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2)

自從那個沈醫生來了，你天天給他當三陪，都不來看我了，人家好傷心哦~”

越舟被雷得不輕，屋裏黑看不見那人長啥樣，但從剛才撞那一下估計，也算是魁梧型的吧？聽聲音雖然年輕，也是不拆不扣的糙漢子，對這樣的一個人，說話語尾還帶什麽“哦~”，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外面的季雨陽似乎也跟他同感，極其不耐煩地說，“那你就好好跟他交流，他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什麽，不準撒謊！”

“行行行~”糙漢子爽快地答應下來，不過最後還不忘雷季雨陽一下，“那人家滿足了你的要求，你也要滿足人家的小小要求哦~”

越舟受不了了，一把将那人從門邊拖回來扔在他原先躺着的角落裏。

“喂，”那人語氣不善地說，“你給我客氣點，這是求人辦事的态度嘛？”

呵，跟自己說話倒是挺爺們兒的，他不是跟季雨陽有仇才這麽惡心季雨陽吧？

越舟也不跟他廢話，直奔主題，“你就是海帆？”

“是老子。”

這個世界上還真有這麽一種人，只聽他說話就能讓人想一巴掌拍死他。

“你這禁閉關得有點久啊，阿龍他們幾個死的時候你還在外面吧？”

“是啊是啊有屁趕緊放。”

越舟強忍着癢癢的拳頭，繼續問，“說說那段時間你有沒有發現白鬼的人有什麽異動，想仔細點。”

“你讓我說就說？誰啊你？”

“……我是越舟。”

“無名小卒，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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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舟一拳擦着海帆的臉打在了牆上，“在更衣室裏教訓了阿龍一夥的人。”

海帆眼睛一瞪，卧艹什麽聲音？這牆不是裂了吧？

“……大、大俠饒命……”

越舟真想捏死他。

海帆這才稍微正經了點，說，“上次沈醫生的紙條來之後我也琢磨了很久……”

“等會兒，”越舟立即打斷了他的開場白，“你還記得沈醫生的紙條？”

“廢話，這才幾天的事，我還沒老年癡呆。”

“可是你們逆境其他11個接到紙條的成員都不記得有這麽回事了，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嚴吶。”

海帆先是咦了一聲，又像想起什麽似地說，“這個啊，他們被沈醫生催眠了，自然不記得有這麽一回事。”

聽海帆說起，越舟才知道，之前沈言開講座找這12人談話的時候就給其他11個人下過催眠暗示，不過唯獨沒給海帆下。

雖然海帆表面上是逆境成員，實際上他跟逆境可以說沒什麽關系。海帆是個賊，準确地說是個江洋大盜，高端了說是個神偷，上檔次了說是個迷死千萬女性的（自稱）怪盜。

海帆啥都偷，主要偷珠寶，後來在歐洲偷到黑手黨頭上了，得罪了一票人，為了保命就經一位好友的介紹躲到逆境裏。說逆境小，那是與國際上有名的組織相比，它确實小，但在C國國內，它可是排得上前三的大幫派。黑手黨在C國算是外來者，強龍不壓地頭蛇，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拿人，只好就這麽着了。

結果也活該海帆倒黴，他藏身的逆境分部犯了件大事，國際刑警聯合當地警署圍剿逆境，當時不知情的海帆沒來得及跑掉，國際刑警一看，嘿，還逮着個國際通緝單上的飛賊，就屁颠屁颠地把他關南柯島上了。

海帆跟這裏的11個逆境成員本來都不認識，但他來到這裏後就打着逆境的名號混，倒是跟這些人搭上了線，他想着好歹是一個組織出來的，怎麽也有人照應，就沒向任何人澄清此事。這裏消息閉塞，陳大偉他們聽他把逆境內部的事吹得頭頭是道的，也就相信了他的話。

不過沈言這火眼精睛一眼就看出了端倪，開講座的時候催眠了其他11個人，唯獨沒有催眠海帆。沈言三言兩語就識破了海帆的真實身份，說他有辦法幫海帆逃出這裏，條件是讓海帆幫他辦事。

這倒跟越舟的情況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沈言要幫越舟翻案，讓越舟堂堂正正地離開這裏，而海帆嘛，沈言只答應幫他搞點設備，最後能不能逃出去就得看海帆自己的本事了。

