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生病【還有一更】 “我替你家人脫籍,……

東昉卻并未立刻回話, 只踟蹰不決地站在屋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傅雲飲見東昉并未應聲,心下愈發不耐, 從床榻上起身後便走出屋外,一臉陰沉地與他說道:“是爺使喚不動你了?”

東昉慌忙跪地,哭喪着臉說道:“奴才怎敢?只是奴才想着,使銀子興許也撬不開那起子下人的嘴。”

東昉也是在奴才堆裏待久了的人,自是明白他們有一套陽奉陰違的手段,說出口的話只能信個三四分罷了。

傅雲飲沉思了一會兒, 便又吩咐東昉道:“你去東葫蘆巷問問乳母吧, 只記得要小心些, 千萬避開府裏的眼線。”

提到世子的乳母馮大娘,東昉臉上的神色不免也沉重了起來,他也知曉世子嘴裏的“眼線”便是太太院裏的人。

生母與乳母間的龃龉一直是盤亘在世子爺心中的難題, 左不能太過親近乳母, 寒了生母沈氏的心,右不能棄乳母于不顧,畢竟在世子心中, 馮大娘的地位非同一般。

世子爺便瞧瞧把馮大娘安置在一處偏僻的小巷中, 外屋看着雖不甚起眼, 裏間一應陳設用具皆是上品, 且還派了好幾個暗衛日夜守候, 只生怕馮大娘出了什麽意外。

東昉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便小跑着出了端方院。

東昉離去後,被傅雲飲差使去請大夫的小厮也滿頭大汗地跑進了端方院,身後還跟着個發須蒼白的年邁大夫。

那大夫見了傅雲飲便要行禮,傅雲飲卻大手一揮, 一副不甚在意地模樣:“不必行禮了。”

說罷,又領着那大夫快步走進西廂房內,望着床榻上面色慘白的瑩雪道:“便不設屏風了,也不用那等迂腐的牽線法子,你只鋪塊帕子上去便是。”

那大夫擦了擦額上細細密密的汗珠,恭敬地答道:“是。”随即便從藥箱裏拿出了塊白淨的帕子,便要蓋上瑩雪的手腕處。

那大夫本着醫者仁心的道理,便對身後氣勢逼人的傅雲飲說道:“世子爺,老夫要瞧一瞧這姑娘的舌苔。”

傅雲飲立刻上前,坐于床榻上後,便将瑩雪抱在了自己懷裏,正欲将手撐開她的嘴巴時,瑩雪卻嘤咛出了一聲:“姐姐,娘。”

随即便緩緩睜開了眼睛,雙靥慘白,杏眸裏也潋滟着些淚花,瞧着便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傅雲飲見她醒來,心上懸着的大石也終于落了地,不知不覺間他臉上緊繃的神色也放松了起來。

那大夫瞧着傅雲飲這副喜形于色的神情,不免對床榻上那貌美女子的身份多了些敬重。

“勞煩姑娘将舌苔伸出來給老夫瞧一瞧。”那大夫笑着與瑩雪說道。

瑩雪很是心虛,她本就是在裝暈,沒想到世子爺會替自己傳喚了個大夫過來,且這大夫還要瞧一瞧自己的舌苔。

若是自己再裝暈下去,只怕世子爺就要上手撥出自己的舌苔來了。

瑩雪擡頭望了一眼傅雲飲,見他璨若曜石的眸子裏滿是擔憂,心內方才升起的心虛之意又悄然化作欣喜。

世子爺若是對自己有一些憐惜,那姐姐和父母親人興許就有機會逃離劉府那個魔窟。

況且她也有信心将這一點憐惜變作無數憐惜。

瑩雪便伸出舌苔,讓那老大夫細細看診了一番。

那老大夫見瑩雪舌苔并無任何異色,且脈象也極為平穩,只一張姣美的臉上滿是委屈之意,且她那雙泛着淚光的眸子總有意無意地往世子爺身上探去。

大夫心裏便知,這是內宅婦人的邀寵手段,其實身子并無什麽大礙,不過意圖惹世子爺憐惜罷了。

他便極識趣地與傅雲飲說道:“回禀世子爺,老夫瞧着這位姑娘身子并無大礙,只是這些日子心情不佳,憂思傷脾,氣力不足,這才暈了過去,只要好好休養幾日,心情開闊些,便能藥到病除了。”

傅雲飲聽得這大夫如此說,語氣中帶着些不易察覺的欣喜:“連藥也不用喝。”

那大夫連忙笑道:“不必不必,好好休息幾日便是了。”

傅雲飲緊繃了許久的臉色上終于現出了幾分笑意,他揚聲與外頭的小厮說道:“診金加厚兩成,好生送老大夫出去。”

那大夫自是心滿意足地謝過恩,便由外頭的小厮攙扶着出了西廂房,離去時還不忘貼心地将房門關了上去。

西廂房內便只剩下了傅雲飲與瑩雪二人。

瑩雪如垂柳般纖弱的身子便歪斜着倚靠在傅雲飲身旁,很是有些哀傷地說道:“奴婢體弱,讓世子爺擔心了。”

傅雲飲只道:“方才在正屋裏,發生了什麽?”

