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負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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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嚴魂靈就來陸夢芸房中探視,見她肩頭紅腫得厲害便說:“這幾日不要去當差了,在家好好養傷,我去讓他們幫你告假。”
鐵手和冷血、無情本在門廳中等候陸夢芸同去刑部司,半晌見嚴魂靈出來說讓他們幫小師妹請假。鐵手聞言眉頭就打了結,一臉擔憂,輕聲問道:“她的傷勢不要緊吧?”
嚴魂靈道:“應該沒有大礙,只是腫得厲害,我讓她歇着了。”
冷血奇道:“小師妹受傷了?怎麽回事?”
于是鐵手将昨晚的事與師兄弟們說了。無情聽了,問道:“可曾與世叔提了?”
“方才說了,世叔讓我們這陣子做事提防些。”
“嗯!想來那高俅父子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二師弟你更要小心。”
“嗯!我曉得。”
冷血氣憤道:“哼!敢教他動我們神侯府的人,看我劍下可饒他!”
無情道:“高俅行事最為陰險奸詐,且如今得寵于官家,就怕他借刀殺人,還是小心為妙。”
刑部司裏,鐵手一上午做事都心不在焉,午膳後他再也坐不住了,急急趕回府中,到舊樓取了藥箱直往沁涵苑去。
到了陸夢芸閨房他起手敲門:“小師妹,在嗎?我來幫你換藥。”
陸夢芸見是鐵手心裏歡喜,忙将他請進屋:“師兄今日如何回來得這般早?”
“我不放心,過來瞧瞧你傷口。”
“無事,只稍有些紅腫,過兩日就會好的。”
“換下藥好得快些。坐下我看看。”鐵手一邊說一邊洗了手取出藥膏、紗布。
陸夢芸依言坐下,擡手将右肩的外衫往後褪下。因室內暖和她穿的不多,裏面只着了件抹胸,她一時沒留意動作稍大,衣衫一下落過了胸口,待發覺不對又慌忙扯上了些,雙手緊緊拽住領口,臉色緋紅有點難為情。
鐵手站于陸夢芸身後,無意瞥到了這春光乍現的一瞬,但見那層薄薄的粉色綢緞裹着一座珠圓玉潤的秀峰從眼前驚鴻般掠過。他只覺胸中一陣激蕩,心猛然狂跳起來,連身體也似有了反應。
鐵手已過而立之年,不是沒有碰過女人,可自從修習一以貫之神功後便能将欲念控制得很好。他不明白今日自己怎會如此失态,心中暗自羞慚,又慶幸虧得站在小師妹背後,這瞬間的變化她并沒察覺。
鐵手急忙深吸一口氣鎮定身心,輕手揭開陸夢芸肩上紗布,見傷處确實很紅腫,但創口已經開始收攏,心下稍安,随即又幫她塗上藥膏,重新包好。此後鐵手每天午後都準時過來與小師妹換藥,如此四五天後,陸夢芸的肩傷就快痊愈了。
這日午後,鐵手沒來沁涵苑,陸夢芸空等了半天心中竟有些微微失望,但她轉念又想,“我這是怎麽啦?這傷都快好了,難不成讓師兄天天來嗎。”可到了晚間去飯廳用膳還是沒見着鐵手,陸夢芸再也忍不住了,低聲問冷血:“鐵手師兄人呢?怎麽不來吃飯。”
冷血皺眉道:“今日下午他奉旨去滄州查案了,走得很急。”
“奉旨?”陸夢芸奇道:“又發生什麽大案了?”
“此事我也覺得奇怪。其實最近那邊沒見有什麽大案子,而且平日即便是着我們神侯府辦案也只是官家把世叔喚去交待,從沒特意下旨指名道姓要哪個去辦的。”
無情冷哼一聲接口道:“不奇怪。我看八成是高俅那厮在背後使詐報複了。表面上只說要神侯府協助他的人一起調查林沖在滄州私通梁山土匪的事,暗地裏恐怕是想借刀殺人,一箭雙雕。世叔已經叮囑二師弟萬事小心。”
陸夢芸聽了頓時不安起來,擔憂道:“啊?!那奸賊父子果真要害我們!如今鐵手師兄只得一個人去,這可怎麽辦?”
