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争寵

丫鬟領戴氏進來時, 戴氏還面帶笑容。

待看見朱氏坐在何雯旁邊，桌子上擺着一堆東西，瞬間明白朱氏過來做什麽後, 笑容漸漸從臉上消失。

偏偏這時，朱氏問：“大嫂怎麽這個時間過來了？”

朱氏倒也沒別的意思, 大嫂管家, 每日上午都很忙，便是有閑暇時間也要下午或傍晚。這會還沒到午飯時間, 按說大嫂沒功夫來母親這消磨時光。

戴氏一聽, 更不高興了，心想：“怎麽，母親這裏就你來得, 我來不得！”

“母親，快看我給母親帶什麽來了。”戴氏沒直接回答朱氏的話，而是重新挂上笑臉, 徑直走到何雯身邊。“這都是最近很時興的琵琶曲譜，母親選自己喜歡的輪換着聽。”

“我還說, 回頭給母親找一些琵琶曲譜, 不想大嫂竟然先找到了，這可太好了。”

何雯還沒說話, 朱氏就接過話鋒，不止接話，朱氏還伸手将戴氏尋來的曲譜拿到手裏，逐張翻看。

“這些曲子都還不錯, 回頭母親有那特別喜歡的, 咱們找人專門按照這個樣式編幾曲。”

戴氏忍不住翻個白眼。朱氏可真能見縫插針，這話說的仿佛像是她給母親尋來的曲譜一般。“好的曲譜跟好的文章詩詞一樣, 既要實力，又要靈性，可遇不可求。那些東施效颦的曲子，形似而神不似，聽起來完全就是兩碼事。不過母親喜歡哪種類型，确實可以朝着那個方向搜羅。”

戴氏意有所指的說道。

“大嫂這話說的确有道理。”朱氏沒聽出來，還點頭贊同。“我對曲譜也不甚了解，不過母親最近看了那麽多話本，可有有意思的推薦推薦，我閑着的時候，也想看看。”

“啊，對了，我今天來是要跟母親回禀一下店鋪進展。”還不待何雯張嘴，戴氏接過話。

何雯是聽出來了，戴氏在針對朱氏，但是朱氏是真的沒聽出來，還是扮豬吃老虎，她還真确認不了。

“大嫂，咱們的店什麽時候開業啊，開業那天我能去看看嗎？”

朱氏一聽到烤串店，更是來了精神。

哈哈哈哈……何雯低下頭，好懸才控制住自己笑出聲啦。

“腿長在你自己身上，你要去誰還能攔着不成！”戴氏沒好氣的說道。

“好啦，你大嫂找我有事，你先回去吧。其他的東西我留着，你把這個葫蘆擺件拿回去，太貴重了，我們之間不必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何雯怕一會這倆人真吵起來，遂說道。

“母親，這個擺件是我家老爺，你三兒子孝順的，母親一定要留下，我回去和他說，下次給母親淘換玩意，挑些新奇有趣的，不要只盯着價值高低。”

其他的幾樣都是朱氏安排的，只有那個金玉葫蘆擺件，是葉明俊準備的。

即是如此，何雯倒也不能一味的拒絕。便點點頭，收下了。

“朱氏最愛溜須拍馬，母親可要提防着她一些。”朱氏走後，jsg戴氏忍不住說道。

“溜須拍馬有什麽不好。”何雯真心地說。“若要我對別人溜須拍馬，我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若是別人對我溜須拍馬，我高興還來不及。”

“母親！”戴氏急了。“兼聽則明，母親小心被花言巧語蒙騙。”

“好好好，我知道。”何雯敷衍的說道。她又不管家、不管事的，哪裏需要兼聽，好聽就行。

戴氏一聽何雯這語氣，就知道是在敷衍自己，張嘴還要說一說朱氏，但最終還是忍住了。也罷，朱氏也翻不出什麽水花，她且看住就是了。

“你們之間有什麽矛盾我不管，但今日朱氏來我這裏是為了感謝我，她對我沒有惡意。就跟你給我搜羅一堆琴譜一樣，你們心裏都想着我，我怎麽能看不到呢，你說是不是呀，戴戴。”但何雯還是要安撫一下戴氏。

戴氏一開始聽到何雯替朱氏說話，心裏還小小不開心一下，但聽到何雯說知道自己對她的好，馬上多雲轉晴。等到何雯叫她戴戴後，更是陽光普照，心裏樂開了花。

“我和朱氏哪裏有矛盾，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會就過去那種。母親，我今天過來真的想和母親說說店鋪的事情。”

店面整理裝修也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戴氏選了桌椅板凳的樣式，餐具款式，定制廚具，還有招買人手。