瑩雪正等着傅雲飲提起此問,身子微微的一顫,哽咽着說道:“原是奴婢命賤,不堪伺候世子爺,又如何配的上為爺生兒育女?”

傅雲飲聽她這話說的頹喪,心口便漫上了一股又酸又澀的鈍感,他道:“她們讓你喝了避子湯?”

瑩雪頓時語塞,淚珠頃刻便眼眶內滾落下來,她驚覺失言,便為劉婉晴辯解道:“夫人素來心善,只是念着庶長子乃是禍家之根,太太也不是有意的,只想着奴婢體弱……”

卻是越描越黑。

傅雲飲的臉色霎時變得難看無比,他自然知道宗法人倫的道理,便是如今自己待瑩雪有些不一般,也絕不對寵妾滅妻、不給劉婉晴這個正妻該有的尊重。

只是尊重歸尊重,劉婉晴斷不可越過自己肆意行事。

自己的孩子留或不留,也絕由不得她來做主。

還有黃氏,這本就是自己的家務事,她一個外人,何必這般插手?

傅雲飲擡眼瞧了淚花點點的瑩雪,心中只嘆道:若瑩雪是個官家小姐,哪怕只是個芝麻小官家的女兒,自己便不必大張旗鼓地将那等心很毒辣的女子娶進門了。

這般想法略過心頭,連傅雲飲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竟已将瑩雪看的這般重要?

傅雲飲心內不自在,便只得與自己說道:自己待瑩雪乃是兩分心動,兩分憐惜,四分便是自己獨獨與她親密無間不會頭暈目眩,另一分便是為了大皇子的大業順勢而為的緣故。

定是這樣。

傅雲飲知曉瑩雪受了委屈,便勸慰她道:“這避子湯喝了最為傷身,一會兒我便小廚房去給你熬些溫補的藥膳來。”

瑩雪淚止,目含感動地點頭:“多謝世子爺。”

這般感動的目光令傅雲飲越發不自在,瑩雪總是為了自己才受了這等磋磨,他又道:“過幾日我便擡你做姨娘,可好?”

方才在正屋時瑩雪就聽得傅雲飲與劉婉晴提起過要将自己擡為姨娘一事,她早就在盼着傅雲飲親自将這消息告訴自己。

只見她堪堪止住的淚水又如潮般湧了出來,素白的臉上又是欣喜又是擔憂,她道:“奴婢本就是卑賤之軀,能伺候于世子爺左右已是畢生之幸,如何敢肖想做什麽姨娘?若是因着奴婢讓夫人生了不悅,鬧得世子爺內宅不寧,奴婢萬死也難辭其咎。”說着,又隐忍地朝着傅雲飲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傅雲飲本就對劉婉晴與黃氏的行徑多有不滿,又被瑩雪這般以退為進的話一拱火,當下便陰沉着臉道:“爺做事,什麽時候要她劉婉晴的首肯了?爺想擡舉誰便擡舉誰。”

瑩雪心下溢出一陣喜意,這激将法果真奏了效,也不枉她又是裝暈又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不管傅雲飲是為了氣劉婉晴還是當真在意自己,只要能做上姨娘,她便能有資格尋幾個丫鬟伺候自己。

她就有機會将姐姐安置在自己左右,若是僥幸得了世子爺的首肯,全家脫籍這事也指日可待。

她喜不自禁,可傅雲飲的心情卻愈發低沉。

他低沉的原因很是有些奇怪,連他自己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揚起黑沉眸子,将瑩雪臉上的神色一瞬不落地納進眼底,心裏只在思考一個問題。

她方才用劉婉晴做借口來推拒做自己姨娘一事,是不是心裏還在念着那個小厮?

她被迫來了自己身邊做媵妾,虛以為蛇的服侍自己,心裏愛的念的卻仍是那個卑賤的小厮。

思及此,傅雲飲整個人便如同剛從徹骨的冰水裏撈出來一般陰沉無比,周遭上下皆是一陣陰霾的氣息,眼裏也蓄着些壓抑過的愠怒。

瑩雪自然也察覺了傅雲飲的變化,她心跳險些漏了一拍,心裏只惶恐難道是自己這一段聲淚俱下的表演太過拙劣,讓世子爺瞧出端倪來了?

她冷眼瞧着傅雲飲的為人,他雖和劉一寧、黃氏等人一般都有些上位者随心所欲的倨傲在,可他沒有使那些陰毒的手段來暗害別人。

雖稱不上是個端方清明的正人君子,卻也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人。

瑩雪愈發惴惴不安,若是被他發現了自己要接着他之手對付劉府主子的打算,他會如何對待自己?

