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編排
時灼的這一系列舉動,成功氣走了那位秘書小姐。聽聞對方腳步聲消失在門外後,他從莫森的辦公桌前站起身來,不料轉頭就被莫森伸手攔掉去路。
“衣服從哪裏拿的?”對方扯着他的襯衫衣擺問。
“衣櫃裏。”時灼老老實實回答。
莫森又将他肩頭的軍裝外套掀開,目光掃向他脖子上逼真的紅痕問:“吻痕呢?”
時灼雙手伸進外套兩側的口袋裏,半晌掏出咖啡的攪拌勺笑眯眯回答:“自己刮的。”
莫森盯着他沉默了兩秒,“多久能消掉?”
似是被他的話問住,時灼不由得愣了愣,繼而語氣遲疑地道:“……我也不清楚。”
莫森神情難以言喻地掀起眼皮來,“你準備就這麽回去?”
“……”
他還真就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時灼過來時穿的衣服是低領,完全遮不住脖子上的痕跡。最後在莫森本人的默許下,他穿走了男人那件軍裝外套。對方那件軍裝外套實在太過惹眼,走出電梯離開軍部大樓的一路上,不斷有過路人頻頻朝時灼看過來。
已經能夠在心中想象得到,自己從莫森辦公室離開的不同穿着,将在整個軍部掀起怎樣的流言,時灼不免在心底同情對方一秒。
回去的時候遇上羅溫在前院澆花,時灼故意穿着軍部外套從他眼前晃過,果不其然就被羅溫滿臉費解地叫住問:“你這是摔路邊泥坑裏了?怎麽去了一趟軍部回來,連身上的衣服都換了個遍。”
“……”
臨時起了想要戲弄他的念頭,時灼一邊彎腰去拿放在地上的水壺,一邊頭也不擡語氣如常地接話道:“沒摔泥坑。”
羅溫順着他彎腰的動作垂頭看去,“院子裏的花我都已經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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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就見時灼那好好穿在身上的外套,不知道怎麽的就往旁邊傾斜敞開了。脖頸旁大片暧昧的紅色吻痕露出來,羅溫如遭雷劈般瞪大眼睛盯着他看。
時灼垂着頭唇角輕輕挑起,盤算着時間讓他看夠以後,才放下水壺直起腰來似真似假地抱怨:“上校這樣,真叫人有點吃不消。”
“……”
羅溫一臉難以置信地質問他:“這些都是上校弄的?”
時灼欲語還休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又像是什麽話都說了。掃見羅溫臉上的震驚愈演愈烈,才心情愉悅地攏回外套衣領朝院內走,留下羅溫一人獨自在原地心情紛亂。
下午出門去幫李戚容遛狗時,時灼也是用的這套說辭。見對方露出恨恨咬牙的模樣時,暗自看戲的時灼只覺好笑又有趣,轉頭牽過奧利奧心情暢快地走遠了。
未料好日子來得快去得也快,晚上時灼洗過澡準備上床睡覺時,就被莫森叫去了對方的房間裏。時灼敲門進去的時候,對方似乎也才洗完澡出來,敞開的浴室門裏仍是熱氣蒸騰。
時灼自行走到沙發前坐下等他,觀察間留意到對方黑色的發梢依舊幹燥,語氣不免有少許困惑地問:“上校,你洗澡的時候都不洗頭的嗎?”
莫森聞言,回過頭來瞥向他簡潔答:“吹幹了。”
“幹得這麽快?”時灼自言自語般嘀咕一句,但也沒有将這件小事放在心上,而是很快将話題轉向正事上,“上校,你找我有事?”
“有事。”對方說。
“什麽事?”時灼語氣自然地接話。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莫森微微垂眸停在他面前,輕描淡寫地朝他甩下這句話。
有對方這句鋪墊在先,時灼也就自然而然地放松下來,姿态懶散地靠入沙發裏喃喃開口:“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只是剛巧我有些在意。”伴随着這句話音的落定,男人身體帶來的陰影從眼前覆落下來,恰好遮去他視野中的明亮光線,“聽羅溫說,”輕松将時灼困于小小沙發的角落裏,莫森咬着重音話語清晰冷沉地向他确認,“我讓你吃不消?”
“……”
時灼放松下來的身體重新緊繃起來,面不改色地在心底暗罵一句羅溫告狀精。
見他遲遲不開口回答,莫森的視線掃過他那張臉,“你在想什麽?”
時灼頓了一秒,“我——”
莫森嗓音不帶起伏地打斷他的話:“在想怎麽罵羅溫?”
