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的英雄卻被铐上手铐淪為階下囚,諷刺的是兩年前越舟救的小菜鳥卻要拿着槍把自己心目中的英雄關起來。季雨陽不能接受,他去翻了越舟的檔案,什麽殺害同僚、販毒、勾結黑幫,看得季雨陽欲哭無淚。
他本來是不相信的,幻想着越舟一定是被什麽人陷害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但越舟在監獄裏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跟那些無惡不作的囚犯混在一起。他親自聽到其他人問起越舟為什麽會被抓的時候,越舟還誇張地跟他們描述自己幹過的那些“好事”。
季雨陽在心裏咒自己瞎了眼,為自己曾經崇拜過越舟而覺得羞恥。他倒不是故意要找越舟的麻煩,只是每次看到越舟就來氣,忍不住下意識地就給他使絆子。
今天在澡堂裏,他竟看見越舟跟佟君搞在一起,當即便火冒三丈。他倒不是對這種事有歧視,要怪就怪越舟這對象沒找好,要知道佟君以前可是拿槍挾持過他的心上人呢,雖然沒得手,但也算得上是季雨陽的仇人了。越舟居然自甘墜落地跟這種人混在一起,嫉惡如仇的菜鳥獄警簡直想當場把這對奸夫淫夫給斃了。
但什麽都不知道的越舟卻覺得冤枉,也不明白菜鳥獄警為什麽就看他特別不順眼。從越舟的角度看,當年一次任務中偶然救了一個小警員,對于他這種隊長級人物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季雨陽就跟主角眼裏的炮灰似的,怎麽可能記得住?再說了,還指不定當時越舟是嫌季雨陽擋路才把他一腳踹飛的呢。
就算到了現在,這個給他添亂的菜鳥獄警在他眼裏也算不得什麽,最大的麻煩是自己那個變态醫生室友。澡堂事件一夜之間在閑得無聊的囚犯中一傳十十傳百,幾乎所有人都已經認定他跟醫生是一對了,而且他越舟還是下面那個。
越舟堅決否認了這件事,但他否認沒用啊,“事實”就擺在面前,澡堂事件當時有好多人在場“親眼目睹”呢。最讓人郁悶的是這件事的另一位主角居然一句話也沒出面澄清,這在別人眼裏就是默認了的意思。
倒不是說佟君有啥不好,好多人都認為佟君配他越舟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呢。越舟不服氣的不止是他和醫生有暧昧的謠言,具體在于這謠言裏自己還是下面那個。論身高,論體魄,論年齡,論長相,他越舟怎麽會是下面那個呢?這些人都不長眼的嗎?
在越舟為此傷透腦筋時,一個更大的麻煩已在風浪中逐漸向這座監獄靠近。
犯人們的躁動越舟已經見怪不怪了,但獄警的躁動卻十分稀奇。越舟在偷聽獄警聊天時聽到他們說今天有個什麽大人物要到島上來,獄長都親自開車去接。
“什麽人這麽厲害?不會是什麽上級視察吧?”
“上級視察也不能來這破地方啊,”陳鋒消息靈通,跟越舟說,“聽說是個搞研究的,留過洋的什麽專家教授之類的。”
“搞研究的?”越舟冷哼一聲,“就這些專家教授名堂多,到這兒研究啥?研究怎麽監督犯人種田嗎?”