本來沈言是讓海帆作為逆境的leader向他彙報，不過現在又派了個越舟過來接手，海帆不樂意了。

“越大俠，”海帆一張口越舟就撲街了，“我知道你有能耐，讓我把情報給你吧，也不是不能。但這些事可是我擰着腦袋才好不容易打聽來的，我這人呢，生平也沒啥志向，就是喜歡錢，什麽值錢偷什麽，當然，我也不是說讓你出錢買情報，畢竟這個情報也是要交給沈醫生的。不過我在這裏面也有點小私心，幫沈醫生的忙除了能讓他幫我搞裝備外，還有個額外的福利，你要是替我接手了，這個福利可就沒啦！”

越舟點點頭，“什麽福利，你說說，我看看咱有沒有合作的可能性。”

海帆笑笑，“這福利除了跟着沈醫生，別人可合作不來。”

“那讓我長長見識。”

“跟着沈醫生，能見到季警官啊！”

越舟腦袋嗡了一下，只聽海帆繼續不要臉地說，“不瞞你說，我一來就想泡季警官了，這裏的人都叫他南柯島上一支花咧！”

一、一支花……越舟臉抽了抽，眼角餘光瞄向門那邊，也不知道這個外號季雨陽知不知道。

“你看吧，這手槍打多了也不好，總得要調劑調劑啊。阿龍他們能找簡輝調劑……當然啦，我可不像他們那樣要用強的，我天天都在用真請打動季警官呢！不過你也知道，我們是犯人，要見他可不容易，只能數着日子等他輪班輪到我跟前。自從沈醫生來了，成天帶着季警官到處走哇！能見到沈醫生就必定能見到季警官，我多跟沈醫生套下近乎，就是在給自己增加見季警官的機會。越大俠，君子成人之美，我相信你肯定是個君子，我呢也沒奢望能跟季警官長久，畢竟我也是準備跑路的人了嘛，我就只有一個小小願望，能跟他來一發此生足矣~”

“……你這個小小願望，沈醫生知道嗎？”

“沒啊，季警官是沈醫生的馬仔嘛，現在也就先培養培養感情，等沈醫生走了再下手，等完成這個小小心願，我就從此遠走高飛啦！”

“我看你這個小小心願這輩子是完成不了了。”

“為毛？”

“沈醫生跟季警官是一對，他這次一走，肯定得把季警官也帶走。”

雖然沈言沒明确跟越舟說過，不過他倆整天眉來眼去，越舟又不是瞎子，這點奸♂情還是看得出來的。沈言這麽稀罕季雨陽，等事情完了肯定得打包帶走。

誰知海帆聽了卻哈哈大笑。

“不可能不可能，沈醫生跟佟醫生才是一對。”

哈？

“越大俠，你這眼神不好哇，季警官雖然天天跟前跟後的，但說白了也就是個跑腿打雜的，沈醫生不會把他放在眼裏。但你別忘了，沈醫生可是有跟佟醫生公然在操場上秀恩愛的經歷啊！沒瞎的都看得出來他倆有問題！”

越舟火了，“你特麽還真瞎，沈醫生跟佟君那叫笑裏藏刀，我可是佟君室友，他倆怎麽樣我還不知道？”

聽越舟說得煞有介事，海帆心裏也有點毛，“不能吧？就算沈醫生跟佟醫生沒啥，也輪不到季警官吧？”

“兄弟，我也是為你好，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越舟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你是沒見過他們倆那黏乎勁，上次季警官正訓我呢，沈醫生一聲傳喚說屋裏有蚊子，季警官簡直恨不得生出八條腿跑回去把那蚊子祖宗十八代都給滅了。你遇上沈醫生這麽個情敵，還想泡季警官？拉JB倒吧，也不瞧瞧人家長啥樣，你長啥樣，就光這張臉，你覺得你有勝算？”

海帆一愣，還真沒有！

“所以啊，”越舟直接給予最後一擊，“為了不讓你整天瞧着情敵跟一支花秀恩愛，你還是別自己去他們面前添堵了。”

海帆看越舟這語氣也不像是騙人，琢磨了下季雨陽跟着沈言跑的樣子，還真像是那麽回事。自己有這麽個情敵，往他們跟前湊簡直就是找不自在去的。但他也不會因為越舟三言兩語就放棄，畢竟他只是想嘗嘗一支花的味道，又不是要跟沈言搶人。

