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兩個纨绔

萬念俱灰,身心受挫,我一屁股摔坐在凳子上,疼得我眼角一跳,險些掉下淚來。

“阿柳,你可是哪裏不舒服?”

我萎靡的看着尚無暇,越發悲從中來,憑什麽瑪麗蘇就游刃有餘的架着這麽多帥哥,我就攤上簡霖那麽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纨绔,要是陰差陽錯嫁了尚無暇,也能清心寡欲得安寧啊……

“阿柳?”

我扯着尚無暇的腰将他囫囵圈住,默默尋找美男帶來的肉體安慰,只是越想越覺得傷心,“尚公子,你……”

“阿柳,你還同以前一般,喊我無暇哥哥吧,縱然沒有那夫妻的緣分,也總不至于疏遠至此。”

會不會還有個逍遙哥哥?

我屏氣半晌,“無暇哥哥,你……”得,被他這麽一打斷,忘了要問什麽了。

“阿柳,你為什麽,會嫁給簡霖。”一言既出,尚無暇整個人都松懈下來,“為什麽……會是他?”

是啊,為什麽會是他?我也不知道,只記得從阿呆把長公主引回家來,一切就完全不在我的預料中了,爹爹為什麽答應了長公主的提議,為什麽大家會相信簡霖突然就有了孩子,我是一點兒都想不明白。

“我也不……”

“你們在幹什麽!”

一聲獅吼震山河,爹爹他老人家這一聲吼得我心肝俱顫,要不是尚無暇眼疾手快地撈住我,定要摔到地上去。

我顫顫巍巍站起身來,爹爹身邊雍容得大紅牡丹似的身影,居然是長公主婆婆……

我的個神啊!

這算不算是捉奸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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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松開了扒着尚無暇的胳膊,立正站穩走上前,沖着長公主婆婆恭恭敬敬地福下去,“柳兒給婆婆請安。”

“草民尚無暇,見過長公主殿下。”

這聲音铿鳴有力,吓得我身子一抖,忙規規矩矩站到了長公主婆婆的側後方,低眉颔首看都不看尚無暇一眼。

君臣之間禮尚往來一番,尚無暇便借口有事先告辭了,那尚書家三小姐的事兒,到了也沒跟傅栎提上一提。

只是他才一走,我這頭頂頓時就壓下好幾十斤的重擔來。

長公主親熱的牽起我的手,“柳兒啊,阿呆和阿萌呢,本宮這兩日沒見着就想得很,這才親自過來瞧瞧我的小乖孫們!”

我忍不住渾身一哆嗦,卻不敢丢開長公主的手,“應該,是在柳塘院裏奶娘看着玩吧……”

長公主這麽一打岔,我只能收拾了包袱領着孩子們,跟她回府。

好在簡霖仍舊逍遙在外,靜思園那張破竹榻我一個人睡起來也不覺得太難受,一忽兒便是七八日過去,似乎又回到了住在莊子的時候。

這日京城裏不知是哪家夫人過生辰,請了長公主婆婆去,她原是想帶着我去人前露露臉的,可一想着至今未歸的簡霖,便索性讓我稱了病,老實貓家裏了。

夏日裏的太陽已經不是很好曬,我抱着只穿了肚兜的阿呆靠在側屋的美人榻上打瞌睡,碧落突然一聲驚呼,吓得我險些将阿呆給豁到地上去。

“小姐!小姐不好了!”

我拍拍阿呆的肉屁股,“你們家小姐好着呢,這麽熱的天,你也不怕驚着我。”說着,忍不住打了個瞌睡。

碧落一臉委屈,動了動嘴卻沒吭聲。

阿呆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我把他抱起來放在肩頭小心拍着,“怎麽不說了?”

“小姐,門房遞進來一封信,說……說姑爺讓人給綁架了!”

我胳膊一禿嚕,阿呆摔了個屁股蹲兒,張嘴就開嚎。

“趕緊趕緊,抱去給奶娘哄!”

我哆嗦着站起身子,剛走出屋,外頭等候的管家便迎了上來。

“小的給少夫人請安。”

我擺了擺手,“什麽事兒?”