“那可說不準,不過反正不關咱們的事。聽說那專家要在島上住一段時間,夠那些獄警折騰了。就咱們這夥食,這氣候,哪個文化人受得了?而且這專家還是上頭派來的,要怠慢了人家,這些獄警也得跟着倒黴一陣子了。”
正說着,一輛軍綠色的吉普從越舟他們勞動的田邊開過。陳鋒指着車子對越舟說,“瞧瞧,那可是獄長專用的車子,最高級別待遇啊。”
不過越舟眼睛尖,車子一溜煙跑了,他還看見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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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那小子不是季雨陽嘛?他一菜鳥去接專家,不怕人家嫌他級別不夠?”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陳鋒解釋說,“這個季雨陽可是名牌大學畢業,島上獄警裏邊就他學歷最高,接專家教授,他不去誰去?不然人專家見島上一片文盲,回去還指不定怎麽寫報告呢。”
原來那小子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難怪連怎麽罵人都不知道。
這頭越舟他們在八卦專家教授,那頭季雨陽卻繃着神經不敢怠慢。昨天獄長親自找了他這個來島上不足半年的新人,說要交給他一件重要的任務,就是接待一位上面派下來搞研究的專家。雖然接人的時候獄長也會親自去,不過這專家還要在島上住一段時間,獄長也不能天天陪着。找人一打聽,獄警裏他季雨陽學歷最高,就把伺候專家的活交給了這個愣頭愣腦的新人。
獄長倒也不怕這菜鳥壞事,雖說是上面派下來的,也就是個搞研究的學者。獄長的吩咐就三點:一是把專家的生活安排好,有什麽需要都盡量滿足,免得人家回去打小報告;二是盯着這專家搞的研究課題,別讓他玩得太出格;三是保護好專家的人身安全,別讓人在咱們這地盤上出什麽意外。
總結為一句話,就是讓季雨陽鞍前馬後把人伺候好。事辦好了,探親假多放他半個月,辦得不好,探親假延期。
要知道在這島上,什麽周末和法定節假日對于獄警們來說也屁用都沒有。放假又能怎麽着,還不是待在這破地方受罪。雖然獄警們也有一些私底下的娛樂活動,像是打牌,游泳,釣魚,海灘燒烤,沙灘排球什麽的,但最實際的還是一年一次的探親長假。
獄警的探親長假輪批放,一次一個月,減去來回的路程,怎麽也得有20天。獄長答應辦好了事給他多半個月假,減去路程也能純玩一個多月,那必需精神高度緊張了。
要是什麽上級視察,季雨陽肯定是不敢接這活的,就他這二愣子性格,不用開口都能得罪人。不過既然是個搞研究的專家教授,季雨陽就安心了許多。好歹也是文化人,應該不至于故意找茬吧。
季雨陽心事重重地把車開到碼頭的時候,剛好也見着船向這邊駛過來。獄長帶着季雨陽和老馬下車去站在碼頭邊上等着。這個老馬就是上次帶季雨陽來押送越舟的那個老獄警,人話不多,但心思精,上頭一個眼神就能知道領導要抽煙還是要放屁。
老馬人雖圓滑,心腸還是好的,季雨陽剛來時就是他主動把這小子要過來帶。老馬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本性善良,十有八九是被人擠兌到這來的。老馬帶着季雨陽後也教他一些為人處事的手段,他覺得這孩子還年輕,不會就這麽一輩子待在島上,等他回城去,這些道理都用得着,免得又被人擠兌。
季雨陽私底下叫老馬師父,來島上之後老馬對他的照顧他看在眼裏也記在心裏。不過說實話,老馬要想把這熱血憤青教出師,那還得多奮鬥幾年。
船靠岸之後,先下來的是船長,獄長湊上去跟他打招呼。幾個水兵在甲板上忙活,此時船頭上出現一個人,穿着白色的海軍夏季常服從甲板上走下來,季雨陽卻跟癫痫發作了似的猛地一抽,盯着那人的兩只眼睛都直了。老馬注意到了季雨陽的反常,還以為他看到什麽妖魔鬼怪了,仔細一打量,不就一海軍軍官嘛,再沒見過世面也不至于吓成這樣吧?
走下甲板的海軍軍官非常年輕,撐破天也就二十四五歲,跟季雨陽差不多大,比季雨陽矮了半個頭。要不是那身衣服,他看起來就像個學生娃子。一張小臉秀氣白淨,戴着無框眼鏡,倒有那麽幾分學術氣息。
船長跟獄長介紹道,“老李啊,這位是沈言博士,剛從美國留學回來,各部門都搶着要呢,人家說想到咱們這實地研究,臨行前司令親自吩咐要好好照顧沈博士,讓他專心搞研究。沈博士,老李是我的老戰友,有什麽需要盡管跟他提就是,缺什麽給我打電話,我馬上派人送過來。”
獄長心裏一咯噔,之前只聽說是個搞學術的專家教授,沒人告訴他還是個海軍軍官啊!雖然戴着的倒是文職幹部的肩章,但級別可是比他這個獄長還高啊!還是個什麽美國回來的博士!
不過獄長心裏雖然打鼓,臉上倒是笑得跟朵花似的,“幸會幸會!沈博士啊,我們這兒環境艱苦,怕是要辛苦您啦!有什麽需要盡管提,我們全島官兵都全力支持您搞研究!”
