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投懷

似是被他突如其來的操作驚到,李戚容盯着神情失落的他語塞片刻,“……什麽女秘書?”

時灼二話不說将照片塞進他手裏,繼而趁着對方低頭認真看照片時,側身動作利落地擠入打開鐵門內,彎腰摟住奧利奧高昂的腦袋揉動起來。

李戚容拿着照片語氣冰冷地擡頭,“這個世界上男人要是靠得住——”嘲諷的話說到一半停下來,李戚容不滿地蹙起眉來斥責他,“誰讓你進來了?”

時灼恍若未聞般直起身體來,低落的聲音裏透着幾分不甘心:“她到底哪裏比我好?”

李戚容的注意力再次被轉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同看傻子一般,“你該不會真的以為,男人這輩子就只愛一個吧?”

時灼神情無助而又茫然地望向他。

這副模樣落在李戚容眼裏,倒有些讓他氣不打一處來。無端端生出濃濃的說教心思來,李戚容強行拽過他的手朝院中走,“你跟我來。”

時灼就跟着他進了宅邸的內廳裏,坐在沙發上足足聽他說了一小時。如若不是有人進來端茶倒水,時灼差點就在沙發裏聽睡着。

因而當侍從彎腰将茶放在桌邊時,他立刻就強忍困意擡起眼皮問:“不好意思,能不能幫我把茶換成咖啡?要味道最濃最苦的那種。”

不等侍從恭恭敬敬地出聲應下,李戚容就先橫眉豎眼地拍桌怒道:“什麽時候了還想着喝咖啡,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

時灼連忙敷衍地點點頭,憋下即将沖口而出的哈欠,換上苦大仇深的表情喃喃道:“我難受。”

“只有味道最苦的咖啡,才能麻痹我這顆受傷的心。”他強行補充。

“……”

“你喝,讓你喝行了吧。”李戚容沒好氣地瞪向他,頭也不回地吩咐立在桌邊的侍從,“去給他泡杯黑咖啡。”

後者領命從會客廳中退了出去,時灼就在陣陣上湧的困意中,開始了對那杯咖啡的漫長等待。只是咖啡還沒有送來,李戚容就先被管家叫走了。

剩下時灼單獨坐在沙發裏時,他一秒收起臉上表情站起來,卻也沒有貿然在監控下進入內宅,而是穿過會客廳去了宅子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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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中分工明确的下人忙碌來往,時灼手撐下巴坐在臺階邊觀察片刻,随即起身去找院中的電路工人搭話。輕松從對方話中套出電閘位置,他又去陪撒歡的奧利奧玩了一會球。

約麽十五分鐘以後,時灼就帶奧利奧去找管家說明,奧利奧心愛的球掉在院中找不到了。清楚奧利奧在謝裏登心中的分量,管家立刻發動後院所有人停下手中工作找球。

大面積進行地毯式搜尋無果後,時灼主動提出要去監控室查找監控。管家沒有多想就同意了,吩咐旁人帶他和奧利奧去監控室。

但結果令人有些遺憾的是,時灼在監控室裏看了許久視頻,最終也沒能找到奧利奧的玩具球。從監控室中出來以後,發覺已經是接近午飯時間,時灼就先行告別管家從宅邸離開了。

當晚在住處餐廳的飯桌上,時灼将電閘的位置告訴莫森,“整座房子總電閘在地下室裏,但所有的門鎖安全系統都走單獨路線,連電工也不清楚控制系統的電閘在哪。不過,”不等桌旁兩人接話,他又驟然話鋒一轉,“奧利奧在家裏的通行權限很高。”

“監控室去過了嗎?”莫森輕擡眼眸掃向他。

“去過了。”時灼回答。

“整棟房子的監控分布都記住了?”對方又問。

“記住了。”時灼點頭。

“行。”從他臉上收回目光來,莫森轉頭看向羅溫,“明天我會安排其他人上門,晚上你做好外圍監控望風的工作。”

羅溫面容嚴謹地接話:“好的上校。”

時灼坐在旁邊聽莫森說話,轉而似有所悟般看向羅溫問:“地下城中監控的侵入與篡改是你做的?”

“是。”羅溫道。

時灼聞言,若有所思地拖長了語調,“所以——”

“所以,”視線順着他拖長的尾音看過來,莫森嗓音平平毫無起伏地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該向我解釋一下,什麽叫做我愛上了軍部新來的女秘書?”

