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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柔微微抿唇。
她的心思轉了幾轉,垂下眼皮遮住眸中情緒,意味難辨地問:“那姑娘漂亮嗎?”
衛景朝微怔,眼底浮現一絲不解。
姑娘,什麽姑娘?
沈柔一時之間,亦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是覺得有些髒的。
可,他這樣的男人,身邊有別的女人,并不是稀罕事。滿京都數去,這個歲數的男人,哪個不是左擁右抱,偎紅倚翠。
莫說現在的她,便是平南侯府不曾出事,她嫁給他為妻,這樣的事,也是管不了的。
沈柔話一出口,便後悔了。
她算哪個牌面上的人物,憑什麽去管他?憑什麽去問他?
她與那個“姑娘”,又有什麽差別?
擡眼看向衛景朝眼底,看見他的疑惑。
沈柔的心,狠狠一顫。
其實自己的身份,還不如那個“姑娘”。
人家可能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也可能是花樓美人,歌姬舞女。
不管是陽春白雪還是下裏巴人,總有機會入長陵侯府,做個正兒八經的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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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不過是個外室。
一個,無名無分的,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外室。
不怪衛景朝疑惑。
畢竟,他肯定沒料到,一個卑微的外室,竟敢這樣質問他。
沈柔的指甲用力嵌入掌心。
緩緩吐出一口氣,遮住眼底的情緒。
劇痛之下,她揚起一個溫柔笑--------------栀子整理臉,另一只手拉住衛景朝的衣袖,軟聲道:“我把太平兵法寫完了,你要看看嗎?”
她仰着頭,眼睛亮晶晶的,如同邀功的表情。
衛景朝不由笑了笑,擡手捏捏她的臉,“在哪兒?”
沈柔便牽着他的袖子,進了卧室。
她踮起腳,去夠書架上的盒子,纖細的腰被拉長,裙擺翕動,勾勒出腰、臀間的弧度。
又細又直的腿繃得緊緊,像極了某些時候。
衛景朝在身後看着,炙熱掌心便燙在她身上。
沈柔腰微微一顫,眼睫低垂,軟聲道:“你幹什麽……”
衛景朝的手,順着她衣擺探入,嗓音低啞,輕哄道::“乖,別動。”
他的唇,探上她的脖頸,覆蓋了昨夜留下的紅痕,又順着衣領的縫隙,緩緩地朝下啃去。
沈柔腳尖輕顫,扶着身前的書架,咬唇克制住呻,吟。
上襦和裙子一起堆在腰間,潔白無瑕的蝴蝶骨,誘着人用力嘬吻。
衛景朝這樣想着,也這樣做了。
沈柔無力趴在衣架上,手臂遮住眼睛,不去看窗外明亮的光。
仿佛,捂上眼睛,就失去了無感。
不去看,不去聞,不去想,他身上帶了什麽,今日做了什麽。
來日,又會做什麽?
事畢之後,衛景朝要抱着她去沐浴。
他的衣裳還整齊,沈柔依偎在他懷中,他的衣袖拂過鼻尖,帶來一陣玫瑰花香。
沈柔心裏,倏然生出一陣煩悶。
她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擡手推開他。
失了支撐,她腳一軟,頓時趔趄一下,險些跌倒在地上。
衛景朝忙接住她,道:“你幹什麽?”
沈柔抿唇,忍了忍,終究是沒忍住,出言譏諷道:“既有佳人殷勤捧玉鐘,又何必管我呢?”
衛景朝不由怔然。
想起方才,她無端問了句:“那姑娘漂亮嗎?”
這才将事情理清楚。
她這是覺着,他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
衛景朝想到什麽似的,擡起衣袖聞了下,濃郁的玫瑰花香氣,撲鼻而來。
他略想了想,就全明白過來。
許是在平陽樓推開那姑娘的酒時,衣袖沾上對方身上的脂粉,這才染了香味。
沈柔聞見,就以為他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在跟他鬧小性子?
衛景朝握住她的手腕,粗糙拇指緩緩摩挲着細嫩的肌膚,“醋了?”