沈言輕輕一笑,“獄長您太客氣了,我是晚輩,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初來乍到還要請您多指教。這段時間打擾了,還要麻煩獄長抽空配合我的工作。”
三個人在那邊說了半天客套話,獄長把季雨陽叫過去,“小季,去幫沈博士搬行李。沈博士,我們島上都是些粗人,這段時間讓小季負責照顧你,正好你們年輕人有話說,免得你覺得我們這些老頭子悶,哈哈~小季,傻愣着幹嘛呢,還不快把沈博士的行李搬到車上去?哎呀沈博士你別介意,這小子反應是慢了點,不過人老實,有什麽事吩咐他去做就是了!”
沈言沖季雨陽點點頭,“季警官,麻煩你了。”
季雨陽臉白得跟張紙似的,木納地應了一聲。沈言又對獄長說,“獄長,恐怕您這車子裝不下我的行李。”
獄長回頭一看,海灘上已經堆了好幾個大箱子,水兵們還在從船艙裏往外擡。獄長心裏嘀咕着這是搞研究呢還是搬家呢,不過還是船長給他解了圍。
“不好意思啊老李,都怪我忘了跟你說一聲,沈博士這次來帶了很多儀器,得開輛小貨車才能裝得下吧。要不你們先把沈博士接回去休息,再派輛車過來裝行李?”
“那也好,這裏日頭毒,免得把沈博士曬傷了。”
獄長把沈言讓進車子裏,先把沈言帶回去安頓好,又派了人開小貨車去把沈言的行李拉回來。這一路上獄長跟沈言客套來客套去,廢話說了一堆也不嫌累。沈言倒像是好脾氣,心平氣和地跟獄長天南海北地胡扯。只是季雨陽自從見到沈言之後,就跟撞了鬼一樣,魂不守舍的,被老馬暗中踹了幾腳才緩過神來。
沈言帶來的行李中有一半都是醫學器材,說是用完了就贈送給島上不帶走了。獄長樂呵呵地找人把這些醫學器材安放到醫務室那邊,奈何肖醫生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些高科技玩意兒,根本就是雲裏霧裏,沒辦法,只能把佟君找來幫忙。本來獄長還琢磨着萬一沈言會問起為什麽讓犯人幫忙管醫務室他不好交待,沒想到還沒等他解釋,沈言和佟君反倒自己聊了起來。
“真是巧啊,小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好久不見了,小言,五年了吧?聽說你去美國留學了?”
“沒想到你在這裏頭消息也這麽靈通呢。”
“信息時代嘛。”
獄長見兩人一團和氣地打招呼,心時頓時松了口氣,問,“沈博士,你跟他是……”
沈言一笑,“哦,老朋友了。”
佟君說,“那必需的,我可是小言親手捉拿歸案的呢。”
獄長:=口=|||||||
沈言補充道,“當年你還拿槍指着我的腦袋,要不是我反應快,現在我們得在另一個世界重逢了吧?”
獄長:=皿=|||||||
“小言真幽默,我怎麽舍得開槍打你呢?哈哈哈~”
“我倒希望你給我一槍,也就沒後面這麽多事了,呵呵呵~”
獄長在心裏感嘆,自己白活了這麽多年,今天居然看不懂這什麽狀況。沈言和佟君臉上笑得春光燦爛的,獄長卻覺得空氣裏像下着刀子雨一樣。不過沈言和佟君一派祥和地在那裏安置醫療器材,他這個獄長倒顯得有點多餘。
晚上給沈言的接風宴是獄長讓人單獨做的一桌生猛海鮮,全是剛從海裏撈起來的新鮮海味。給沈言安排的住處雖然也在獄警宿舍大院裏,不過是單獨的一座兩層小樓,卧室窗戶一打開就能看見藍天碧海,屋裏家電設備一應俱全,是專門用來接待上級的,環境好得沒話說。
吃完聊完天也烏黑了,又客套了一番之後酒席才散。季雨陽把沈言送回屋正準備離開,沒想到沈言啪嗒一聲把門鎖了,轉身靠在門上盯着他。
兩人相互盯了一會兒,還是季雨陽悶悶地先開了口。
“那個……長官,還有什麽吩咐?”