瑩雪不敢細想,便垂下頭不敢多言一個字。

傅雲飲心中則是又惱又怒,一是惱怒瑩雪心裏念着那個小厮,二是惱怒自己為何因這事生出了這樣大的怒意?

傅雲飲很快便為自己這般失控的怒意尋了個合适的理由,他身份尊貴,屬于他的人自然不能為別人所觊觎,更何況那人還是個如此卑賤的小厮。

自己的确是有些心悅瑩雪不錯,可斷不會因這幾分心悅而失了分寸。

是了,定是這樣。

傅雲飲好不容易平複了自己心內的怒意,正要警示瑩雪一番,告訴她不準再念着那個小厮,這姨娘她想做也好,不想做也好,都得聽自己的才是。

傅雲飲方要開口,屋外卻傳來了東昉的聲音。

如今東昉的到來于瑩雪來說便如救命稻草一般,她生怕自己在過度的驚懼之下會露了怯,便小心翼翼地與傅雲飲說道:“爺,東昉小哥在屋外……”

“東昉小哥”這四字一出口,傅雲飲陰沉的面色又濃厚了幾分。

他愈發不解心內怒意的由來,只得落荒而逃般走出了西廂房。

屋外的東昉滿頭大汗,聽見開門聲後便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傅雲飲便帶着他去了廊下的一處空地,心內仍泛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意:“乳母如何?”

“一切都好,只是奴才瞧着,大娘很有些怏怏不樂。”

傅雲飲再顧不得心裏的怒意,只急忙追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東昉立刻解釋道:“那些暗衛日夜守着大娘,自不會讓人欺負了她去,只是奴才冷眼瞧着,大娘一個人太落寞了些。”

這話卻當真是戳中了傅雲飲的心坎,他自然知道讓乳母一人待在東葫蘆巷裏着實太孤獨寂寥了些,即便自己好吃好穿的供着她,也解不了她心裏的煩悶。

只是鎮國公府內,于乳母來說着實是太危險了些。

東昉見傅雲飲臉上滿是擔憂之意,便繼續說道:“奴才與大娘說了會兒話,原來瑩雪姑娘有個姐姐叫瑩雨,這段時日一直陪着大娘說話,倒解了她不少煩悶,只是……”

傅雲飲蹙眉:“只是什麽?你幾時學的這般吞吞吐吐?”

“大娘說,那瑩雨姑娘命苦,本是在劉府莊子上做活,卻被歹人……”東昉剩下的話卻未曾說出口。

傅雲飲會意,隔了半晌才問道:“可知道是誰做的?”

東昉搖頭,觑了眼傅雲飲的臉色道:“大娘說,就在前兩個月的時候,先是瑩雪姑娘的娘被府裏的二少爺打了一頓板子,聽說是血肉模糊,好一段時日下了不床,又是瑩雨遭了這等劫難,再是瑩雪姑娘的爹摔斷了腿,當真是可憐。”

傅雲飲心下一頓,兩個月前?不就是自己剛與劉婉晴定下婚事的時候?

他心內一時思緒萬千,一個猜測忽而蹦上他的心頭。

是了,瑩雪一開始是與那小厮定下婚事的,自己還用那小厮的性命相迫,雖是鬼使神差之下的胡亂之語,卻也試出了瑩雪對那小厮的情意。

所以黃氏和劉婉晴便使了陰毒的手段磋磨遍了她的親人,才逼着她來鎮國公做了媵妾?

子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子而死①,原是自己給瑩雪的父母親人帶來了這樣慘事。

一股難以言喻的愧疚與憐惜之意重又漫上了傅雲飲的心頭,他此刻也無暇再顧及瑩雪的心裏是否還挂念着那個小厮。

他便與東昉說道:“大娘的事,我會想辦法,你去珍寶閣裏買些新奇的玩意兒給大娘送去便是。”

東昉點頭應是,方才歇息了一會兒,便又往端方院外跑去。

傅雲飲理了理自己的心緒,盯着不遠處的西廂房,竟生出了些近鄉情怯之感。

扪心自問,若是他與瑩雪換一換身份,自己的父母親人因她受了這等悲慘的遭遇,自己會作何想法?

傅雲飲不敢再細想下去,他立刻往西廂房內走了進去。

一擡眼便瞧見了靠在床榻上暗自落淚的瑩雪,只見她瑟縮着身子,點漆般靈透的杏眸潋滟着淚花,心內悲涼,卻不敢哭出聲來。

傅雲飲心下愈發愧疚,只悄然走近瑩雪身旁,輕聲說道:“你想你姐姐了嗎?”

瑩雪顯然是沒有注意到傅雲飲的逼近,她裝作被吓了一跳的樣子,随即便手忙腳亂地擦幹了自己臉上的淚珠,勉強擠出個笑容道:“世子爺,您與東昉小哥說完話了?”

她這副故作堅強的模樣讓傅雲飲心內愈發不好受,他上前環抱住了瑩雪,再次問道:“我替你親人脫籍,可好?”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