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世子二次救美 “怎麽每回爺遇見你,你……

且不論傅雲飲心中是如何的怒海翻滾,此刻的瑩雪卻是羞赧得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墨書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神,旋即尴尬一笑道:“我原是想與你說,這花會上的拐子衆多,你可要小心些。”

瑩雪含羞帶怯地點頭,“我知曉了。”

小竹聽着這兩人羞澀中帶着些客氣的話語,一時沒忍住便笑出了聲,脆生生的童音讓兩人之間的尴尬氣氛緩和了不少。

瑩雪愛憐地摸了摸小竹的頭,眼裏閃過一絲憐惜:“小竹是何時…瞧不見東西的?”

墨書眉眼黯淡,邊替小竹遮擋夜風,邊說道:“早年我在外做活,夜裏留了小竹一個人,那日她下炕去取燭臺,不慎燒傷了眼睛。”

瑩雪霎時噤聲,不再提起令墨書傷懷的往事,她便笑着對小竹說:“小竹聽到那煙火炮仗聲了嗎?”

小竹聞言,呆滞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向往,只聽她笑着說道:“小竹聽到了。”

瑩雪眉眼彎彎,握着小竹的藕臂道:“将來等小竹好了,姐姐放好多好多漂亮的煙火給你看。”

小竹歡喜地點點頭,又趴在墨書的肩頭上休憩起來。

墨書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替小竹蓋住了身子,而後他便與瑩雪一齊坐在了鵲仙橋尾的石樁子上。

兩人并排坐着,因心內羞澀的緣故,都不敢望向彼此,只能不約而同地注視着來來往往的行人。

墨書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氛圍:“再過幾日便要下雨了,伯母的腿可要小心照料。”

說到這事,瑩雪的神色又陡然一寒,想起劉一寧那副嚣張跋扈的樣子,她便恨得牙根直癢癢。

那一日,若不是墨書偷偷去大夫人和大小姐跟前遞了信,只怕王氏還要再受好一頓的磋磨。

思及此,瑩雪便嘆了口氣道:“你幾次三番地對我和我娘施以援手,這等大恩我都不知該如何報答。”

墨書正要拿話來開解瑩雪時,卻聽小竹忽然從墨書肩頭上擡起頭來,笑眯眯地對瑩雪說道:“嫂嫂給哥哥生個大胖小子就是了。”

話畢,瑩雪便從臉蛋羞紅至了全身,整個人如同煮熟的蝦子一般嫣紅無比。

墨書也不遑多讓,他又羞又惱之下,正欲教訓幾句小竹,卻恰巧對上她天真乖巧的面容,心裏的羞惱之意便霎時煙消雲散。

兩人便又沉默了下來,眼見着哥哥嫂子都不說話了,小竹也忖度着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便自顧自地玩起手指來。

方才是墨書挑起了話頭,這一回卻是瑩雪羞答答地說道:“我娘雖還下不得地,卻沒有初時夜裏那般掙紮難熬了。”

墨書望向瑩雪靈透的杏仁眸子,心內的憐惜之意化作池水潋滟起了絲絲波瀾。

“瑩雪,你恨他們嗎?”墨書沒來由地冒出了一句話。

瑩雪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墨書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一是仗着高貴身份逼./辱自己,責打母親的二少爺,二是明知自己兒子有錯卻包庇縱容的大夫人。

恨,怎麽可能不恨?母親下半身觸目驚心的血痕時不時地便會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我本來是想勸你,放下仇恨,将來與我好好過日子,可我自己也不知道二少爺會不會再次觊觎你,這樣的話,我說不出來。”墨書如此說道。

這也是他一開始不願意與瑩雪結親事的原因,他如今仍被大夫人強壓着在清風苑伺候,若是瑩雪嫁給了自己,将來二少爺只會更容易對瑩雪下手。

糾結再三下,墨書還是将心中的擔憂說出了口:“我怕,我會害了你。”

瑩雪自然也思考過這一問題,只是嫁了人的丫鬟就不能再在小姐的閨房中伺候,或去花房做個采買仆婦,或去哪裏做個管事婆子,她只要多加小心,二少爺也不一定能觑到空子。

只見瑩雪對着墨書莞爾一笑道:“女子嫁了人後就變成魚眼珠了,二少爺倒時也該另許親事了,他難道還會記挂着我這只魚眼珠不成?”

這話卻是自嘲,也讓墨書心裏開懷一些。

墨書怔愣地望着瑩雪,見她嫣然一笑後溢過流彩萬千的透亮眸子,以及那張在夜色映襯下愈發姣美可人的清麗面容。

他掩下自己悸動的眸子,将心內的喜悅一并遮掩住,過了半晌後,方才語調平常地說道:“瑩雪,我會對你好的。”

竹林初遇時,他對瑩雪不過是起了憐惜之心罷了,他也曾見過像瑩雪這般貌美伶俐的丫鬟,那樣的丫鬟都不甘于嫁給小厮或是平頭百姓,只欲飛上枝頭變鳳凰。

人往高處走這事本就沒什麽可以指摘的地方,只是像瑩雪這般妍麗貌美,卻又不追慕榮華富貴,只願過平穩安定日子的人,着實是太可貴了些。

瑩雪冷不丁聽得此話,心口也慌得怦怦直跳,她不敢擡眼去與墨書對視,只得把視線放在小竹身上,笑着說道:“我也會對你好的。”