沈言聽了一樂,“哈哈~還長官呢,瞧你這傻樣~”
說着,沈言走過去捧着他的臉,仰頭望進季雨陽的眼睛裏。
“這麽久不見了,你就沒什麽話跟我說啊?”
沒想到這句話卻像是按下了季雨陽身上的什麽爆炸按鈕,憋了一整天的季雨陽一下子就爆發了。
“這麽久不見?你也知道我們有多久沒見了嗎?你想讓我跟你說什麽?當初是誰一聲不吭就自己走掉?!你倒是潇灑,不打招呼就一走了之,五年了連個電話都沒有!我滿世界到處找你!直到你哥跟我說你出國了!他連你的聯系方式都不肯給我!我只能當你死了啊!你要真死了我還能落個痛快!現在你就這麽出現在我面前,還跟我說什麽好久不見?你覺得耍我很好玩嗎?!你憑什麽這麽對我!就因為我喜歡你就活該被你耍嗎?!”
吼到最後聲音都帶上的哭腔,季雨陽兩只眼睛痛紅,卻強忍着眼淚水不讓它流下來。
沈言抱着季雨陽,把頭埋在他肩膀上安慰道,“乖乖,沒事了,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季雨陽哭着說,“……你都不給我打電話,五年了,我的電話號碼從來就沒變過,我一直在等你給我打電話你知道嗎……我怕我換了號你就找不到我了……我每天都給你留言,我找了你以前的老師打聽你的地址給你寫信……你卻一個字都沒回過我……你這個王八蛋!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才活該被你折磨嗎!”
“我知道,我知道,”沈言也紅了眼圈,在季雨陽耳邊輕聲說,“我都看到了,你的留言我每條都看到了,你的信我都收到了,你為我做的我都知道。雨陽,我也想你啊,我們分開了5年8個月12天,我每天都數着日子過,我每天都要看着你的照片才能睡着。我沒有耍你,我只是太膽小了,我不敢……我怕我一聽到你的聲音就會丢下一切飛回來……對不起雨陽,我不知道你會這麽痛苦,我以為你會忘了我,或許你本就該忘了我……”
“……我怎麽能忘了你……”季雨陽緊緊地抱着沈言,淚水決堤而下,“小言……不要再離開我了……”
季雨陽像個孩子一樣抱着五年不見的沈言痛哭了差不多半小時才慢慢消停下來。沈言把他拉到沙發上坐下慢慢給他抹眼淚,但他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一顆接一顆往外滾。沈言見這樣不是辦法啊,還是用震驚療法吧。于是他對着季雨陽的嘴巴親了上去,由淺入深,像品嘗山珍海味一樣給了他一個綿長的吻。
那頭季雨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沈言這一親下來,這傻小子更是連喘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是在做夢,一呼吸就把沈言給吹沒了。結果等沈言慢慢親完了,季雨陽已經憋得滿臉發紫,差點沒因為缺氧暈過去。
“你是傻子嗎?連接吻都不會!”沈言罵道,“憋死你算了!”
“我、我就跟你……”季雨陽轉念一想不對,質問道,“難不成你經驗很豐富?”
“談不上豐富,也就十個八個吧……”
季雨陽鼻子一抽,眼淚又掉下來了。
“嗚嗚嗚……我除了你就沒別人了,你居然在外面花心……”
“哎呀呀,我逗你玩呢,”沈言急忙哄道,“我沒花心啦,真的真的,我心裏就惦記你一個,這些年都為你守身如玉呢,除了你我誰也看不上!”
季雨陽滿臉懷疑,“……真的?”
沈言信誓旦旦,“比真金白銀還真!”
“那你再說一遍,我倆分開多少天了?”
沈言眨巴眨巴眼睛,有點口齒不清地說,“5年……2個月……18天?”
“你這個騙子!我就知道你是随便蒙我的!”
“……乖乖,你智商是不是變高了?”
“沒你想的低!”
震驚療法想必是沒用了,沈言又哄了半天季雨陽才消停下來。他心裏又氣又恨,這王八蛋當初一聲不吭就丢下自己跑去美國了,五年來音訊全無,現在又突然出現,還把自己當傻子,以為哄兩句他就原諒他了嗎?但好不容易重逢,他不想再次失去這個人,哪怕他心裏清楚,他們兩個人之間為對方付出的感情根本就不對等。
季雨陽有一大堆疑問要問他,但問題太多了又不知道從何問起,只愣愣地盯着沈言看。五年不見,沈言顯得成熟了些,漂亮的臉孔上更添了幾分帥氣,這身潔白的海軍制服穿在他身上,更加把他原本就帶有的幾分傲氣突顯了出來,讓人怦然心動。
“你……你不是去美國留學了嗎?怎麽又變成海軍了?”