大方向的事情做的七七八八了，今日來主要是想和母親說一說進度成果，也讓母親開心一下。

“母親，三月二十八是個好日子，我想着那天開業，到時候母親也過去熱鬧熱鬧吧。”

何雯答應了，原本她就是個愛熱鬧的。

且說朱氏離開明晖堂，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越琢磨越不對勁。在母親院子裏時，大嫂是不是對自己有些意見？朱氏一開始沒感覺出來的，直到戴氏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明顯是不開心的語氣。

自己想不明白，索性拐到蔣氏院子。

“我今天去給母親請安，誰知道大嫂也過去了，她去給母親送琴譜，看見我在，好像不高興了。”朱氏說。“她為什麽不高興？”

朱氏想來想去都覺得沒道理，自己又不是去母親那裏告她的狀，也沒有和母親背地裏說她的小話，最近自己也沒得罪大嫂呀，怎麽對自己是這個态度呢。

朱氏不知道，此刻蔣氏內心無比震驚。

大嫂和朱氏都去給母親請安了？

大嫂去給母親送琴譜？

母親最近在鑽研樂器？

最近母親院子裏的消息太少，若不是朱氏來說，這些消息蔣氏都不知道。

“你怎麽突然想到去給母親請安？”蔣氏問。

朱氏這個人，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從母親免掉晨昏定省後，朱氏跟她一樣，都是掐着日子去請安的。今日又是為了哪般，大嫂去母親那裏就罷了，朱氏竟然也去了？

“啊，那不是最近母親幫張姨娘個忙，我去感謝嘛。”朱氏眼睛一轉，說道。她也不算是說謊，母親調教妾室，那就是在幫助妾室。

感謝？

蔣氏一想。既然是感謝，那就不可能空手過去。大嫂送曲譜也應該是有些緣由，很大可能也是感謝。難道是見了朱氏帶去的物件，大嫂覺得自己的禮物備的太薄？

不會，大嫂管家許久，送出的東西一定是合乎禮儀的，不會讓別人覺得過于貴重或單薄，那是因為什麽？

總不會是争寵吧？

“啊，我知道了！”

蔣氏還在深思，朱氏卻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同樣都是去給母親送東西，我送的有吃的，有穿的，有看的。大嫂就只送琴譜，這麽一對比，簡直太掉價了！”

蔣氏一開始以為朱氏有什麽高見，聽罷，覺得朱氏開心就好。

朱氏覺得自己解開謎底，果然很開心，也沒多待，很快就走了。

蔣氏卻開心不起來。

大嫂和朱氏，跟母親之間的關系發生了變化，她們似乎更親近了。

這有些出乎蔣氏意料。要知道就在一個月前，大嫂還對母親充滿擔憂。朱氏更是，前不久還因為張姨娘的事情，去給母親賠罪。怎麽短短幾天，她倆竟然主動給母親送東西，還可能出現争寵事件。

而自己這邊，還維持着過去那般的狀态，跟母親不遠不近。今日之前，蔣氏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但現在看，妯娌三人裏最尴尬的竟然是她，她要想些辦法，拉近和母親之間的關系。@

下午，戴氏終于有些時間，叫來吳婆子聊會天。

“吳媽媽，你也看見了，今日去母親那，朱氏竟然也在，而且竟帶了很多玩意給母親，我見了都有些不适應。當時只顧着一些有的沒的，回頭我一想，倒是有些疑惑，母親說朱氏是為了感謝她，所以才送那些東西。我思來想去，最近只有一件事，跟朱氏能搭上關系，就是範婆子那事。可範婆子那事母親是如何解決的，竟然讓老三夫妻倆感謝母親！”

朱氏在想戴氏為什麽生氣，戴氏也在想朱氏有什麽需要感謝母親的，還備那麽多的禮。尤其，還有一個金玉滿堂的擺件，是老三備下的。

“夫人，會不會是老夫人替三夫人遮掩，其實三夫人帶這些東西過去不是為了感謝，而是為了賠罪呢？”

吳婆子覺得感謝是假，賠罪是真。畢竟那個範婆子是三老爺的人。

“不對，不是賠罪，朱氏的狀态不像。”戴氏想了一下，搖頭否認。

朱氏今日那放松和開心的情緒不像是裝出來的，如果是賠罪，被自己碰上，必然是尴尬加上說話小心翼翼。

但今天朱氏那狀态，仿佛母親是她親娘一般，自己遞給母親的琴譜她都要接過去，仔細驗看。@

母親到底是如何處理範婆子的呢？今日母親沒說，她也不便多打聽，但看朱氏竟然對母親沒有一絲怨怼，甚至老三都給母親備了禮物感謝，戴氏心裏是既好奇，又敬佩。

“母親是真厲害啊！”戴氏不由得感嘆。

“夫人，四夫人有書信過來。”

桃紅敲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