關于打聽到的事，海帆倒是很爽快地跟越舟交待了。白鬼平時要做什麽都是吩咐手下去做，不過最近他居然親自跟一個叫彭年的獄警有過幾次往來。這個彭年也算是島上的老人了，跟老馬是一批的，雖然不像老馬那麽受獄長重用，但手底下也是有些人的。

除此之外，海帆從白鬼那看不出什麽名堂，他也不敢跟白鬼和白鬼的手下接觸，只能轉而攻略彭年。彭年的一個手下正好是管海帆那片的，平時也比較熟，他就開始變着花樣問。這個彭年負責管物資，他手下有兩個人專門負責倉庫，島上的物資都記在彭年的本本上。除了島上自給自足用的作物有記錄外，補給船帶來的東西也歸他管。

每次補給船來的時候，彭年都會帶着個人去清點東西。彭年記錄用的本本分了好幾本，有幾本就由他那兩個手下保管，彭年自己還親自帶着兩本，而引起海帆注意的正好就是這兩個本本。

跟海帆熟的那個獄警自然是不知道本本上內容的，不過海帆打聽到了那兩個彭年的親信。憑着他神偷的手藝，他某天跟其中一個親信擦身而過的時候居然把那獄警的槍給順走了，然後順利地栽贓給了平時看不順眼的一個人。然後他就賊喊捉賊，跟獄警舉報說有人偷了槍想跑路。獄警一聽這還得了，馬上在牢裏排查，那個替死鬼就倒了血黴。

丢槍的那親信自然也是被好一頓罵，不過由于不到半天槍就找回來了，也沒發生什麽事，記了個過就算了事。但那獄警心裏那個氣啊，找到了舉報的海帆問話。海帆就添油加醋地把他發現那人偷槍的經過吹了一遍，中途又拉上了那個替死鬼的同夥給那人陪葬，說他們是團夥作案。那個獄警叫了人把關禁閉中的替死鬼好整一頓，替死鬼的同夥也給教訓了。

這麽一折騰，那個親信獄警對積極舉報的海帆自然是另眼相看。等他出完了氣，把海帆找來單獨開了個小竈，想把這個積極巴結獄警的犯人收來給自己辦事。海帆也是個會吹的，三言兩語就跟獄警混熟。第二天他又跟那人彙報說在廚房做事的誰誰私藏東西，那個獄警對他的表現很滿意，帶着他去廚房拿着本子對清單。

事後海帆裝作無意地問了一句，“頭兒，您這記東西都用本子，不安全呗。”

那獄警說，“可不是嘛，不過我上司，你也知道，他年紀大了，玩不來什麽智能手機啊電腦啊，就認這本子，我們記完了都得交給他的。這種本本加不了密，只能整天随身帶着，麻煩。”

海帆又問，“您這兩個本子都夠麻煩了，您的上級那得帶多少本子啊。”

獄警白了他一眼，“他能帶多少？也就兩本而已。其他的本本都是他手下管，要丢了就拿我們是問呗。”

海帆沒再多問，下來一琢磨，這麽說起來那兩個重要的本本都在彭年自己身上帶着。于是他開始注意觀察彭年，神偷的眼睛往彭年身上一掃，立即就知道本子放哪了。

親信用的本子是正常書本大小的軟抄筆記本，平時也放在辦公室的抽屜裏，不過彭年身上帶着的本子神偷目測應該是巴掌大的小硬抄。彭年走路的時候褲兜裏凸出個方塊的輪廓，但神偷目測那厚度應該只有其中一本。再掃第二眼，腰間槍套有點不對勁，像是被什麽東西撐起來了一樣，仔細一看，就看出了其中的名堂，像是槍套內側多了內置袋子，袋子裏放了什麽東西。

海帆立即就确定槍套裏那東西才是真正有用的，不過才剛有獄警丢槍，嫌犯已經都給關起來了，這風口浪尖上再有人丢槍就麻煩大了。不能順槍，只能想辦法把槍套裏的東西拿出來。不過那東西既然跟槍放一塊，就知道彭年極其重視，丢了那東西只怕比丢槍更火大，這麽一來也不能直接把那東西拿走，只能在彭年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把東西拿出來看看，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去。

