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還驢
趙氏着急做飯,急得滿頭大汗,顧不上楊氏的問話,聽見也跟沒聽見一樣。
只見楊氏等了會兒,沒見回話,有意要沖去廚房跟趙氏找茬。
于月兒瞧出端倪,連忙跳下炕,攔在楊氏面前。“奶!我爹出去了。”
楊氏瞪着于月兒,“去哪了?”
于月兒手指房後,“去山上挖草藥去了。爹一早見爺咳嗦,就擔心爺的身子,這才去的。”
“噢!”楊氏沒理會于月兒的煽情,就對廚房吆喝,“還差啥?三媳婦,你咋這慢!”
趙氏手忙腳亂,放下手中的笊籬,對楊氏解釋,“早晨給爹煮湯藥就慢了點兒,這湯藥煮好了,趕緊讓爹喝吧!”
“噢!快點兒啊!”楊氏還是很嫌棄。
楊氏端着湯藥走進裏屋,給于祖業送去,“老爺子,快喝藥!”
于祖業接過湯藥碗,愁眉苦臉,操着沙啞的嗓音,“昨天這雨淋得可真冤枉,今天一早就嗓子不得勁兒,昨天不去就好了,反正那驢在水家,去不去都一樣。”
楊氏尋思過味,“今天天放晴啦,水安肯定來送驢,一會兒誰出去答對?”
于祖業咳嗦兩聲,“不是老三去嗎?”
楊氏郁悶道:“老三去後山,給你踩草藥去啦。”
于祖業為難道:“這就是老三家的事兒,誰還願意管?大花回婆家沒?”
楊氏道:“回去了,昨晚就回去了,大花不能生養,更不好在咱這過夜。”
老兩口沒商量出個結果,就聽趙氏喊“飯好了”,老兩口就帶着裏屋的人來到堂屋。
于祖業帶着男人坐在炕上,圍着擺好的小方桌坐好,男娃們坐在炕上的另一張圓桌旁,楊氏帶着女人們圍坐在地上的圓桌旁。
一天,就從這頓早飯開始了。
也沒啥好吃的,小米湯就蔥油餅,小丫頭們都啃窩窩頭,連油餅都沒的吃。
于月兒眼巴巴瞅着娘嘴裏的蔥油餅,砸吧着嘴,卻為楊氏瞪她一眼,不敢再瞅了。
這家裏頭,吃啥,喝啥,穿啥,勸憑楊氏一個人安排,就苦了不招楊氏待見的丫頭片子們。
吃過早飯,就聽見水安在外面叫門,于月兒就跟大家解釋一番,就帶着一兩銀子出去了。
于月兒一出門,就見到水安牽着頭驢子,又趕着輛驢板車,那驢板車的板子上綁着兩頭肥豬。
這水安是要去鎮裏頭送肉的。
于月兒興沖沖地穿過院子,跑來水安面前,推開院門,仔細打量一番。“水安哥!”
只見,水安垂下眼簾,下巴低得很低,好像不太習慣別人這樣打量似的。水安局促的向後退步,差點兒踩到身後的驢蹄子,又急忙躲閃,差點兒閃個趔趄。
于月兒看得出,水安很腼腆,差點兒笑出聲,又掩住笑容。
水安局促不安,把栓驢的繩子遞交到于月兒手上,又觀察下于月兒的表情……
一看到于月兒,水安就想起小時候一起玩耍的畫面,那時候,他覺得于月兒可親切了。可是,不知怎的,現在再見面,總覺得于月兒不一樣,多了份生疏,讓他感覺尴尬。
于月兒是記不起小時候的事兒,她以為,她和水安才認識,還以為水安很害羞。
于月兒見水安要走,連忙喊住,“你家的銀子不要了?”
水安這才想起來,水大嬸讓他跟于月兒要一兩銀子。
他這才轉過身,卻低着頭,從腰間拿下個錢袋,修長的手指扒開錢袋遞在于月兒面前,“把銀子放這裏。”
只放這裏?于月兒瞄一眼水安修長的手指,和腼腆的面頰,忽然萌生出個念頭,想逗一逗這個害羞的少年。
于月兒把銀子在錢袋上晃了晃,又用銀子劃過水安的手指,使得水安一怔,不明白于月兒想幹啥。
“放袋子裏?還是放你手裏啊?”于月兒笑眯眯的問。
水安真想不通,于月兒咋會這麽問,真就以為于月兒沒聽懂,立刻板起臉,“我說過,放在袋子裏,你聽不懂嗎?”說着把袋子往前遞了遞。
于月兒見水安這麽不解風情,就不笑了,以為水安故意假正經,就把銀子“咚”的扔進錢袋裏,特別不高興的牽着驢子,扭頭就走。
水安也不高興,搞不懂于月兒到底在幹嘛,也跟小時候不一樣了,為啥就沒小時候的親切勁兒了?
水安滿肚子的費解,跳上驢板車,甩着鞭子,趕着驢,離開了于家門口。
聽到鞭子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于月兒不甘心地回頭瞅,原以為水安能追過來,多跟她說兩句話,沒想到,水安竟然趕着驢板車走了。
于月兒更加不高興,怏怏不悅地叨咕着,“哼!不就是個往鎮裏送肉的嘛,有什麽好的,老娘才不稀罕呢!”
于月兒牽着驢子,特別不爽快的回到院子裏,把驢子拴在木墩上,餘光瞥見于大花的身影,擡眼一瞅,于大花的胸脯一顫一顫的,急忙忙向院子裏跑來。
于月兒本來就不高興,再見于大花就越發的不高興,打算假裝沒看見,正要往屋裏走,就聽聞于大花的大嗓門。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驢子,你總算是回來了,可把俺給吓壞了。”
驢子聽到于大花的聲音,扭過頭,鼻孔擴張,對于大花發出一聲嘶鳴。
于月兒背對着于大花,不想跟于大花說話,又怕得罪于大花,糾結之下,她還是轉過身,對于大花打了招呼,“大姑。”
于大花見到于月兒,朝天鼻抽了抽,小眯眯眼上下打量一番,雙瞳閃現出恨意。“要不是驢子回來,俺就跟你沒完!你個臭小丫頭片子!”
誰跟誰沒完?!于月兒很不待見于大花,但并未吭聲,她打算忍過去。她覺得屋裏還有那麽多人,都在唠閑嗑,等走進屋,于大花就不會跟她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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