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禮輕情意重

十裏長街，熱鬧喧嚣。

其實冷千雲一直不喜歡這種喧鬧的地方，在雪山，人稍微有點多她就躲着，所以能見她的時間并不多，加之她又總是蒙着面紗，對她的傳言就更神秘。

但神秘歸神秘，真正大家相信的還是那一套——冷傲孤僻，奇醜無比！

随便別人這麽說，只要有人護着她，她自己心裏高興，管別人在背後怎麽議論她。

此時此刻面對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只覺得舒心。來來往往，笑笑鬧鬧，這是她以前聽小雨說過的日子，覺得遙不可及，現在身處其中了，其實也沒她想象裏那麽神奇，說實話，煙火味十足的日子，她倒是真的不太喜歡。

她如此高雅，要她去菜市場買菜跟着大媽為了一文錢吵罵，還不如殺了她……她可是萬雪山的聖女大人啊！這樣想着，嘴角不自覺向上揚起，覺得自己太可愛了！

“你看上什麽了？自己選。”卓雲逸帶着她到了一個賣首飾的攤子上，然後自己往茶樓那裏走。冷千雲拉着他，“你不陪我一起嗎？”

“我怕你亂花錢我心疼，我還是不要看着你花好了。”卓雲逸掏出一包碎銀子，“這些給你應該夠了吧。”

“不夠。”冷千雲很鄭重地搖搖頭。

卓雲逸笑了笑，又給她一包，然後抽出她頭上的白玉簪。冷千雲拉着他，“你幹什麽？”

“我怕你敗家把這根簪子也送出去了。”

“……”冷千雲搖頭，“不會。”

“會不會等一下就知道了。你自己去玩吧，我在茶樓上等你。”

冷千雲龇着牙齒笑，“那你這根簪子不會不給我了吧？”

“等你買完了我就給你……”卓雲逸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冷千雲已經跑得沒影了，他笑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眼神裏盡是寵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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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仁堂外，一個姑娘抱着一堆藥還在數着，“人參六只，黃連，黃芪，板藍根，金銀花，防風，半夏，桂枝，香附……這些常見的藥都有了……還有……巴豆，頭暈草……這兩樣就可以了……嗯，還有……”

“你這麽長時間不見原來是拿錢買藥吃，你有病吧？”許久覺得不對勁的卓雲逸終于是看見了這驚奇的一幕。他哭笑不得，“冷千雲，我怎麽就搞不懂你呢？”

“什麽搞不懂？衣衣從雪山偷的藥都快要被用完了，我不買點準備準備怎麽辦呢？據我所知，下一個被派來殺我的阿六就是下毒的高手！”

“……”卓雲逸看着她抱着一堆藥，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很糾結……許久，終于緩過來，他說，“我在這裏就沒人敢給你下毒……”

“切！……”冷千雲從一包包藥裏面露出眼睛，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你把白玉簪子給我！”說着又瞟到他現在頭上的那一個很普通的木簪，“你頭上那個值錢嗎？”

“不值。”卓雲逸抱着藥，一臉頹敗，真的沒見過她這種愛錢如命，但有了錢卻沒事買藥的女人，這些年他在人間真的白混了。

“你騙我！”冷千雲墊着腳尖去看，“這是鳳香木的，你又是怎麽弄到的？我就看見過鳳冥長老戴過！也是價值連城的！”

卓雲逸停下腳步看她，“值錢又怎麽樣？”

冷千雲看着他，“我想要。”

卓雲逸再定眼看她，“你想要？要了給你買藥吃嗎？”

冷千雲很不喜歡他那很沖的話，但是用的是他的錢，也就不好意思跟他發火，想了想，她說，“也不一定。”

“什麽不一定？”

“不一定是給我吃，也可能是到時候要給你吃。”

“……”這是卓雲逸第一次在她面前啞口無言，有些不樂意地拿過她手上其他的藥，說，“夠了夠了，你還剩點錢，說吧，還想買點什麽？”

“還差一些碗。”

“什麽？”

“我剛剛發現，鳳冥的藥都是直接吃的，但人間的要要熬。”

“……”

卓雲逸看着她還在整理着什麽東西，問，“你又在幹什麽？”

“我還要買一些布包着它們，不然衣衣背不了。”

“你自己買的這些你幹什麽不自己背？”

“我不是沒衣衣那麽壯那麽肥嘛！”

“……”

正在照顧風影河的衣衣隐隐地想打噴嚏。

卓雲逸無奈搖搖頭，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他說，“千雲，你沒有必要活得這麽累……”

冷千雲正在整着巴豆，“我不累啊，這不是在找樂子嗎？”她揚揚手裏的巴豆，“這個驗毒驗不出來，阿六來了，一定要給他吃上這個！”

“你确定一定是那個什麽阿六？”卓雲逸對她笑笑，“說不定是其他人呢？”

“那一樣，巴豆還是要給他們吃的！”

卓雲逸抱着藥經過茶樓，他停下，“我還在裏面等你，你還要買什麽就快點，可能要下雨了。”說完招呼着茶樓裏的小二給她一把傘，自己則又進去了。

冷千雲舉着傘走了。還剩下點錢，自己當然還是要考慮到以後的。要是卓雲逸走了，自己除了袖鯉給她的賣魚的那些錢，哪裏還有其他的錢財？這眼下，還是藏點私房錢好。趕緊把手裏的那些碎銀子收起來，若無其事地在街上閑逛着。

茶樓上面的一抹紅色“哧”地一笑，看她那種裝模作樣的樣子真是挺可愛的，真是一點沒變。嘴角間已經揚起高高的笑意，一旁的小二端過來幾盤精致的茶點，卓雲逸也沒有動筷子，還是等她再裝模作樣地溜達完一圈後回來後一起吃吧。

冷千雲還是若無其事地往前走着，手指不停摸摸鼓鼓的腰袋，心裏極其得意，自己真是勤儉持家秀外慧中啊！随便買點東西後回去再問他要白玉簪，今天真是大賺一筆了！哈哈哈……

卓雲逸在茶樓二樓臨窗的那裏，默默地看着她捂着嘴笑。

買什麽好呢？就買一個銀簪吧……眼神不自覺被前面的一個攤子吸引住，全都是漂亮的小玩意兒，好眼熟……

冷千雲随意拿起一串耳環細瞧着，這個，自己也有一對類似的，比這個精致，不過留在雪山了……那買東西的大娘笑笑，“姑娘看中了吧，看着天色要下雨了，我也要收攤了，就便宜點賣給你得了……”

冷千雲擡眼看看她，又看看耳環，搖頭，拿起另外一根做工細致的玉簪，“我要這個。”

付了錢後，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難受的狀态裏。她搖搖晃晃地四處走着，擡眼看看前方，空氣裏，隐隐地飄着一股檀香味。