沈柔垂下眼眸,“妾不敢。”
衛景朝眼底泛起一絲笑意,打橫抱起她。
等坐在浴池裏時,他下颌磨蹭她柔軟的要害,嘬咬着鎖骨。紅梅從頸間往下,覆蓋了滿枝雪。
沈柔死死抓住浴池旁的扶手。
衛景朝嗓音喑啞低沉:“沈柔,沒有別人。”
他的唇舌,從腰間回到她耳際,像是情人的厮磨,低聲喃喃:“從來沒有別人。”
沈柔看不見他的臉。
耳邊是他說話的嗓音,透過耳膜,鑽入心口。
她只覺,自己如同一盞浮舟,被推着,在春水中泡軟的心髒,顫顫的,癢癢的。
浮舟靠岸時,沈柔餓慘了,又腰酸腿軟起不來,只得俯在榻上,任由衛景朝一口一口,喂了碗清粥。
吃完飯,她很快睡了過去。
衛景朝起身,走到書架前,拿起沈柔今日踮腳去找的書冊。
略想了想,他沒去一旁的幾案前,轉身上了榻,坐在沈柔身側,借着日光,一頁一頁翻看着。
沈柔的字極好看,如同她的性格,骨節纖瘦,若霜葉無水,瀑水進飛,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寫《燕燕于飛》時,衛景朝便看慣了她的字。
此刻,他的思緒,更多地沉浸在其中章節字句上。
《太平兵法》相傳是前朝開國皇帝從神仙手裏得到的,衛景朝只翻了幾頁,便覺其中意義深奧,不比尋常。
若說是神仙所著之書,也不算誇大其詞。
比如,這開篇第一句的總覽,裏,寫的第一句話,便振聾發聩。
“執戟者持權,持權者治國,治國者合道,天下得太平。”
手持兵器,手握軍隊的人才能掌握政權。掌權的人,才能真正實現治國的抱負。治國的人要合乎陰陽規律,有品有德,天下才能太平。
只用短短二十個字便說清楚了,治國理政平天下的條件和要求。
沒有兵權,所擁有的權力,便都是鏡花水月,別人伸手一攪動,一切都成空。
衛景朝合上書,擡眼望向窗外皎潔的月。
這幾句話,清晰地揭穿了,他現在的處境。
執戟者持權……
執戟者……
他如今,權勢、地位、財富樣樣都有,唯獨缺兵權。
做了樞密副使,掌管了北面房所有官兵,但這樣的掌管,與人家做大将軍的,其中有着天差地別。
畢竟,他的官職,皇帝随手就能收走。
可如同平南侯這樣真正帶兵打仗的将軍,人死了,官兵們還惦記着他。
衛景朝側目看了沉睡的沈柔一眼,将書放在一側,随着她躺下。
卻怎麽也睡不着。
世人都說,最珍貴也最可怕的東西,就是書籍。
若這《太平兵法》流傳出去,警醒世人,那這王朝,便再也安定不了。
可是,沈柔卻毫不藏私地,将這樣珍貴的東西,贈給了他。
哪怕是報恩,這謝禮也未免太重了。
何況,他對她有什麽恩情呢?
按照他們的關系,救她,是他的責任所在。
何況,他救了她,也利用了她。
本就是兩不相欠的關系,現在他卻欠了她那麽多。
衛景朝的心,像被一根棍子使勁翻攪着,翻天覆地的難受。
半晌後,他下了床,走到書架前,将那本書冊放回原來的位置。
怔然片刻後,回身躺下。
有力的手臂,将沈柔攬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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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侯協助京兆府辦案的第七天,案件忽然有了新線索。
近日,京畿各地,出現了一批人,他們散步在老百姓中間,大力鼓吹《燕燕于飛》的好處,是多麽勇敢沖破黑暗的一出戲。
并且,鼓吹老百姓們,繼續唱戲、聽戲,若是官府不許,就拿起武器去反抗官府,若是皇室不許,就拿起武器去反抗皇室。
據京兆府查證,這批人,是匈奴人。
雖然他們穿着漢人的衣裳,說着熟練的漢話,但身上的羊騷味兒卻遮掩不住。
還有游牧民族走路的方式,喝水的方式,都有其特點。問了數十位百姓後,京兆府便将斷案結果送到禦前。
張府尹禦前奏對時氣概軒昂,義憤填膺,“陛下,臣以為,寫這《燕燕于飛》抹黑我朝的,定是狼子野心的匈奴。他們這是挑戰我赫赫天,朝的權威,還請陛下指示,臣當何如?”
皇帝臉色陰翳,有七分信了這份證據,還有三分懷疑,“可是,好端端的,他們為何要自露馬腳?”
衛景朝默然不語。
站在對面另一位官員啓奏道:“禀陛下,匈奴既有狼子野心,想借一出戲文攪亂我朝內政,如今見沒能成功,自然心急。”
“心急之下,考慮的便不周全,露出馬腳也是尋常之事。”
皇帝點了點手中的奏折,慢慢道:“匈奴……”
他仍是覺得,疑慮重重。
匈奴一直以來都是大齊的心腹大患,這幫人陰險狡詐,骁勇善戰,照理說,不該如何愚蠢才對。
衛景朝這才站出來,慢慢開口:“臣之前說,這出戲文有些嶺南風格,回家後又仔細研讀,發覺這嶺南風格并不像是真的,反而更像是外地人模仿。”
“如今京兆府說,有可能是匈奴人所為,臣覺得極有道理。”他目光沉靜安然,恭恭敬敬道,“若是匈奴為了混淆視聽,特意做出嶺南風格,如此一南一北,相差千裏,縱然證實是僞造,旁人便覺得應當是嶺南附近的人。便絕沒有人懷疑他們。這樣一來,他們就能脫身了。”
“這些匈奴人陰險狡詐,若非陛下聖明燭照,壞了他們的計劃,恐怕也不能輕易将人逼出來,最終平白無故冤枉了嶺南。”
這話,倒是說進了皇帝心坎裏。
若非他們此時露出馬腳,恐怕真的要冤枉了旁人。
衆人見皇帝臉色松動,皆附和道,定是匈奴賊子所為。
禦書房中群情激奮,将遠在天邊的匈奴王庭,罵了個底朝天。
最終,還是皇帝主動結束了這場罵戰。
“京兆府再去查證,若果真是匈奴所為,朕定當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張府尹叩首:“臣定不負厚望。”
衛景朝勾唇,眉目清冷。
匈奴生變,或許,正是一個奪取兵權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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