“……”
他立刻滿臉心虛地搖頭否認,同時語氣百般誠懇地向他認錯:“我錯了上校。”
莫森神色淡然地從他身前退開,看着像是沒打算再繼續追究下去。
時灼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連忙伸手撐住身側扶手要起身,“上校,如果沒有別的事情——”
話音未落,整個人就被莫森重新按回了沙發裏。
“還有。”對方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沒動,另一只手滑入身前的上衣口袋,摸出一枚熟悉的咖啡攪拌勺來。
将那只咖啡攪拌勺舉到他眼前,莫森唇邊泛起帶輕微哂意的弧度,“既然是說我讓你吃不消,那我當然要說到做到。”
“……”
時灼猶如誤入虎口的待宰羊羔般垮下臉來。
不過莫森也只是拿攪拌勺吓唬他,并沒有真的無聊到想要親自刮他。而對方叫他過來也的确有別的事,将終端裏謝裏登近來的行程表發給他,莫森直言對方下周三不會在家中過夜,需要時灼配合做好當晚潛入行動的準備。
時灼這邊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而在下周三晚上到來以前,他需要提前去做的準備就是,摸清謝裏登家中監控室和總電閘的位置。
而在做好這些事情以前,時灼向莫森要了一張秘書小姐的照片。
莫森手裏沒有秘書的任何照片,就托副官去檔案室取來了她的入職照。時灼在周一晚上拿到了那張照片,當晚莫森在軍部有不能缺席的重要宴席,晚飯是時灼和羅溫兩個人在餐廳裏吃的。
吃過飯後還有大把的閑暇時間,猛然記起自己搬來這裏的第一天,羅溫帶人裝在後院裏的秋千吊椅,時灼就去後院的秋千上賞了一會月。
期間忙于工作的羅溫從院中路過,時灼連忙坐在吊椅裏回頭喊他,讓羅溫過來替自己将秋千推高。後者滿臉嫌棄地停下腳步,但還是本着樂于助人的善心原則,走過來動作略顯敷衍地推了他兩把。
時灼悠閑自在地枕着身後的椅背邊沿,神色散漫地仰起頭來看夜空中的彎月。就連羅溫是什麽時候不打招呼走掉,而莫森又是什麽時候來的都沒留意。
他只是在察覺到吊椅速度減慢以後,餘光掃過仍舊停在秋千旁的雙腿道:“傻站着幹嘛?再幫我推一下。”
那雙站在原地的腿很快動起來,腿的主人卻沒有過來幫他推高秋千,反而雙手按住他的椅背将秋千截停,從吊椅後方垂下眼睛對上他仰起的臉,“使喚得很順口?”
聽到落在耳畔的熟悉嗓音,反應過來站在身後的人是誰,時灼仰着頭将視線投向他臉上,“上校,”他那雙黑色瞳孔中浮起驚訝來,“我以為羅溫在那裏。”
“沒有記錯的話,”莫森掌心按着秋千椅背皺眉回望他,“帝國軍校的入學考核,也需要給新生測視力。”
“……”
時灼理虧地向他解釋,“我沒有仔細看。”一句話說完,他又忙不疊地轉移話題,“上校,最近那位女秘書還想勾引你嗎?”
“不想。”莫森回答。
時灼心情不錯地挑起眉尖來,“我對她造成的打擊很大?”
“應該。”莫森說。
“有多大?”時灼興致勃勃地追問。
“大概就是,”男人的話音頓了頓,語氣裏染上似笑非笑,“我把你的照片擺在桌上,她都要繞着照片走的程度。”
時灼忍不住跟着笑起來,笑到一半時意識到不對,驚得當下就從吊椅裏彈坐而起,“……上校,你把我的照片擺在辦公室裏?”
将他驚慌失措的模樣收入眼底,莫森這才輕聲哼笑着開口道:“騙你的。”
“……”
決心大度地不與對方計較,經由莫森話中關鍵詞的提醒,時灼倒是記起了另一件正事,“上校,秘書小姐的照片你拿到了嗎?”
“拿到了。”莫森斂起笑意道。
時灼聞言,高高興興地朝他伸出雙手來,示意對方現在就将照片給自己。
莫森卻沒有任何動作,盯着他擡起的雙手審量片刻,緩緩俯下身來與他對望,“你要她的照片做什麽?”
時灼眼珠子輕輕轉了轉,暫且還沒有想出合适理由,就聽上方男人的話語輕飄飄落下道:“這次又想編排我什麽?”
“……”
他想也不想地用力擺手否認,“沒有的事,上校。”
“真的沒有?”莫森反問。
“真的沒有。”時灼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
抱着半信半疑的想法,莫森拿出照片放入他手心。而隔天上午終端裏傳來的監控,更加讓他确認了時灼的不可信程度——
視頻畫面中謝裏登家的宅邸門外,尚且未到往日裏約好的遛狗時間,時灼手中緊緊攥着女秘書的入職照片,滿臉失魂落魄地敲開謝裏登家的大門,紅着眼睛對門內不耐煩的李戚容顫聲傾訴:“李先生,上校好像愛上了軍部新來的女秘書。”
“……”
對着終端投放的光屏沉默數秒,莫森面無表情地伸手将視頻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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