有難度，但難不倒神偷先生。更何況這牢裏也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就沒人防着他這一手。

海帆跟沈言說了他的計劃，沈言就讓他自己去做，監控器沈言搞定。海帆又找沈言要了根鐵絲，想辦法溜進獄警的休息室。幾日下來他知道彭年每天2點左右都要睡半個小時的午覺，這個點其他獄警都差不多休息過了，通常休息室裏就他一個人，可能也是圖個清靜才挑這點午睡。

海帆裝病躲了勞作，在醫務室躺了會，佟君也沒在，他就直接拿鐵絲開了手铐，去了休息室。

海帆的業務水平還是有保障的，彭年午睡可不會睡得太沉，居然沒感覺到屋裏多了個人。海帆見他把槍套脫下來放在枕頭邊，妙手一抄，槍套到手，也拿到了裏面的東西。

槍套內側果然有個特別做的袋子，裏面裝着個小硬抄。海帆拿出來一看，上面寫着“1225，10，顯微鏡”“1225，3，留滞針”……“0125，5，靜脈插管”……等等。

“全是醫療器材？”

“還有些名字忘了，什麽紅外線這個那個的，我也不懂，反正看起來都是醫療器材。我估計這小本子只是彭年自己做備忘的，一本上面也就記了三個月左右的東西，上面只寫日期數量和名稱，他應該還有一本詳細記錄清單。不過這可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東西看起來不像全是給醫務室用的，而且醫務室也用不了這麽多啊。比如說那個顯微鏡，10，這個10應該是10臺吧？就監獄裏這小小的醫務室，哪用得着10臺顯微鏡？備用也沒必需備10臺吧？”

越舟倒是想到是怎麽回事，這應該是給地下的孤舟基地用的。這個彭年既然負責管這些可疑的醫用物品，看來也是知情人之一，現在白鬼親自接觸彭年，難不成他也知道孤舟基地的事？越舟又想起那天在孤舟基地看見的孫國平，想着會不會是白鬼知道孫國平的下落，想去孤舟基地救孫國平？

回去把情況告訴沈言後，沈言琢磨了一下，立即否定了越舟的猜測。

“孫國平對外的檔案是已經死亡，就算白鬼有所懷疑，也不會知道孤舟基地。孤舟基地的保密性是很高的，知情人得到的回報也十分可觀，要是他們嘴巴不嚴，孤舟基地怎麽能在這裏秘密運行這麽多年？白鬼再厲害，他能給彭年多少回報，值得彭年拿孤舟基地的秘密去換？”

越舟問，“可是除了孤舟基地，彭年這人身上還有什麽東西白鬼看得上眼的？在不知情人眼裏，他也就是個有點小權的獄警吧？”

“那我們就看他的小權到底都有些什麽。”

吩咐越舟繼續往這個方向查，又跟季雨陽說這兩天找個機會把海帆放出來。夜裏，消停了幾天的沈言在沒有收到越舟信號的情況下，再次潛入了孤舟基地。

基地的密碼換過了，佟君的指紋也重新錄了，不過沈言之前拓了佟君好幾個指紋，摸清楚了他的習慣，換了另外一個指紋，門也一樣打得開。

之前孤舟基地夜裏就兩個人值班，今天沈言發現至少有5個人。更何況辦公區離9號基地比較近，他也不能弄出太大動靜。洛其那能榨出來的情報也差不多了，為了保險起見，今天沈言打算做最後一次詢問，然後把洛其這段時間的記憶都消除掉。

不過他的如意小算盤卻落了個空，當他站到洛其面前時，洛其看他的眼神多了分警惕，沈言立即知道，一定是佟君那晚察覺後對洛其說了些什麽。

于是他決定改變策略，先看情況。

“晚上好洛教授，今晚精神很好嘛。”

洛其挪着腳步走到玻璃前，用那雙混濁的眼睛瞪着沈言，一字一句地問，“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什麽時候帶我兒子來見我？”

“那天晚上打草驚蛇了，現在我自己要進來都不容易，要帶他來見你，是得等一段時間了。”

果然跟佟君說的一樣，洛其冷笑道，“我看你一開始就沒這個打算吧？帶他來見我？他都姓沈了，怎麽可能還認我這個父親！”