“為了來找你啊。”
“找我?”季雨陽不信。
沈言像只貓一樣爬在季雨陽胸口慢慢說道,“我半年前就回國了,回來就想找你來着,沒想到趙天成跟我說你被發配到這小荒島上來了。這島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來的,我得想辦法走特殊渠道。你也知道沈家在軍隊這塊還算是有點關系,我又有佛羅裏達州立大學的雙博士學位,就走特招入伍的流程給我在南洋艦隊裏找了個文職幹部的位置。當然啦,要能到這裏,我得找恰當的機會,要有充分的理由,還得把我的上級伺候開心好讓他同意我來這裏公幹。折騰了小半年才好不容易能來見你了,見到了你還不給我好臉色看,還兇我。”
“誰讓你一聲不吭就跑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說着,沈言翻身坐到季雨陽腿上,捧着他的臉灑下細密的吻,季雨陽紅着臉用青澀的吻回應他。兩人溫存了一陣,沈言腦袋突然垂到季雨陽肩膀上不動了。
“小言?小言!你怎麽了?!”
季雨陽急得大叫起來,連晃帶拍地折騰起沈言來。沈言慢慢轉醒,迷糊地哼了一聲。季雨陽焦急地問,“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困……”
“……”
你特麽接個吻也能睡着啊!
“困了就去床上睡!”
“不想動,你抱我過去。”
“懶死你算了!”
越舟以為這專家來訪也就跟獄長在辦公室裏喝茶,然後待屋裏搞他的研究,沒想到專家第二天就跑到監獄裏來晃蕩。一個穿海軍制服的小帥哥,身後跟着一票獄警,特拉風地在食堂裏走來走去,季雨陽那菜鳥就巴巴地跟在後面當解說員呢。越舟剛開始還不信,哪有這麽年輕的專家,還是高級文職幹部,但人家肩章就擺在那,別人不認識,越舟可不敢不認識,他們這行認人就看肩章,一個沒眼力說不定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小子怎麽看都不超過25歲,這等級不科學啊!
但這世界上不科學的事多了去了,說不定是出身好呢,就比常人少奮鬥幾十年。越舟越想心裏越不平衡,順帶看人的眼神都要冒出火來。
“大白天的想什麽壞事呢,”佟君端着盤子坐到他對面,順着越舟的眼神看過去,“怎麽,看到帥哥欲♂火焚身了?”
越舟白了他一眼,“什麽欲♂火焚身,我這是怒火焚身!”
“眼紅別人比你混得好?”
“混得再好也沒出身好強啊,”越舟感嘆地說,“這些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有家裏撐着,哪是能抗事的……”
“你知道他是誰嗎?”
越舟聽佟君這話裏不對,招頭一看,平時笑眯眯的臉上居然繃得緊緊的,稀奇啊。
“他就是把我抓進來的人。”
越舟臉抽了一下,卧艹,真的假的?
“他把你抓進來的?”越舟不信,“你不是已經關進來好幾年了嘛?當時他才多大點?”
“我是5年前被關進來的,他當時19歲,”佟君望了那身再上的白制服一眼,“然後他去美國留學,拿了弗羅裏達州立大學精神病學和心理學雙博士,回國半年又連續立了兩次功,要不是他年紀小資歷淺,現在說不定升得更高。”
天才兒童啊!越舟世界觀給刷新了,不過他眼神一轉,嘿嘿笑道,“我說佟大醫生,人家把你抓起來關這兒,你倒替他說好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親戚呢。”
佟君沖他一笑,“他是我學生。”
越舟被饅頭哽得一口氣沒提上來,直翻白眼。
那邊海軍專家逛完食堂,眼看着正打算走,一轉身卻跟個人撞上了。那人手裏端着的盤子湯湯水水灑了專家一身,在白制服上特顯眼。季雨陽狗腿地急忙掏出紙巾給他擦衣服,旁邊的獄警更幹脆,掄着警棍就把那個不長眼的家夥打翻在地。
越舟正心想誰找死呢,海軍專家伸手阻止了獄警,盯着那人的臉看了一會兒。越舟這才看清,那個不長眼撞人的家夥還挺眼熟,不就是自己來這的第一天打招呼沒鳥他的那個傻子嗎?