無情忙安慰她:“小師妹也不要太擔心了,三師弟正在濟南府,世叔已加急傳信,命他速往滄州暗中相助。再說二師弟行事向來謹慎,且憑他的本事,高俅手下那幫人要害他可沒那麽容易。其實,我顧慮的人只有一個……林沖。”
冷血道:“林沖與世叔同為禁軍教頭多年,關系一直不錯,平時與我們四個也很客氣。何況他本就是冤枉的,二哥可不會助纣為虐。再說了,林教頭确實槍法了得,但二哥內功深厚絕不會比他差到哪裏去。”
無情道:“嗯。但願如此。”
轉眼鐵手已走了近十天,可滄州那邊沒有一點消息傳來。不知為何,這些日子陸夢芸總是心神不寧。時至臘月,沒多久便要過年了,天氣也越來越冷,接連不斷地下雪使汴京城通往各州府的道路都很不好走。
這日已是臘月初九,陸夢芸一整天做事都心不在焉,人也覺得無精打采的便提早從刑部衙門回轉府中。她一個人坐在房中,看着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再無喜悅之色,只覺心煩意亂、憂慮重重。
這時,嚴魂靈手裏拿了個精致的衣盒,進房遞與她說:“阿芸,給!你定制的新衣方才何裁縫家的夥計送來了。說,若覺得哪裏要改盡管喚他們來取去重制。”
“我的衣裳?”陸夢芸奇道:“我沒上他家制衣啊?”
“咦?”嚴魂靈低頭再看:“沒錯啊,這上面寫的就是你名字。”
陸夢芸疑惑地接過那衣盒,見确實寫着自己名字,打開蓋子一看,不禁“呀”了一聲。裏面是一身嶄新的裙衫,上面還放了張彩色小畫。那紙上只畫得一件女子衣衫,款式、色彩、領袖上的竹葉花紋都幾乎與她生辰那日去樊樓穿的那身一模一樣,還有幾行小字寫了大致的面料、尺寸要求。陸夢芸立即認出是鐵手的筆跡,頓時明白這必定是師兄出門前去衣館為她定制的,心頭一陣甜蜜,臉上不禁露出喜色。
“怎麽樣?可是你的?”嚴魂靈問道。
“…是……”陸夢芸突然意識到嚴姐姐還在身旁,不由得臉色泛紅起來。
“喲,這不是老二的字嘛。”嚴魂靈看了說道。
“…嗯…那日在樊樓,衣衫給扯壞了,鐵手師兄非說要賠一件與我,我說不需要的嘛……可他……”陸夢芸嚅嗫着輕聲道。
“也是他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嚴魂靈笑道
“嗯!”陸夢芸羞澀地點了點頭。
她這副模樣全被嚴魂靈看在眼裏,知道這小妮子的心裏開始挂着老二了。嚴魂靈與鐵手幾乎同時跟着諸葛先生做事,入門早,交情也比其他人來的好一些。她一直把鐵手當自家兄弟看待,非常關心他的終身大事。去年見鐵手從習家莊失意而歸也很是為他憂心。而當聰慧秀麗的陸師妹一出現,嚴魂靈就特別看好她,一心想把她撮合給鐵手。如今見這事還真有了苗頭特別高興,心裏想着:“這次等老二回來,我勸他再加把勁估計這好事就成了。”
嚴魂靈一走,陸夢芸便把衣衫穿上試了試,還真是挺合身的。這州橋東街何裁縫可是汴京城出名的制衣高手,所以這衣裳的面料、做工比之前那件還要好,可想價格也定然不菲。她心中打算到年三十家宴時穿,想必那時師兄該回來了,見了定會歡喜的。這樣想着心中也愈加思念起他來。
這一晚陸夢芸做了個夢。夢見鐵手師兄又來她房中與她換藥。
師兄站于她身後,輕輕将她衣衫往後褪下,雙手溫柔地按着她肩頭。但這次他沒有與她上藥,卻俯身吻上了那右肩處的傷痕。陸夢芸只覺得心猛烈地跳動起來,卻也不想躲避,任由他炙熱的唇在肩上來回摩挲。
師兄的頭發垂在她胸前,衣衫單薄,随着他動作的起伏弄得人癢癢的。陸夢芸驀地感到渾身彌漫起一股從未有過的酥軟感,直教她呼吸急促起來,竟渾身無力地靠在了身後人的懷中。