沈言在心裏罵了佟君一通，說，“看來你知道了，我只是不想刺激到你才沒告訴你這事。畢竟那時候我還要跟你合作呢。”

那時候要合作，言下之意就是說現在已經不用合作了。

“那你還來幹什麽？你要知道的我都說完了，那些我不知道名字的孩子，你再怎麽催眠我都想不起來了，而且你得到的名單夠多了吧？不管你是誰派來的人，都有足夠多的東西回去交差了！”

“确實，你身上已經沒有有價值的東西了，不過我這個人說話還是算話的，我說過要帶他來見你，就一定會照辦，不管他是不是還認你。我只是想來告訴你一聲，這段時間人帶不來，孤舟基地現在的警戒度提高了，等風頭過去了我再想辦法。當然，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什麽也辦不到，就算你跟佟君說，已經傳出去的資料也補救不回來了，萬事皆休。”

沈言放棄了今晚就催眠洛其洗腦的想法，現在洛其情緒太過激動，沒有藥物輔助的情況下無法進行洗腦。更何況孤舟基地的警戒度又提高了，監控電腦前應該會留個人看着，時間長了難免會有破綻。

離開的時候沈言也很小心，他想起白天越舟說的那些情況，雖然自己并不覺得這事跟孫國平有什麽關系，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去看一眼。

孫國平現在依然被關在那個玻璃籠子裏，沈言過去叫醒了他，他的精神狀态很不好，一看就是藥物留下的副作用。不過歇斯底裏倒是沒發作，估計是佟君停藥了，做了些補救措施。

沈言拿了挂在一邊的記錄本看了看，拿起對講機說，“孫國平，還記得白鬼嗎？”

聽到這個名字，孫國平恍惚的眼神一震，顫着腿想站起來，可惜沒有成功。他只能爬着向沈言的方向挪了挪，激動地問，“老大怎麽了？你們……你們是不是把老大……”

孫國平臉上的激動和驚慌都極其真實，沈言斷定白鬼那邊确實沒人跟孫國平聯系，否則也不會是這反應。

沈言随口說，“還記得他是你老大，不錯。”

此時孫國平才看清楚沈言的裝束，沈言現在還穿着獄警制服，但孫國平卻從來沒在這裏見過穿獄警制服的人。

“你是誰？你不是這裏的醫生。”

“我當然不是，我腦袋比他們正常多了。”

“那你是……來救我的嗎？”

看着孫國平眼裏的期待，沈言無語。這人還沒有放棄希望，就算被佟君他們逼瘋，他與還盼望着奇跡能發生。這一點倒是跟季雨陽有點像，本來沈言準備冷嘲熱諷幾句然後自己開溜，不過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算了，還是趕緊開溜吧。

“會有人來救你的，不過不是我。我跟白鬼熟，順路來看看你。”

孫國平卻挺激動，眼睛裏都泛起了霧氣，“跟老大說……我……還好，沒什麽問題……”

可惜你老大早就當你死了呀。

沈言嗯了一聲，把本子挂回去，轉身想走，卻看見一杆黑洞洞的槍舉在自己眼前。槍後面有一張眼熟的臉，這不是那天晚上被佟君罵到吐血的那個……那個誰來着？

“你膽子可真大，前幾天才被發現，這就又跑來送死了。”

其實雲冉這也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他前幾天被佟君罵了，只得靜下心來老老實實地研究孫國平的數據。今天他在這裏幹活晚，直接在角落裏的行軍床上睡了。沈言也是個戰五渣，進來往屋裏掃了一眼，居然沒發現角落裏還躺着個人。跟孫國平三言兩語，把雲冉吵醒了。雲冉輕手輕腳地走到沈言背後他也沒發現，就形成了受制于人的情況。

不過沈言也沒什麽好怕的，1V1他還是有勝算。

雲冉把沈言帶到旁邊的小房間裏，用內線給劉老師打了電話，劉老師沒接，地底只能用內線，他挂了電話，打量了下沈言，此時沈言穿着獄警制服，沒戴眼鏡。雲冉聽說過島上獄警裏有個大帥哥，現在被獄長派去給沈言當貼身保镖，于是就自作聰明了。

“你就是季雨陽？”