只見專家捏着那傻子的臉,伸手翻了翻他的眼皮,那傻子也沒動靜,任人折騰。專家跟獄警說了些什麽,然後獄警拖着傻子就走了。
呵,關禁閉室還是直接暴打一頓?越舟在這裏YY,許是他盯人的眼神太過熱烈,海軍專家跟有心靈感應似的,一擡頭直接眼神就對上了。瞧見他的眼睛,越舟突然抖了一下,他越舟什麽人沒見過?連槍口抵在腦袋上都沒怕過,誰會想到被這小子瞧上一眼居然還哆嗦?
正腹诽間,海軍專家卻朝他走了過來。越舟心道不好,不會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吧?
結果專家走到跟前,開口卻是跟佟君說話。
“那人是從B區弄出來的?”
佟君一笑,“算是半康複了吧。”
“康複個屁,”專家罵道,“明顯是藥物療法過度,你給他吃什麽了?苯妥英鈉?地西泮?”
“就這環境,你能指望我有什麽藥用?”佟君氣定神閑地說,“再說了,都關這了你還講什麽人道主義,你在美國待傻了嗎?你看過他的案底嗎?活生生用牙咬死了三個人,沒斃了他算他運氣。”
“這話你也好意思說?你是把這當你家後花園了吧?”
“那要換了你怎麽辦?”
“電擊療法。”
越舟一口粥差點噴了出來,這比亂吃藥好得到哪去嗎?這些治精神病的,自己也病得不輕吧!
“小言,你學壞了。”
“趕不上你。”
說着,專家又盯了越舟一眼,跟變臉似地沖他來了個親和力暴增的微笑,“你好,我叫沈言,是新來的醫生。”
越舟心想我還不知道你誰?不過這人他可得罪不起,象征性地點點頭,唉,惹不起就躲吧。
沒想到老天爺就不待見他,躲都不讓躲。只聽沈言說,“下午來我辦公室一趟。”
越舟以為他在跟佟君說話,但沈言這犀利的眼刀就紮在他自己身上呢。他四處看了看,這周圍也沒別人了啊,疑惑地問,“我?”
“或者你更願意在你的牢記裏聊?”
“不不不,肯定準時到,長官!”
沈言沒說什麽,領着他的大隊人馬走了。越舟問佟君,“他找我聊什麽啊?”
佟君好心提醒他道,“或許他想試試電擊療法?”
“老子又沒病!”
“瘋子都說自己沒瘋。”
佟君好心提醒道,“你最好別小看他,等下吃了虧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栽的。”
越舟不信,“他真這麽厲害?”
“他有特殊的技能。”
“什麽技能?”
佟君嚴肅道,“讀心術。”
越舟哈哈一笑,“我還X光眼呢。”
“那你就親自去體驗一下吧。”
沈言的小竈夥食不但監獄沒法比,獄長都沒這待遇。季雨陽也跟着他享福。吃完飯兩人就歪在沙發上聊天,倒像中間那空白的5年一夜之間就不存在了,又恢複到了上學時的親密無間。
季雨陽忍不住好奇地問,“小言,你讓那家夥下午來你辦公室幹嘛?”
“你讨厭他?”
“能不讨厭嘛,”季雨陽一想起來就不舒服,“誰能想到什麽國際英雄,居然跟黑幫勾結……”
“自古警匪一家親,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可是他……”季雨陽板着個臉別扭,“我以為他不是那樣的人……”
“然後人家說他幹了,你就信了?”
“我本來也不信啊!”季雨陽怒道,“可是他自己都這麽說了!還有,他要真是冤枉的,怎麽能心甘情願地待在這裏?這幾個月以來就沒見他為自己申辯過,他還親口跟別人說他販毒呢!”
“你呀,”沈言捏着他的臉玩了一陣,“你是阿米巴原蟲變的吧?”
“反正你就想說我笨嘛!”
沈言笑着在他臉上吧啾一口,“那你就笨到底呗,我就喜歡你笨。”
季雨陽盯着沈言的臉看了會兒,問,“小言,你變了……”
“變帥了?”