管家雙手奉上一張信紙給我,那上頭龍飛鳳舞的大字寫得着實寫意了點,我故作不耐地掃了一眼,“到底是怎麽說的?”

“今兒有人用一支白羽箭把這信射在了咱們的大門上,門房取下來就趕緊來給小的了。信上說要咱們準備五萬兩銀票,到城郊小河溝子的舊橋去贖少爺,還……還說……”管家突然變結巴了。

“有什麽話你趕緊說啊!”面上雖然急,我卻在心底盤算着,如果這會兒簡霖就死了,那阿呆是不是可以直接從定遠侯那裏承襲爵位呢?

“那綁匪還說,要夫人您一個人去送贖金。”

“那就趕緊給他送……”我話剛出口,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兒,沖着管家指了指自己,“你說,綁匪點名要我去送贖金?”

管家點了點頭。

我頓時兩腿一軟,靠着門框便禿嚕了下去。

“夫人!”

待管家和碧落七手八腳把我擡回美人榻上,我這氣兒才算是順了一瞬,一把将手裏那鬼畫符扔了出去,指着管家道:“你趕緊派人進宮去告訴長公主啊!還有,去跟侯爺說啊!難不成,你還真就打算讓我去送贖金啊?”

管家立刻給我跪下了,“少夫人啊,這……這綁匪信上說要是,要是申時前銀子送不到,他們就把,把少爺給送去小倌館裏給賣了呀!小的是怕萬一……萬一殿下和侯爺來不及,這才來跟夫人您說的呀!”

他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我聽得卻是一陣心疼一陣顫的。敢情您老人家動動嘴,我就跟着跑斷腿啊,他們也真是将我這個冒牌的天下第一才女看得太高大威猛了些。

我這剛想到自己那虛名,管家立刻就接上話了,“小的,小的是想着夫人,您,您當初能跟着威勇侯出入沙場,對付那兩個小毛賊應該是……”

“放肆!”我的乖乖碧落終于也聽不下去了,“我們家小姐可是主子,哪有你們這等欺主惡仆!”

“小的自然不會讓少夫人獨自去犯險的,小的已經抽調了家丁,一會兒跟着少夫人一道往小河溝子去,只是到時難免要少夫人先去迷惑一下……”

我算聽明白了,敢情就是讓我去給打掩護當活靶呗!

“行了行了,你那兒是不是什麽都準備好了,就差我這主角上場了?”

管家果然點了點頭。

在這長公主府裏,我雖擔着個少夫人的名號,然根基尚淺不過仗着長公主的偏愛罷了,若想給阿呆謀個好前程,起碼要上下團結人緣一片叫好。尤其是現今這件事兒,若是不去,不管出不出事兒,都得把長公主定遠侯還有這管家給得罪了。

所以,雖然我很怕,但是我得去!

讓碧落簡單給我收拾了收拾,揣起前兩天在家找出來的那把匕首,慷慨激昂地奔着城外去了。

綁匪所指的小河溝子,出了京城南門還有一段距離,這是條幹涸的舊河道,卻因着某些原因一直就幹在那兒,河道上有兩座橋,一座距離城門近點的是新橋,還有一座差不多在南城門和西城門的中間線上,所以荒涼的很。

我透過車簾看着遠遠墜在後頭的一片人影,突然覺得這管家也真夠笨的,您老人家倒是離得稍微遠點啊,這麽近你是怕綁匪不知道我帶了一群人來啊!

正恨鐵不成鋼呢,馬車突然咯噔一聲停了下來。

我下意識的攥緊了匕首,揚聲問:“怎麽了?”

“轱辘被絆住了,小的這就下去看。”我掀開車簾,看着不遠處頹敗的木橋,一顆心撲通撲通擂鼓似的跳着。

四野裏很靜,後頭跟着的人這會兒倒是看不太見了,許是怕被發現。

可是這靜,似乎有點過頭了。

“林三!林三!”我大着膽子揚聲喚那車夫,卻沒人回答。

四野頹敗荒蕪,寂靜可怖,就像是走進了恐怖電影裏一般詭異。

我趕忙關上車窗,試探着靠近了車門處。

那垂順的車簾突然動了一動,我一哆嗦“刺啦”就将匕首拔了出來,兩只手緊緊握着。

可那簾子卻沒了動靜。

車身突然一沉,竟開始碌碌向前了。

“林三,是你麽?”我不死心的小心詢問,外頭依然沒人回答。

要是後頭那些人根本沒發現駕車的已經換了人,是不是我這一路就直接去和簡霖彙合了?

