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首都

時灼終于也不再藏着掖着,神色鎮定地彎腰撿起領針,将它完整展開認真打量起來。片刻過後,他捏着那枚金色領針,一臉恍然大悟地開口:“原來這不是假的啊。”

“……”

西瑞爾啞口無言地看着他。

時灼将領針放入尤裏斯手中,就見對方握着領針安分下來,也不再動手去往他衣服下摸。兩人将他扶回樓上套房裏,西瑞爾聯系人送解酒湯過來,就離開公館去蘭德街找羅溫了。

尤裏斯醉得不算很厲害,一杯解酒湯喝下去以後,很快就從醉意裏清醒過來。聽到客廳旁的浴室裏傳來水聲,尤裏斯垂眼看向捏在手中的領針。

等時灼洗完澡烘幹頭發出來,就看見他坐在燈下把玩那枚領針。對方聽見浴室開門的動靜,舉着領針從燈下擡起眼眸道:“你沒有扔掉它。”

“殿下給我的東西,我怎麽敢随便扔?”時灼故作殷勤地答,走過去挨着他坐下來。

尤裏斯什麽話都沒有說,但看起來像是對他的話很受用,甚至弧度輕微地掀了掀唇角,“你把它放在項鏈裏?”

對方說完這句話,伸出兩根修長的指尖來,捏住了他項鏈上的吊墜。雪花吊墜已經重新合攏,外表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尤裏斯曾經不止一次摸過它,但只有在今晚喝醉酒的時候,才碰巧摸到了吊墜上隐藏的開關。

“開關做得很精細。”指腹輕輕摩挲着吊墜,他最後緩聲開口評價道。

“吊墜在戰場壞過一次,隊伍裏有擅長做這個的,我讓他幫我把吊墜挖空,在背面做了隐藏的開關。”時灼解釋。

“所以你曾經說過的,這條母親留給你的項鏈,能支撐你在戰區活下來。”尤裏斯将領針別上他衣領,聲線低沉而略含期待地問,“這句話的內容也包括,藏在吊墜裏的領針嗎?”

被送領針的當事人這樣直白地問,好似過往的小心思都變得無處遁形,時灼少有地不好意思回答他的話。

但他仍是故作鎮定地澄清道:“殿下,你可不要誤會,我把領針帶在身邊,并非是對你有想法。”

時灼并沒有對他撒謊,只是一旦兩人在未來有了親密羁絆,從前過往不經意間做出的那些舉動,就好似已經順理成章地變為了,他們之間共有的美好珍貴的回憶。

這讓他在心底生出微妙的悸動情緒來。

“是嗎?”尤裏斯慢條斯理地反問,“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對你來說也是重要的存在?”

“你可以這樣理解,殿下。”在時灼這段不平坦的人生裏,尤裏斯的出現在他的生活裏,早已占據了不容忽視的比重,“不過殿下,我得先把這個收起來。”他取下別在衣領上的領針,露出小心謹慎的虔誠表情,“畢竟這個可是真的。”

“皇太子都只能戴假的。”他聲調愉快地補充。

“……”

尤裏斯神色不滿地眯起眼眸,“皇太子戴假的,都是誰的錯?”

“我的錯。”時灼認錯态度良好。

“過去的錯誤已經存在,現在你打算怎麽彌補?”對方不依不饒地追問。

時灼經驗豐富地湊近他嘴唇,“這樣彌補?”

尤裏斯看起來無動于衷。

時灼退回來想了想,甩掉拖鞋從沙發裏爬起,主動擡腿跨坐在他腿上,“這樣呢?”

對方仍是坐着沒有說話。

時灼輕聲嘆着從他腿上爬起來,雙膝并攏面朝他跪坐在沙發裏,低下頭來開始解衣領上的扣子,“那就只有這樣了。”

皇太子的目光終于投向了他指尖,卻發現他只是握着扣子虛晃一槍,很快又笑容促狹地将雙手放下了。尤裏斯欺身逼近将他困在沙發裏,“時灼,欺騙皇室是重罪。”

“殿下,我罪無可赦了嗎?”時灼眼中含笑地問他。

男人眼中逐漸有明顯情緒溢出,“你是不是已經忘了,一星期前在浴室裏,我對你說過什麽?”

時灼聞言,極為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殿下對我放了狠話。”

“那不是狠話,”尤裏斯扯開他松垮的衣領,吐字清晰而有力地強調,“我說到做到。”

時灼及時按住他的手提醒道:“西瑞爾——”

尤裏斯微微一頓,垂頭打開腕部終端:“現在給他發信息,讓他今晚別回來。”

“……”

時灼找不出其他的理由來,坐着等他給西瑞爾發完信息,放在身側的雙手也沒有閑着。

“發好了——”對方關掉終端的聲音提示擡頭,卻在看清他模樣時眸光陡然凝住。

時灼仍是坐在那裏沒有動,原本好好穿在身上的衣服,卻早已疊成一團堆在他的手邊。尤裏斯什麽多餘的話都沒說,垂下頭來輕輕叼住了他的喉結。

獵物被咬住的錯覺油然而生,時灼下意識做出吞咽口水的動作。喉結跟随他吞咽的動作,在尤裏斯的唇間緩緩滾動。男人放開了他的喉結,沿着他脖頸的修長線條,一路力道微重地吻了上來。

“殿下,”後腦勺被對方掌心包住,時灼一動不動地繃直脖頸,“我們是不是該去床上?”