片刻,師兄又将自己從凳子上溫柔扶起,把她身子轉過來,兩人四目相對。鐵手一手攬住她纖腰,一手撩開她臉上的發絲,輕撫她的臉頰,那一向溫暖的眼裏此刻更是充滿了柔情蜜意。陸夢芸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沉淪在這目光中無法自拔,雙臂也情不自禁地摟住了他壯實的後背。“師兄……你可回來了……”她嬌喚。
“嗯!小師妹,我回來了!想你的緊呢!”師兄柔聲道,邊說邊側首去尋她的朱唇……
陸夢芸下意識地低頭向後略縮,羞澀地欲迎還避。正猶豫間,突然,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響起,她大驚,“啊”地一聲大力推開鐵手……
陸夢芸被吓醒了。她發現自己豎着身子坐在床上,兀自渾身發熱、臉紅心跳。
“咚咚咚……”樓下的院門被敲得又響又急。陸夢芸這才意識到确實有人在敲門,似乎是阿良的聲音。她擡頭看桌上沙漏,已是醜時。這半夜三更的敲門定是有什麽大事,她感到莫名心驚,急忙披衣走到外廊往下細看。只見嚴魂靈夫婦已掠到院中打開了門。
“阿良,出了什麽事!”嚴魂靈急問。
“三爺與二爺剛回府,二爺受了傷。先生讓你拿了這禦賜金牌馬上去找班太醫來。”阿良道
“現在去?傷得這般重嗎?”
“是。人是被擡進來的,還昏迷着。”
“啊?!好!我馬上去。”嚴魂靈心中一驚,随即回房穿了外套急着往後門去。陸破執則立即和阿良一起往前院趕去。
陸夢芸在樓上只聽得心慌意亂、雙腿發軟。她扶住欄杆定了定神,迅速返身進屋,換了衣衫就往外沖。雪還在下,足足積了半尺來厚,她心急火燎,施展輕功,一路踏雪無痕直往前院掠去。
此時雖是子夜但舊樓的院門罕見地大開着,一樓主屋裏燈火通明,映到外面的雪地上,反射得院中甚是光亮。陸夢芸推開門,見小客廳裏竟站了好些人。冷血、追命、陸破執、阿良,還有兩個她不認得的差官。
她一下沖到追命面前,急問:“三哥,鐵手師兄怎麽樣了?人呢?”
追命滿面風塵疲憊,平日向來樂呵呵的他此刻也眉頭緊鎖。他瞥了下東廂房,輕聲答道:“在裏面。”
陸夢芸不假思索就往卧室裏跑去。
“小師妹,世叔正在……”追命沒來得及拉住她。
陸夢芸一進房徑直沖到床前,只看得一眼就震驚地流下淚來。
只見鐵手裸着上身仰面躺在床上,頭發淩亂胡子拉碴。也不過十來日未見,他整個臉龐看着瘦了一圈,兩頰凹下眼窩深陷,眼睛似還微微半張着,臉上和唇部毫無血色,慘白得教人害怕,只那稍稍抖動的胸脯還證明着這具身軀仍有生命的跡象。而最為觸目驚心的就是,一個黑黝黝的鐵槍頭直直插在他心窩處,幾乎沒入一半,傷口還在微量滲血。
見此情形,陸夢芸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鐵手師兄!”她情不自禁地向床前撲過去,卻被一旁的無情伸手拉住:“小師妹,不能碰,世叔正在與二師弟運功續氣。”
陸夢芸這才注意到諸葛先生閉着雙眼坐在床沿,單手抵着鐵手的掌心,似在運功灌輸真氣,而無情應是在一旁護法。
跟進來的追命起手扶住陸夢芸肩膀如大哥哥般地輕聲安慰道:“來,小師妹,我們到外面等。”邊說着邊把她帶出了卧室。陸夢芸悲從中來,坐在廳中默默飲泣。冷血也紅着眼睛走過來輕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三哥,鐵手師兄真的是被林教頭傷的嗎?”陸夢芸哽咽着問道。
追命鎖着眉緩緩點頭,說道:“看情形好像是。因着這大雪封路,師叔派去給我送信的人在路上馬失蹄落下了山崖,也算他命大,過得一天竟有人路過把他給救了。等他從昏迷中醒來再托人轉送信函,到我手中已過了十天。”
