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沸沸揚揚

“杜何！你給我說清楚，你跟俞湘究竟是怎麽回事！”

接到母上聖旨急急匆匆趕回來，一進家門就聽到這一聲渾厚的咆哮，杜何摸不着頭腦的同時覺得委屈，老媽最近怎麽回事兒，動不動就是對他一頓罵，他又沒做錯什麽。

杜父和杜淮也在，一左一右圍着杜母，頗有三堂會審的架勢。

杜何放下背包，癱倒在另一側的沙發上，仰着頭嚎了一聲：“媽！又怎麽啦！”

剛要吼上，衣角就被杜淮拉了一下，杜夫人努力壓制自己的暴脾氣，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幾個小時之前跟俞湘單獨聊過了，她跟我說了不來咱們家的原因，順便提了要跟你分手的事情。”

“什麽！”杜何跳了起來，吼道，“她要跟我分手？！為什麽！我對她不好嗎，她不愛我了嗎，我很喜歡她的呀！”

杜父最瞧不上他這咋咋呼呼的樣子，當下沉了臉：“坐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這麽孩子氣。”

杜何不敢不聽他爸的話，安置好自己的屁股後，他放輕聲音重新問了一遍：“俞湘為什麽要和我分手？她移情別戀了嗎？”

“呵呵。”杜夫人高貴優雅一聲笑，把身邊三個男人身上的寒毛全都給激了起來，“這個可能性咱們先不讨論，杜何啊，媽媽問你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的告訴我知道嗎？”

忙不疊地點頭，杜何看着杜夫人微翹的小指，那哪裏是手指啊，分明是一把寒光爍爍的刀！

“你跟俞湘借錢了？”

“是。”

“多少錢？”

“六萬。”

“借錢原因是什麽？”

“……”

杜何沉默了，他舉手，杜夫人點頭示意他說。

“俞湘跟我分手是因為她覺得我是借錢不還的無賴嗎？我像是那種人嗎，不就是六萬塊錢嗎，我等會就去把表賣了還給她！什麽人啊小氣吧啦的，我有困難跟她親近才會跟她借錢的，誰有錢還樂意拉下臉去借錢呀！”

這話聽完連杜淮的神色都冷了下來，把人家好端端一個姑娘抹黑到這種程度，這是哪家的家教？

杜夫人被他氣樂了，一連三個“呦”：“這責任推的夠快，話題轉的夠僵硬的啊……我說杜何，不管俞湘是不是這樣的人，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麽跟她借錢？”

“沒錢了呗。之前不是跟你吵架嗎，所以不好意思跟你要，又跟朋友們打賭輸了……就這樣。”杜何笑，“我這德行你們才知道嗎，今天忽然不高興了想起來罵我了？”

杜夫人點了點頭：“真是這樣？”

“那你以為是怎麽樣？那□□跟你說了我什麽壞話？！我艹，他媽的平時接個吻都擺出一副三貞九烈的樣子，我還以為她是多好的人！沒想到私底下居然這樣敗壞我名聲，看來她跟別人有幾腿再來裝純情我也都不知道了……”

“閉嘴！”杜淮撫着一口氣上不來的杜夫人的背，輕聲安慰道，“媽，你別氣，杜何的事我等會兒收拾他……”

杜父握着自家老婆瞬間冰涼的手揉搓着，緊張地額角冒汗，這幾年老婆脾氣越來越暴，身體也沒有以往那麽康健，這一氣可別出什麽毛病來才好。

杜何有些心虛，他雖然着急但是也不敢靠近，只能坐着幹瞪眼，心裏生出一個不好猜測來：難道媽已經知道了？

果不其然，等到杜夫人緩過來，一句話瞬間就将他原本高漲的氣焰打得七零八落：“杜何，你才是我兒子，你以為我會只聽俞湘一句話就過來直接質問你嗎？我去查了你的電腦，多虧了你設置的記住密碼，讓我對你的生活也有了一點了解。順帶着，我讓人查了你每一張卡的消費記錄，發現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杜何眼珠子一轉又要編故事圓謊，只是知子莫若父，他剛要開口就被杜父的一聲呵斥吓退：“杜何，你要是再撒謊我立刻就把你打包扔到非洲去，我說到做到。”

洩氣了，杜何垂下頭，無精打采道：“你們問吧，我都照實說。”

“你什麽時候跟那女的扯上關系的？哦，就是上次俞湘來家裏的時候，你帶回來的那個女孩。”杜夫人問道。

杜何想了一下：“大概有五個月了吧……我聽歌的時候忽然跳出來一個網頁，我就點進去了，然後就花了點錢，最後就熟悉了……”

“哦？敢情在你眼裏，一百來萬也就是那麽一點錢是吧。”杜夫人冷嘲一句，在杜何被其餘三人盯得越來越紅的面皮熱破之前，忽然問，“杜何，你和俞湘平時是不是接觸的不多。”