我一個哆嗦,将手在衣裳上蹭了兩下握緊了匕首,沖着那輕輕搖晃的車簾狠狠刺了過去……

眼前一陣風過,那車簾突然自己起來了。

我詫異之下手上動作便緩了,正對上一張滿是驚異的臉,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哎呦!”

那人一聲驚呼擡手來擋,我這匕首就紮在了車廂上。

“吓死我了,簡二你怎麽把個才女養成小花貓了!”他誇張的拍着胸脯,偏頭似乎在看車夫的位置。

我趁着這機會一邊使勁拔匕首一邊在心裏想這簡二聽着怎麽這麽熟悉呢,匕首“铮”的一聲□,腦中一個激靈,簡二不就是簡霖麽,他行二啊!

這邊剛想明白,簡霖那張妖孽縱橫的臉便腆着遞到了我眼前,“哎呦娘子,你這是打算謀殺親夫呢,還是打算謀殺前夫呢?”

我一愣,“我哪裏來的前夫?”舉起手裏的匕首惡狠狠地抵住了簡霖的臉,“你把我騙過來,到底是想幹嘛!”

簡霖忙退後兩尺,做出一臉小生怕怕的樣子,“娘子,咱們這不是囊中羞澀無以為繼了,才讓金蛋想了這麽個法兒,讓你給我們送點錢來,好讓我繼續在外頭玩啊!”

“金蛋?”

“就金淡泊的簡稱嘛!”簡霖說着把我手裏的匕首奪了去,一低頭鑽了進來,“快讓我看看宏叔給準備了多少銀子來!”宏叔,便是長公主那管家。

車廂裏地方不大,只放了一小箱子的現銀,剩下的就都是一千兩一張的大面銀票,摞在銀子下壓着,數目倒是做的很齊。

金淡泊很專心的在駕車,柔和的側臉比簡霖顯得更柔和一點,然而那一雙狹長的鳳目倒給他增出兩分異域風情來。我突然便想起滿香樓賬房牆上的那幅丹青來,如今難道是給他挂回家裏去了?

“傅老板,你若是再這麽直愣愣的瞧我,我索性把簡二宰了帶着你私奔,怎麽樣?”金淡泊說着回頭沖我一笑,那叫一個妖孽橫斜啊!

我眨了眨眼睛,回頭去看簡霖,“我有沒有告訴你們倆,宏叔是帶着家丁車馬跟在後頭的?”

“什麽?!”金淡泊驚呼一身,側着身子向後去看,遠處綴着的車馬若隐若現,卻還穩穩地跟着。

“要不咱們停車跟宏叔回家吧?”我伸手去扯金淡泊手裏的缰繩,卻被他狠狠一瞪。

“簡二你跟她說!”說罷揚鞭一甩,馬車瞬間加速。

簡霖拉着我一邊将銀票往懷裏塞,一邊解釋:“金蛋他爹把他所有的銀錢都沒收了逼他回去跟尚無憂成親,但凡他踏進京城一步就肯定給捉回去做新郎官了!”

我尋摸着這尚無憂會不會是尚無暇的姐妹,一邊把匕首又揣回懷裏,“那跟你有什麽關系?”

“我不是把他的心上人,也就是傅老板你給娶了嘛!俗話不是說朋友妻不可欺,我這可是為了你跟他這兒改過自新呢!”纨绔最大的特點,就是他能把白的給你扯成黑的,把生的給你扯成熟的,簡霖這一張嘴,就是擱辯論賽也得是冠軍級選手。

“那你們倆跑吧,停車讓我下去,我得回去看孩子呢!”

“不行!”簡霖眉毛一豎,“你回去了我們倆不都露陷了!”

“那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後頭的人你們也甩不掉啊!”

“誰說爺甩不掉的!”簡霖一臉的志在必得,那張原本就光華奪目的臉越發熠熠生輝,看得我幾乎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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