“……變無恥了。”季雨陽翻了個白眼,“你以前不是個傲嬌嗎?怎麽留學回來就變得這麽……這麽風騷呢?”
“怎麽,你喜歡悶騷?”
季雨陽一張帥臉漲得通紅,小聲地嘟喃道,“只要是你,怎麽我都喜歡……”
“瞧你這小樣,”沈言又親了他幾下,“害什麽臊啊,以前不知道是哪個誰啊,還說要當我的華生來着,那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臊?”
“這怎麽就臊了?華生是福爾摩斯的得力助手啊。”
“除此之外還是打敗了女王的腐國第一情侶呢。”
季雨陽無語。
“下午你不用陪我了,自己玩去吧。”
“那怎麽行?”季雨陽激烈反對,“這裏的犯人都是危險人物,我怎麽能讓你一個人見他?”
“還有別的獄警呢。”
“那我也得在場!獄長說了要我24小時跟着你!”
“你聽獄長的話還是聽我的話?”
季雨陽不滿地瞪着他,沈言安慰道,“好啦好啦,我這不是怕你在場情緒激動嘛,昔日的心中偶像淪為黑幫,你能客觀平靜地面對他嗎?你敢說他關在這裏這段時間你沒給他使絆子?”
“我……誰說他是我偶像了……”
“乖乖,你這點小心思還想瞞我?你忘了我會讀心術了?”
季雨陽又紅了臉,“你……你能不能別叫得這麽肉麻……”
“那你喜歡我叫你什麽?親愛的?寶貝?甜心?”
“你能好好地叫名字嘛!”
“名字誰都能叫,那多無聊啊。”
“……”
越舟被獄警帶到辦公室的時候,沈言人不在,等了足足一個鐘頭,白制服才出現門口。沈言進來了也不說話,盯着他看了幾秒,然後吩咐兩個獄警把沙發和茶幾搬到牆根上去。
越舟看不懂了,這是要幹啥?
搬完了沙發茶幾,沈言跟兩個獄警說,“你們出去吧,等會兒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準進來。”
越舟聽得這話直冒冷汗,這小子啥意思?他想幹嘛?能有什麽動靜?難不成真是要試驗試驗他的電擊療法?
兩個獄警也是一臉不解,不過上面的人這麽吩咐了,他們也只得照辦。等獄警出了門,沈言把門反鎖了,又把死沉死沉的茶幾拖到門後面抵着。越舟怎麽看這情形都不對,當沈言走到他跟前時,他本能地擡起手做出防禦的姿勢,誰知沈言卻在辦公桌上拿了個回形針擰了幾擰,居然把他的手铐給打開了!
越舟一驚,這小子是瘋了嗎?把自己單獨跟犯人鎖一屋裏,還把手铐給打開了,這不是找死嗎?
不過沈言可比他淡定多了,“好了,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麽?”
“你不是想揍我嗎?給你個機會。”
越舟樂了,“長官,這玩笑可開不得。”
“誰跟你開玩笑了,”沈言把眼鏡摘下來放到抽屜裏,然後站到了辦公室中間挪出的空地,“機會只此一次,你不揍我我可要揍你了哦。”
越舟心想,嘿,就你這繡花枕頭,爺給你揍幾下跟撓癢癢似的,嘴上卻說,“長官,我可真沒這想法,您要想揍我您就揍吧,保證您揍得痛快!”
沈言一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就一繡花枕頭,揍你幾下跟撓癢癢似的?”
越舟嘴巴圈成了O型,想起佟君跟他說過的話,這小子不會真有讀心術吧?
沒等他想明白,沈言一弓身,一拳就打在越舟喉嚨上。越舟輕敵在先,又加上走神,結結實實地挨了這麽一拳,這下可不得了,氣管跟斷了似的,越舟呼吸不上來,臉憋得通紅,捂着脖子急速後退。但辦公室這地方能退到哪去,眼看着沈言飛起一腳就沖他腦袋招呼過來,越舟貓腰一滾,躲過了這帶着勁風的一腳,但腦袋卻撞到了櫃子上。
媽的!這小子是下了殺手在打啊!
越舟這才明白沈言說要揍他的确是真的要揍他,拼命咳了幾聲,呼吸終于上來了,但喉嚨卻火辣辣地疼。沈言轉過身來對着他,上午還覺得挺有親和力的臉,現在卻密布陰雲,犀利的眼神像帶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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