沈言腦袋居然給他說當機了，這啥情況？他怎麽就是季雨陽了？轉念一想倒也明白大概是季雨陽島上一支花的大名都傳到地下來了。

雲冉見他不說話，以為是默認了，于是笑道，“果然是個帥哥，沈言把你派來這裏也不知道心疼。”

于是沈言很自然地帶入了角色，“是我自己要來的，跟小言無關！”

雲冉冷笑道，“難得你長了副好皮相，腦袋可不怎麽好使嘛。你在這維護他，他卻心安理得地把你當炮煙。”

好嘛，敢罵我們家乖乖！不過現在套話要緊，我忍！

“我們之間的事，不用你管！你算哪根蔥！”

“我嗎？”雲冉回憶狀，“我跟沈言算是同學吧？”

沈言心裏咦了一聲，神馬同學？我認識你？

雲冉沒鳥沈言，繼續開啓回憶模式，“我是不知道他在你面前是怎麽回事，不過你可別以為他是什麽白蓮花，他以前在英才基地的時候可是當恐怖分子養大的。”

沈言瞧了瞧他的臉，聯系這話一想，心裏倒是有了個人選。他已經忘了那個孩子叫什麽名字，那孩子跟他同年，在他離開基地的前一年進來，讓佟君帶的。他就記得那個孩子似乎很喜歡佟君，天天纏着佟君做這個做那個。

有了眉目之後，沈言倒是知道怎麽對付他了。

他學着季雨陽的口氣說，“不管他是什麽人，我都喜歡他！像你們這種人是不會懂的！”

說完似乎覺得口氣憤青過頭了，不過也罷，看看再說。

“喜歡？”雲冉哈哈一笑，“你喜歡他什麽？喜歡他漂亮？還是喜歡他床上功夫好？喂，你不會還是處男吧？只有處男才會把性♂欲解釋成愛情，精♂蟲上腦就跟中了蠱似的。”

沈言學着季雨陽的樣子漲紅了臉，氣呼呼地鼓着腮幫子又無法反駁。雲冉見他表情這麽好玩，心情一好，摸摸他的臉說，“可憐啊，你怎麽就碰上沈言這麽個渣呢？你這麽帥，不知道有多少人倒貼你呢，還是趁早回頭是岸，別被他玩死。”

沈言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嘴上仍然無意義地說了句“不準說小言的壞話”之類的，他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對方的興趣，雲冉現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已經沒想去打電話找人來了。對方似乎跟自己有仇似的，沈言決定把話題繼續引下去。

“你再在這裏胡說八道我就不客氣了，”沈言本來也沒打算客氣，“我和小言這麽多年的感情你以為你一個外人就可以破壞嗎？”

雲冉居然接了話題，“據我所知你們已經五年沒見了吧？”

“那又怎樣？我天天都給他留言，每周都寫信……”

“他回過你嗎？”

沈言沉下臉，目光閃爍。

雲冉同情地說，“不過就是你一個人一頭熱而已，你真以為五年時間他會對你有多忠誠？他可是個不甘寂寞的人呢，在基地的時候他才十幾歲就開始到處勾引人，讓所有人都對他死心踏地……”

雲冉的臉上夾着嫉妒，雖然他表現得很淡定，卻是瞞不過沈言的眼睛。看來此人對自己積怨已深，應該是從在基地時就結下的梁子。自己到底是怎麽得罪他的呢？他們根本就沒怎麽打交道啊？

不過這個結論不難得出，回憶起那個孩子在基地裏天天纏着佟君的樣子，和那天晚上他對佟君的唯唯諾諾，那個變态醫生應該就是導火線。

沈言低着頭，顫抖着說，“不會的……小言只喜歡我一個，他說了的……”

雲冉一臉無可救藥地說，“他說什麽你就信什麽？還是自欺欺人太爽了你舍不得認清現實？我想他現在在這裏也沒消停吧？但凡對他有點用處的，長得比較好看的，他都不會放過。”

雲冉這話其實是瞎說的，他只是想黑沈言而已。不過卻見對方臉色一變，然後越來越難看。他心裏得意還真給自己蒙着了，幸災樂禍地問，“怎麽樣，是不是知道自己戴綠帽子啦？”

沈言自言自語地說，“佟君？不，不可能……”

雲冉聽到這個名字腦袋一炸，佟君？不，不可能！

他心裏已經有一萬匹草泥馬狂奔而過了，但扭曲的臉上仍挂着嘲諷的微笑說，“有什麽不可能的？

沈言結結巴巴地說，“佟君……是你們的人……是敵人……小言怎麽會……”

