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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錢,寸步難行。”

埃米特手裏拿着三枚硬幣,站在報社門口。來來往往的行人從他背後路過着,而面前報社關上的大門上,木制的挂牌還在上面擺動着。

上一次發出這樣哀嘆的時候還是上一次,只不過那時候的埃米特是坐在電腦面前,對着沒錢治病,沒健康鍛煉出活力,最後生病而死的模拟器游戲。

就在他剛找到攻略勤勤懇懇打完那把游戲後不久,他就身體非常“抱恙”永久離開了人世這個“游戲”。

但一局游戲開完還會有下一局,對埃米特來說不湊巧的也在這。

仿佛重啓了另一局游戲,他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也就是通俗意義上的穿越。

埃米特瞥了眼木牌上的“正在營業,歡迎投稿”,又看了眼手裏扣扣搜搜的硬幣,忍住自己想要把人扯出來挂路燈的欲望,垂下頭拿頭發遮住眼睛,貓進人群準備去往下一個打工點。

按理來說難得一遇的穿越發生在自己身上,總歸是個新奇的體驗。可一穿過來,這原主無父無母,身無分文,蓬頭垢面,一打聽才知道——好家夥,還是個智力殘疾。

要什麽沒什麽的天難開局,更絕的是這裏的文字和語言他也完全陌生。

剛來幾天倒是真像是那群常來欺負他的小孩說的“傻子”。

依靠還年輕經得起耗的身體,埃米特在這段時間找到了一份送報的工作。

“今天是最後一次。”他低聲重複着,在行人之中又朝後看了一眼,好好記住了報社的名字,“欠的工資總得還。”

“德巴報社”幾個單詞映入他的眼簾,而後他垂下眼,帶着自己僅剩的三枚硬幣沒入了人群。

現在離中飯還有一會,如果趕到霍維爾書店,他說不定還能在那混到一口中飯。

埃米特跑路的速度不錯,也因為這個才幹得起來送報的活,從城中趕到城西時,離十二點正差十分鐘。

霍維爾書店此時已将店門半掩,他摸進去後開了燈,燈光滋溜閃了幾下,還沒徹底打開就又被人摁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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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是用我的電費一點都不心疼!”

老人中氣十足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埃米特縮了下脖子,又揚起笑臉轉頭看向對方:“這不是店裏光線太暗了嗎?我怕霍維爾先生您看不清路摔了。”

“你摔我都不會摔。”霍維爾哼了聲,拿着煙鬥搖搖晃晃進了光線昏暗的後臺,毫無障礙地從桌下拿出紙袋包着的半根硬面包放在桌上,朝埃米特揚了下下巴,“收到多少工資了?”

一提到工資埃米特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去,他嘆了口氣,将手裏攥出汗的三枚硬幣放在桌上,又伸手去拿了硬面包抱着啃了一口。

嚼了兩口吞下去後,他才慢慢說道:“上個月我去應聘的時候他們給我說,早上八點前送完每天的一百二十份報紙,就給我一枚硬幣,我給他們送了三十天,他們只給了我三枚。”

“要是他們按約定給,我可以付齊約好的學費的。”

霍維爾抿了口煙,仰着下巴垂眼瞥了眼那硬幣,說道:“你收着吧,三枚硬幣買什麽都不夠。”

埃米特嚼了兩口面包,越嚼越不是味。他放下面包,抓着霍維爾的衣袖,讨好地說道:“但是我想學,霍維爾先生,您再等等,我可以再去想辦法賺點錢。”

前天他在送報的時候聽說了,碼頭那塊最近在招搬貨的工人,他現在身體雖然才十五歲左右,做些體力活完全沒問題。

霍維爾卻沒急着回他,只是将手中的煙鬥放在桌面攤開的紙上磕了磕,過了會才說道:“錢的事不急,你給我說說你為什麽非要跟我學?”

這是個賺快錢的時代,随便找個什麽廠去打工上班,能拿不少錢。不論如何,肯定是比人去學習讀書來錢快。

眼前的埃米特一貧如洗,按理來說應該也循規蹈矩掙點錢糊口就了事。

可這個少年卻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在送報結識之後,便一直詢問能不能跟他學認詞和借閱書店裏的書。

埃米特倒是不知道對方心裏的這些想法,他也覺得這理由沒什麽好隐瞞的:“您這有書,交一份學費可以學兩份東西。”

“你想看書?”霍維爾來了興致,“你喜歡書?”

“嗯…喜歡吧,主要是我總覺得看書還是有用的。裏面有很多東西,而且那些知識……我是覺得會有有用的機會。”埃米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或許也是他上輩子根深蒂固的思想,總覺得讀書認字才是重要的。

倒不是說這樣能掙多大的錢,而是掌握了這樣的能力,他才相當于掌握了選擇的機會。

霍維爾聞言笑了聲:“你倒是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樣。”他叼着煙鬥,在桌下又摸索了一番,拿出了個舊本子,随手翻了翻說道,“教你認單詞倒是不難,有本字典基本都能摸熟,重要的是使用這些詞語。”

他翻開頁面停頓在某一面,而後朝向埃米特展開:“字母你都認識吧?”

“字母認識。”埃米特回答道。

霍維爾又問:“目前單詞你認識多少?”