“我急急趕去滄州,那日夜間還未到草料場遠遠就見那沖天的大火。這時,滄州府衙門裏的人也趕來了,都往山神廟奔去。我心知不妙也跟着去。見山門口的雪地上到處是血,我一看,橫豎躺了四人。那高俅手下的陸虞侯、富安還有滄州牢中一個差撥都已被殺死了,獨獨不見林沖的蹤影。”
“我再看廊下還躺着的那人竟真是二師兄,他胸口中了一槍倒地不起,但人還清醒着。我急忙喚他,他見了我似松了口氣,只說了句‘快帶我回京’,此後便一直處于半昏迷狀态。”
“我見他傷勢危重,急忙示出平亂玦,令滄州知府速備最快的馬車帶着二師兄狂奔回京。沿途遇到驿站便換馬,這雪天一路上實在不好走,這不趕了兩天兩夜方才回府。幸好二師兄內力深厚,才能熬到現在,換作旁人怕是早不成了。”
陸夢芸只聽得膽戰心驚。
冷血恨恨道:“想不到林沖下手這麽狠,我還道他與我們平時交情不錯呢,真是錯看人了!”
追命道:“此事我還真有點不解。按說二師兄知道林教頭冤枉,以他的性格行事肯定不會做絕。那林沖似乎也不是無義之人怎麽會下得這般狠手?更何況這兩人步戰,二師兄即便不贏也肯定不會落敗,更不用說被如此重創了。難道另有蹊跷?但願二師兄早日醒來也好一問究竟。”
此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嚴魂靈已帶着班太醫趕了過來。
班太醫是京師最著名的外科聖手,他年輕時在軍中當醫官,治療刀砍斧劈、槍傷箭傷等外科創傷最為拿手。後因名聲傳開,被招進宮中成了禦醫。當下,諸葛先生出來親自将班太醫延進卧室。片刻,陸夢芸只聽得房中幾人似在低聲商議着什麽,然後嚴魂靈又出來吩咐阿良取來大量的紗布繃帶還有幹淨的木盆與熱水,又喚了追命進去似讓他幫忙,随即就把房門關上了。
陸夢芸看着他們進進出出只覺害怕,待過了片刻聽得房中有人“啊”地悶喊一聲,她認得是鐵手的聲音,直吓得站起身來渾身打顫。旁邊的冷血也是一臉緊張。因為他們知道這應該是那槍頭被拔了出來,而這要害處如此深的創傷,生死往往也就在此一瞬了。
陸夢芸只聽得卧室裏陣陣忙亂,器械聲、腳步聲、還有人低喊着叫“快止血”。好一會兒安靜下來後,房裏房外竟一片死寂,似乎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陸夢芸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緊閉的房門,仿佛它如同鬼門關般的恐怖。讓她最感害怕的是,她能清楚地聽到院中雪壓梅枝的輕微作響,卻聽不到鐵手師兄的一絲聲息。她只覺得上蒼似在捉弄她一般,好像剛恩賜了一件無價之寶轉眼便改了主意要收回去,直教人傷心與沮喪。
終于,嚴魂靈打開房門走出來,外屋的人都立即滿臉緊張地圍了上去。
陸破執急問:“鐵師弟如何了?”
嚴魂靈皺眉道:“萬幸那一刺偏了兩分,沒有戳中心脈。班太醫已拔了槍頭縫合傷口,也施了藥。血是暫時止住了,不過到底還是失血太多,能不能扛過去就看接下來的十二時辰了。”
陸夢芸聞言暫時舒了一口氣,心中喜憂參半。她慶幸那槍頭拔出後鐵手師兄竟還能挺住,憂得是這命懸一線的危重傷勢終究讓人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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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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