幾乎是肯定的語氣，俞湘說斷就斷，難過是有一些但也不濃重，自家兒子污蔑的話張口就來，除了個人素質問題，這兩人的感情也不會有多深。

杜何愣了一下，答道：“還好啊，俞湘兼職比較多，她空餘時間我們基本都在一起。算起來……一個星期能夠在一起吃幾頓飯散個步什麽的。”說完後他一驚，自己流連花叢這麽多年，什麽時候談過這麽純情的戀愛！

杜夫人有些懂了，她意味莫名地看了杜何一眼：“我想知道你是在跟誰談戀愛，是俞湘還是網絡上的那個女孩，你和俞湘在一起的時間有看那女孩的時間長嗎？”

“那當然是和俞湘了，我總共也就上次和悠悠真人見過一次……媽，你這是什麽意思！”杜何惱羞成怒，他和悠悠也就是朋友關系，怎麽聽着媽嘴裏的話卻不是那麽一回事兒呢！

杜夫人現在看見杜何就覺得糟心，她在杜淮的攙扶下站起來往樓上去，走之前給了他一句話：“你欠俞湘的錢我替你還了，你好自為之。”

杜父和杜何爺倆在客廳促膝長談十分鐘，也在杜何的哀嚎聲裏落幕了。

杜何一拳頭錘在沙發上，一個月兩千塊的生活費？讓他吃什麽玩什麽？！

今夜無星無月，好在城市裏燈火璀璨，音樂聲鳴笛聲不絕于耳，倒也不覺得寂寞。街上攜手并進的情侶很多，在某個昏暗的巷□□換一個熱情的吻，又或者在十字路口輕輕擁抱反向離去。

剛剛入夏的天氣，晚風吹在身上有些涼，俞湘鑽進了路邊的一家麻辣燙館，頓時又是一陣冷風。她全身寒毛直立，有些不高興，這天氣明明不熱，開什麽空調！

找了個靠窗又遠離空調的位置坐了下來，她望着玻璃外繁華的街道嘆氣，大學生大概是最廉價的勞動力了。

從五點半開始到現在九點半，她頂室友去當了四個小時的服務生，一共五十塊錢。唔，一頓麻辣燙是夠吃了。

特意叮囑的一般麻特別辣的夜宵在十五分鐘後送到了她面前，濃郁的香氣撲進鼻子裏，好滿足。熱燙的食物吃進嘴裏再滑到胃裏，是說不出的痛快。

很快就全身都熱起來了，額頭上還出了點汗，俞湘吸氣，這家的師傅一定換人了，怎麽這次的這麽辣！

剛走出店門就接到了室友的電話，簡單的彙報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情況，答應了幫她帶串串後，聽到對方滿懷雀躍的說道：“好了正事兒都說完了，接下來說點不怎麽重要的。不是快要大四了嗎，到時候就各自實習看不太到了，班長打算組織一次活動，出省去玩一次……”

“嗯，知道時間嗎？”俞湘靠着街道的最內側走，小心地避開人流。

“這個呀，好像是下個星期吧，有可能去Z省哦，江南的山水很好的呀，我還沒去看過呢。班長還說……”

俞湘看到不遠處有個大媽跌倒了，購物袋裏的東西也灑出來了一些：“神秘兮兮的幹什麽，繼續說呀。”

“嘻嘻，可能要和理工院裏挑個班級出來一起去，也就是聯誼啦！哈哈哈，我的機會來了，我跟你講，計算機系有三個大帥哥，都是單身的說，如果他們其中有一個不小心瞎了眼正好看上我，哦呵呵呵……”

沒有人去扶那位大媽，那位大媽也依舊半躺着，她身邊停下了兩三個人，似乎在猶豫。

“這三帥是一個班的嗎？理工院只有一個計算機系嗎？我聽說工科男都是胡子拉渣邋裏邋遢的形象，理科男又會禿頂什麽的，你還是別抱太大的期望了。”俞湘回了一句，果不其然電話那頭咆哮了。

“你非要這樣嗎親愛的！你就不能讓我多點希望嗎，哼，文科院這邊的男生都是花心大蘿蔔，你小心一點balabala……”

俞湘離躺在地上的大媽只有橫向三四步，縱向半米的距離了，因為她身邊有人站着，俞湘也就不去管這閑事了，卻沒想到那大媽忽然身手敏捷地爬了起來，拎起地上的袋子就往自己這個方向砸來，伴随着怒吼。

“你們這群小年輕，見到別人摔倒扶都不會扶一下的嗎？你們這些人吶，沒一個好東西！不扶也就算了站我旁邊幹什麽！你們有沒有教養……”

耳邊都是嗡嗡的聲音，俞湘被人扶起來，勉強睜開眼睛，天旋地轉。

真是飛來橫禍，那大媽要砸的人躲開了，正正好落在她頭上。

場面混亂了起來，吵架聲勸架聲都有，路過的車停了下來，大燈打開将熱鬧的人群看了個分明。

“這他媽的，居然是辣椒罐子！”有人撿起兇器看了一下，低聲罵了一句。

俞湘昏過去之前只有一個念頭三個字：

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