話音落地,綿綢的親吻從他臉邊離開,男人起身将他從沙發裏抱起,轉身走入時灼睡的房間裏,俯身将他輕輕丢在了大床裏。

時灼從床單裏爬起來,伸手去開床頭的抽屜,尤裏斯停在床邊脫衣服,聽聞動靜擡眸掃過來問:“找什麽?”

“要用的東西。”他捏着小方盒轉過頭來,換上玩笑般的輕松口吻,“殿下會用嗎?”

尤裏斯低頭将他按在床上,“你懷疑我?”

時灼立刻識趣地改口:“開個玩笑——”

對方擡起手臂撐在他臉側,貼着他的耳朵打斷他的話:“那你幫我戴好了。”

“……”

耳朵被他呼出的熱氣染紅,時灼丢開盒子仰起下巴吻他,男人寬大的手掌撫上他背脊,另一只手越過他撈起床頭遙控,将遠處漂亮的霓虹與江景,徹底隔絕在了房間窗簾外。

時灼和他在房間的床上做了。

他如伏在海面木筏上飄蕩一般,前方是廣闊無垠波瀾壯闊的海,筏下是洶湧起伏沖撞礁石的浪。而當他抓住木筏仰頭往上看時,夜空中傾瀉的月光不再銀白如水,反而似雪山翡翠般漂亮而碧綠。

金色的發絲如日光般落在他臉上,讓思緒沉淪而又深陷其中的時灼,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白天與黑夜。

在他緊緊趴伏的那只木筏,被海水浪潮沖上沙灘擱淺時,時灼聽見有人在低聲叫他:“時灼。”

時灼疲倦地閉着雙眼,半夢半醒間嗯了一聲。

“我喜歡你。”

時灼想要給出回應,卻沒有多餘的力氣。

“跟我回首都城。”

時灼的思緒停滞了一秒。

困意與脫力襲來的頂點,隐約間他似乎聽到自己,呢喃着開口答了一聲“好”。

下一秒,他徹底失去了意識,跌入黑暗與夢境裏。

尤裏斯沒有再隐藏面容和發色,而是對外昭告了他來羅那城的事。莫森·諾因這個身份在他的安排下,很快就從羅那城的軍部調職離開。

真正的李承回到了監獄中,被迫與時厭同住了一段時間,他拖羅溫将話轉達給尤裏斯,有吃有住不用上班固然好,但下次別再讓他與時厭住一起。

尤裏斯對此沒有做任何評價,轉頭讓羅溫将時厭送入監獄裏,作為當年他私下逃跑的交換,讓他老老實實留在監獄裏服刑。

謝裏登被軍部送往首都城監獄,總督府推波助瀾也受到了相應懲罰。芒斯特的六爺倒臺以後,背靠金發女人的地下賭場,也開始在地下城中水漲船高。

弗雷德和唐唯在風聲平息後,就重新回到了羅那城裏來。沒有忘記時灼借煙打欠條的事,弗雷德又親自去蘭德街的宅子,厚着臉皮向羅溫讨了幾條好煙。

為此羅溫臉上維持面子,事後連聲痛罵時灼敗家。

回到蘭德街院子住的唐唯,從群龍無首的監獄請辭以後,就着手準備回首都城的事。期間時灼也與唐唯見過幾面,對方語氣熱絡且相當自來熟,還是他熟悉的隔壁獄友沒有錯。

尤裏斯來羅那城的最大目的,也是為了處置希林家的掌權人。迅速處理好收尾事由後,衆人就不再留下耽擱時間,啓程返回了帝國的首都城。

在離開羅那城以前,時灼去地下城的叢林酒吧,最後看了場薇薇安的演出。而自謝裏登出事入獄以後,宅子中的人都跑了個幹淨,只剩下李戚容和金毛大狗,留在宅子裏許久無人問津。

時灼去問過李戚容的打算,對方稱是這段時間攢了不少錢,打算帶上奧利奧去地下城生活。時灼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選擇,沒多久就将薇薇安介紹給了他。

而恰逢叢林酒吧中又缺人手,李戚容最後就去了酒吧裏工作。

時灼在回首都城一段時間後,也還讓羅溫問過李戚容消息。聽聞對方憑借那副漂亮容貌,在叢林酒吧裏混得風生水起,不由得滿臉欣慰地挑了挑眉。

當然這些都算是後話了,時隔數年再次回到首都城,從城中接駁站出來的當晚,他臨時住進了夏遙光家裏。

作者有話說:

回去之後再交代幾章就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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