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驢子也是錢
驢子、麻繩、苞米地……
于月兒的腦筋飛速旋轉,算是把這些線索都串起來了,上吊用的麻繩子是栓驢的,沒麻繩拴,驢肯定跑,至于跑哪去了?998剛才提到了苞米地,還有個美男。但根據998向來的坑爹作風,于月兒對美男并不抱希望,998準是個騙子。
于月兒逐漸清醒過來,見趙氏扶着她,就勉強坐起。
趙氏把麻繩放在于月兒面前,“孩兒,這繩哪來的?”
于月兒把麻繩攥在手裏,氣喘籲籲的“呃……這……”楊氏厲害的瞅來,弄得于月兒挺害怕的,她知道,用了栓驢的麻繩上吊,在楊氏看來肯定不是人幹的事兒,上吊沒死卻把驢給放跑了,不挨揍就不錯了。
楊氏捏住于月兒的手腕,兇狠道:“你個混蛋玩意!趕緊說明白,到底是不是栓驢的繩子?”
“是”字就在于月兒嘴邊兒繞個圈,硬是咽了回去,她不敢說。
楊氏逼得緊,把于月兒手腕都給捏青了。
于老三心疼月兒,擡手把楊氏的手撥弄開。
楊氏怔住,嘴邊罵人的話還沒說出來,手就控制不住地向于老三脖領子伸去,死死抓住,狠勁兒往前拽。
“娘!你幹啥!”于老三跟楊氏較勁兒。
“你個敗家玩意兒!不懂事兒個東西!”
“娘,我求求你,就別再難為月兒了。”
“外一是栓驢的那根,啊!驢子不是錢啊!”
母子兩人的大嗓門震天響,于祖業可聽不得,就用拐杖在楊氏後腰上怼了一下,讓楊氏閉了嘴。
于祖業等兩人安靜下來,不耐煩道:“都吵吵啥啊!驢子是錢,就趕緊讓大花去院子找,驢在,不就行了,都為難月兒幹啥?”
楊氏悄聲嘟囔道:“還不是都這小癟犢子幹的好事兒。”又扯開嗓門,“大花!趕緊去前院瞧瞧,看驢子在不!”
全家人都知道驢子丢了不是小事兒。
驢子是老二賣房後買回來的,用來拉磨的,年年磨的豆腐、白面和玉米面啥的都是這頭驢子的功勞。當初買驢子是于大花跟着楊氏去的,花了二十兩銀子買的,牽回來時才不足一歲,于大花天天上山打草喂驢子,才喂得又肥又壯。
全家人中和驢子感情最深的就數于大花,最舍不得這頭驢子的也是于大花,一聽說驢子丢了,于大花眼淚橫流,腳步淩亂的就跑了出去。
屋中的人看着于大花焦急的背景,預料着即将發生的大事。
外面繼續電閃雷鳴,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雨點兒迅猛落下的稀裏嘩啦聲,是場挺大的雨。
屋中的人都安靜地等着于大花。
楊氏探着脖子往廚房看,急切道:“這大花真憨!外面下那麽的大雨,也不知道往回跑。”
又過了會兒,于大花全身泥水,哭哭唧唧地跑了回來,推開門走進堂屋就跪坐在地,泥水濺了一地。于大花哭得跟丢了親兒子一樣,嘴唇哆嗦着,說話都連不成句子,“找,找不見了……驢子,驢子沒了……”
屋子中的人都怔住,真找不見了?
驢子是于大花的命根子,沒了驢子,于大花可咋活。
于月兒見外面雨太大了,擔心驢子讓雨拍死,着急道:“驢子肯定跑去苞米地了,昨晚,我跟驢子說過,餓了就去苞米地,那有吃的。”
于大花哭得小眼睛都腫沒了,朝天鼻一抽一抽的,腮幫子鼓着氣兒,“于月兒你賠俺驢子。”說着,就沖上炕來撲向于月兒。
于老三和趙氏連忙用身子護着。
于老三抱住于大花,“大姐!冷靜點兒!咱們馬上去苞米地找驢,別難為孩子了。”
于大花抱着于老三痛哭流涕,“還俺驢子,還俺驢子啊!”
趙氏摸着于大花的頭,“大姐,俺們這就去找驢。”
于祖業也跟着急,驢子養了三年多,現在都值四十兩銀子了,丢了驢子就跟丢了四十兩白銀一樣,哪是小事兒?
于祖業站起來,吵吵道:“能走路的都跟俺去苞米地,咱人多力量大,趕緊把驢子找回來!”
于老六攙扶着于祖業對着大家夥道:“對!就按爹說的,嫂子們帶孩子留家裏,哥幾個都跟爹去找驢子。”
于祖業急慌了心,“能走道的孩子也跟去,人多找的快,可不能讓驢子落了別家。”
楊氏緊忙跳下炕,跑去廚房,邊跑邊喊,“俺給你們找鬥笠。”
全家人都慌慌張張地忙乎開了。
趙氏抱住于大花對于老三道:“俺守着大姐和孩子們,你路上小心。”
于老三“诶”一聲跳下炕,穿上鞋,對于月兒道:“幫你娘照顧好你大姑。”
于月兒看于大花一眼,那兇惡的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樣,彪膀的體格子能裝趙氏兩個了,外一男人們走後,于大花下死手打人可咋整。即使不信苞米地裏有美男,于月兒也不想跟于大花坐一個炕上。
她喊住于老三,“爹!你帶我去!驢子是我弄丢的,去找驢子也是應該的。我去了,就算是找不着也算盡了力,不去,就徹底是我的錯了。”
于老三覺得于月兒的話有道理,丢驢子是件天塌下來的大事兒,放走驢子的早晚要挨罰。于老三也不想月兒挨罰,即使心疼,也得帶上月兒。
于老三弓腰來到炕邊,“來,趴爹背上,爹背你去。”
“诶!”于月兒趴在于老三背上,摟住老三的脖子。
趙氏囑咐讓于老三和月兒多加小心,就留下來,讓妯娌們幫忙照顧于大花、于星兒和小陽,她跳下炕,穿上鞋,去了廚房的竈臺旁。
全家一天都沒吃飯了,又要冒雨去找驢,她得留下來給全家人做頓熱乎飯,也好減少全家人對他們一家子的埋怨。
廚房裏,一個接一個的人戴上鬥笠,出了大門。
于老三背着于月兒最後一個戴上鬥笠,跟着于祖業出了門,又“咣當”一聲把大門關上,外面的雨格外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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