雲冉誘導性地說，“我們早就懷疑佟君會跟他勾結，要知道他倆在基地的時候就有一腿呢。

沈言臉上的顏色變了又變，看在雲冉眼裏那是心理極度掙紮來着。于是他“好心”地說道，“沈言的初戀可不就是佟君嘛，在別人眼裏看來，你才是中途插一腳的小三。他們在基地的時候好着呢，比跟你在一起黏乎多了吧？佟君有一空就去看沈言，接個吻都跟純情少年似的……”

本來是想刺激對方，說着說着雲冉倒是心酸起來。他知道佟君心裏有個特殊的人，也知道那人是誰，他曾想取代那個人，但努力之後發現自己辦不到，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佟君願意讓自己待在他身邊就好。

看着“季雨陽”在那裏難過，雲冉倒是有點同病相連了。他轉念一想，抓着個手下算怎麽回事？也就是個跑腿的，什麽也問不出來，倒不如放長線吊大魚。

于是雲冉把槍收起來，坐到對方身邊拍拍他的肩說，“不如，咱們也來合作怎麽樣？”

“什麽？”沈言立即搖頭，“我不會背叛小言的！”

“我沒讓你背叛他嘛，我知道，你就是替他跑腿，把你扣下來也問不出個名堂。我只是覺得他對你太不公平了不是嗎？你這麽愛他，他卻背着你跟佟君來往。你不想讓他回到你身邊，只愛你一個嗎？”

沈言警惕地問，“你想怎樣？”

“互利互惠而已，沈言要是能回到你身邊，佟君也不會再和他合作了，對我也有好處不是嗎？”

沈言搖搖頭，“小言……跟佟君……是為了他要辦的事才……”

“你還真相信他這套借口？”雲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實話告訴你吧，我們已經知道沈言來這幹嘛了，他已經拿到了他要的資料，今天派你過來，是想做點收尾工作吧？其實他要的東西在我們這裏已經沒有價值，真被拆穿了我們也不會把他怎麽樣，畢竟身份擺在那，誰也動不了他，頂多聯系外面的人給他找點不痛快。但你想想，他既然任務已經完成，何必再跟佟君在一塊？”

沈言開始作沉思狀，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雲冉得逞似地笑着說，“我也不是讓你去殺人放火，只要讓他跟佟君鬧點小矛盾就成。你現在是不是摸不準沈言對你究竟是個什麽态度？”

沈言乖乖點頭。

“很簡單，”雲冉從白大褂口袋裏摸出個小瓶子，“這個藥呢，是自白劑，兌在酒裏給他喝下去。”

沈言不接，“誰知道你給的是不是毒藥，我怎麽會給小言下藥！”

“你可以先找其他人試試嘛，”雲冉跟他說，“這個藥粉每只次放這麽一小蓋子，藥效可以持續1小時，兌在酒裏會放大酒精作用，他只會感覺到有點醉而已，事後藥檢都檢不出來的。反正這一瓶也多，你可以先找幾個犯人試試，看看他們會不會死，有沒有副作用，再拿去給沈言用。”

這種藥物是基地研制的成熟藥物之一，不是什麽新産品，前兩年就已經出現在黑市上了，比起其他類型的自白劑，這種藥隐蔽性更高，只要不和其他特定的幾種藥混用，目前也幾乎沒有發現有副作用。這種藥物已經成為各幫派甚至一些特殊機構的常用藥之一，基地靠他們出産的這些藥物可是好賺了一筆的。

雲冉見他不吭聲，又說，“你不想給沈言下藥，就換個目标，給佟君下藥，這總不會讓你為難了吧？你就問問佟君他和沈言到底是什麽關系？他對沈言，和沈言對他，都是什麽看法。具體怎麽做就不用我教了吧？你好歹也曾經是做過警探的人，審犯人還是會審的吧？”

沈言看了他一眼，接過小瓶子裝進腰包裏。

倒也不是真想讓這個小獄警幫到他什麽，雲冉只是想給情敵添點堵。這麽多年來他都忍了，他知道沈言走了，佟君跟沈言也八竿子打不着了，就算現在佟君心裏還有沈言，但他相信只要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