過往的路人紛紛拿餘光去瞧坐在石樁子上的這對神仙璧人,女子生的清媚脫俗,便是紅樓楚倌裏的頭牌花魁也極不上這女子的半分容貌。

那男子也稱的上清雅過人,只是到底太過文弱了些,與那女子稱不上堪配。

瑩雪也留意到了過往行人的打量目光,她便與墨書說道:“我們去廟街那瞧瞧吧,也好給小竹買些東西頑一頑。”

小竹聽了這話,立刻拍手叫好道:“好,聽嫂嫂的。”

墨書無奈一笑,便瑩雪與小竹往鵲仙橋東邊的廟街走去。

廟街兩側皆是琳琅滿目的攤點,各樣新奇的小玩意皆讓瑩雪移不開眼睛。

墨書見她歡喜,便将腰間的錢袋子解了下來,遞于瑩雪道:“想要什麽,便都買下來吧。”

瑩雪臉頰一紅,正要推拒之時,卻聽得墨書略顯羞窘地指了指小竹道:“只記得要給這個小家夥也買一樣就是了。”

小竹聞言便甜甜一笑道:“多謝哥哥。”

瑩雪這便不好意思再推辭了,她便一連買了好幾個撥浪鼓、孔明燈以及陶響球,皆是給小孩子玩耍的東西。

墨書正欲替瑩雪挑一對簪子時,肩膀部分卻冷不丁被人一撞,他便下意識地想要去安慰小竹,只是手上的份量卻陡然一輕。

他險些神魂俱飛,可小竹已被前頭一個粗壯的男子一把抱走,并迅速鑽入了人群之中。

墨書來不及再與瑩雪多說些什麽,只立刻邁開雙腿追了上去。

瑩雪也瞧見了墨書往人群中紮進去的背影,她料想必是小竹出了什麽事,連剛買的撥浪鼓也來不得拿,也急匆匆地追了過去。

只是瑩雪奔跑的速度并不快,不過三兩下便尋不見了墨書的身影。

眼觑着周圍都是些陌生的路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多是些不懷好意的打量,瑩雪心內雖惶恐不安,卻也只能硬着頭皮尋找小竹。

廟街上人流如織,且兩頭皆有官兵看守巡邏,若是小竹當真被拐子拐跑了,只怕也不好快速地轉送出去。

那些拐子很有可能會把小竹藏在街尾巷道裏,只是自己獨身一個人,若是貿然前去,無非就是羊入虎口了。

糾結再三,瑩雪還是更為擔心小竹的安危,她本就瞧不見東西,若是被人牙子賣到那些腌臜地方去,可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瑩雪搜尋了好幾條空巷子,這才在一戶門窗緊閉的屋子外聽到了裏頭若有若無的低啞嘶吼聲。

而後是一陣清脆的巴掌聲,再是那男子咬牙切齒的聲音:“你怎得還敢咬我?信不信我将你賣到青樓裏去?”

而後便是一陣稚嫩的童音哭聲。

瑩雪心中大駭,立時便朝着街頭人群往來行走的地方喊道:“救命啊,這裏有拐子。”

不少人都側目朝着瑩雪的方向望來,可卻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瑩雪只能繼續大喊。

屋子裏的壯漢立刻推開大門,一見是個貌美婀娜的弱女子在外大喊,心中的惱意也變成了不懷好意的欲./念。

“小娘子快別喊了。”那男子立時便朝着瑩雪撲了過去,瑩雪連忙往街頭的方向跑去,可只跑出了三五步的距離,便被那男子扯住了袖臂。

瑩雪jpmjdj又驚又怕,正欲大喊呼救時,那男子卻氣力極大地捂住了瑩雪的嘴,當下便要将她拉扯進屋子裏去。

瑩雪心中絕望不已,死命地想要掙脫那男子的桎梏,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就在她萬念俱灰之時,一道熟悉的低醇嗓音自她前方響起。

瑩雪擡頭一瞧,卻是一身黑袍的傅雲飲。

捂住瑩雪嘴巴的男子正要見來人穿戴精致,便只能兇神惡煞地說道:“這位公子爺,可別多管閑事,咱們頭上的人,你可得罪不起。”

傅雲飲未曾将半分視線施舍給那男子,而是錯眼不落地緊盯着瑩雪,見她眼中氤氲着淚水,嘴巴又被那腌臜男子死死捂住,身上的衣裙也有些淩亂不堪。

他頓時便忍不住心內的郁氣,只擡起自己毫無溫度的黑眸,對那男子勾唇一笑道:“殺了。”

那男子不明覺厲,只不明白傅雲飲口中的殺了是對誰說的?他猶在疑惑之時,卻冷不丁被人從後方一劍穿心。

那男子瞪大了雙眼,緩緩倒地。

瑩雪也如失了魂般倒在了地上,形态狼狽,卻有些楚楚可憐的風韻在。

傅雲飲往前逼近了幾步,一雙繡着金絲細線的鶴紋錦鞋便映入了瑩雪的眼簾。

一道磬如玉石般的低沉嗓音自上首響起,聲音裏透着些輕佻揶揄:

——“怎麽每一回爺遇見你,你都這樣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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