是老牛，肉嫩的很，我手下的人跟他們熟，總是能搞到新鮮的牛肉。”

“難為你有心了，多少錢，一會我讓春風拿給你。”

何雯有些意外，看來朱氏這個人不僅僅是嘴皮子惹人喜愛，還挺善于觀察，能記住別人的喜好。

何雯還真的挺喜歡牛肉，味道好，而且适合減肥期間食用。

但她不能占朱氏便宜。

“是兒媳孝順母親的，哪裏需要母親花錢。”

朱氏雖然是妯娌幾個中最窮的，但也有些家底。而且，昨日母親幫了她那麽大的忙，她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呢。

若沒有母親昨日特意為她說的那幾句，她家老爺說不定以為她沒有幫姨娘争取過，心生埋怨。

朱氏現在對何雯那是打心眼裏的敬佩，經此一事，朱氏不得不說，母親的氣度和涵養，張姨娘八輩子都追不上。

“對了，母親，我那裏還有幾匹好料子，待會讓母親身邊的春風姑娘将母親的衣服尺寸給到我，回頭我讓她們給母親做幾件衣服。”朱氏可不單單只是帶了塊牛肉過來。

除了讓手下人給母親做幾身新衣外，還帶了一包燕窩，一個金玉葫蘆擺件。幾本剛剛搜羅到的話本……

她今日要全方位，各角度的讓母親感受到她這個媳婦對母親的敬愛。

何雯知道，昨日的話，朱氏不可能不受觸動。但今日朱氏的所做作為還是出乎她意料。

這轉變也太大啦！

這幾樣東西，除了那個擺件貴重一些，其他的并不多出奇，但也可以感受到送禮的人用了些心思。

“牛肉和話本留下，你若願意給我做衣服，便做幾套，燕窩你自己吃，擺件我就不需要了。”

何雯挑着合适的，留下幾樣，其他的準備讓朱氏帶回去。

倆人正互相推拉，戴氏來了。

帶着找來的琴譜，高興的獻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