“……”

時灼面上驟然僵住。

為了挽回在對方心中的信任度,他接下了去隔壁地下室拉電閘的任務。不過就算是沒有晚飯桌上的插曲,這件事最後多半也會落到他頭上來,畢竟只有他清楚那棟房子的監控分布。

隔天時灼仍是照常出門去遛狗,遛完狗交接完畢回來後沒多久,謝裏登家中就有人上門去送東西。晚上時灼繞去他家後院外時,除了高牆內一如既往的通明燈火以外,隔着院牆他已經聽不到任何人走動的聲響。

牆上設有通電的安全保護設備,時灼沒有冒冒失失翻牆進去,而是蹲在監控的死角處叫來奧利奧。金毛大狗看見它異常興奮地搖尾巴,連忙用鼻頭頂開牆邊的狗洞示意他進來。

時灼沒有立馬躬身鑽進去,而是從口袋中掏出本該丢失的玩具球,用力從小小的狗洞裏丢了進去。奧利奧反應極快地轉身去追球,靠近門邊的搖頭監控也一路追蹤它而去。

借着這點短暫的空隙時間,時灼迅速俯身從狗洞中鑽進去,繞過監控路線暢通無阻地進入宅內,并且順利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白天上門的人在後廚悄悄下過藥,這會兒所有人都已經提前陷入沉睡。

他推門進入地下室裏,關掉了這棟房子的總閘。整座宅邸立刻陷入一片黑暗,分布在各處的監控也被迫停擺,時灼在黑暗中扶着牆壁原路返回。

摸黑爬上通往入口的狹長樓梯,直到右腳踩上最後一層臺階時,時灼徑直低頭撞入了門邊人的懷裏。伸手不見五指的黝黑視野中,他聽見莫森語氣毫無波瀾地開玩笑:“投懷送抱?”

“……”

“上校,”時灼擡頭從他懷裏退出來,打開終端的照明功能投向前方,“你也會開玩笑?”

莫森轉頭踩着地面的光亮往前走,同時壓低嗓音語氣如常地接話:“就只許你開,不許我開?”

“倒也不是,”時灼小聲嘟囔着擡腳追上他,“只是除了上校你以外,應該沒人會用這種語氣開玩笑吧?”

“那要用什麽語氣?”莫森回問他。

一時半會也答不上來,時灼二話不說岔開話題問:“上校,現在是直接去書房嗎?”

“先去把奧利奧叫過來。”後者轉過身來等他。

兩人就去院子裏找玩球的奧利奧,将奧利奧引去了謝裏登的書房。書房位置事先在監控室留意過,所以他們沒有花上太長時間找,只是在開門進入書房後,餘光掃到擺在桌面的光腦,時灼才後知後覺地皺眉道:“上校,我們沒有謝裏登的光腦密碼。”

“家裏的防護系統不如監獄安全,謝裏登不會将重要文件存在這裏面。”莫森轉身走向牆邊的書櫃,擡手推開眼前的玻璃櫃門,“找一找有沒有紙質留存的信息。”

見對方從書櫃裏拿書出來翻看,時灼也試探性地伸出手去拉抽屜。也不知道謝裏登是盲目自大還是怎麽的,書桌前的抽屜竟然都沒有上鎖,就這樣被時灼輕輕松松拉開了。

抽屜裏沒有放什麽重要物件,倒是有幾張照片讓時灼覺得在意,“上校,”記起來莫森曾經說過的話,他盯着照片背面的時間如有所思,“你上次在總督府說,監獄長離過一次婚?”

“是。”莫森拿着書沒有回頭,手上翻看的動作也沒有停,“謝裏登早年是靠妻子上位,兩人離婚的時候鬧得很不體面,這件事情引發前岳父的不滿,才借手中權勢将他貶來邊境城。”

“上校,你的意思是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停在了他身後,時灼預估着距離從黑暗中轉過臉來,貼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幽幽吐息,“謝裏登和前妻的關系很不好?”

莫森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指尖翻書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地立在原地聲線平平道:“不要對着我的耳朵吹氣。”

“……”

時灼撇着唇角将臉往旁邊偏去,語氣委婉地向他解釋:“我看不清。”

“我不聾。”對方言簡意赅地答。

“……”

時灼唇角的弧度撇得更大了些,當下就要擡起鞋底往後退,與莫森拉開十萬八千裏遠。卻又被察覺到他動靜的莫森,轉頭伸手一把拉了回來,“退那麽遠幹嘛,你是嫌安眠藥效果太好,吵不醒這裏的其他人嗎?”

“……”

時灼腳步趔趄地被他拽回來,匆忙間伸手去扶對方的手臂時,嘴唇不小心蹭在了莫森的後頸上。

空氣的流動一度陷入停滞,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在黑暗裏沒有動。

片刻過後,時灼率先悄悄擡起眼眸來,透過眼前濃厚稠郁的昏黑幽暗,看向莫森隐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面容。

當然毫不意外的是,他什麽也沒有看到。所以他動了動快要僵掉的脖頸,試圖用調侃的語氣掩蓋自己的失誤:“上校,這次可不是我要投懷送抱的。”

莫森松開他的手沒有說話。

摸不準對方心中在想什麽,時灼只得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上校,我這才叫開玩笑的語氣。”

卻不知道這話戳中了莫森哪根神經,“開玩笑?”他忽然擰起眉來語氣難明地開口問,“你也是這樣和其他人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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