“一些比較常用的認識,但是要做到通順閱讀還是有些困難……而且有點詞語含義,似乎有些嗯…有不同的意思。”

霍維爾吹了口煙出來,又将煙鬥放旁邊:“夠用了。”

“我給你介紹個活。”他指了指本子上的單詞,“伯尼男爵收了批舊書,不少需要重新抄寫,你可以過去抄書。不用抄那些需要你根據上下文補全的,抄點舊的好認的,也能拿不少錢。”

埃米特眼神亮了起來,他一把抓住霍維爾的袖子,興奮地說道:“謝謝您!聽我說謝謝您,我賺錢了還回來看您……這大概多少錢啊?”

“一百敘洛幣一天,從早上九點抄到晚上八點,包中晚飯,但不包住宿,一天至少完成一百頁的抄寫任務。”

“這已經很好了……我送多少天報都不一定能賺回來這麽多錢。”埃米特喃喃道。

“夜晚你到我這來。”霍維爾合上本子,又敲了敲煙鬥,将裏面的煙草彈勻,“你可以在我這看書,男爵那邊抄的書如果有什麽不懂也可以問我。”

言外之意,晚上可以睡在書店。

這對于無家可歸的埃米特來說無疑是件好事,可他卻聞言擡頭看向霍維爾:“您是想知道他書的內容?”

霍維爾沒回答,只是說道:“我感覺不是什麽好事,他那批書的來源有點問題……”

“馬阿特河附近弄來的書,怕是完全被污染的東西。”

答完後他又看向埃米特,眼中多上不少探究的情緒:“你反應速度很快。”

“也還好。”埃米特糊弄道,“我智力不太好,貧民窟那塊的孩子到現在還罵我腦子有問題呢。”

“你要腦子有問題,那沒幾個腦子沒問題的。”霍維爾笑了聲,從桌後站起來,“行了,把你蹭的飯吃完,下午我帶你去置辦套看得過去的衣服,跟男爵的管家見個面,順利的話,今晚就可以上崗。”

這會霍維爾慷慨得簡直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摳門老頭,埃米特狐疑地盯着他看了會,問道:“您應該是心起了愛才之心,不是要把我賣了吧?”

霍維爾拍了下他腦袋:“吃你的!”

埃米特笑起來,沒繼續擠兌霍維爾,認真解決起了午飯。

就像中午聊的那樣,吃過午飯後,霍維爾暫時關了店,帶着埃米特去了城中的服裝店,買了兩套合身的衣服,讓埃米特換好其中一套。

光是衣服花去的錢在埃米特看來就足夠“大手筆”了,他心裏一邊盤算着這大概等于多少曾經的錢,又能在這個世界買上多少東西,一邊跟着霍維爾坐上了馬車,來到城南郊區的莊園附近。

伯尼有爵位,雖然不高,但購置一個小莊園還是綽綽有餘。

埃米特一路跟着走進去,卻沒看到多少人。除開領路的仆人外,似乎再只有一個園丁和一個廚娘。

很快,在書房前,埃米特見到了管家先生。

“我還以為會是你自己來。”管家年齡看上去也挺大,微卷的白發精致地梳到了腦後紮好,他皺眉看向霍維爾,“你知道我們這不缺普通的抄寫員。”

霍維爾倒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我帶我徒弟來不也挺好?你們幾本書就請得動我?”

“三十二本。”管家也沒覺得霍維爾是挑釁,而是認真答道,“殘卷三份,要人補全。”

“裏面說不定有你要找的東西,霍維爾。”

霍維爾聞言愣了下,臉上輕浮的表情收斂起來,他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可能塞西爾,馬阿特河和第一章 毫無關聯。第一章所指向的司星在北方,極寒之地,馬阿特河在熱帶。”

“但是……”

“你不用說了,我徒弟就放在這了,夜裏你們記得趕馬車把他送回書店。”說完霍維爾就戴上帽子,匆匆離去。

埃米特回頭看了眼他的背影,總感覺他似乎是落荒而逃。

塞西爾管家也嘆了口氣,轉而看向埃米特:“随我來吧。”

說着,他推開了書房的門,門後堆積滿藏書,以至于無處下腳,地面上和桌上都堆了許多手稿,桌後則正有兩個正在奮筆疾書的人。

還有那其中挂着的極其顯眼的壁畫。

一匹通體雪白的狼在雪地之中投來目光,那狼并非常見的海藍色眼瞳,而是極富攻擊力的血紅。

對方就像是雪浪隐沒在潔白之中,伺機等待着獵殺的時刻。

大概是見埃米特愣在了原地,塞西爾瞥了眼他又看向畫作,臉上多出了些許狂熱:“很漂亮對吧?那是具有意義的圖騰,是厮殺、鬥争、寂靜與勝利的象征,它所代表的就是正确。”

“很多第一次見的都覺得像是要被祂襲擊一般感到恐懼。”

埃米特聞言卻有些發愣,不知道自己當講不當講。

兇是挺兇的…但他也沒覺得要被襲擊啊。

說是被襲擊,倒不如說他從這畫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種……尊崇與…愛戀?

作者有話說:

塞西爾:祂很兇,很可怖!

埃米特:可是他好像很想被摸頭。

塞西爾:……見鬼!

好耶!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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